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瑜常来相府,知道那里转过去便是西厢房的偏院。但是觉得那座偏院极其冷清,了无人烟,便问但是带路的老管家,据老管家那座霜霞园自他来相府后就一直空着,大概有已经二十多年了,从来没人住进去过。

“海屋添筹古来稀者今来盛。”又一官员为难道。

“华筵庆衍福有五兮祝有三。”余光一直注意着老相爷的方位,凌初瑜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但是却精准无比。

回过神来,看看在场跃跃欲试的一众文武百官……

这试下去何时方能结束?想必皇上也就气不过,存心为难自己而已。那厢精彩已经开幕,自己这边却还是脱不开身,一个个跃跃欲试。凌初瑜郁卒的快要扼腕了……

“皇上,在场的大人们都看在您的面子上,出的题都极尽照顾,怕会扰了皇上的兴致。要不这样吧,就让微臣出上一题,如若场中有人回答的出,微臣便当认输如何?”

李君然原本也只是心中堵着一口气,原也没有多想便随口而出,随之便有些懊恼。不过君无戏言,一句话说出又岂有收回的道理?如今听凌初瑜这么一提,心中便早已答应了。

况云洛千寻会意,在一旁帮着敲边鼓。

凌初瑜此话一出,在场百官各有心思。众所周知驸马爷才华出众,如果能答对他出的题,想必在圣颜之前的地位也会大大的提高。于是众人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也就不忙着出题要考倒凌初瑜了。

眼见一双双好奇而又期待的目光炯然地望着自己,凌初瑜脑中忽然想起一句千古奇难的对联,古今多少人都被难住了,想来也定然能够难的住他们。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来,清透俊逸的面容在清辉月光下更显灵秀之气,嘴角扬起浅淡笑容,“在下的对联说难不难,说容易倒也不容易,上联是“烟锁池塘柳”。不知诸位大人可想到了没有?”

初时一看,的确不难。待得仔细推敲之下,几位年纪颇长的大臣眉头紧锁,端敛沉思。

“这有何难?”说话的赵家老二赵其劲。皇上御驾亲临,朝廷重臣无不前来,赵太师父子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来。

“你快退下。”赵太师低声喝道。他对自己儿子了解的很,自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这样难的对联岂是他对的出来的?却谁知皇帝与此同时也开了声。

“哦?赵爱卿难道对出来了?”李君然文采斐然,但是凝思苦想也对不出来。他素来知道赵其劲底细,耳听他说对出来,不由的又惊又奇,赶忙道,“赵爱卿且说说下联是什么?”

“雾绕河边花。”赵其劲很,无视他父兄的警告,极其得意地扫视了在场诸人。这么简单还要想这么久,这些文人还真是……

此时已有大臣悄悄转过身去,掩着面容,肩膀一抖一抖……

这种动作似瘟疫般蔓延,不一会儿全场皆被传染,一个个面容涨的通红,肩膀一抖一抖……随着一声扑哧声,有些定力不太足的大臣便都喷了出来。

赵其劲洋洋得意的面容渐渐涨得通红,随着赵太师的呼喝声呐呐地坐下去……

雾绕河边花文辞虽通,但是意境就俗了。不过这并不是最致命之处……

其实“烟锁池塘柳”按字面和意境方面来说并不难对,但是难能可贵的是这五个字的偏旁中分别暗嵌金木水火土,这要对上就很难了。

而这一点,赵其劲自然是看不出了,也就难怪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流面露讥诮之色了。作为大殃朝的新科榜眼,堂堂的翰林编修,竟然连这点玄机都看不出来,而且对出如此庸俗的下联。便是三岁孩童也看的出来这科举之中的猫腻了。

赵太师的脸色铁青,眼底布满血丝地瞪着赵其劲,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草包不孝子。而赵其劲却恶狠狠地瞪了凌初瑜一眼,眼底的恶毒寒光似乎要将她吞噬。

眼见时机成熟,凌初瑜便笑着出来打圆场,“赵大人一时情急没看清楚题目也情有可原,不知诸位大人可想出下联了没有?”

