见他一副欲辩却词穷的模样,凌初瑜再接再厉,一气呵成,“至于佯装生病,那不过是给外界的借口,其实是……陛下的口谕,要下官私下调查此案,便宜行事。为了顺利的查案,下官便对外口称生病。”

真是好大的胆子!李君然瞥了凌初瑜一眼,却见她正对着自己轻笑。只见她面容清透,肤如凝脂,眸光流转,一时之间不由的想起那日夜晚,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皇上……”崔尚德疑问的眼光注视着李君然。如果驸马爷所言都是真的,那自己的弹劾岂不真的是无中生有?他不由的骇然,想起昨日晨起,有人在自己书桌上放了张字条,条条皆是指证驸马爷的罪名,自己稍加调查却谁知事事属实,便自顾写了弹劾奏章上来……

想至此,心中一颤,脑门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掉……刚才的那抹正气凛然瞬间消逝无踪。

“嗯。”李君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目光炯炯地盯着凌初瑜脸上光影下美的绝尘温雅的面容。

“至于百万之富……崔御史,你也知道,颖华公主甚得先帝喜爱,皇上御赐的嫁妆也不在少数。如若崔御史觉得这些钱财都是来历不明,只怕先帝如若听到这些话,心中定然会不高兴吧?”都把先帝给抬出来了,任他崔御史再铁骨铮铮,冒犯先帝圣颜瞧他也是不敢的。

碧落宫原本就富可敌国,这个前主人秋沉落又是个会经营的主,自她接手碧落宫后,几年发展下来,财源滚滚,数也数不清……前些日子纯宁拿账目过来给她看时,望着那天文数字,见过大世面的凌初瑜也不由的有些咋舌。

秋沉落这个财神爷啊……还真会赚钱,可惜就是没有福气花。还有那账目分明的复式记账法,自然是颖华公主的杰作了。因为碧落宫旗下的产业颇有些现代的经营方式,特别是在连锁效应和广告推广方面。

有次颖华公主问她这些创意点子好不好时,面对那双秋水般了然的双眸,凌初瑜只是微微一笑,很好啊。似乎,颖华公主早就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不过,既然她不点明,自己自然不能多说。

眼见凌初瑜泰然自若地讲出此中情由,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破绽。崔御史也不由的有些信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很难以启齿,但是终究还是将咽喉中的话吐了出来,“那么外界传言陛下跟驸马有不洁之染,这又如何说?”

凌初瑜见他涨红了脸,不由的暗中好笑。她这个当事人还没有一点羞涩,他作为质问人又何必如此赧然?

她不由的莞尔一笑转身便看向李君然,却见李君然的目光呆愣愣地盯着她的面容,目露狰狞之色,嘴角勾起冷笑,“崔尚德,就凭你这一句话,你可知朕可以治你什么罪?!”

御史实监察百官之职,自然熟知律法典籍,一个欺君罔上,或者妖言惑众的就可以打发他去阎王爷家喝茶,岂容他一个小小的御史说三道四!

“皇上——”迂腐的崔御史面对皇帝模棱两可的话自然不满意,他还不罢休地铮铮磕头在光洁的大理石上,“请皇上君临天下,乃万民之表率,请万岁爷给全天下的百姓一个说法。”

“崔御史,你也实在是大胆啊。”凌初瑜眼见他磕的额际血流不止,不由的笑的极其无奈,“您老人家还是留着性命,待得七个月后,到下官家中喝喜酒吧。”

喜酒?!

为什么要等七个月?

难道他又要纳妾!不对,或许他是女子之身,这……

李君然眸中寒光迸发,紧紧攫住她清雅俊透的面容……

“其实……颖华公主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凌初瑜笑得极其无奈。

虽说自己跟她是假凤虚凰,但是家门不幸啊,娶进门的小妾竟然天天爬上公主的玉床……古代的安全措施又没有多么完善,所以,怀孕在理所当然的范围之内;所以,前几日差点被李君然识破身份的时候,会那么的镇定自若。

颖华公主怀孕了,谁会怀疑她的丈夫其实不是男人?谁敢?!

颖华怀孕了……

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轰晕了李君然,轰的他半晌都无法动弹,背脊僵硬,轰的他连一点的希冀都破灭了。

颖华怀孕了!那么说,他确是男人无疑了?!

