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愣了一下,就听旁边的非理笑道:“主人,这小子对他师傅可孝顺了,刚刚在芳草洲,我们遇到了两棵万年的人参,其中一棵都化成完整的人形了,轩辕本来凶神恶煞的就要连根抠走,结果就因为那棵小人参拼死护在老人参前,说什么不许害他师傅,结果这小子转瞬间就大发慈悲,放了那两棵人参精。主人你想,咱们和他处上一百年了,还不知道他那性子吗?你也说过他煞气重,可谁知道想起了师傅的他竟还有这样一面呢,哈哈哈,善良的一面,我都要笑死了。”

余恨浑身轻微震了一震,看向还在傻笑中的轩辕狂,心里暗道天助我也,难道真的会出现一个能抑制住轩辕心中煞气和魔念的人吗?这可是大幸运啊。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将那些宝贝推到轩辕狂身边,微笑道:“好了,开始炼器吧,之前我教给你们的阵法都还记得吧?”

轩辕狂回过神来,点头道:“记得记得,连你说有些复杂的那个什么玉林十七阵我都记着呢,请问是否可以修炼了?”他捧起那根山芥丝,哈哈大笑道:“先炼它了,哈哈哈,我就先把它炼成一只战甲。”说完盘坐于地,将山芥丝捧在手上,默默按照余恨教过他的炼器方法运功。

非念和非理也各自一人撕下一块未了丝运起功来,余恨在旁边默默看着,只见那山芥丝倏忽间涨大了数倍,并且渐渐化作一件战甲的外形,他看得出轩辕狂正在其中加玉林十七阵最复杂的那个防守阵法,心里不觉惊讶万分。因为开始他并没有想到轩辕狂会先炼这根山芥丝,他觉得以对方的性子,应该会先用护天金石炼制飞剑,再用未了丝炼攻击为主的战甲,因为他本身就是狂妄好斗的性子,决不会去为防守费心的,甚至可能对这件防守至宝的山芥丝并未看在眼内。

谁知轩辕狂第一件就炼这个,而且加了最复杂的玉林守阵,要知道玉林十七阵可是仙人级别的,最复杂的攻阵和守阵都极耗精神和功力,其实山芥丝本身就是防守异宝,根本用不着再加这样的守阵,除非对方是一个很弱的人,可轩辕狂要是弱者,全天下恐怕就没啥强者了。所以他真是有些不明白。

战甲渐渐成形,轩辕狂额上的汗也淌成了小溪,可见他对这件战甲真是费尽了全部心力,余恨在旁边看的微微摇头,心道这件战甲做的非常完美,样式也漂亮,倒想不出轩辕狂还有不错的审美观,可惜有些小了,不太合身,真是一个令人扼腕的遗憾,如此美丽的战甲,竟然要挤粽子般的穿在身上…”余恨出身龙族,对衣着品味自然看重,因此心里直叹可惜,不过炼器过程中,他还是不想出手,无论成功失败,都要让轩辕狂学会从容面对,这是他唯一不能让步的坚持。

忽见轩辕狂飞身而起,从洞顶上星辰一般的明珠中摘了十颗下来。余恨大惊,待要阻止已来不及,不由气的大叫道:“你做什么要摘我的明珠?”喊归喊,现在轩辕狂正在运功的关头,他还是不想打扰他,只是有些肉痛,这洞顶上的夜明珠可是那个人赠给他的,在神界都算得上极品,若在人间界的夜晚,一颗便能照亮方圆五里以内的地方,只是在这里被他用灵力改变了,变成日出而亮日落而黯而已,可以说,这些明珠便是这个空间的太阳,现在竟然让贪心的轩辕狂一下子就摘了十颗下来,他怎能不心痛。

却见轩辕狂分别将一颗明珠缀在领子上的两个圆形角中,然后用了五颗做成扣子,再在袖口分别缀上一颗,那粒最大最圆的被他镶在腰带正中,一时间,整件山芥战甲大放光彩,耀人眼目。

却听轩辕狂哼了一声,整个人“咕咚”坐在了地上,半晌才爬起来道:“我的妈呀,可累死我了,没想到炼一件战甲这样的费事,不行,那些东西我得歇一歇再炼了。”说完就听余恨冷笑道:“活该,炼器中竟然敢分开心神去摘明珠,没走火入魔就算你的幸运,不过看你的性子,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对战甲的样式美丑这样执着的人,可惜再漂亮有什么用,根本就不合身。”

“不合身?”轩辕狂疑惑的捧起山芥战甲,展开仔细看了一看,良久方抬头道:“不会啊,我师傅已经四百多岁了,他一百岁的时候身体应该就定形了吧,他的身材我很清楚,这件战甲一定会很合身的。”

饶是余恨定力惊人,此时也险些一跤跌倒,闹了半天,这家伙费尽心力,又是弄阵法又是挖明珠的,竟然是给他师傅做战甲。他心里想起非理之前的话,忽然间就对轩辕狂的师傅多了份好奇,暗道那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很严厉吗?应该不会,看轩辕的神情举止,明明就对他是爱大于惧,那难道是很温柔的人?也不对,轩辕这样狂妄的性子都有些怕他,应该也不会是个水一样柔软的人。

这时非理非念的战甲也炼好了,虽然看起来比山芥战甲差一些,但也远非凡品可比,两人都是第一次炼制自己的战甲,自然兴奋莫名,穿在身上转了好几圈,才被余恨呵斥去休息练功。

余下的几天里,轩辕狂用剩余的山芥丝炼制了两个山芥荷包,打算一个给师傅,一个自己留着,那山芥丝便只剩下不足半尺的小块,被他随手装进给自己的荷包里,连余恨都没想到这根山芥丝竟会这么的大,他原以为只够炼制战甲和一个荷包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晚舟的身形比轩辕狂矮瘦一些,所以才节省下来。

第十一章重回师门

那块护天金石,轩辕狂一直没敢下手炼飞剑,他打算等自己再熟悉熟悉玉林十七阵中最凶险复杂的攻阵再炼制,争取做到有八成的把握,非念也摩拳擦掌,打算和他一起炼飞剑,非理却只用云淡石炼了把剑给自己用,他天性就平和不好斗,何况自觉功力也不足以使用护天金石炼的飞剑,所以也不贪心,非念好斗,自然渴望那种极品飞剑,因此也不管自己功力高低,只和轩辕狂一起拼命演练那十七阵中最复杂的攻阵。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多月,两人准备完毕,便在余恨和非理的护法下缓慢修炼起来,两人先费力取下一小块护天金石,然后按照自己心目中喜欢的形状慢慢化形。余恨在旁边看着,只见轩辕狂的飞剑渐渐显示出细长而薄的形状,他心中一凛,暗道这小子果然是个煞星,这把剑是杀人的最佳形状啊。再看向非念,他的剑则呈宽大的形状,看起来十分古朴。