这……顿时一个个敛眉沉思,搜肠刮肚,寻思着想出个完美的下联。

凌初瑜见此,不由的莞尔一笑,顿时细致的五官清灵俊逸,一闪神间,灵皓瞳眸掩去眼底顽色,“想必初宇在场会反而会给诸位带来压力,还望陛下答应初宇先行告退。”

李君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凌初瑜淡定的眸瞳,似张口欲言,却终究敛眉,深浓的目光渐渐转沉,终究一挥手,“你先下去。”

声音低沉,嘶哑,似乎带了一丝沉黯,还有一分隐忍的压抑……

月光清冷如水,此时临时搭建的戏台上正是笙歌漫舞,戏词缱绻,正在漫漫述说少女情怀。皇宫内眷女宾都沉浸在戏文中。

凌初瑜慢悠悠踱步,踏上青石小路,转过巍峨正房,往前行去……老相爷鬼鬼祟祟的便是往这条路上而去,便好奇地跟上。

不远处池塘里随风送来一阵阵青莲荷叶的清香,伴随着低声的人语。凌初瑜美眸中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轻笑,放缓呼吸走了去。

霜雪园中飘散着淡淡清香,人语声稍稍响了些,凌初瑜这下听的清清楚楚,听那沧桑的男音,不是老相爷是谁?但是那婉转低语的,莫非是……太后?

“子敬……二十多年了,你也老了了,你看胡须都这样长了,何苦再说这些胡话。”果然是太后。

这叫什么?垂暮二老私会霜霞园?

“太后如能够原谅我,我便立刻死去也甘愿了。”老相爷满含沧桑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这老狐狸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啊。

“太后,呵呵,多么让人尊崇的名字呵,子敬你可还记得是你亲手将我送入宫中,亲手将我推上这个天下女子仰望的位置……是为了弥补我在宫中的空虚孤寂吧。”太后的声音里带了些讥诮,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初进宫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亲手送到另一个男人手中!”

太后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说有姐姐在,会帮我……可是正是因为她,让我真正认识到皇宫究竟有多黑暗,认识到你竟然将我送到那么残酷的地方去,而且永世……不得翻身。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残忍。如果我当时还存有一丝善念,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上古园烧成一片灰烬!”

凌初瑜见是两位便过半百的来人互诉衷肠,转身便想离去,却被最后一句给吸引住了,顿住脚步。

听太后的口气,当年的事情确实与她有关,但是似乎并不是主谋。

“总之是我对不起你。”老丞相轻叹一声。淡淡的月光洒了他一身光辉,背影看上去很是苍凉。

“你又有什么对不起我。”太后悠悠叹了口气,“倒是这些年来我心中有气,暗中给你找了不少麻烦,你也别放在心上。”

原来当年太后两姐妹的爹爹也朝廷的一员大臣,只因被别的官员牵连,不得不北上充军。太后姐妹当时年纪尚幼,多亏老丞相暗中收留,接至丞相府的霜霞园中抚养。

后来她们爹爹的事情被平反,又兼之皇帝大选秀女,太后的姐姐,也就是颖华和李君然的生母已故的孝德太后便自动请求老相爷将她送入宫中。后来她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便想将自己妹妹也接入宫中,却不知此时的太后与年轻的相爷早已互生情愫。

但是碍于年纪悬殊,辈分之别……终究还是造成了今日这般黯然神伤的结局。

“秋驸马?”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凌初瑜身后响起。

是皇后?!

自己听的太过入神,竟然不知道皇后此刻竟然站在自己面前,峨眉胭脂,雍容华美,只是嘴角勾起一片森冷的诡笑。

不知她知不知道太后与老丞相私会霜霞园的事,如若知道,自己此刻岂不是被抓了包?如若她不知,这么尖细的声音再说上几句,难保不会打搅那对沉浸在往事中的怨偶。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凌初瑜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悦温朗。

“驸马爷一个人在这里莫非是在等人?”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寒光。

“皇后娘娘说笑了,初宇只是多喝了点酒,出来吹吹风而已。如若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了。”还是赶紧溜吧,被太后知道自己偷听到她的隐私,难保不会恼羞成怒。至于背黑锅的人……凌初瑜灵皓的瞳眸闪过一丝慧黠,眼前岂不正有一个吗?