半晌,李君然瞳孔猝然收缩,眸中万点寒光迸射,缓缓地,缓缓地扫过她绝美的面容……嘴角似嘲弄似倨傲的冷笑,半晌忽然大吼一声:

“滚!”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巧遇太后

听见李君然的咆哮,虽然不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她也只是略为惊讶,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她却不知李君然爱她爱到执迷不悟的地步……

看着垂头丧气与她一起退出来的崔御史,嘴角勾扬起悠淡浅笑,“御史大人……初宇虽然没有以天下黎民百姓为己任,但也不会妖言惑众,扰乱朝纲。御史虽是监察百官之职,即使弹劾不实亦无罪。不过不是谁都能让万岁爷如此包容的……还望御史大人明察秋毫后再启禀上奏,不然冤枉无辜就不好了。”

见她说的诚挚,想起她辩解时的字字珠玑,崔御史不由的有些动容,面色赧然地做了一揖便匆匆离去。

看着崔御史离去时的萧索背影,凌初瑜无奈地摇摇头。

漫步在皇城道上,脑中思绪翻飞。没有想到颖华怀孕事件会给李君然带来这么大的震撼。那惊天的咆哮宣泄的怒意,将他的心思表达的那么明显,虽然他一直不说,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呢。

唉,轻轻叹息一声。

请皇帝太后去给老丞相贺寿的事情还是让颖华出面吧。她在太后和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很特别,更何况此时正好她怀孕了,面子大嘛。

正思索着,抬眉间,却见前面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锦衣华服雍容华贵的太后款款而来……凌初瑜知道知道太后对自己心生罅隙,所以平日里能避则避,但是现在这时候只怕非见面不可了。

“下官秋沉落拜见太后娘娘。”她恭敬地拜倒。

垂眉低首间,感觉到太后犀利的眸光在自己脸上闪过,证实了她心中的疑虑。余光瞥过,望见那雍容的面容透着一抹严肃,半晌才慢慢道,“原来是秋驸马,起来说话吧。”

太后原本是很喜欢自己的,殿试面试的时候那满意的笑凌初瑜一直没忘。她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应该是始于琼林宴吧,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琼林宴上皇后的那一句戏言……

赵庭曾经拿云染的画来威胁自己,但是那画中的云染分明就是女妆的自己。那么太后之所以忌惮秋沉落,便是因为她的长相……

听赵庭的语气,秋沉落的长相竟与当初上古园的那位倾国绝颜,那位让先帝为之疯狂的民间女子相似……秋沉落明明是碧落宫的少宫主,怎么会与那位民间女子有关?

凌初瑜虽然脑中思绪翻飞,疑虑快速闪过,但是脸上依旧笑若春风。

“驸马如若不是急着回去,可否陪哀家随便走走?”

虽然是轻轻的一句话,但是从端庄凝重的太后口中说出来,又岂能拒绝?

凌初瑜嘴角淡笑,端敛的面容气宇非凡,丰神俊朗,挺立在皇城大道上,微风徐徐,衣袂飘扬如飞,看傻了一众宫女太监。他们不由的都在心中暗赞颖华公主好福气。

也只有如此神仙般风流俊雅人物才配得上公主的绝世风姿。你瞧他,只要微微一笑,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失了光彩……“太后所邀,初宇又岂敢拒绝?”微抿唇角,淡笑。

走至一座凉亭里,太后遣下一众宫女太监,对她淡笑,“驸马坐吧,不必跟哀家客气。”

语气一下子变得温和,明知其中有异,凌初瑜倒是不动声色笑道,“太后是颖华公主的母后,也便是下官的母后,如若太后有吩咐请直说,初宇一定遵从。”

太后笑语晏晏地跟凌初瑜聊了些家常,凌初瑜便照纯宁所说的小心应付,倒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过了一会儿,一时无话。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凝的气息。

却见一双纤纤玉手拿起桌上的茶壶,金黄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的凌初瑜眼睛有点生疼……茶壶移到凌初瑜面前,她急忙装惶恐地将茶杯举到太后面前,“太后赐茶,初宇惶恐。”

“滴水之恩便当要涌泉相报……只有恶人才会恩将仇报,驸马觉得对吗?”一双锐利的美目在凌初瑜脸上扫来扫去,但是凌初瑜脸上除了淡笑,什么也看不出来。

“太后所言极是。”

