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谢谢姑娘了,八年了,终于想起我来了。”

“恕我直言,早两年想到您,您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顾家认了我,您……咳咳,我心口又疼了。您看,我要一醒来跟刚才那位先生说,我失忆了,咱这戏就是另一个演法了对吧?我选择坦诚,是不敢把事情搞太复杂,太复杂的事情我做不来,太伤脑筋了。”

苏晴道:“那就别动歪心思,老实在这儿呆着吧。”说完,拂袖而去。

楼鹤影等在外面,欲言又止。他是苏晴心腹,此时反而不敢插言了。他才二十五岁,从来不知道苏晴还有一个女儿!这必须得是亲生的!顾家三小姐?那孩子的爹得是?

苏晴道:“看好她。”

楼鹤影难得拿不出个方案来,问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她去哪儿,你跟着!”

“是。”

“不许她离开,也不要提她的身份。”

“是。您有什么打算?”

苏晴道:“你今天问得太多了。”

楼鹤影不敢再说,目送她离去,心道:毕竟母女连心,平时可不见主人这样情绪不定。苏晴是个感情浓烈的人,她恣意奔放,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怄起气来又很孩子气,但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是稳得住的。今天不一样,她是动了真怒。

目送苏晴离去,楼鹤影转入小楼:“顾小姐,地方简陋,不知道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芷微笑道:“已经很好了。”又垂目不语。

楼鹤影问道:“想出去走走吗?”

白芷摇摇头:“有点累。”

楼鹤影道:“在下还有些小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楼鹤影转入书房,望着香炉中腾起的烟雾出神:【不知道主人还有什么谋划?】

喂撑了半缸的锦鲤,苏晴拍拍手,问道:“苏湛呢?”

侍女答道:“闭关练功了。”

苏湛是苏晴收的弟子,与白芷年纪相仿,已承担了一些逍遥府的事务。

“姜云宣呢?”

“去观书了。”

苏晴轻嗤一声:“他越发无趣了。王芝元带回来了?”

“在蕴秀阁。”

“看好他。”

“是。”

苏晴双手背在身后,面沉如水,鱼食洒完,她也合上了言情剧本。轻叹一声,道:“鹤影呢?”

侍女道:“您准了他的假。”

苏晴自言自语道:“人这一辈子,昏过一次头,就够了。让鹤影来见我!”

白芷在小楼住了下来,她估摸着,林骏他们追查王御史没她这么快。没有纪子华指路,纵然有官差撒网的追查,也得比她晚个十来左右。她还有时间。实在不行,她就冒险将长生蛊绞杀在体内!

在那之前,还是有可以操作的余地的。她总觉得苏晴的行为很反常,哪有亲妈听说亲闺女换人了居然不动声色的?

楼鹤影提过一次她可以出去走走,她也就不客气地在第二天要求出去逛逛。没有去码头,也没有去逍遥府,只是登上矮山,举目远望。楼鹤影给她拿了帷帽:“海风大,会吹破皮肤的。”

白芷接授了他的好意,说:“白吃白住可不行,这里有病人吗?”

鉴于“母女”诡异的关系,楼鹤影担心她有什么别的图谋,委婉地拒绝了:“岛上有大夫,人也很健康。这里没有几个老人,也不照与人殴斗,极少有伤者。”

白芷轻轻地摇了摇头,听到轻微的树叶的响动夹在海风里,再看楼鹤影,他好像没有察觉。白芷道:“看够啦,换个地方吧。”连着几天,她把自己的行动都规定了时间、地点,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到其中的规律。

这天,从矮山上下来,照例是她午休的时候。楼鹤影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一阵,处理事务,这也是白芷规律的生活给他的便利。

门被轻轻地推开,白芷的耳朵动了动,依旧闭着眼睛。来人身负武功,不低,听呼吸的节奏与苏晴的内功是一个路数。淡淡的香气浸了过来,是个女人。帐子被撩开,来人呼吸微滞,小小声了一句:“还是个美人呢。”

白芷没有动。

来人又看了一阵儿,轻轻地在床边坐下了,推醒白芷的动作也很温柔。白芷也作被推醒的样子,带点惊讶带点迷茫:“你……谁?”

