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傻孩子。不过只是少了一段中间是记忆而已,为何要硬生生将其分为两个人呢?以前的秋沉落,现在的你,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机灵狡诈,一样的淡定从容,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要说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就算对你惟命是从的我也……不相信。”冥少幽一向森冷的目光不由的放得柔了。

秋沉落是他最想得到的目标,也是他有生以来最难掌控的人。她的一切让他既欣赏又咬牙,他想狠狠地撕了她对自己的虚与委蛇,想狠狠地伤害她,让她尝一尝心痛的感觉,以泄心头之恨。但是,一旦见着她的面,目光就怎么都移不开,甚至连自己最初的目的都几乎要忘记了……

真的这么像?难怪连颖华,纯宁,纯净,大师兄,义父等如此亲近的人都没察觉。

“不管你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你,我冥少幽对你的心从来都是坚如磐石。”冥少幽目光灼灼,眼底闪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坚硬如磐石?到底是怎样个坚硬我倒是想试一试。”

冥少幽瞳眸微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忽然笑道,“你跟我走,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试,不是吗?”

冥少幽稍一挥手,黑衣人齐步上前,围住他们的圈子顿时小了一半,更加狭窄了。

凌初瑜面容依旧清雅俊逸,见他挥手,手上早已凝聚起丹田里的真气,只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淡笑,整个人的感觉极为淡漠。

“真是放肆!初宇是朕要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你走!”李君然一把拉过凌初瑜,眼睛直直盯着冥少幽,眸中万点寒光迸裂。

“你要的人?”冥少幽薄唇一扯,看着他微笑,那笑容让人心底发毛,“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说你要她?你要得了吗?”

“你是谁?!凭什么敢这么跟朕说话?!”从来没被人如此轻视,李君然被他一顶,脸色涨得通红。

“我倒想看看没有侍卫保护的皇帝有多威风。”冥少幽冷然地发话,“动手!”

顿时,四面八方的黑影如潮水般向凌初瑜他们涌去。

没有办法,只能硬拼了。

黑衣人的脸上全部蒙着黑巾,身高相若,体形相似,动作整齐,训练有素,六把同样的漆黑长剑如闪电般朝凌初瑜周身要穴刺去。

还好凌初瑜这半年多来在楚天远的刻意训练下,外家功夫也颇有几分火候,眼见避不过势如狂涛的剑雨,便矮身就地一个打滚,虽有些狼狈,却正好避开六名绝顶杀手的围攻。

然而黑衣人的长剑快如闪电,一转身,六把剑又动作一致地围了上来。

凌初瑜心中暗暗叫苦,这些黑衣人着实难对付。他们剑术一流,剑法快速凌厉,致人死地。更重要的是在进退之间,他们六个人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举剑拦截中交织出的那片剑雨让凌初瑜一筹莫展。

“哎哟。”一声轻微地低呼引得凌初瑜不由的回身,却见李君然同样被六名黑衣人围在圈中,他的衣衫早已破败褴褛,比自己还要狼狈。

“皇上——”凌初瑜眼睁睁地看着一名黑衣人手中白光一闪,在李君然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细密的血雨,而李君然一时痛苦难当,注意力一散,眼见另一名杀手的长剑就要贯透他的前胸——冥少幽不是要擒人,他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凌初瑜吓得心惊肉跳,她咬牙夺过自己身边一名黑衣人的长剑……

“咻——”的一声,那名黑衣人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缓缓往前扑去……他的后背只留一把剑柄。

我杀人了……我杀了人……凌初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脸色苍白。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地,惊骇地盯着那名插倒在地的黑衣人,心中恐惧的阴影越来越大……

“初宇,小心!”耳旁听着李君然紧张的高呼,凌初瑜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热血在灼灼沸腾,脑海中奔腾着各种招式,昏昏乱乱,似要破脑而出!

第 88 章

“初宇,小心!”耳旁听着李君然紧张的高呼,凌初瑜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热血在灼灼沸腾,脑海中奔腾着各种招式,昏昏乱乱,似要破脑而出!