化形完成后,两人逐渐在剑中加入各种阵法,最后终于开始加入那个最复杂的攻阵,余恨心念一动,暗道护天金石这种东西怎能浪费,因此头一回破例暗中相助,只是他并非帮助轩辕狂和非念加入阵法,而是食指轻点,在那飞剑里又加入了几个神阵,这样一来,轩辕狂和非念大受干扰,非念险些弃剑,幸亏他意志坚强,才总算堪堪加完阵法。

两把飞剑练成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轩辕狂和非念都筋疲力尽,余恨笑道:“是不是觉得中间有一段时间加入阵法时有外物干扰,困难重重呢?”见两人猛点头,他方笑道:“因为我在你们的剑里又加了些东西,你们自己炼成的这部分只能让现在的你们使用,等到功力再高时,我加入的那些东西就会一点点显露出来,配合上你们了.护天金石是异宝,不可轻易浪费,这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

轩辕狂对自己炼的飞剑非常满意,因为余恨说护天金石是神物,功力太低的人使用起来虽可御敌,却伤害自身,于是便没给师傅炼,只是后来又用云淡石给他炼了一把精美的剑,打算等见面时一起送给他。

余恨让他们各自给自己的飞剑和战甲起个名字,轩辕狂抓了抓脑袋,半天才道:“飞剑叫晚狂,战甲就叫护舟吧。”他把师傅的两个字都嵌到自己的战甲和飞剑里,余恨不知其意,还道是“挽狂”,点头道:“这名字不错,将来力挽狂澜,可都要看你的了。”

非理非念两人琢磨了半天,非念将自己的飞剑叫做“龙门”,战甲叫“龙衣”,非理的飞剑则叫做“苦修”,战甲叫做“莫忘”,大概是提醒自己要时刻苦修,莫忘之前走火入魔的后果。

××××××××××××××日子便这样在日夜的修炼中缓慢流淌着,非念修炼了几千年,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和战甲,忽然一夕之间全部拥有了,自然是心满意足,加倍勤奋。轩辕狂在炼完飞剑后也用未了丝给自己弄了套战甲,余恨在旁边冷眼看着,发觉这小子对自己的东西倒不是那么上心,随随便便炼了个普通形状,加入几种厉害的攻击阵法,便完成了,他心里暗暗好笑,觉得那个神奇的师傅可能才是将来最关键的一着棋。

日月穿梭而过,轩辕狂由最初不是余恨的一招之敌,渐渐能支持几分钟,到最后他终于能和余恨对战半刻钟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放水,但他清楚自己已经因为这勤奋的修炼而到了分神期,并且得到了宝贵的实战经验以及深厚的功力,他觉得余恨也一定是这样想着的,因为他终于答应放自己离开,这就说明他也承认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

在这一刻,轩辕狂心中的欣喜是不能用语言描述的,在别有洞天中不知岁月流逝,根本无法得知过去了多少年,他想到师傅的功力不高,半山派又是个弱小的修真派,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欺负,师傅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心急之下,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于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包括给晚舟誊抄的几本烹饪书籍,便来辞别余恨和非理非念,却见余恨拿出一只琉璃小鼎来,对他笑道:“这是我日常炼制丹药的鼎炉,我见你对炼丹药似乎也有兴趣,就把这个送给你吧,等出去了或许你会有大用处,方法等我都记录在这片玉简里,你平时多琢磨便可,你我相识相知一场,如今要分别,也不用悲伤,将来总有再见之时,你若有了困难或受了重伤,便回这里来,进入这里的口诀等也在那玉简里。洞中岁月孤寂悠长,非念的性子不适合困在这里,就让他和你一起出去闯荡吧,只非理留在这里陪我便可以了,切记不许自恃功力欺压常人,举头三尺是青天,哪怕你是天外诸神,一旦坠入魔道,总有那青天收你,切记切记。”

轩辕狂得知非念将和自己一起出去,真是喜出望外,他这几百年和那只鱼精可算是臭味相投,情同兄弟,本就有些不舍,这下子可好了。非念也是高兴非常,忙着回去收拾东西,两人在这里等着的功夫,余恨又道:“你在此间,外界已过了五百多年,你现在也已脱胎换骨,容颜大变,不如先隐瞒着身份回半山派看看,然后再认回师傅,给他个大惊喜。”语罢轩辕狂连连点头,直叫好主意。

稍顷非念出来,依依不舍的拜别了余恨,想起主人对自己的大恩,觉得十分难过,余恨摇头道:“修真之人在于清心寡欲,万事无挂碍,方能云淡风清,修到仙界神界,你这样倒违了根本,何况将来再见之日有得是,何必拿出这样伤心来。只是你性子狂躁,出去后莫要贪玩耽误进境,另外切记,人贵自知,万不可低估了自己,更不可低估了敌人,免得我培养了你几千年,你的性命却葬送在轻敌的心态下。”一边说着食指遥遥一指,关闭了五百年的大门豁然出现,他袍袖轻挥,将两人都送了出去。

“啊啊,终于出来了,哈哈哈,多么美好的世界啊,鸟语花香,绿草茵茵,啊啊啊啊,我轩辕狂终于又回到美好的万丈红尘中了,师傅啊,你等着徒儿,我马上就回去陪你了,我会好好安慰你这五百年孤寂无依的痛苦,师傅啊,你等着我。”

非念在一边不解的看着轩辕狂手舞足蹈,忍不住问道:“轩辕,你怎么知道你师傅他会孤寂痛苦?修真的门派,不可能五百年不收一个弟子吧,也许你师傅最开始挺伤心的,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早把你忘了也说不定啊。”不等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轩辕狂大吼道:“不许你乌鸦嘴,师傅不会忘记我的,他决不会忘记我的。”他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凶狠,非念还从来没看见过他这种脸色,不由吓得再不敢说一句话。

“不会忘的,师傅对我就像对待他最亲的人,所以他决不会忘记我的。”轩辕狂一路向着半山派飞奔,一边喃喃的自语,似乎这样多说几遍,就会让晚舟真的还把他放在心上一样。

非念在后面紧紧跟着,偷看他时而红时而白的脸庞,心里有一个疑问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眼看着两人已经到了半山派的大门前,他连忙一把拉住归心似箭的轩辕狂:“我说轩辕,那个我十分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不过我能不能问问,万一你师傅真的忘了你,你…你会不会杀了他啊?”这问题一定得弄清楚,主人再三交待,要他们二人收敛煞气,这刚出洞就闹出人命可不好。

轩辕狂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倏忽回过神来,狠狠瞪了非念一眼:“你说的那是什么混帐话啊,那是我师傅,就算他忘了我,我也不可能去杀他,否则我还能算是人吗?”说完忽见一个少年走上前来,对他们微笑道:“两位是哪一派的少侠?可有帖子吗?”