来人道:“别管我是谁,我是能帮到你的人。王夫人想与王御史一起离开这里吗?”

白芷眨眨眼,【哦,纪子华编的,我是出来找丈夫的,他们去核实过了?她不知道我是谁?有点意思了。】

对方很有耐心地等她反应过来。白芷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能帮到我?”

“苏湛。此间主人的弟子。”苏湛提掌,将一只凳子拍裂。

“唔。苏少主,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师父近来做得过份了,我不能让她再错下去。扣下一个御史,必会招来官军、白道的攻围,这样对师父不利。送你们出去一定会被发现,你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可以写信给他,我可以为你们夫妇送出消息去。”苏湛说得很明白。

白芷不信。苏晴之前的态度违和,白芷是经历过连天城家变的人,早已没有那么天真。综合一下,苏晴很可能是对这个徒弟不大信任,这样苏晴身上所有矛盾的地方就可以解释了所谋者大,她在演的根本就不是苦情戏!

能在此地屹立二十年不倒的人物,岂会只是个恋爱脑?她不是对女儿没有感情,但是绝没有浓烈到人设崩塌。要算账,也得把大局稳住再算。

而苏湛这人说话前后也是矛盾的,又是维护师父,怕官兵、白道围剿,又是不肯送他们出去。反而要她写信求援,信一写,不就坐实了人在逍遥府了么?这是生怕没有实锤啊!而且白芷在岸上已经留了后手,纪子华、白及都是靠谱的孩子,逍遥府在岸上的势力不太大,白及完全可以安全逃走搬顾清羽这个救兵。

那么,白芷为什么还要把官府、白道给扯进来?

白芷道:“我不信你。”

苏湛道:“我知道您的顾虑,夫人快些决定,我的时间有限,可不会总有功夫来这里的。”

白芷只是摇头。苏湛皱眉看了她一阵儿,忽然说:“楼鹤影回来了,我得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楼鹤影目送苏湛离开,装作没事人一样地踱进小楼。白芷已睡回去了,他也没有打扰。

如此过了几天,苏湛没有再来。白芷算着日子,顾清羽应该接到消息了。顾清羽一旦得到消息,就有可能拦住林骏暂缓追查,时间也就有了。如果她猜对了,苏晴是借这个机会清理门户,那么王御史必然能很快回到岸上,届时一床被掩了,什么事都好办。

如果猜错了也不打紧,就配合顾清羽,把王御史抢走。已经拆过一个连天城,她不介意再拆一个逍遥府。

她最大的问题还是长生蛊,以前没发现,现在倒不是不能除,只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她跟苏晴打照面,苏晴几次情绪波动,长生蛊跟着动,她对这蛊也有了一些把握。【能和解请她把蛊取出最好,不能,只有赌一把了。】

决心下定,苏晴忽然在山上置酒,让她一起去赏景。

矮山上的凉亭里已经摆满了酒馔,也有乐师舞伎。白芷目光划过陪客苏湛、楼鹤影、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子,都一水的美男子,身形修长、眉眼温和,从四十上下到二十出头都有。

苏晴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白芷垂下眼。

苏晴拍拍手:“好啦,开始吧。你也好好看看,这样的人间乐事!”