她闭上眼睛,心随意动,招式迭出……那些招式,就好像原本就隐藏在脑中,只是一直被失忆所覆盖,如今记忆的一角被掀开,所有的招式都在脑海中涌动……

眼见长剑近身,她心无杂念,随着脑海中的讯息,骤然贴着剑身闪过……她却不知这招就是赫赫有名的游龙卷里面的第七招。

李君然贵为皇帝,学武本就为了强身健体,武功哪里会有多高?再加之他手臂中剑,血流如注……所以很快又被黑衣人逼得险象环生。

草原茫茫,视野辽阔,这里离帐篷驻扎的地方仅有一里之地,或许是那边听到了动静,或许是发现了皇帝是失踪,眼见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施展轻功朝这边飞驰而来……

月色沉沉,映得冥少幽的脸色忽明忽暗。他看着凌初瑜灵修的身姿贴着剑身舞动,眼底的妖娆之气越来越浓厚。

冥少幽飞进剑光编制的光圈中,险险擦过银白的剑身,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把抓住陷入某种疯狂中的凌初瑜,锐利的黑眸直勾勾地射入她的灵魂深处,“落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曾喜欢过我……就算是一点点……有没有?”

声音有一丝颤抖,带着点希冀和脆弱。皎洁的月光在他挺直的鼻和薄唇投射成阴影,侧脸的线条从未像此刻般柔和……

有没有?凌初瑜无法替代之前的秋沉落回答,但是她扪心自问,对冥王,自从他第一次掳劫她开始,就没有丝毫好感,虽然他一再的强调他对秋沉落有多么的痴情,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她。

她闭上眼睛,她觉得一旦自己闭上眼睛,沉淀混沌的思维后,似乎就可以感受到秋沉落的心思,似乎她一直都住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她在摇头,脑海中的秋沉落在摇头……她果然从未喜欢过他。

他的爱太沉重,太妖娆,也太危险……秋沉落承受不起,她更加难以承受。

她本就是个无心的人,一个厉天邪早就弄得她心力交瘁,还有一个苦苦痴恋的李君然此刻正瞪着浑圆的双目盯着自己……

李君然,除了气愤之余,他大概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有龙阳之癖的人吧。凌初瑜嘴角微微勾扬,为李君然的迷茫而笑。

她在笑,她是在笑自己自作多情吧,她在笑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奢求……她好可恶,一再践踏自己对她的心。

眼中期待的温暖渐渐冰冷,他默默地闭上眼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弃的嘲弄,就算是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身边的女人无不像迷恋罂粟一样对自己着迷,就算飞蛾扑火,燃烧殆尽,也心甘情愿。但是秋沉落,我如此诚心待你,为了你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而你却连一个眼光都吝啬于我。

既然得不到……既然得不到……

冥少幽嘴角勾起一抹狰狞残酷的冷笑,猩红长袍里下垂的右臂贯满真气,手中的长剑隐隐的青气涌动。他握住剑鞘的右手克制不住的颤抖,眼底闪过一丝不舍,但是立刻便被凌厉的寒光替代。

落儿,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眼中凄凉的苦涩被满满的恨意所取代,剑身上青气越来越浓,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摄人的肃杀之气。

“你会后悔的!”冥少幽忽然回身,对凌初瑜扯出一抹冷到让人心底发寒的诡笑。

说话间,衣袖翻飞,长剑迭出,空气呼啸地向前奔腾……对应着李君然惊骇恐惧的双眼……四周空寂,他似乎听到了死神的冷冽阴森召唤。

“不要——!”凌初瑜惊恐的大喊!身体犹如脱弦急箭,电光火石般快速射向李君然……“砰!”雄厚的掌风对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哼,凌初瑜被强大的气流推出三步之外,她抚着其痛无比的胸口,缓缓抬头,嘴角挂着一抹鲜血,正顺着嘴角往下滴……

冥少幽眼中的关切一闪而过,笑得诡异。

痛!周身血液似乎全部沸腾,气血涌上心头,喉咙腥甜。

“走!”冥少幽再没回身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绝尘而去。

一众黑点快速在草原上消失……

这时候侍卫已然奔近,眼见着李君然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上血汗混合,衣衫褴褛,胸膛剧烈起伏,全部吓得跪倒在地请罪,全身颤抖,惶恐非常。

冥王的目标明明是李君然,他想制他于死地。他和李君然之间究竟有何仇恨,以至于他罔顾良心,背上弑君之罪?

自己飞身挡在李君然面前,所以他所受的只有之前的手上,虽然血淋淋的吓人,其实并无大碍。而且眼前的这些侍卫根本不是冥王的对手,他为何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匆忙而走?