轩辕狂和非念对看了一眼:“少…少侠?帖子?怎么?今天半山派举行什么庆典吗?”不是吧,他在这里呆了十八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规矩啊,不过也难说,毕竟都五百年了呢,苍云山别的门派有时不也有庆典吗?谁规定他们半山派就不能有。

迎上来的少年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面上换上了戒备的颜色,口气不善道:“既不是来参加群英会的,那就请回吧,本派诸位长老今日都不见客。”说完就要赶他们下山,好在轩辕狂猛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五百年前半山派的标志,当下连忙从山芥荷包里将那枚小小玉佩掏了出来,沉声道:“大胆,竟然赶我下山,你可知我是谁?我也是本派中人,只因五百年前掌门师祖有件重要事情吩咐我下山去办,因此直到今日办完了事才返回的。”说完将那玉佩递给少年。

少年进入半山派才短短十年,对派中的事情根本知之甚少,见到玉佩果然是本派的信物,便相信了轩辕狂的话,慌忙请罪,一边将他二人往里让。轩辕狂见他陪着小心说话,便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事情,于是装模作样的问道:“恩,派里一切都好吗?掌门师祖有没有修到渡劫期啊?还有赤松子师伯还是那般爱胡闹吗?李信子师叔的忘情丹有没有练成啊…”

那少年见他对半山派的人物了如指掌,更加深信他是师门中出去办事的长老,连忙一一回答了。轩辕狂这才按捺住持续加速的心跳,故作随意的问道:“那晚字辈的师叔们呢?他们应该大多修炼到出窍期了吧,不过晚舟师…恩,晚舟师傅…他应该修到元婴后期就算不错,呵呵,他是晚字辈中进境最慢的。”

第十二章师徒重逢

少年心道乖乖,听这口气面前的主儿辈分不高啊,怎能就被掌门师祖委以重任呢?当下忙道:“是啊,多数师爷都修到出窍期了,也有几个可能没到,如今大家都收了徒弟,连徒弟都收了徒弟呢,我就是晚剑师爷的徒孙,只有晚舟师爷…他因为五百年前经历了一个天大的打击,所以进境十分缓慢,而且这么多年了,半山派只有他是不收徒弟的。”

轩辕狂愣了一下,接着狂喜之色毕露,失声叫道:“你是说他再没收过别人做徒弟?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师…”下个傅字不等嚷出来,旁边的非念就咳嗽了一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收敛了满面的喜色,故作淡定的挥手道:“恩,好了好了,余下的路我们都认得,你回去吧,要好好察看,别让奸人混进来,我要去和掌门师祖禀报事情了。”

少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蹬蹬蹬顺着来路跑了回去,这里轩辕狂见他连影子都没了,才一蹦三尺高,向着非念哈哈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就知道师傅他不会忘记我的,十八年啊,是他把我拉扯大的,他怎么可能忘记?只是我那可怜的师傅啊,为了我竟然连徒弟都不收,进境也耽误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补偿他的,哈哈哈。”

非念一直等到他乐完了,才悻悻道:“行了轩辕,我承认你确实有一个好师傅,不过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是直接去拜见他吗?还是先躲在暗处观察一阵子,毕竟你五百年没有回来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比如说这个庆典,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轩辕狂点头道:“没错,我们先别急着暴露身份,恩,走,先到师傅的卧房外面去看看他,然后再到派中四处走走,看看这庆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完两人兴冲冲来到晚舟的房外,恰好房内无人,想必是晚舟也去大厅应酬各处来的客人了,轩辕狂索性和非念进了屋,一来到熟悉的小花厅,他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下。

只见花厅里依然是和五百年前一样的陈设,正中一张小圆桌,分别对放着两把椅子,桌上四个茶盅围着一个茶壶,对应着椅子的方向放着两个酒杯,一阵淡淡的酒香飘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百花酿。

“没有变,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轩辕狂来到卧室,只见炕上还是整齐叠着两床铺盖,地下靠窗的榻上,铺着一条毯子,他想起那个午后,师傅就是在这里倚着看向窗外,而自己从里屋出来说要去捉鱼,师傅提醒着自己小心。一切都如昨天般历历在目,可谁知道自己的命运就从那个午后开始改变,而且这一分别,就是五百年。

“轩辕狂,你师傅很奇怪耶,他好像刚刚招待过客人,可为什么这酒杯一个是空的一个是满的啊,难道说人家客人一滴酒都没喝,他就把自己的这杯喝干了啊?真是没有礼数,亏你平时还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也不过如此嘛。”非念话音刚落,就见轩辕狂走过来拿起那杯酒低声叱道:“你懂什么?这是百花酿,我最爱喝的酒,师傅这杯是给我预备的。”说到这里,心里不禁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轻轻抿了一口,发觉这百花酿的滋味仍是那样甘甜芳冽,不由得一仰脖子,将那酒全部喝了。

忽闻门外脚步声响,两人大惊,此时再想出去已不可能,情急之下,轩辕狂只好拉着非念向床下一滚,所幸那床单颇长,一直垂到地上,倒将两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刚藏好身子,就听见一个温和好听如春风秋水般的声音道:“蒙两位道长远路而来,晚辈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知二位喜欢杯中之物,早已预备下了,请两位稍坐,待我取酒来。”说完了另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怎么?晚舟你这桌子上还摆着两杯酒呢,三百年了,这习惯竟是一点儿没改?”