“站住!”赵皇后见她施一礼后便想悄然退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凌初瑜灵修的身姿倏然顿时,回过身来,有些苦笑地看着赵皇后,“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初宇出来的有些久了,宴会上皇上及诸位大臣还在等下官给出下联,如果耽搁的久了,只怕皇上怪罪下来……”

“驸马爷虽然出来了,但还是心心念念着皇上啊,不知颖华听了这话会不会吃味呢。”

这赵皇后说话句句带刺,眼中的那抹狠绝戾色就那么□裸的暴露,喜怒形于色的人怎么会坐久母仪天下的宝座?凌初瑜在心中轻叹。

“吃味?怎么会?皇后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承蒙圣恩,独宠深宫,只怕如今万岁爷如果看到下官与皇后娘娘独处,怕会有些吃味吧。”

原本一句恭维话,听在赵皇后耳中却极具讽刺!

“皇上吃味却不知道吃谁的味!秋沉落你别以为你一直装若若无其事地笑,别人就不知道你干的好事!你身为驸马却与当今圣上纠缠不清,暧昧不明,甚至让皇上无心朝政,整日贪杯,说你一句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凌初瑜原本想轻松的笑,却发现自己嘴角有些僵硬,笑起来甚是吃力。

她此刻被皇后最后的一句话给堵住了。

身为驸马却与当今圣上纠缠不清,暧昧不明,甚至让皇上无心朝政,整日贪杯,说你一句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李君然早朝的时候也是正常的很,高高地坐着,冷冷地俯视着文武百官在阶下争锋相对,引经据典,精彩辩驳……无心朝政,整日贪杯却从何说起啊?

等等,她说自己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诶……

风华绝代

等等,她说自己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莫非她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凌初瑜心底扑通了一下,脚底顿时松软,不过仅一瞬间眉宇又迅速恢复正常。

“皇后娘娘真是说笑了,初宇虽然男生女相,但是乃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会是红颜祸水?”凌初瑜故意敛眉正色道。

“哼,男生女相?七尺男儿?”雍容的赵皇后用她那锐利的瞳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凌初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秋驸马可要记住今日这句话。”

看皇后的意思,似乎是对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非常笃定……凌初瑜心中一顿。

是了,当初赵庭拿出云染的画威胁自己说如果画像传到太后那里便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既然有如此他自然会将画像拿给赵皇后。身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赵皇后她从琼林宴上就有点怀疑自己,更何况是见过画像之后。

她不是恨自己至深吗?既然她看出来了,为何不将这件公诸于众?这样一来大可以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再联合太师党集体上奏,这架势恐怕就连皇上都会有些招架不住吧?

但是听他的语气,似乎暗示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凌初瑜脑中思绪翻飞,快如闪电般过滤,几秒钟内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待她抬眉要宫送赵皇后时却发现她的身形倏然顿住,脊背僵硬如铁,口中呐呐出声,“皇上?”

原来,皇上真的约了她在此刻私会?!甚至在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情况下还如此执迷不悟!赵皇后的脸瞬间扭曲的竟乎狰狞,月光清辉下,忽明忽暗。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心好痛,好痛。

“皇上不是在外厅和大臣们君臣同乐吗?为何会来到此处?……皇上?……皇上?!”连唤两声,一直紧紧盯着凌初瑜的李君然才抽空瞥了她一眼。

“你先下去。”他铁青着脸,眼角冷然。

“皇上,这里风大,酒气也吹过了……”

“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李君然眼底满含讥诮地斜睨了她一眼,“你怕什么?怕朕跟朕的秋爱卿花前月下,你心中不快活吗?”