“如果有人恩将仇报,是不是也要以仇报仇呢?”长长的指甲握着精致的茶杯,另一只手撩拔着碧绿的茶叶,若无其事地吹着袅袅热气。

先帝千挑万选选出的女人会简单吗?凌初瑜曾听云洛八卦过,太后原本是前皇后的妹妹,颖华便是前皇后亲生。两姐妹娥皇女英相伴先帝左右,却谁料前皇后病逝。千挑万选后,先帝便封了她妹妹为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却谁知后来被一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民间女子抢尽了风头……

听得出太后语气中的试探,凌初瑜审时度势,略一沉吟后,莞尔一笑,“如果恩将仇报的那个人威胁到的不止那位恩人,那么以仇报仇又有什么不可以?初宇的人生信条与此倒是不谋而合。”

“哦?不知驸马的人生信条是什么?”太后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被初宇捕捉到了。

“既然太后定要初宇说,初宇也就不隐瞒了,只是这话有些冒犯了。”

“哦?”见凌初瑜迟迟不说,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后的好奇心倒是被吊起来了,“你但说无妨,本宫不怪罪于你便是。”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别人以德报怨,恩将仇报,那么以仇报仇又有什么不对?虽然很有些自私,但是初宇的原则便是如此如果冒犯了太后,还望不要怪罪……”

她在赌,她在赌被恩将仇报的那个人,便是太后。见到太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她知道自己赌赢了。既然如此,那么恩将仇报的那个人……恩将仇报也只是太后的一面之词,是不是真的全凭她自己说了算。

“那么,如果现在还有人对以仇报仇的人耿耿于怀怎么办?”太后的声音如轻风般拂过,听到凌初瑜耳中却彻骨的冰寒。

她扬起嘴角,对着太后淡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虽然解气,却不是最好的办法。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相逢一笑泯恩仇,倒不如放下所有的仇恨,岂不舒服?”

太后盯着她,凌初瑜不动声色地扬着嘴角任她瞧,眼中澄澈,一片清明。

“驸马今日这番话,本宫记住了,希望驸马也同样记住。”端敛的美目冷凝着她的瞳眸。

空气中有些静默。

注意到太后轻咳一声,凌初瑜脑中灵光一闪,“太后娘娘最近是不是有些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倒没有,不过有些气闷罢了。自从颖华下嫁后,这皇宫中倒是越来越冷清了……”太后说的诚挚,听出凌初瑜耳中有些动容。看来太后对颖华的关心倒也不假。

“再过三日便是老相爷的七十大寿,太后娘娘是否可以到场?”

注意到太后眸中闪过的一片寒光,凌初瑜假装没有发现。

太后盯着茶杯中,澄澈的茶水映出了清丽的容颜。进宫二十多年了,也没有再回去看过,不知道西厢凉亭外的那棵青松是否依旧挺拔,当年……

脑中闪过凌初瑜云淡风轻的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相逢一笑泯恩仇……冤冤相报何时了,相逢一笑泯恩仇……

是啊,二十多年了,何苦还如此执着于当年的那件事。

七十大寿,原来他已经七十岁了,身子骨也没有当初硬朗了,可能没有日子了吧……太后眼中出现一抹迷离的神色。

“方老丞相三朝元老,功在社稷。七十大寿,本宫会携皇帝还有后宫三品以上妃嫔一同前去,你也带上颖华吧……”

微微叹息一声。

凌初瑜自是没有想到,就那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便解决了所有问题。古言真是博大精深啊……

相府贺寿

云洛和千寻知道初宇向来本事,却没料到这次的结果更是让他们意想不到。不仅太后被邀请了来,就连后宫三品以上妃嫔皆尽到齐,不由的咋舌。

三人同去拜访老相爷时,他虽然口口声声责备说太过隆重怕会保护不周,但眼角那一闪而过的欣喜却怎么也逃不出凌初瑜的火眼金睛。老狐狸,你就装吧,她与千寻云洛互相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皆在心底暗笑。

三日后,相爷大寿。

相府外面停满了各式马车轿鸾,相府里面更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满朝文武面带喜气,络绎不绝。一见到老相爷便忙不迭的作揖恭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贺寿词,身后的侍从也随之献上寿礼。