又听晚舟笑道:“让道长见笑,晚辈这习惯已经五百年了,虽说故人远去杳无消息,但我总觉着他就在我身边似的。”说到这里语气中不自禁的就夹杂了一丝忧伤,但他旋即回过神来,歉然笑道:“道长稍等,我换两个杯子,就拿酒来。”

非念在床下用神识与轩辕狂交流道:“别说轩辕,你师傅的声音蛮好听的,都不比我们主人差呢,而且听这声音就知道他脾气肯定很好,也难怪你到现在都忘不了他。”

轩辕狂哼了一声,刚要答话,蓦听晚舟“啊”的一声惊叫,然后是杯子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接着先前那爽朗的声音道:“怎么了?这杯子有什么异样吗?”一语未完,轩辕狂便知道定是师傅发现了被自己喝掉酒的杯子,所以才如此失态。

果然,就听晚舟连忙掩饰道:“没…没什么,二位…道长稍等…我…这就去拿酒来。”接着是脚步声远去的声音,那个爽朗声音疑惑道:“这孩子怎么了?连神情都恍惚了,他可一般没有过这时候。”另一个声音道:“我也觉得有事,不过他不想说,咱们也不好相询。”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晚舟从地窖中取了酒和杯子回来,那两人连喝了十几杯,齐声赞道:“好酒好酒。”一边说一边笑,忽听晚舟道:“两位道长既然喜欢,就请将这两坛酒带回去细品吧。”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就哈哈笑道:“晚舟,你也有撒谎的时候?看看,你还是心里有事吧?否则怎能这么快就下逐客令。”

晚舟忙道:“道长冤枉晚辈了,晚辈怎敢对你们下逐客令,只是唯恐两位在此不能尽兴,方将两坛酒奉送,这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不要推辞才好。”说完就听那两人起身道:“好吧,咱们可是两个识趣的老家伙,不打扰年轻人办事了,恩,八百年的岁月,若找着个合籍双修的女娃子也不错,哈哈哈。”

晚舟无奈道:“两位道长为老不尊,怎么开起晚辈的玩笑来了。”说完亲自送了出去。

床底下的非念赶紧拉了拉轩辕狂的袖子,示意他趁这时候离开。谁知还不等钻出来,就听见晚舟的脚步声已经传来,看来他的确十分着急,竟然只将那两位道长送到院子中就赶回来了。

“狂儿,是你吗?”晚舟一扑进屋子便低声的喊了起来,他的声音颤抖,显然情绪十分的激动,非念叹了口气,悄悄碰了一下轩辕狂,用神识道:“被发现了,你师傅还真记挂着你啊,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咱们恐怕得窝在这床下一晚上了。”

轩辕狂没有回答,早在听到晚舟喊“狂儿”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激动的开始全身哆嗦,若不是非念拉着,只怕此时早就一头蹿出去,滚在师傅怀里痛哭流涕了。

“狂儿,师傅知道是你,那杯百花酿…那杯百花酿是你最爱喝的酒啊…狂儿,你听着,师傅很高兴,你宁愿做一只孤魂野鬼也不肯转世轮回,只是为了回来探望师傅,你有这个心,师傅真的很欣慰,你不要怕,虽然你是鬼体,可师傅是修真者,能够看得到你,你出来,让师傅再看你一眼,和你说几句话,然后你就乖乖的去轮回,也许下一世里咱们有缘,还能再聚在一起。狂儿,狂儿,你先出来好不好?你可知这五百年,师傅想你的紧吗?”

他在这里声泪俱下,床底下的轩辕狂和非念早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非念方呻吟了一声:“轩辕,你也太离谱了吧,竟然托梦告诉你师傅说你死了,害他如此伤心难过…”不等说完就被轩辕狂的神识吼断:“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托这种荒诞的梦给师傅,再说余恨那座洞府别说神识了,就连一丝灵气都泄不出去,我托个鬼梦啊?”

非念一想也是,可听外面晚舟的声音无比伤心,似乎认定了轩辕狂已死,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正绞尽脑汁,又听外面的晚舟继续道:“狂儿,莫非你修炼成了一只厉鬼吗?所以不敢来见师傅,没关系,即便是厉鬼,只要你心里还记着师傅,还存着师傅教导你的那一丝善念,师傅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你修成鬼仙,半山派没有这方面的秘籍,咱们就下山,到各门各派去求…”

“非念,我必须要出去了。”轩辕狂实在再也听不下去:“我再听下去,哭出声来也会被发现。何况再不出去,我师傅继续往下说,我可能会成为一个魔王。他如此伤心,我还怎能心安理得的藏在这里。”他说完也不等非念发表意见,“哧溜”向前一窜,身子已滑了出去,然后低声喊道:“师傅别哭了,狂儿在这里。”

晚舟一见他,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然一把抱住他哭道:“狂儿,你可让师傅疼死了,这么多年,怎就不知回来看师傅一眼。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你告诉我,为师虽然没甚大本事,但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为你讨回这笔血债。”他说完忽然愣住了,连忙拉开点距离,再使劲抱了抱轩辕狂,喃喃自语道:“奇怪,这身子怎么是实的,就算修成鬼仙,也只是灵体而已啊,这样子怎么也大变了?”

轩辕狂笑道:“师傅,你是听谁说我死了?我没有死,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这其中的事情一时也说不完,好在咱们既然团聚,有得是时间和你说,师傅,酒窖还在原先的地方吗?徒儿去给你取坛酒来,咱们师徒俩好好喝上一杯。”他说完就要出门,却忽然被晚舟拉住,只听他道:“你乖乖在这里,让师傅去取,不,也不用,咱们不喝酒,就在这里坐着。”

轩辕狂知道师傅是怕自己像上次一样忽然消失,于是安慰笑道:“没关系,这回你打我我都不走了。”他说完轻轻挣脱开来,蹬蹬蹬跑到院子里酒窖去拿酒。

晚舟本想和他一起去,但轩辕狂早一阵风般的消失了,他站起身来,心想狂儿最喜欢我做的菜,不如先炒盘花生米给他。于是到了后面厨房,不一刻端着一盘花生米走进来,谁料床底下的非念再三思虑后,发现既然轩辕狂都出去了,他还在这里躲着干什么,于是也钻了出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把晚舟吓了一大跳。

第十三章奇异怪兽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晚舟险些将盘子摔了,连忙用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摆出防御的招式,现在是非常时期,谁知道会不会是敌人闯了进来。

“你…不会连把飞剑都没有吧?”非念其实很想先解释一下晚舟的问题,只不过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晚舟身为轩辕狂的师傅,看样子也是进入元婴期的人,竟然连把飞剑都没有吗:“那个,你面对敌人的时候,应该先亮飞剑,就算那是一把低劣的飞剑,你也要重视它对于修真者的价值,像你这样赤手空拳,不到三招我就可以把你打倒了。”非念亮出自己的飞剑,被关了几百年,平时除了和轩辕狂非理不痛不痒的喂喂招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现在好容易来到外面,虽然眼前这个对手似乎挺不堪一击的,但总好过没有啊。非念的好斗细胞空前兴奋高涨起来,沉浸在即将战斗幻想中的他已经压根儿忘了眼前人的身份。