赵皇后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皇上?!”赵皇后踉跄地倒退一步。刚刚的话都被听见了,那,最后那一句呢……赵皇后心中如被寒风扫过,心中一寒。

如若被他知道秋沉落可能是女儿身,先帝当年独宠的事情必然会重演……眼见圣颜冷凝,再说下去只怕皇上会看出端倪,赵皇后才不甘不愿地瞪了凌初瑜一眼,跺脚退下。

月光清冷如水,静静地泻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淡色衣袍灵修身姿,一个长身玉立身形俊挺,相对无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凌初瑜轻咳一声,嘴角勾扬起淡笑,“皇上,这里雾浓霜重,不如我们回到席间吧。”只怕再呆下去,园内的太后和老丞相出来,倒是有些麻烦。

李君然紧紧地凝望着眼前的人,静静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眉如远黛,目若秋水,皓白如霜雪的面容绝美无暇,在月光清辉中更显玲珑剔透……

难怪皇后会一再的将他想成假想敌,还说什么红颜祸水。可是如果他真是女儿身,颖华又岂能怀孕?心底猝然升起的一抹希望的萌芽,瞬间被现实掐的粉碎。

“皇后跟你说的那番话,别放在心上,她向来都是如此肆无忌惮,颐指气使的。”李君然轻叹一声,负手而立,望着头上那轮悠悠明月。忿而离去的皇后大概在猜想自己和初宇正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吧?可是,有那份心思的只有自己一人,一厢情愿,还要藏着掖着不让眼前的人察觉。想到此,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无奈地苦笑。

“微臣明白。皇上和皇后少年夫妻,自然情分浓厚,只是不明白皇后娘娘怎么会说出这番话?微臣自知容貌异于常人,男生女相了些,不过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是红颜祸水?请皇上明示。”凌初瑜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不然这皇帝执迷不悟,对彼此都不好。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嗓音晦涩。

“皇上不说,微臣又岂会明白?”清灵的瞳眸盯着他,无声中又带了点咄咄逼人的气息。此刻,必须让他明白自己如今是堂堂兵部尚书,朝臣命官,而不是让他魂萦梦绕的梦中女神。必须要狠狠地敲碎他甜美馨香的梦……虽然,有些于心不忍。

“就算朕说了,你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变为女儿身吗?会心甘情愿留在朕身边吗?李君然握紧身侧的手,面无表情,却将即将脱口而出表白吞咽而下。

“恕微臣愚钝,请皇上明示。”凌初瑜故作认真地盯着他。

对上她无辜的瞳眸里一片澄澈。

“你——!”李君然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忽然一甩明黄色龙袍衣袖,半晌说不出话。

只见他冷凝的眸瞳继而转为转为深沉,“走吧。”

一时之间,感到他的眉角闪过一抹深沉的软弱,刺的凌初瑜心中盈满愧疚之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回到群宴之上。

不能逼得太紧啊,暗叹一声。

回到群宴之上,只见在场的文官依然在冥思苦想,而武将早就放弃了思索答案,一个个喝得面色酡红,酩酊大醉,有几个早已经倒下去了……

一见凌初瑜和李君然一前一后的进来,都不由的有些惊讶。又想起朝野之间议论纷纷,说皇上和秋驸马之间……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僵硬。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相府的青衣主管正在对一旁的丫环奴才吩咐,看脸色颇有些铁青。凌初瑜心中讶然,方总管一向冷静自持,怎会出现如此惊慌的神色?

眼见李君然面如表情的往他的龙座而去,凌初瑜快步走到方总管面前询问。

“驸马爷,有没有见到我家相爷啊?!”凌初瑜明显的感觉到方总管的身躯在颤抖,活像见了鬼一般恐怖。

“恩师啊……不知道诶。”若无其事地回答。你们相爷还在霜霞园跟太后花前月下呢,岂能轻易被你们找到?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找了大半个相府了也没找到相爷。这……”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很紧急?”眼见总管的手都开始颤抖,凌初瑜终究好奇地问了一句。

只见方总管考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中的名帖塞到凌初瑜手中,诚恳道,“驸马爷,相爷不在,恐怕这件事就只能又你做主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凌初瑜展开手中的名帖仔细一看,这一看,就连一向淡定的她都不由的指尖颤抖,“人呢?”

