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对白芷的容忍度又高了那么一丁点。长生蛊在身,苏晴也能知道白芷的情况,这人心跳都不带变的,跟没有情绪一样,应该还算安份。

楼鹤影道:“总不能一直扣着他,南平侯家那个世子,好像查到了什么,已经很靠近了。”

苏晴点了点桌上的纸:“他来了,再放人。”

“他”就是顾清羽。

白及没有辜负白芷的期望,他与纪子华兄妹俩成功地回到了顾府的落脚点,并且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出现在顾清羽的面前。

江湖风起,顾清羽此时没有窝在顾府,而是应邀与千手道人等到了天海寺。因有白芷救治过悟觉大师徒弟的一段渊源,兼之千手道人从中牵线,四家决定联手,共抗未来的江湖风雨。

正在此时白及带信到了。

白芷的信写得简单明白,遇江匪查账簿找御史,御史被苏晴带走了,然后她怀疑自己中了子母蛊。如果自己出现意外,请把白及抚养到成年。白芷写信的时候,向顾清羽求救的心思较少,托付白及、提醒顾清羽的想法更多一些。还有隐隐怀疑原主姑娘的死可能与蛊有关的意思。

顾清羽接了信就开始没命地往逍遥府赶,路上遇到林骏与陈王也循着线索过来。林骏与顾清羽是旧相识,陈王见顾清羽虽然面有风尘之色,依旧气韵高华,对他也算客气。听林骏介绍说是白芷的亲爹,陈王更是说:“令嫒当世国手呀!”

白芷写的那个条陈,林骏后来派人去取了。陈王翻了一看觉得有道理,试着实行了其中一小部分,效果挺不错。陈王感慨一回“可惜是个女子,不然也可收为我用”,就不拘一格想用人才,不能培养她当官,做个编外的幕僚“备咨询”也是不错的。

他对顾清羽态度就不错。

林骏就不同了,与顾清羽寒暄完,他就看到了纪子华。这个小骗子!他知道王御史去哪里了却不上报!林骏很难不作这样的猜想,就在不久前,纪子华说没见过王御史,现在却与顾清羽一同出现在了这里!双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因为这条路在这里就只往一个方向通王御史前进的方向。当时,纪子华是与顾清羽的女儿在一起的。

【顾家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好在王芝元与我并非敌人。】

陈王也在猜测,他已不记得纪子华了,但并不妨碍他作出某些判断。顾家与南平侯家有往来并不是秘密,陈王猜顾清羽是林骏召来的援手。

顾清羽则当机立断:“小女发现了王御史的踪迹,王御史受了伤,现在在某处养伤做客。江湖人的地方,还是我去更方便些。”

陈王与林骏不大喜欢江湖人,林骏道:“有劳。”说话的时候还看着纪子华,纪子华心眼儿滴溜溜地转,很大胆地往后缩了缩,说:“那什么,我就是认得白及,看他一个小孩儿赶路,才帮他找家人的,你们的大事儿,我可不搀和。”

陈王还记得白及,看了一眼他的右手,确认了身份,问道:“顾小姐之前有王御史的消息了?你怎么不上告官府呢?小孩子家跑这么远的路,太辛苦啦。”

白及沉默地看着他,又是纪子华说:“又不肯定,得到个消息就上告,官差玩儿呢?”陈王的脸就要挂不住了,林骏与顾清羽有志一同地转移了话题。林骏劝陈王同意,顾清羽也说:“到时候还是我先探路。”

又走不远,顾家的消息网传来消息苏晴给顾清羽传话了,很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你女儿到我家里来捣乱是要干什么?”