晚舟心中一沉,虽然他的修为不高,但只凭对方手中那把飞剑,便可知他不是泛泛之辈,连他这种不识货的人都可以感觉到这把飞剑的品级之高,那么对方的修为更是不知到了何种惊人的地步了。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掠过一丝深沉的悲哀绝望:上天难道对他如此无情,才和狂儿相聚,连话都没好好说一句,自己便要离他而去,甚至是永别吗?不,他不能轻易的就弱了斗志,最起码也要和这个可怕的高手周旋到师门同道赶来,那样的话最起码可以保下狂儿,上天,保佑狂儿,千万不要让他上来啊。

“来吧,我让你三招。”非念剑指晚舟,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斗气,却见晚舟沉着的放下碟子,抽出腰畔的佩剑,身形一闪便到了他近前,剑尖疾向自己的咽喉点来。

非念几乎要狂笑出声,这种剑他两只手指就可以夹个粉碎,只配拿去掘土,他嘴角挂着邪佞的笑意,只把头轻轻一侧,晚舟的剑便落了空,他连忙改刺为削,横扫非念的颈项。

“太慢了太慢了,反应迟钝啊。”非念无情的讥笑,将头向后一仰,薄剑贴着他的面颊掠了过去,紧接着晚舟剑身下沉,直接劈向他的肩膀。

非念叹了口气:“真的是好弱啊,比非理还要差的多得多,没意思。”他不屑的撇嘴,身子横移一尺,然后哈哈笑道:“好了,三招已过,该我了。”说完手中飞剑一抖,疾若流星般向晚舟的眉间点去。

晚舟大吃一惊,暗道这俊美的少年心地竟如此歹毒,出手便要破坏自己的紫府和元婴,情急之下无路可走,只能向后退去,谁知那飞剑如影随形,不离他眉间半寸左右,任他如何躲闪也不能多拉开一丝距离,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命休矣,这少年若要我的性命易如反掌,此时分明只是戏弄而已。只是情势紧迫,竟让我连张口呼叫的余地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早知道该一开始就叫喊的,只是那样一来,狂儿势必要赶回来…唉…

正在惊惧忧愁焦虑之时,忽闻窗外一声大吼:“非念你干什么?你敢对我师傅动手?”他心里一急,心说糟糕了,怎么狂儿竟在这时候赶了回来,这可怎么办才好。谁知却见之前还咄咄逼人的少年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就倏然收回飞剑,而且退的比遇见了老虎的猎狗还快,面上也现出惊惶无比的神色来。

晚舟呆住的时候,轩辕狂已经抱着两坛子酒怒气冲天的冲了进来,光速般把酒放在桌上,他就张牙舞爪的向非念扑过去,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家伙,竟然敢欺负我师傅,我早跟你说过,谁欺负我师傅我就和他拼命,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你给我受死吧。”他呜里哇啦的叫着,就要取出自己的飞剑。

非念其实就是和晚舟玩儿,虽然忘了对方身份,但也没起杀心,他此时的功力早已不及轩辕狂,但他也有他的办法,只见他身形一闪,一下子就扑到晚舟身边跪了下去,一边大声道:“师傅救我啊,轩辕他会宰了我的,他真的会宰了我的,师傅救命啊,我没想过要杀你的,呜呜呜,师傅…”

这一招让晚舟更糊涂了,看看脚边的非念,再看看一边气呼呼瞪着非念的轩辕狂,他似乎有点明白了,连忙将非念扶起来,温声道:“这么说,你和狂儿是朋友吗?”

非念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师傅,我和轩辕不仅是朋友,还是兄弟,我们本来不想这么快露面,因为轩辕说要给你个惊喜,所以就和我一起躲在那张床底下,谁知道他受不了你伤心,先蹿出去了,我不好意思马上就出来,就又呆了一会儿…嘿嘿,才出来,谁…谁想到一出来就…就遇上师傅了。”

晚舟松了口气,微笑道:“原来如此,可你为什么看见我就要过招呢,刚刚我真的以为你是要杀了我呢。”他缓步来到桌边坐下,对轩辕狂和非念道:“你们也坐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轩辕狂哼了一声,来到晚舟对面坐下,生气道:“师傅你不知道,这家伙就是好斗的个性,是人家躲他十万八千里他也能追人家十万八千多一里,只为了打一架的主儿。只不过…”他恶狠狠看向非念:“你怎么会对我师傅动手,就算对打架狂热也不应该狂热到敌我不分吧?”

非念在晚舟的身边坐下,看样子是把他当作保命符了,委委屈屈道:“我…我本来是想向师傅隆重介绍一下自己的嘛,谁知一打照面,师傅就摆出了防范的架势,我觉得好奇,师傅已经修炼到了元婴期,怎么可以空手防御呢,他应该先取出飞剑才对啊,我就想教师傅一下,谁知说着说着,就忘了师傅的身份,就…”他抬起头来:“不过师傅啊,你都进入元婴期了,怎么还用普通的剑呢?你应该用飞剑啊。”

晚舟脸上微微一红,赧然道:“我的确是到了元婴初期没错,可那只是因缘巧合,因为误食了后山的一枚奇怪果子所以才进入的,所以我的元婴其实非常弱,也没有能力炼制飞剑,何况如今多事之秋,大家都非常忙,我也就没有麻烦他们,反正飞剑也不急,以后再说吧。”

轩辕狂捻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呵呵笑道:“师傅,好香啊,你的厨艺还是这么好,恩,我给你带了几样礼物,不过等晚间无人时再看吧。你刚才说多事之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咱们半山派也会来这么多修真界的人啊,我记得咱们派小,除了苍云山的几个小派,和其他修真派别一向没有来往的不是吗?”