白芷突然想吃薯片。

年纪最长的那个男子对苏晴举杯,苏晴举杯回敬,问:“姓王的那个人在吗?”白芷看了她一眼,苏晴对她笑笑。年长男子说了一句:“阿晴。”楼鹤影道:“姜大爷,及时行乐。”原来他就是姜云宣。

姜云宣闷头喝酒,此时,海上飘来几艘船,楼鹤影道:“新鲜的瓜果到了。”

苏晴说:“正好,浇上乳酪,拿冰镇了。把王大人请过来吧。”

不多时船靠岸,抬下许多竹筐来,一路往岛上送,进到了府里,王御史也从蕴秀阁被引到了矮山上。此时,忽然发生了骚乱!白芷看着力该乔惴竹筐从里面抽出兵刃,直往凉亭冲过来。所有人都拔出了兵刃,只有白芷与苏晴两个人安坐。

只听到冲上来的人喊:“只拿扣押朝廷命官的匪首苏晴!”

【哦豁,猜对了。】白芷扫了一眼苏湛。这孩子已是一脸得色,与姜云宣交换了一个眼色,劝苏晴放了王御史自首。苏晴不动声色:“哦?府里怎么办?交给你吗?”姜云宣道:“我会为你经营好逍遥府的。”

苏湛与姜云宣站到了一起,神态亲昵:“师父,是您一直以来做得太过份了。云宣对你如何,你却朝秦暮楚……您别生气,我们已经服了解药,您不用再催动蛊虫了。朱二爷、林三爷,你们呢?是要继续争风吃醋,还是逍遥快活?我答允你们,只要与我一道,会分给你们财帛,到时多少美人没有?”

“朱二爷”冷冷地道:“姜兄,得了逍遥府,要多少美人没有?勾结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牲,不怕睡不安稳吗?”仗剑来到了苏晴身边。“林三爷”则默默地站到了姜云宣身边,余下诸人也各有选择。

从山下冲上来的看起来都是高手,上山以后却又只围不攻。

王御史左顾右盼:“我家夫人呢?”

苏湛忽觉不妙,王夫人不是……她看向白芷。白芷正回忆当初顾郁洲带小姨娘省亲的事,与今天如出一辙,都是挖坑等人跳,区别只在顾郁洲的局更大一些。她敢肯定,冲上来喊这一嗓子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官军,得是苏晴安排的,就为了引苏湛跳出来。

苏湛也是个狠角色,当机立断一剑刺向王御史。剑势极快,眼看抢救不及,白芷轻笑一声,也不见怎么动,已到了王御史面前,伸手一拉,拖着他便回了苏晴座前。苏湛又惊又怒:“你究竟是谁?”

白芷对苏晴道:“看来我没猜错,城下之盟咱们就别订了。这件事,您要怎么办?我可以出手。”

“人情太大了。”

“我欠您的人情更大,”白芷诚恳地说,“虽然我也不愿意,可大家都有损失是真的。”她这说的是占了人家闺女壳子的事儿。

苏晴道:“看着吧,还应付得了。”

“伤亡太大,就太让人伤心了。”

苏湛已连杀三人,一剑伤到了“朱二爷”。楼鹤影对苏晴道:“主上!”

苏晴做了个“请”的手势。白芷慢慢卷起了袖子,一龙一虎的纹身在阳光下分外的清晰。她切入苏湛身边,分筋错骨手折了她的手腕夺了剑,青光连闪。

片刻之后,凉亭四周只余呼吸声。王御史已不问“夫人”了,而是说:“这是一计吗?”白芷道:“对呀,账簿过江的时候被水匪烧了,正在想办法另弄一本,您还是想想这个吧。”

王御史眨眨眼:“哦。”又看向苏晴。

苏晴挑眉,白芷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先生,您说是不是?”王御史道:“下官只想快些将这些贪官绳之以法,以救灾民。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白芷笑道:“难得糊涂。”

见王御史居然点头,苏晴忽然兴味索然:“都滚吧。”

白芷问道:“我?”

苏晴道:“怎么?还想继续碍我的眼?”