或者他早就算好了自己会挡在李君然面前?难道他的目标其实是自己?但是打伤自己于他究竟有何好处?

凌初瑜脑中纷纷乱乱,心中缓缓升起一抹莫名的不安……似乎掉进了某个陷阱中……她转身去看李君然,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眸瞳饱含柔情。

凌初瑜心中不由的苦笑。这个傻皇帝不会又误会了吧?明明已经跟他讲得够明白了,但是自己不由自主地挡在他面前这一举动又让他心中的萌发开始茁壮成长。她对自己的行为……实在无语。

她之所以飞身挡在李君然面前,是因为她在之前的打斗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皇上御赐的天蚕甲,柔软细腻,薄如蚕丝,却刀枪不入。

但是当她视死如归地挡在李君然面前的时候,冥少幽手中的长剑却突然弃之不用,浑厚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她压来……

“秋大人,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一位素来与凌初瑜交好的侍卫关切地扶着凌初瑜。

凌初瑜心中刺痛难耐,吸一口气都难受的很。她吃力的抬起手拉住侍卫的手,脸上尽是无奈的苦笑,“我没事,扶我去见皇上。”

李君然盯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挪到自己面前,看着她的眼底蕴满关切,感觉有什么东西无法阻挡地涌上心头,他一把拉过凌初瑜按进自己胸口,激动道:“你有没有事?痛不痛?笨蛋,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地救朕,为什么要挡在朕的面前?”

肋骨本就生疼,被他这么用力一撞之下,更是疼得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皇上乃万乘之尊,深系万民之福祉,能够护得皇上周全,这不仅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更是微臣的荣幸。” 凌初瑜暗中长叹一声,任后悔和无奈在心口蔓延,有一股难过到想哭的冲动。

李君然终于觉察到她脸色苍白,正想探视之下,却感到一阵黑暗袭来,失血过多的他终于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皇上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太医给李君然把过脉,包扎妥当后,便有大臣拉住太医紧急问道。

皇上遇刺惊动的所有人,一个个都惊惶地站在帐篷外面,只有几位位极人臣的大员进入帐篷,凌初瑜就是其中一位。

说来奇怪。刚开始那掌力浑厚凶猛,激地她气血翻腾,肋骨生疼,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胸口的疼痛却似乎减缓了。现在深呼吸一口,也不觉得疼了……难道是冥少幽心中虽然怒极,不过终究下不了手重创秋沉落,所以改剑为掌,而掌风虽然雄厚,但其实后劲不强,不足以伤人?凌初瑜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庆幸。

“皇上没有大碍,诸位大人不必太过焦急。不过右臂划伤的口子比较大,又没有及时止血,所有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明日定然就会醒过来了。”随行的太医粘着胡须,说道。

“秋大人,皇上为什么会被行刺?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响起。是,太师赵庭。

“秋大人,赵太师说的没错。皇上乃万乘之尊,丝毫闪失不得。深更半夜的,你们怎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山颇?如果皇上真的有事,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是啊,皇上素来对你极好,你和皇上……你再怎么样,也要为皇上的安全着想啊。”

这形势,是在怀疑她引诱李君然半夜在山顶私会,偷情?!

凌初瑜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是欲加之罪,但她百口莫辩。因为李君然表现出对她□裸的在乎,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众人面前将她深情搂入怀中,呵护似珍宝。

凌初瑜不由自主朝安坐在轮椅上的李君珏望去……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李君然,衣袖中的手攥得紧紧,青筋暴起!

难道他也不相信自己吗?李君珏的漠然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直刺凌初瑜的心脏,胸口减缓的疼痛骤然加剧,痛得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诸位大人是在审问初宇吗?皇上的伤只是意外,初宇自问无愧于心。至于皇上会不会责怪,这件事算不算初宇的过错,等皇上醒来后自有评判。”凌初瑜嘴角一勾,笑得淡漠,“贺侍卫长,为防贼人再次来袭,今晚戒备一定要森严。分派侍卫值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十人一队,轮流巡夜,不许任何人跨过外围的警戒区!”