晚舟叹了口气道:“五百年的时间啊,早已物是人非,你不知道,在三百年前,整个归元星便出现了一种怪兽,专门袭击功力高的修真者,除了大乘期的修真人外,许多分神期以上的人都遭受了攻击,被攻击后的人只有一种症状,就是全身功力消失的干干净净,可明明怪兽只是喷出一种气体,也没有吸功力,究竟为什么就会造成这种后果,没有人知道。而且这种怪兽来无影去无踪,有几个大派的进入大乘期的修真者也尝试抓了几回,却一直都没有抓到。一百年后,云祥国京城最大的医馆宣布说他们费尽心力,终于研制出了能让被攻击的修真者恢复功力的药丸,可这种药丸要耗费无数灵药,每三年才只能炼成两颗,一开始,各大派为了自己的掌门和长老都打破了头争那两颗药丸,后来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隔三年各个修真派别都要齐聚京城派出高手比试,冠军和亚军拿的出十万金币,才有资格买下那两颗药丸,钱财与功力缺一不可。”他苦笑了一下:“所以各个派别为了取胜夺药,真是各出奇招,像咱们苍云山这种修真小派的团体,也只能联合起来,选几个最厉害最优秀的人去参加比试,但我们哪是那些大派的对手,何况财力也有限,因此上三百年了,竟然就没有一回成功的夺取过药丸,而那怪兽还在到处为祸,唉,真是让人担心啊。”

轩辕狂和非念愕然对望了一眼,没想到他们五百年没有出来,归元星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件,而且那个医馆也很可疑,为什么他们会炼出解毒的药丸呢,而且为什么每三年才只能炼出两颗来呢?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似乎也没有必要明明炼出十颗偏偏说炼出两颗吧,那样做除了有钱不能赚外还会有什么好处。

轩辕狂呼出口气,他直觉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现在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也不想发表评论和看法。眼看着晚舟的神情黯然,他连忙站起身故作轻松道:“对了师傅,只顾着说话,我回来还没去拜见各位师叔师伯师祖呢,尤其是掌门师祖,我可是很想念他那把飘逸的白胡子啊,哈哈哈。”

晚舟听他说到须清子,面色不由得一变,想了想方站起来叹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带你过去拜见他老人家吧,只是…唉,算了,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说完转身向外就走,轩辕狂让非念留下,自己跟着师傅出来。一路上师徒两个说些别后情形,他因为余恨不许暴露别有洞天的一切事情,便信口开河,说自己是被一个修真奇人抢去,蒙他教导了五百多年,现在已经修炼到元婴期,后来那位奇人飞仙去了,自己才得以脱身,非念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的。

晚舟性子温和敦厚,听他如此说便信以为真,笑道:“你那个兄弟的功夫倒十分厉害,你若能比得上他,就是你的造化好,师傅修炼了八百年,也不过初进元婴期而已,还是凑巧下吃了枚仙果才进入的,否则到现在还在灵寂期徘徊呢。”

说话间已经来到须清子的房间外,晚舟让门外的童儿去通报一声,不一刻,便听见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道:“晚舟,进来吧,你带了谁来?”

轩辕狂一听见这个声音就愣住了,大惊之下连忙拽住晚舟的袖子问道:“怎的师祖的声音如此苍白无力,我走的时候他明明可以绕着苍云山飞一圈的啊,算算现在怎也该进入渡劫期,怎的…怎的倒不如以前了呢?”说完却见晚舟叹了口气,低声道:“唉,你掌门师祖他…也遭到了那种怪兽的袭击啊。”

第十四章有宝赠师

轩辕狂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须清子也遭受了怪兽的袭击,所以半山派才不得已参加苍云山这个争夺解药的大团体,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忍不住道:“可是师傅,只有两颗药丸,如果都是各个派别组成团体去争,就算争到了要如何分配呢?岂不是要起内讧吗?”

晚舟道:“其实两颗药丸都是肯定要落入实力强大的派别手里的,如今每三年去参加争夺药丸的大会,不过是许多人想借机出出风头或者磨练自己而已,一旦运气好,能在大会上表现出色,被皇家看中选入武真营的话,那从此后就是荣华富贵在一身了,连自己的门派也会跟着沾光,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就连修真者都没有几个能过清心寡欲的生活了,难道那万丈红尘的诱惑就真的这样巨大吗?”

轩辕狂看师傅在那里直摇头叹息,说实话,他却是不以为然的,认为名利双收没什么不好,这家伙的骨子里都是贪婪和野心,根本就不是晚舟那种清淡如水的性子,所以他已经开始对那个大会有了兴趣。只不过嘴里还是要安慰几句,谁让他从小到大,只有这个师傅能让他记在心里。

此时早已走到须清子的卧房内,老人家睁眼看了轩辕狂半天,才疑惑着问道:“是…是轩辕吗?不,似乎不像,只是那眉眼间倒也隐隐约约有那孩子的影子。”他看向晚舟:“晚舟啊,这孩子到底是谁?莫不是轩辕留下的骨血不成?哎呀,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老子还要英俊多了,像我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家伙,都没见过这般俊美的孩子。”

轩辕狂一听掌门师祖的语气,便放下心来,知道这老顽童虽然功力尽失,却并没有怨天尤人,只是看着须清子那花白的头发和一丝血色都没有的面庞,心里还是涌上一阵难过,再看旁边的师傅已经快要落泪了,摇头道:“不是的掌门,这就是轩辕啊,他当日出去玩耍被一位奇人强行带走,如今那奇人飞仙去了,他才得以脱身,都练到了元婴期呢,比我这师傅还要强多了。”

须清子目中射出惊喜无比的目光看向轩辕狂,声音也颤抖起来:“是…是轩辕?真的是那孩子?天啊,果然是脱胎换骨,难怪师祖都认不出来了,可气,当初莲花派的那几个老杂毛竟然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说看见了轩辕的尸体倒毙在路边,我就说这孩子洪福齐天,决不是短命之相,可恨那几个老杂毛一口咬定,唉,当初真不该相信他们,枉自让你师傅在山下找你的尸体找了一百年,白白的耽误了修为进境。”

轩辕狂这才明白为何师傅认定自己已死,想到他疯狂的在山下俗世中找那根本不存在的尸体,竟然找了一百年之久,他心里便充满了无限的感动,眼中又要流下泪来,他连忙硬生生收了回去,故意大笑道:“那是当然了,师祖的胡子还没有拔光,我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挂掉呢?师祖啊,你虽然功力都失去了,可为老不尊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须清子苦笑道:“唉,功力白白的被那畜生一口气就给喷散了,剩下几把老骨头,若不给自己寻点开心,岂非连活路都没有了。”他拍了拍轩辕狂的肩膀,微笑道:“行,你虽然是被人强行掳走了,但因祸得福,进境竟然比你师傅还快了,呵呵,这次的苍云山比武大会,在元婴期的那个档次中好好露一手,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半山派也有出色的弟子。”

其实轩辕狂现在的修为早就在分神末期了,可他因为晚舟只在元婴初期,不想打击他,只好隐瞒下来。和须清子说了一会儿话,他趁机用神识进入对方的体内察看了一遍,须臾退出来道:“奇怪啊,师祖体内的经脉中雾气缭绕混浊不堪,根本看不清楚,大概这就是那种野兽喷的毒气的真面目吧。”