白芷眨眨眼,慢吞吞地:“哦。”完球,顾清羽赶过来了!就他的脾气,苏晴但凡脑子没进水,就得知道顾清羽会过来摊牌。【那我还走个P啊?!】

当年

“顾小姐。”

楼鹤影缓步靠近了白芷, 温和有礼的声音与数日以来并没有什么分别。白芷正抱着手臂看日出,海面一片苍茫,除了被太阳染红的大海, 什么也看不到。

苏晴说“滚”, 并没有马上一脚把她开走,连同王御史,都还暂住在逍遥府里。任何地方, 只要是才经过动乱, 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只要领导者还没有昏头, 都会先内后外。要做好准备,再让他们离开,以避免他们上岸之后纠集势力兴师问罪, 打逍遥府一个措手不及。

苏晴也不例外。

她重新安排逍遥府的一切事务, 白芷与王御史就被以“船只损坏需要修葺”的理由暂留个几天。这个通知由楼鹤影传达给白芷, 白芷也接受了。楼鹤影除了协助苏晴善后,另一个任务就是白芷。苏晴只让他“看好”白芷,没有更加具体的指示,弄得楼鹤影也很踌躇。

一个女儿,并不难处置。如果这个女儿的亲爹是顾家的五爷, 就会很麻烦。这个女儿的亲娘眼见只有这一个继承人了,麻烦就会翻番。苏湛很小的时候就被苏晴收养,近来颇有些继承人的派头,旁人都不及她。现在因为作乱被诛,本就是个继承人更替的大事。

杀了苏湛的人还是白芷, 苏晴的亲生女儿。

【她会是逍遥府未来的主人吗?】楼鹤影也不免有这样的念头, 对白芷的态度就愈发的暧昧模糊。

白芷没有回头,问道:“楼先生是来通知我可以回岸上的吗?”

楼鹤影道:“是来请顾小姐用早饭的。”

白芷转过身:“有劳了。”

楼鹤影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问道:“顾小姐与敝上……”

白芷摇摇头:“我只与她说话,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好了。我在这里,只是因为一时不方便回去,此间主人又不肯再见我。”

“敝上事务繁忙,还请体谅。”

“种种事务都比我要紧,我明白了,”白芷轻快地答了一声,“她做得很好。”

楼鹤影吃不准这是赌气还是讽刺,不发一言,陪白芷回了小楼。用罢早饭,白芷道:“先生去忙吧,我去海边玩一会儿,想必没人会以为我想游走吧?”

“顾小姐说笑了。”

白芷微微一笑,真的去了海边,褪去外衫鞋袜,下到了海里。她会游泳,技术不高,下到水里却是为了练功。现在两件事,一是蛊、二是顾清羽马上就要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驱蛊的方法她懂个大概,实操却没有对付过长生蛊这样的高级货,危险指数肯定高。她作了两手准备,一是自己尝试,二是与苏晴沟通。顾清羽,她只希望到时候大家一起平安离开,哪怕打一架、不欢而散,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都需要再见苏晴一面,然而苏晴不见她。白芷尝试在海水中运功,始终没有明显的进展。【可能是时间太短,如果能长年累月,或许有效。】肺里的空气消耗完了,白芷浮上水面,中止了今天的探索。

**地回去,洗淋一新,又近中午。楼鹤影按时过来报到:“顾小姐住得可还习惯?”

白芷道:“还好。我想再见一下此间主人,楼先生可以代为传话吗?”

楼鹤影问道:“顾小姐想聊什么呢?”

“不足为外人道也。”

楼鹤影一噎,他是个聪明人,没有玩“内外”的文字游戏,下午就去禀告了苏晴。苏晴道:“把苏湛手上的事交给朱寅她要见,我就得见了吗?让她等着!我有功夫了再说!她要是想说离开的事情,就等船期。”

楼鹤影道:“这位顾小姐武功心智都不弱……”

“嗯?”

“属下的意思,她不是蠢人。您如果有意让她接掌逍遥府,还是开诚布公更合适。否则只怕适得其反。”

“出去!”