【她是不打算认女儿了?还是……阿芷对她坦白了?】顾清羽越想越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顿时变得更加焦虑了。

到了岸边,逍遥府已经准备好了船,问是不是来接王御史的。顾清羽道:“是。”陈王身份尊贵,不会轻易涉险,林骏要陪同保护,由顾清羽带着纪子华出海,白及被他留在了岸上。

白芷依旧是日日刻苦练功,蛊也不玩了。

逍遥府经过一番变乱,叛乱的主使者被她杀了,参与叛乱的估计也没啥好下场,她都没见到。苏晴一方也有不少死伤者,白芷主动给伤者医治又被阻止。这就没意思了,白芷索性这几日连药材都不碰了。看起来像是对长生蛊认命了。

楼鹤影安排了侍女正大光明的陪侍,日夜盯着她也没见她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江湖人练功,与吃饭喝水一样,并不算特殊事件。报到苏晴那里。苏晴认为顾清羽既然快到了,白芷这么安静也属正常。

顾清羽要来了,苏晴的情绪难免波动,年轻时的心意相投、他离开时的决绝、八年前忽然听说“原来白大侠是顾家五公子”时的惊愕恼怒,诸般情绪统统翻了上来。

按了按胸口,苏晴觉得自己还是暂时离白芷远一点比较好,与顾清羽见面的时候,也不要让白芷在侧。

顾清羽的座船停在码头,岸上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按剑而立,身后是两排护卫。

“在下朱寅,奉命来迎顾五爷。”

朱寅并不知道顾清羽与苏晴的纠葛,但是一打照面,本能地警惕了起来顾清羽真是照着苏晴的心意长的。

顾清羽将来人突然升起的敌意看在眼里,心道:【她当然要生我的气。】

从码头到苏晴居所的正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人人戒备,看到顾清羽的时候又都有些微妙这位顾五爷可真是一表人材,排行也合适,哈哈,哈哈。变乱的时候,苏晴的情人被白芷杀了几个,如今正好剩下四个。【呃,这当闺女的真是会杀啊!】

苏晴在堂上正坐,楼鹤影拎着扇子站在一边,面色从容。他并非苏晴的内宠,确是凭本事站到这个位置上来的,与顾清羽一对眼,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猥琐的揶揄,对顾清羽就微有一点好感。

当事人之间就不那么舒服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都以为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两人依稀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又都与当年不同了。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对方都没有变得面目可憎,可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顾清羽道:“你还好吗?”

苏晴笑了,很嘲讽:“什么是好?酒喝着、歌听着,是好吗?我的女儿被抢走了,然后来个告诉我,女儿死了。是好吗?”

顾清羽道:“当年我们都年轻,都冲动。我不后悔当时做的每一件事情,如果重来,还是会那么做,包括与你相遇,相知,也包括分离。虽不后悔还是会遗憾,我本可以做得更好。”

苏晴掀桌!长案在空中翻了两个圈儿,轰一声砸在了地上。楼鹤影吞了口口水,苏晴道:“你出去!”

楼鹤影不但自己出去了,还把侍从都带走了。夫妻吵闹,场面肯定不好看!

清完了场,苏晴冷冷地道:“做得更好?有多好?把女儿养死吗?!”

“她果然说了。八年前,一见面,她也这么对我讲的。女儿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我,是我没有尽责。既没养好,又没教好,更没护好。”

苏晴再镇定,心里总还是有一丝希望,听了这话心头一凉:“呸!这个好,我的女儿不好,是吗?”

“是我不好。”

“当初抢走孩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会是你不好呢?你不是指责我不顾女儿吗?”

顾清羽也有了一点脾气:“女儿身上有蛊!”

“那是长生蛊!”

顾清羽揉揉太阳穴:“当年你心情总是不好,时喜时怒,只要你靠近,她就喘不过气来。我问过你,孩子怎么了,你更生气了,孩子的情况变得更糟了。如此往复。她那么小,我只有将她带走。”那时候他要出门,她的心情就糟糕,两人一争吵,孩子跟着翻白眼、哭、眼看要断气。

“我为什么心情不好?”苏晴知道这样问显得很怨妇,但是当年一口气不出来真是不舒服,“你先说要一个家,想要安稳的生活,转脸就要走!”

“我是想要一个家,不是被拴在裙边上!”

“被拴在你爹的座椅下就好了吗?”

顾清羽声音变冷:“他那张椅子,翻了!”