晚舟叹口气道:“是啊,所有的中毒者都是这样的症状,偏偏还逼不出来,当日几位师伯师叔等人也想替师祖逼毒,谁知输入功力便如泥牛入海,而且自身的功力竟堪堪被吸收进去,吓得他们赶紧收手,听说别派也都是这种情况,所以除了那两颗灵药,大家都束手无策,可那医馆却只顾着赚钱,根本不肯将解毒的方子公布出来,委实可恨之极。”

轩辕狂点头,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辞别须清子出来,彼时已是日头偏西,轩辕狂看着以前空荡荡的院落如今都挤满了人,不由得十分感慨,待回到屋中,非念正坐在那里,见他们回来,高兴道:“刚才我飞出去捉了几尾鱼回来,轩辕,你不是一直说师傅的厨艺极高吗?嘿嘿,今天我也解解馋。”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手中的草绳,那上面果然栓了十几尾尺把长的大鱼。

轩辕狂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家伙对他的同类倒是心黑手狠,连一天都不肯等就急着吃了。却听晚舟笑道:“好啊,这么多鱼,够熬一大锅汤的,到时候将你那些爱吃鱼的师叔师伯都叫来,给你师祖掌门也送些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心里就像压着块大石头般,连气喘的都不痛快,好容易今日狂儿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就权当替你接风了。”说完满面笑意的提着那鱼到后面做汤去了。

轩辕狂这里和非念道:“兄弟,咱们的好日子来了,只要在苍云山的比武大会上脱颖而出,就可以到山下的花花世界滚滚红尘中去潇洒遨游一把,所以怎么也得将第一第二拿到手,知道吗?”

非念一听说花花世界滚滚红尘,一双眼睛立刻像夜明珠一样绽放出万丈光芒。两人计议好了,晚舟的汤也做完了,他也没惊动人,只是悄悄把自己几个师兄弟叫了来,大家见到轩辕狂,不免狂喜赞赏一番,晚舟在旁边默默看着,心里也觉得十分欣慰。

闹哄哄吃完了一顿饭,一锅汤被喝了个点滴不剩,人多乱龙多旱,非念可逮到了一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不但把鱼骨头都偷着吞了下去,就连拿上来的两坛百花蜜,都被他偷喝了大半,等轩辕狂发觉时,这家伙已经是醉眼惺忪,愣是将他看成了两个脑袋的怪物。

待到夜深,众人都回去了,轩辕狂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非念向榻上一抛,还是晚舟心细,又给加了条毯子,师徒俩这才来到里屋。轩辕狂看着师傅铺好被褥,不由得笑道:“虽然过去了五百年,但我看着这屋里却丝毫未变,师傅给我暖被窝哄我睡觉的情形还宛如昨天呢。”

晚舟微笑道:“是啊,这话一点都没错,不过现在这么大了,该不用师傅给暖被了,五百多岁,呵呵,这要是在人间,快成老妖怪了呢。”说完招呼他上炕,轩辕狂抱起地上的小炕桌蹿了上去,将桌子放下,宛如一个着急得到表扬的孩子般迫不及待将他给师傅准备的礼物一股脑儿从山芥荷包里掏出来,都倒在桌子上。

夜明珠的光辉下,炕桌上的战甲飞剑流光溢彩耀眼生花,美到了极点,晚舟看的都有些傻了,却见轩辕狂先拿起那把飞剑对他道:“师傅,这是我用云淡石给你炼制的飞剑,虽然比不上非念和我的,但在归元星上也算是一把上好的飞剑了,唉,那个老家伙说了,如果你的修为不够却用太好的飞剑的话,极易被剑控制,所以我只好选这云淡石给你做剑,云淡风清,这性子倒十分的适合你,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轩舟,嘿嘿,各取我名字里和你名字里的一个字,你觉得好不好听?”

晚舟只剩下点头的份儿,哪有不同意的,拥有一把飞剑一直是他的最大梦想,他甚至从来没有奢望过能有一把好飞剑,只要是普普通通的能飞的起来的他就知足了,谁知道一下子,这个梦想就实现了,不但实现,而且还是把极品的飞剑,连样式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种。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伸了几次手方将那剑拿在手里,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边喃喃赞着“好剑”,一边爱不释手抚摸着轩舟剑那盈盈如水般湛蓝晶莹的剑身。

轩辕狂又将那只精美的荷包递过去,嘿嘿笑道:“师傅不识货,是不是见这是个荷包就没有在意啊?其实它可是比轩舟剑还要好的宝贝哦。”他见晚舟蓦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连忙举手道:“我说的是真的,师傅应该知道咱们修真者有时候愿意修个手镯戒指什么的方便装东西,可是顶级的修真者最多也不过能炼出装下一座山的手镯腰带,就算很了不起了,这个荷包可不一样,山芥丝听说过吗?”他见晚舟摇头,便得意的卖弄从余恨那里学来的知识,听得晚舟目瞪口呆,敬畏的看向那个精美的小荷包,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能装下十万座须弥山。

轩辕狂知道可怜的师傅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宝贝,若让他发呆下去,到明天天亮也不会醒过神儿来,于是干脆又把那件战甲推了过去,愉快道:“师傅,你穿上试试,我觉得你的身材没有什么改变,应该会合身的。”

“战…战甲?”晚舟喃喃的念着,对他来说,战甲是和飞剑一样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忽然一夕之间竟然都得到了,而且这件红色的战甲实在是太漂亮太夺目了,让他一看之下,整个心神都为之震动。

激动的套上战甲,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完美。轩辕狂运用五成功力暗中挥出一掌,却消散的无声无息,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晚舟本来就生得温润俊秀,如今在山芥战甲的衬托下,就更显得他人如美玉明珠一般,轩辕狂心里十分高兴,拉着他重新坐下来,让他脱下战甲放进荷包里,又告诉他自己设定的口诀,到时只要念动口诀,战甲便会在瞬间覆于身上。因为那十颗夜明珠实在太惊世骇俗,也被他用口诀封印了,便如普通明珠一样,只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第十五章万生蚁

晚舟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三件宝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轩辕狂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就满足了,因此也不去打扰他,想想自己荷包里的几样药材,还是十分有限,否则就可以先炼一炉丹,看看是否能帮一下师祖,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在别有洞天的时候就该趁机多去芳草洲等地方搜刮些宝贝。偏偏余恨不让,唯恐助长他的贪性,这回实在是亏大了。

将红蚁干倒出两颗,他暗想须清子的经脉之中尽是湿雾污浊之毒,这蚁干却是吸收了许多生灵的生气在护天金石上瞬间干燥而成,或许会有点用处,即便没有用,也不能增加功力,但能让师祖好受一些也不错。主意打定,便决定明天就把蚁干给须清子试试。