凌初瑜冷冷地瞥了眼赵庭,“至于赵太师,如果真的担忧皇上睡不着觉的,可以跪在帐篷外面的空地上,以免打搅皇上养伤,其余的大人可以散了。” 一时官威十足,堵住了一众议论纷纷的大臣。

李君然曾将安全的问题交由凌初瑜和贺封两人共同协商管理,贺封武功虽好,但为人低调,也不及凌初瑜得宠,论威望自是比不上凌初瑜,所以凌初瑜说的话极具分量。

“伤你们的人是谁?”李君然停下轮椅,挥退慕容情剑,瞳眸悠然深远,明亮而研妩,带着一丝张狂的邪气。

“你为何不问我怎么会和他一起在山坡上?”他就这么有恃无恐自己和李君然之间的清白,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你自我那离开后,他便随着你追出去了。”一开始凌初瑜的决绝弄得他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帐篷外有心人的刻意倾听。当凌初瑜走后,他冷静下来,自然就认出了那抹明黄色的淡影。

“所以你很放心的让我和他独处?”凌初瑜扬眉,不明白李君珏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他听到了我们的话,必然会忍不住向你表白,而你必然会当面拒绝,你说,我为何要阻止你们决裂的机会?”

“李君珏,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强烈的自信?你怎知我会拒绝?”

“给我自信的人,是你。我们原本就心心想系,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彼此伤害。落儿,难道要你承认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么难吗?”李君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眸若星辰般清澈明亮,言语笃定。

皇上您不必再猜测了,初宇和隐王的关系确实如您原先所猜测的那样,我和他的确心有所属,不过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彼此伤害,等误会解除了,我们会和好如初……这是自己对李君然说的话。

所以,他还是不放心,他尾随在李君然身后,听到了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所以他才会如此自信,如此有恃无恐。

凌初瑜顿感无力。

今天之内,她遭遇了三个为她执着的男人,三个有本事呼风唤雨的男人。她狠心地拒绝了两个,只剩一个暧昧不明,如今真要被逼着承认吗?

对李君然狠心,是因为他的爱太沉重而她承受不起;对冥王狠心,是因为心中确实没有他的丝毫位置;但是面对眼前的李君珏,她却无论如何都狠心不下来。

承认吧,凌初瑜,你输了,你确实输给了这个古代人,如果注定这一辈子要在这块大陆上存活下去,那么就是他了。

凌初瑜极其无奈地瞥了眼他的腿,对着他无奈叹气,“我不管你是白衣天君,厉天邪,还是李君珏,如果你还有力气,那就来追我吧。”

李君珏闻言,心中一顿,一阵狂喜急涌上心头,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一向平静的语调因激动而哽咽,“落儿,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追到你,你便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确实有追在李君然身后,当他听到凌初瑜因拒绝李君然而说出是那番话后,便欣喜地回到了营地,所以并没有参与后来那场惊心动魄的争斗。

然而他的狂喜没有维持几秒,便被恐惧所取代。

眼前的凌初瑜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忽然扑倒在他的身上,鲜血喷在他的月白长袍上,晕染成朵朵鲜红花团。

双臂紧紧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子好冷。

他感到难以名状的慌乱,那股慌乱麻痹地他手脚无力,甚至无法呼吸。

难以忍受的剧痛夺走了她的意识,她晕倒在他的怀中。在黑暗袭来的那一刻,凌初瑜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只要一想起李君珏,胸口便疼得似乎无法呼吸……

“落儿……你快醒醒啊,落儿!落儿!”眼睁睁地看着她晕倒在自己怀中,李君珏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被抽走,全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撕心裂肺地痛更让他呼吸一口都困哪。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她袒露心迹之后,突然远离?!

李君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住凌初瑜的手腕,把脉……

第 89 章

李君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住凌初瑜的手腕,把脉……

倏然——墨玉般的黑眸闪着锐利的寒光!

绝情掌?!

冥少幽!他居然真的下得了手!李君珏的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的厉色。

不过——落儿之前没事,只有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发病晕倒,是不是证明了,她对自己……其实不仅仅只有一点在意?他抱着凌初瑜的手微微颤抖,埋首在她的肩头,热气喷在她冰冷的颈脖之间……

半晌后,他终于轻轻地将凌初瑜放在床榻之上,轻挑衣带,手微微颤抖。李君珏别过脸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掀开雪白布帛。

随着布帛的扯开,眼前一对双峰傲然挺立。只见她靠近心脏的酥胸之上,赫然印着一张深黑色的掌印。果然是绝情掌!