“人已等候在门外。请驸马爷做的决定吧,要不要放人进来?”

要不要放人进来?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不要啊!如若被皇上和太后碰见,只怕……

凌初瑜拿着名帖正欲快步往门外走去,却见自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声音很快便由远而近,不一会儿,那人已来到外厅之中……

凌初瑜眼睁睁地看着他灵修的身姿安然坐在一张精致的轮椅里,淡色冠带随着夜风飘扬,双目黑墨如玉,鼻梁白玉般俊挺,皓白如霜雪的面容竟无一丝瑕疵,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淡薄,却更显一抹孤高独绝的雍容华贵之气。

这样一个人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风华绝代!

少年丞相

凌初瑜眼睁睁地看着他灵修的身姿安然坐在一张精致的轮椅里,淡色冠带随着夜风飘扬,双目黑墨如玉,鼻梁白玉般俊挺,皓白如霜雪的面容竟无一丝瑕疵,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淡薄,却更显一抹孤高独绝的雍容华贵之气。

这样一个人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风华绝代!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墨玉般温润的瞳眸缓缓地如冰潭般森冷,一寸一寸的移到李君然身上。身姿如冰雕似的岿然不动,淡色冠带随风轻扬……

高高在上的李君然瞬间僵住了,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天下怎么还会如此绝色男子?竟然比驸马爷还要……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当今圣上!

现场顿时如被狂风扫过,一场静谧,气氛诡异的让人窒息。

“大皇兄——”隐王面如冠玉的绝颜上勾起一抹轻笑,墨玉般的眸瞳闪着难解的寒光,声音轻淡如微风般吹过,语气温柔的让人颤抖。

李君然僵硬的面容上忽明忽暗,面无表情,只是瞳孔倏然紧缩,周身散发出冷如热交替的气息,“十多年不见,看来大皇兄已经忘记君珏了……”

李君珏极为好看的嘴角浮现一抹自我唾弃的嘲讽,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依旧森寒如冰尖,突地刺到李君然脆弱的心窝。

但是作为皇帝,惯有的冷静自持让他虽然心内震惊,但是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惊骇的无法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你是谁?!胆敢如此放肆地盯着皇上?皇上圣颜岂是你一介草民可以窥视的?!”赵其劲踉踉跄跄地从酒桌间步出,走到隐王面前指着他破口大喝。

他先前被众臣笑话,在皇上面前丢尽脸面,不由的郁闷灌酒,此时已然有几分酒味,所以勇气特别足。

隐王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一笑不笑地盯着李君然。

“给朕退下!”李君然见他冒犯隐王,下意识地怒喝。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隐王,看着他安置在轮椅上的腿脚,那么的纹丝不动……眼底闪过愧疚,悔恨,期待,惊慌……他一步一步地走下高阶,步伐显得有些急促,有些凌乱,足以看出此时的他心中是如何的惊慌失措。

那是他的二皇弟啊。

李君然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君珏,只见那张绝美剔透的面容上依稀带着小时候的俊俏轮廓,虽然十几年没见,但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虽然从小就将他放在心里疼爱,却终究害得他腿脚残废,痛失亲人,远离皇位,一怒之下,十几年未踏出上古园半步……凌初瑜静静站立,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隐王,眼底闪过很多疑问,却终究只是握紧身侧的手,一言不发。

他不是十几年不出上古园半步吗?十几年不见外人吗?可是为何在这时候要踏出上古园,而且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偏偏乘老丞相贺寿之时来到相府,居心何在?

灵修的身躯被月光洒了一身,清冷如水。

夜风吹过,脑中一阵混沌,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闪过,但是瞬间又随风飘散,捕捉不到丝毫灵感。

隐王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讥诮地望着李君然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人影恍惚。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文武百官回过神来,赶忙跪倒。

不知何时,只见太皇太后冷凝着一张脸,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在赵皇后的扶持,众嫔妃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一步一步朝上座走去。

“皇儿,上座!”太皇太后端敛着一张脸,冷冷地命令,眉宇间说不出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