一切都计划好后,抬起头来,只见晚舟还在翻来覆去的看那几样东西,一会儿摸摸轩舟剑,一会儿去摸摸山芥战甲,再一会儿去摸摸那个荷包,眼中现出如醉如痴的神色,他忍不住提醒道:“师傅,很晚了,你明天还要招待别派赶来的客人不是吗?赶紧睡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晚舟抬头看了自己了不起的徒儿一眼,忽然爬起来道:“不行,我要加紧修炼,过去我从来都是清静无为的性子,可现在不行,再不加紧修炼,怎配拥有这些好东西。”他说完盘膝而坐,果然运起功来。

修真到如此地步,本就可以不吃不睡,所以轩辕狂也没阻止他,自己在柔软的褥子上躺下,他已经五百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了,今夜可要睡个足觉。于是熄灭了烛火,任窗外天幕中的星光洒满屋子。他静静的闭上眼睛,身边是师傅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屋外有非念的梦话,一个劲儿的叫着“再来一杯”,他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满足,还有对未来的自信与无限豪情。

第二天,全派上下的人都知道轩辕狂回来了,大家的兴奋自不必提,纷纷过来问他这五百年的经历遭遇,轩辕狂便把早就想好的瞎话滔滔不绝的说出来,应付了师叔师伯师祖以及那些小辈们,他随后独自一人来到须清子的卧房中。

须清子正躺在床上,近千年的修炼一朝付之东流,如果说没有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但老人家见轩辕狂来了,还是十分高兴,招呼他坐下来,又让他把这些年的经历都说给自己听听,也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轩辕狂取出两颗蚁干笑道:“师祖,我昨天发现你体内的毒气阴湿污秽,正好我这里有一样天地间至纯至阳之物,你服下试试看,哪怕就是不能增加功力,能够让您老好受一些也是好的。”他说完,将蚁干递给须清子。

须清子接过来,在手上认了半天,才迟疑道:“嗯,和蚂蚁倒十分的像,就这么点小东西,竟然是至纯至阳之物吗?”他心里不以为然,不过既然是徒孙带回来的,也不好拂逆他一番心意,便随意的丢进嘴里咽了。轩辕狂知道他没把这蚁干放在心上,也没多做解释,祖孙两个说了些闲话,他便离开了。

晚舟最近正是忙乱之际,平日里因为性子温和,所以有时候需要到别的门派恭贺联谊等事情,都是由他去办,现在苍云山大会既然要在半山派举行,他也便负起了应酬的重任,在大厅里与那些赶来的修真者们寒暄说笑。轩辕狂偷偷溜去看了一回,他对和人结交没有半分兴趣,于是趁无人之际悄悄塞给晚舟两个果子便又折了回来。

非念不在,留下字条说是昨天的鱼没吃够,又去寒潭里逮鱼了。轩辕狂不由失笑,暗道这小子比自己还贪,寒潭里那些鱼遭遇了这么位祖宗,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楣,他无事可做,便默默坐下运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先是非念兴冲冲的回来,接着晚舟也总算应酬完,也转回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进门,轩辕狂忙收了功迎出去。

入目是一只半大箩筐,满满的都是一条一条的大鱼,轩辕狂惊叫道:“非念你这黑心的家伙,该不是把寒潭里的鱼都抓来了吧?好歹也算同类一场,你就忍心让它们断子绝孙吗?”话音刚落非念就不服气的吼道:“什么断子绝孙,轩辕我是那种狠毒的人吗?寒潭里的鱼多着呢,这五百年来你没去捉它们,没有了天敌的威胁,它们已经生了一窝又一窝,快要没地方住了,我这是帮他们清理门户,增加生存空间,是在做好事知不知道?”

他说的理直气壮,连晚舟都被逗乐了,开口道:“这也是,派里的人哪像狂儿那般嘴馋,自从他去后,再没人去过寒潭捉鱼,不过非念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一些,还清理门户,增加生存空间。”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却还是将鱼拿到后面收拾去了。

这一回不但做了鱼汤,还烤了几十条,轩辕狂想起昨晚光顾着给师傅献宝,竟忘了将那几本手抄的烹饪古籍给他,眼看着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鱼汤烤鱼和必不可少的好酒,他便在荷包里翻出那几本秘籍递给晚舟道:“师傅,这是我偶然得的烹饪的书籍,里面内容不少,我想着虽然咱们已进入辟谷期,但这吃饭未尝不是一件乐趣,何况我平时看你也甚好此道,所以就搜集来给你了。”

晚舟接过来,只略翻了翻,便十分喜欢,顺手收进荷包里,刚要说话,便听院子里一阵“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响,然后是须清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朗声笑道:“轩辕,你这个好小子。”

晚舟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中了怪兽毒气的人,全部都会失去功力,而且身体筋骨酥软。像须清子,就已经在屋里躺了将近三百年,只有在重大的集会时才会勉强出席,他已经近三百年没听见师祖大声的说笑了,可此时他不但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竟然还走得这般稳健快捷,怎不让他大吃一惊。

连忙迎到门口,须清子已经冲进来了,晚舟“啊”的一声,扶住他惊喜问道:“掌门,你…你体内的毒气解了吗?否则气色怎么会这么好?”借着他的话,轩辕狂和非念都向须清子望去,果然见到老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竟似是恢复了以前功力的样子。

非念没顾得上别的,喃喃念道:“得,又来了一个分鱼的人,唉…”轩辕狂却十分的高兴,和晚舟一起扶着须清子坐下道:“师祖,你的毒果然解了吗?”说完却见须清子直摆手:“毒倒是没有全解,但我现在身上似乎充满了生机和力气,而且丹田内也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真气出现,我想只要勤加修炼,这股真气定然能够壮大,到时便可解掉体内所中的毒了,而且我也到自己的紫府去看过,发现元婴已不似先前那般半死不活的样子,经脉中的湿浊之气也消减了不少。”他蓦然紧握住轩辕狂的手,激动道:“好小子,你一回来便送给师祖这样的大礼,让师祖如何感谢你才好,说吧,你要什么?尽管提出来,只要师祖能办到,全都依你。”

轩辕狂嘻嘻笑道:“只要师祖您老人家的身体康复过来,就是咱们半山派的福气,我自小被弃,幸亏被师傅和师祖们照顾养大,尽心图报也是应该的,怎有脸说什么条件。”言罢晚舟惊奇看向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狂儿,难道竟然是你医好了掌门吗?”须清子也在一旁问道:“没错没错,说起来,轩辕啊,你那两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怎的看起来不起眼,却有这般大的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