身重绝情掌的人行动与一般人无异,但是每当她心之所系,扰动情丝的时候就会发病。这种毒不发作时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每发病一次,毒素就会逼近肺腑一分,直到心脏……绝情掌毒性匪夷所思,但是并非无药可解。只要心中清明,无情无爱,自然无性命之忧。但是凌初瑜此刻早已心系李君珏,又如何能做到无情无爱?如果真的心中无爱,面对李君珏的时候也就不会发病了。

李君珏自然是明白这点,所以此刻的他只能怔怔地坐在床榻上,凝视着她清雅绝伦的面容,心内悲喜交加,愤恨混乱……灵修的指腹抚上她的面颊,却发现她雪白如霜雪的额角冷汗淋漓,唇角下意识地抿成一条白线,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难道就连细微的碰触都能让你痛苦难当吗?既然如此,你心中对我的情意就算没有十分,也定然不会浅。那么落儿,你又何苦欺瞒的我如此痛苦?折磨我的时候,难道你自己的心里就好受吗?

看着她痛苦的娇颜,李君珏心中满是酸楚。

落儿,不要怕,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救你的。虽然你绝口不提,但是此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情意,这就足够了。李君珏面容苦涩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是白衣天君,武霸天下,天生就带着寒毒,后天又以玩毒为乐,如若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开此毒,那么,非他莫属了。

雪白的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直的落到他的肩膀之上。李君珏取下白鸽左脚上系着的小竹筒,展开笺纸,略一细看,不由的微蹙眉头。

赵庭,果然迫不及待要行动了。

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慢慢的被移过的云朵遮蔽,皎洁不见……要变天了。

欠债还钱,欠命还命!李君珏的脸上忽明忽暗,黑暗中,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诡谲的神色……

昏迷了大半天的凌初瑜终于慢慢苏醒。她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李君珏在黑暗中诡谲是面容,心中一惊,只是细细地打量他,并不出声打搅。

“落儿,你醒了?”李君珏发现凌初瑜在看他,关切地凝望。

眼前这张关切的脸与方才那对月诡笑的面容五官相同,但……让人觉得不真实。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的浮起一抹不安。

“我怎么会在这里?”凌初瑜岔开话题。看这四周的摆设布景,这里是他的帐篷无疑。

“不在这里你还想在哪里?陪着你舍命相救的皇帝陛下?”一想起她舍命保护李君然,他心中隐埋的仇恨就莫名的加剧,冷声道。

“舍命相救他的又岂止我一个?当年你还不是为了救他,差点赔上一条腿?”凌初瑜不以为然地回视他怒火熊熊的目光。

“是啊,我当年救了他差点赔上一条腿,你现在救了他,赔上的是一条命!”李君珏一想起落儿为了救他才中的绝情掌,真恨不得一掌劈死李君然!

“什么一条命?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眼前的李君珏如被寒冰笼罩,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凌初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低眉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衣带有些松了,胸口隐隐有点疼之外,其他的都无恙。

李君珏早已替她系好了衣带,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他吃过豆腐了。

“活得好好的会晕倒在本王怀中?此刻会躺在这里?”看她平时挺聪明的,没想到刚醒来的时候智商比白痴好不了多少。

凌初瑜眸瞳转动,脑海中浮现昏睡之前的情景。冥少幽现身,为救李君然,挡在了他面前,后来从李君然是帐篷里出来,对李君珏说了一些心底话,之后……她记得自己对李君珏说了一句类似表白的话。

我不管你是白衣天君,厉天邪,还是李君珏,如果你还有力气,那就来追我吧然后,然后就非常不争气地两眼一翻,坠入黑暗之中了!

怎么会这样?凌初瑜抬头不解地望着李君珏。

“绝情掌!你中了冥少幽的绝情掌!”李君珏咬牙切齿地磨出这几个字。

“绝情掌?那是什么东西?”似乎威力很大。

“绝情绝情,唯相思难绝,黯然销魂。世间情侣,人间白头,最怕的便是这绝情掌。此毒无声无息,人若无心于情则处之泰然,心若有情便痛不欲生。落儿……你中此毒后,面对冥少幽泰然自若,对着李君然也是无动于衷,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晕倒。”李君珏神情清冷,目光炯炯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