“你。”

“嗯,我掀的。”顾清羽缓了一口气,继续揉脑袋,“阿晴,这些话我们当年就争吵过。现在让我讲,还是这些话。我们初遇,聊得投机,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不愿意被人摆布。抱歉,两个人做下的事,你付出的代价更大。”

苏晴静默了一阵,忽然冷笑:“老子挺过来了!”

顾清羽道:“阿芷,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糟糕。小孩子脾气不好,可她从来没有羞辱过她的兄长。陆英、白微都是苦孩子,没有父母缘,阿芷从小被陆英照顾,一直叫他大哥,从不拿身世说他,不管多么生气。她其实,很会气人的。”

一滴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苏晴笑道:“二十三年,我对她只知道这些。”

顾清羽任由眼泪滑过脸颊:“有很多。”

苏晴也不擦泪,问道:“怎么?还要接那一个?”

顾清羽道:“是。”

“如果我要她死呢?”

顾清羽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在问我?不然我该怎么做?欢天喜地?熟视无睹?”苏晴早决定让白芷滚蛋,眼不见为干净,故意这样说是因为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l

将年轻时的争执再重复一遍,不平仍在,倒也不好让顾清羽承担所有责任。可要说“造化弄人”,这四个字能把她噎死。

顾清羽道:“我会带她走得远远的,原本这次相遇就是意外。”

“不靠意外,我都不知道自己女儿长大了是什么模样。”苏晴淡淡地说。

顾清羽唯有一句:“抱歉。她在哪里?我这就带她走。”

“这么关心?”苏晴道,“一同去吧。”

她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本不愿再见白芷,两下老死不相往来其实挺好的。但是长生蛊,还是要收回来的,然后白芷的生死便与她无关了。结仇却也不必,她俩要是互相掐起来,谁死谁活不一定,弄到自己跟“罗刹”对上,既不必要,也不值得。

两人到了海边,顾清羽没看到人,问道:“她?人呢?”

苏晴道:“我又不会把她沉海里去,担心什么?只要我在,她会出来的!”说完,脸色忽然大变,“蛊……没了。”要不是人死了,蛊都救不了,也跟着死了。要不就是蛊完蛋了。

潮水不断地往上涌,拍打着礁石,顾清羽微惊:“什么?长生蛊?你先静下心来……”

“没了就是没了!”只要两人相距不超十丈,她肯定能感应到白芷,如果白芷养蛊技术过关的话,其实是可以互相感应的。苏晴道:“来人!搜!”她没有贸然催动长生蛊,如果白芷正在水里,心一抽抽,赶上涨潮,真是福祸难料。

“轰”一声,白浪从潮水中轰出,潮水里冒出来一个脑袋。顾清羽出了一口气:“阿芷,上来吧。”

白芷拖着湿衣服上岸,顾清羽扯下外袍给她披上。苏晴别过了脸去,道:“回去说。”

小楼里,白芷换了身衣服出来,她的脸色有种不正常的白。顾清羽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对了,蛊。”

白芷疲惫地笑了,说话带着气音:“吃了。”

顾清羽将至的消息没有瞒过她,她不能预料苏晴与顾清羽见面之后的发展,分开看都不错的俩人,鬼晓得沟通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只能提前发动,也只能用下下策,将蛊虫扼杀在体内,再设法排出。

内功虽然精进,但是瓶颈仍在,这费了她很大的功夫。

内息流转,磨盘一样,蛊虫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也会死,浑身冰冷,甚至不能动弹。只能硬扛。好在这个状态只有很短的时候,她才没有被淹死。也觉出了长生蛊并不是什么坏东西,相反,它很补。但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很快吸收,只能手脚冰凉地破水而出。

苏晴当然不信“吃”是真的嚼巴嚼巴咽了,就是弄死了的指代呗。苏晴才决定收回长生蛊,就遇到这个事,也不必解释自己之前的打算了。直接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有它在,你就多了许多条命!”【所有事由皆因此而起,现在蛊没了?老子当年是为了什么呀?!】

白芷的声音依旧带着喘息的意味,内容还是那么的不可爱:“老子,不靠别人的施舍活,更不接受威胁。”长生蛊没了,该怕的人绝不是她!她自由了!