“是。”

楼鹤影能看出来的,苏晴当然也看得出来。【如果这真的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这么犯愁!】正好趁势拿回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再划算不过了。即便继承问题另有安排,与女儿相认了也不是坏事。平心而论,这个白芷的个性、行事,都不膈应她。

【她不是我的那个孩子了。】苏晴经过反复思考,印证了种种迹象,认为白芷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白芷为救顾清羽死过,顾清羽能容忍她是正常的。但是一个正常的母亲不可能坦然接受这个现实,感情再淡漠也不行。

逍遥府善后进行得顺利,连王御史也被有效地安抚了下去。但就如何对待白芷,苏晴还是没有个章程。【看白翼怎么讲!我倒要问问他,养女儿是怎么养到被人夺舍了的!】

【最坏也不过是当白生了一回,只要别再碍我的眼就好!】

苏晴决定等顾清羽。当年分手太狗血,那是心底的一根刺,不拔-出来她不舒服,顾清羽欠她一个解释。

岂料白芷听了楼鹤影的回话,却有了决定苏晴是不能指望了!鬼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自己的正事还干不干了?难道要一直担心这个破蛊?

她一直有一个信念,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蛊她也养过的!逍遥府里有药材,有养蛊的种种条件,但是不会敞开了让她随便用,她手里剩下一下最简单粗暴也是最危险的办法强化自身□□,提升内力!把蛊从身体里驱出去。

难度是非常大的。如果是她自己养的蛊,以她的功力,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把这东西逼出体外。如果是铜铃婆婆的水平,得一步一步来,花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长生蛊,可能得积年累月也未必成功,最坏的情况是先把长生蛊以内力绞杀在体内,再慢慢代谢出去,中间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好。

驱蛊还会带来另一个问题

长生蛊好比是个心脏起搏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玩艺儿,总之是起到类似的作用,还有个解毒的功效。驱出它,解毒、避毒对“无所不治”来说没什么难度,起搏器可没了,死就是真的死了。

是留着蛊、留着隐患,也留着生的希望,还是连优点带缺点都扔了呢?最鸡贼的想法是,蛊能起出来,并且自己有控制它的办法,需要的时候种回去。但这需要苏晴的配合。

【不要了!都不要了!】听了苏晴这似是而非的回答之后,白芷下定了决心!不能受制于人。【回到岸上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在这里长生蛊有异动,会被她察觉。内力还是不够,得刻苦的练了,不能懈怠了!】

武侠小说写的水里练功、雪地里、罡风里练功之类提升武功的方法是有道理的,就像负重跑锻炼体能一样。白芷重新制定了练功的计划,最初以她的功力,也被大自然的伟力折腾得够呛,潮汐不像风。风雨一阵一阵的,潮汐不涨落完了就不会停,谁喊停它都不会听。潮汐里练掌法,仿佛是个堂吉诃德挑战风车。

第一天,白芷狼狈逃回小楼,手里还捏着两只藤壶。

楼鹤影见到藤壶,笑道:“这东西海边多的是,没什么稀奇,不要为它涉险。涨潮的时候是很危险的。”

白芷边擦头发边说:“以后还定见不见得到呢?先玩着呗。”

潮汐的时间每日都变,白芷每天都去报道,水性肉眼可见的变好,境界停滞的内力也有所进益。

白芷到海边第七天的时候,楼鹤影去见苏晴:“顾小姐不是顽童,一定是有什么计划了。”

苏晴将手里的一张纸压到了镇纸正面,道:“随她去吧。那个御史的事情,还要用到她。”

王御史之所以安静呆了这么几天,一是苏晴没再去招惹他,二是白芷对他说了“账簿”。账簿被江匪毁了,得指望白芷那里想办法,王御史读书时也算个小神童,背整本账簿的本事还是没有的。苏晴被江湖归类为灰色,不白不黑的,也不想就扣了个清官彻底进了黑道等人来围剿江湖渐乱,给想做大侠的人当垫脚的石她是不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