今日的老丞相精神抖擞,下颚一小撮白须随风微扬,面露喜色,颇有些仙风道骨。

只是喜气洋洋的背后,却隐含一丝焦急期待的神色。这老狐狸也有耐不住气的时候啊……凌初瑜轻叹一声,走至老相爷身旁,嘴角勾扬着轻漫浅笑,故作漫不经心低声道,“太后当日觉得在宫中呆的有些气闷便想出来走走的,但是也没给个准信说一定要来,不过此刻还未到,不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老狐狸对着迎面结伴而来的几位大臣微微一笑,遂转身目光狰狞地瞪着凌初瑜,“她身子不适你还叫她来,你……”

明明接收到老相爷凌厉的目光,但是凌初瑜偏偏故作视而不见,还故意惹恼他,“恩师,太后虽然贵为一国之后,但是我们做臣子的只要忠诚敬重即可,不必这么……关怀备至吧……”

“她虽非颖华公主的生母,但是待她如同亲生,按民间的规矩,你还要唤她一声丈母娘了,不知孝心哪里去了。”老丞相撅嘴瞪了她一眼。

凌初瑜眼睁睁地看着老相爷一个“她”字脱口而出。如若不是关系匪浅,一向恪守君臣之仪的老相爷何故如此?

想通此节,凌初瑜清雅俊逸的面容上笑得暧昧,“初宇满满的孝心都献给老恩师你了啊,要不然怎么请的动太后亲自过府?不过太后她老人家答应地这么爽快,倒是很出初宇的意料之外。”

“她、她答应地很爽快么?”老狐狸的话脱口而出后,有点紧张地避开凌初瑜探寻的目光。

见老丞相这副模样,她心中明白了几分。

“那是自然。”凌初瑜故作正经地点点头。

老相爷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到门外跑进来一个青衣侍从,附在老丞相耳边轻声细语,但是看其神色颇为紧张。老丞相闻言,赶忙理了理衣袖,拉着凌初瑜快步往外面走去。

凌初瑜淡笑不语,看来是太后驾临了。

除了云洛他们,很少有人知道太后皇上也会到来,那些朝臣宾客一惊之下赶忙伏地拜倒。能有幸见到大殃朝最尊贵的人,都激动的心潮澎湃……但是随之一想,老丞相三朝元老,劳苦功高,高高在上的皇上来了尚且不说,就连一向在后宫身居浅出的太皇太后都出来了,而且还带了皇后和众嫔妃,放眼整个奕国,还从未有之。

当初殿试的时候老丞相也与太后见过面,但是那时候凌初瑜认出雍容威仪的皇帝竟然是曾被自己戏弄过的冷峻少年,早已被吓的腿脚松软,头都不敢抬,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恩恩怨怨。

颖华公主依在太后身边嘴角微动,言笑晏晏,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太后和身边的众妃嫔笑态可拘。

当日凌初瑜无意中说服太后答应后,为了怕她反悔,便急忙告辞了出来将好消息带给老相爷,所以丞相府的准备不可谓不充足。

大厅一张虎皮貂毛大紫檀木椅立在正中,乃是皇上之位。两旁各是略微小巧的原木椅,供太皇太后和皇后所坐,而自己则坐在下首。

而且还连着打通三间厢房,装饰一新,软塌安置,朱帘低垂,纱幔飞舞……此间用作太后及各位妃嫔的休憩之地。设计师自然请的是颖华公主,因为只有她对太后的喜好最为熟悉。

皇宫内眷的酒席摆在里间,而外臣自然是在外间吃酒。不知为何,李君然居然平易近人的选择君臣同乐,与众大臣举杯同庆。

于是,席间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言笑晏晏……与丞相交好的,以文官居多,所以席间便不由自主地谈到了贺寿的对联。

只听见一位面容清濯的大臣朗声道,“在下不才,刚做了上句,下句就词穷了。”

“是什么词?侍郎大人且说来听听。”他旁边的一位大臣随口问道,大有些跃跃欲试的神采。

“对啊,就算我们才华浅薄,驸马爷不也在场吗?凭他的文采,断不会想不出来的。”

不知是谁拍自己马屁。凌初瑜抬头,发现是少府寺卿刘大人。

凌初瑜也是考上了状元才慢慢知道朝廷的官阶品秩。在奕国,除了六部是全国的政务机关外,另外还有其他的事务机关,比如九卿。而这少府寺便是在九卿之列。是掌管山泽盐矿漕运等税收,由于这部分收入直接纳入皇帝的私人钱库,所以颇得皇帝器重。