顾清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她倒像是她教养长大的一样,恁地像。心思一动,顾清羽闪身在两人中间,搀起白芷的胳膊:“回吧。对了,阿晴,王御史……”

说话时他皱了皱眉,掌中的胳膊太凉了,不是个正常习武人该有的体温。苏晴也不解释自己本来要收回长生蛊,直言道:“你们一起滚吧。”

白芷也不再嘴贱,唇角微翘:“苏府主,幸会。”

苏晴定定一看着她,忽然转身离开。

白芷心道,王御史的事情,我盯到最后就是了,反正不会让官府因此来围剿你。

白芷与顾清羽带上王御史重新登船,王御史还要与顾清羽客气,顾清羽却关心白芷的情况不对。王御史见状,问道:“是晕船吗?”

白芷道:“是。”

待王御史休息去了,才与顾清羽交换信息。顾清羽道:“是我当年处事不周。”白芷道:“都过去了。其实长生蛊不错的,如果能够好消化一点就更好了。除了体温低一点,我没大碍。您瞧,我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吗?”

顾清羽一笑:“我去与王御史聊聊。”

白芷道:“好。”

也不知道顾清羽与王御史聊了什么,下船的时候两人已称兄道弟,一同奔赴陈王与林骏落脚之地。半道上,三人被商陆拦住了。白芷道:“很快嘛。”

商陆先问一句:“你晕船啊?”才对顾清羽说,“师父,听说您在这儿我就来了。您猜,我见着谁了?”

“谁?”

“蛊王。”

“噗”白芷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顾清羽问:“他来做什么?”

商陆道:“我是去看伏淼挑战沈清的,他们打完了,我就准备回去,听说您在这儿,我绕个路。走到世子那里才知道,蛊王因一点误会下山,如今误会解了,世子正招待他呢。”

“什么误会?”

“因为救灾治疫疾,有几味药他寻不到,以为有人与他作对。”

白芷看顾清羽的脸色,问道:“不妥?”

“很不妥。”

“呃?”

“总之,不要惹他!我去去就来!”顾清羽飞奔回船上,命人给苏晴送信。

父女

不要惹蛊王?

白芷没有一丁点逆反心理地接受了:“您忙您的, 我会好好安排王先生的。”在船上已经说好了,王御史上岸之后不直接去见林骏和陈王,得先跟着顾清羽到顾家的地盘上收拾一下。“收拾”并不是指洗沐更衣, 而是要把纪子华造的那个账簿拿到手, 再琢磨怎么跟陈王汇报。

王御史与林骏、陈王也不亲近,他算是个“纯臣”,但是这群贪污的官员却是林骏、陈王政敌一系。在打击敌人这一点上, 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王御史并不想让这样一件事情成为双方博弈的筹码, 但是情势比人强, 还是得跟林骏合作的。

无论顾清羽还是白芷,他们都不想按王御史的计划来。护送王御史千里进京,听起来很热血。但是两人都知道, 王御史进京, 一路上不定得有什么样的波折。刺客一波一波的来, 白芷与顾清羽都不怕,他们担心的是王御史一个弱鸡,死在路上了怎么办?

顾清羽开玩笑的引了一句孙悟空的话对白芷说明了立场,“携凡人驾云如扛泰山”。将王御史交到林骏手里,是最好的选择。王御史带着账簿进了林骏与陈王的保护圈里, 别人想再动手就得掂量掂量。

这足以屏蔽掉大部分的危险了。

没有“听到清官的计划之后纳头便拜”的名场面,顾清羽只是对王御史说:“这样最妥当。”而作为交换,王御史绝口不提最近的经历,因为“江湖事江湖了”,一旦官府与朝廷搅到了一起, 那就夹杂不清了。

王御史带着满腔的遗憾, 同意了这个建议。【唉,这样的人, 如何不能为朝廷所用呢?做个守边的校尉,定比那些丘八强多了!】

顾清羽急着给苏晴示警,白芷便接手了王御史,身边还有个商陆,两人将王御史带到了顾家的地盘。

商陆一推门:“瞧瞧谁回来了!”