瞧他一眼,凌初瑜便认了出来。这人平日虽然为人谨慎,一派凛然正气,与清流交好,不过……据天上人间得来的线报,这位刘大人可是太师的得意门徒之一呢。

因为此前她早有交代,暗中收集太师党羽的名单,明里在朝堂中便可一目了然,至于暗中……天上人间等碧落宫下属的妓院酒楼茶馆等可没少出力,其结果自然让她满意。放着那么好的情报网不加以利用,她都觉得暴殄天物,于是便稍加利用,却没想到效果那么令她满意。

“镇国嘉西南半壁,老骥伏枥,七旬犹比松苍劲。”那位刘大人余光瞥了凌初瑜一眼,朗声吐出这句话。

“这……”

酒席中一时寂静,众人皆在思索这句下联。

千寻云洛相视一眼。这句对联表面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难处,但是细细思索便觉得里边奥妙无穷。这位刘大人说自己随意想到,只怕未必就如此随意吧。抬头看凌初瑜,却见这位万众瞩目的驸马爷在自顾吃酒,怡然自得的很。

不过他向来能耐,这样的对联到她那里自然很容易。

凌初瑜倒不是故作清高,不过没人问她她便不出风头罢了。这些贺寿词说来说去还不就那样,当初轩辕岛上太公七十大寿时,小爷爷曾叫她们这些年轻一代比试背贺寿词,当时的礼物是她梦寐以求的一月假期。所以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背的贺寿词自然不止上千条……背的她简直嘴巴发麻。不过那一个月却可以去见老爸老妈和小弟,也值了。

思索半天,也有出言相对的,但是众人都不甚满意。

“不知驸马爷有没有高见?”刘大人话锋一转,故作尊崇地请示凌初瑜。

又一个给自己下马威的。凌初瑜放下手中的筷子,扫视了周围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缓缓出口,“老相爷在朝四十余载,功在社稷,桃李满天下,即使身在异乡也必定诚心祝贺。那么下联便是携后进春秋四载,师恩萦怀,百里遥祝贺延年可好?”

又一个想在文采上给自己下马威却更加抬高了自己文学地位的可怜人啊,怎么就是不学乖呢?凌初瑜遥遥朝那位故作叹服的刘大人敬上一杯。

“秋爱卿文采斐然,连朕都佩服,不知何时才会江郎才尽呢。这样吧,在场的诸位爱卿都出一上联,让秋爱卿对下联吧……”李君然不说话则已,一说话,顿时满座哗然。

不是吧……凌初瑜拿酒杯的手一抖,差点倾倒。也不必如此整人吧……当初背那些贺寿词背的嘴角发麻,难道今日又要重蹈覆辙?

凌初瑜注意到自那日被赶出来之后,此后几天李君然都有些不太搭理自己,目光也没有先前热络。刚才在外朝拜的时候也是,哼都不哼一句。凌初瑜知道他还在气头上,能避也就避开了。却谁知今日他竟然如此整自己……

环顾四周……今日到场的大臣少说也有百人之众,而且大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清流,出题自然很是刁钻。

抬头遥望,只见高高在上的皇帝冷着一张脸,嘴角噙着一抹讥诮……

凌初瑜见此不由的心中哀号。自己得罪谁不好啊,偏偏得罪这手握生杀大权的封建帝王……

红颜祸水

抬头遥望,高高在上的皇帝冷着一张脸,嘴角噙着一抹讥诮……

凌初瑜见此不由的心中哀号。自己得罪谁不好啊,偏偏得罪这手握生杀大权的封建帝王……

在场的各位大臣有心想要难倒这俊俏的驸马爷,一个个争先恐后,毫不相让。

“人歌上寿;”

“天与稀龄。”很简单呢。

“云山风度;”

“松柏气节。”凌初瑜嘴角淡笑,脱口而出。

“如松如鹤;”

“多福多寿。”边说还边伸手做恭贺状,惹的一群大臣开怀大笑。

“童颜鹤发寿星体。”另一个大臣捋着下颚稀疏的小白须,展笑道。难得如此机会,个个都来为难传言中文采绝世的驸马爷。

“松姿柏态古稀年。”凌初瑜随口道。余光瞥处,发现今日的老寿星竟往一旁阴影处躲去……观其身形,颇有些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