白及与纪子华兄妹都在,三人跑得比落在后面的白微还快。白及一头扎进了白芷的怀里:“师父”声音委屈极了,嘴一撇,就要哭出来。白芷笑道:“瘦了,喂,你们怎么帮我带孩子的?”

白微拎着折扇出来,大头其头:“他吃不下睡不好,我有什么办法?你这是怎么了?”

白及捧住白芷的手:“师父?!”师徒俩在一起的时候,他已习惯了白芷牵着他的手,又或者摸头、捏脸之类的小动作,从见面到现在,白芷一动不动的。白微快步走了上前,在商陆“她晕船,二师兄,有客人。”的声音里,伸手要捉白芷的手腕。

白芷灵活的避开了:“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讲,这位是王御史。他一路辛苦,二师兄,先招待他洗沐休息。纪仔”

纪子华跳了出来:“在!”

白芷道:“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纪子华道:“您就瞧好吧!”

王御史道:“纪小哥……”

纪子华堆起笑:“大人,您只管歇着,我去准备。”

王御史无奈,只得被白微引去更衣、喝茶、用饭。那一边,白芷也被一群人围簇着,同样是洗沐更衣。衣服、配饰都是今年的新款式,白芷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左虹道:“二师兄哪里弄的这些?”左虹道:“五爷的消息送到,家里怕您的东西不凑手,将您惯用的物件都带了来。南下之后,又订了一批。”

外面白微的声音:“你好了没有?!”

白芷拉开房门,白微的表情就非常不好:“我怎么不知道你晕船?”白芷要是晕船,白及一定会告诉他。即便晕船,以白芷的功力现在也该缓过来了。为什么洗沐之后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怕不是那个蛊有问题吧?

一边的白及也很担心,小心说:“师父的手很凉。”他的医术跟白芷学了点皮毛,基础判断还是有的。功夫越高、身体越好,越是寒暑不侵。大夏天的手跟块冰似的,不是练了邪功,就是受了重伤。联想到她信里说中了蛊的事,也很担忧。

白芷道:“据说不是个坏东西。”又解释了一下长生蛊已经被自己搞完球了,现在只是个后遗症。白微道:“你怎么……”白芷道:“好啦,先把王御史打发了。对了,蛊王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为了几味药材就下山,打死她也不能信呐!防疫的药材都是些什么?最常见的、产量极高的大路货,根本不可能出现珍稀药材。而陈王与林骏,也不可能接受采购大量的珍贵药材就为救灾民。蛊王混了这么多年,手上没一点普通药材的存货,也是不可想象的!

要么是千年雪莲、万年人参之类的玩艺儿那也犯不着跟救灾的官员置气,该自己去产地寻摸。

白微摇头道:“不知道。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为了丁点儿药材来的。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了那一位来的?”他才知道蛊王的新身份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苏晴是什么人?有名的妖女!江湖上嘴臭的直乎其为“□□”,居然跟顾清羽扯上关系。

白微想想都头疼!这事根本无解!除非苏晴暴毙!顾清羽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白微纠结得要命。如果蛊王是来把女儿捉回家关起来管教的,白微举双手赞成。二十几年都没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再瞒个几十年,瞒上一辈子,大家就当无事发生不就好了吗?

白微道:“这事咱们得好好商量。”他说“咱们”,指他和白芷,不包括顾清羽。

白芷道:“好。”

白及已等不及了,问道:“师父,你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白芷道:“费些功夫罢了。”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她手足冰冷,长生蛊一时吸收不了,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肿胀难受,但是从外表看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体形有变化,这种感觉凌迟着神经。她甚至能够时刻感受到血液流过血管时的轨迹,得不断的运功压制。

白及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恨自己没本事,默默扶着白芷去吃饭。白微道:“近来不要再四处游走了,回家好好休养。”

“嗯,先把御史的事了结掉。”

纪子华已造好了账簿,纸张、笔墨都用的同样的材质,笔迹也完全看不出来,内容更是真实。除了不是原来的那一本、写字的不是原来那个人,一切都没有分别。王御史匆匆看了几页,道:“这样就足够用的了!”

白微问道:“真的没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