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好、回不去好!”印方真情实感地说,“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大侄女怎么办?亲生母亲啊!”

顾清羽道:“她们都是明白人,不会的。”

千手道人更直白一点:“孝字大如天!大侄女有今天不容易,如果碍于母命做了不好的事情,那就太令人惋惜了。”

顾清羽一个劲地保证:“不会的。”

被逼急了,才说:“她是个听话的人吗?”

千手道人与印方眨眨眼,好像不是,放心之余,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就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顾清羽道:“不必担心。”印方与千手道人都有点心累,决定商议一下,第二天再与顾清羽恳谈。他们都是经历丰富之人,太知道父母能对子女有什么样的影响,也太知道人心的险恶。

一夜无话也不见有什么骚扰,这几位朋友却都没能睡好。

次日一早,再要找顾清羽,他又去看白芷了。

白芷这天醒得有点晚,洗漱完毕,白及将药兑好给她端了过来。

白芷啜了口药,道:“熬得不错,火候刚刚好。”

白及道:“我用的沙漏计时。”

“习惯不错。”

白微用扇子挑开帐门,有点流气地说:“别变着法儿夸自己啊,那沙漏不是你给他的吗?”

白芷道:“怎么?难道不对吗?自己心绪不定没个谱的时候,就给自己一个固定的参照物,这样才不会为一个错而生出更多的错来。”

“罢罢罢!”白微晃着扇子,“说不过你,昨天出了个意外蛊王还是说出来了,你的身世。”

顾清羽从帐外接口道:“干系不大。”

白芷道:“嗯,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那怎么行!”印方等人从外面赶了过来,这些人比顾清羽、白芷都要着急,“你们不在乎,有人在乎!”

“在乎什么呀?”又是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苏晴!

苏晴一开始没察觉不对,她与姚勉近来争执的一个话题就是“孩子”,已听得有点麻木了。楼鹤影却听出来了,打量一眼周围各色人等的表情,觑了个空儿,他卡在姚勉与苏晴再次“聊天”之前,先找到苏晴。

与顾清羽的旧事虽是心中一桩遗憾,苏晴并不想认这个白芷,更不想跟这个白芷扯上什么关系。闻言问道:“那怎么办?要怎么否认?”楼鹤影道:“假装他什么都没讲。”楼鹤影评估了一下周围的人,都是顾家的朋友,其中几个是铁杆,他们一定不会愿意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

“哦。”苏晴心里有点膈应。她不愿意公开,并不代表可以接受“跟你扯上关系跌份”。她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怎么就成了个污点了?

楼鹤影小声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看老爷子……”

苏晴道:“知道了。”

“知道了”之后,苏晴觉得这事怪没意思的,打算跟顾清羽、白芷把话给说明白,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跟顾清羽是一笔烂账记忆犹新,但是夹上个水货女儿,这账没法再算清楚。干脆都撂下,只要能糊弄完姚勉最后这段日子,还是各过各的。

下定决心和平相处,冷不丁遇到这么个事,苏晴的不满也开始发酵。

印方背后说人被逮了个现行,有心抛开尴尬单刀直入问个明白,又不好越俎代庖,只好去看顾清羽。

苏晴冷笑一声,顾清羽且还制不到她呢!她反而更在意白芷一点,大喇喇走到白芷跟前,在榻上一坐,跟白芷紧挨着。口气很随意地说:“你怎么看啊?”

“看什么看?该怎么着怎么着。”

苏晴道:“当心呐,有这样的母亲,风评不好哒。你以后行走江湖,会被戳脊梁骨。不管男人女人,争不过女人的时候,就爱从下三路下舌头。你从他们的嘴里逃出生天了,也得脱去一层皮,然后想要找个伴儿都难了。就只好像我这样啦”

白芷笑了:“你觉得你这样不好?”

“我觉得挺好。”

“那不就得了?”

印方听了大急,比他她还急的是姚勉:“你们在说什么呢?”在他的心里,自己闺女这么放纵的生活,显然是苏晴吃了大亏那男人占了便宜的。外孙女还走这条路?这算什么事?

印方见姚勉开了口,寄希望于他能够阻止事态的发展,发现姚勉根本没那个能力。

苏晴先说:“说实话。不是说我不会教女儿吗?我把话都说明白了,不好吗?”

白芷笑着摇头:“胡说八道我从来不输人的,印伯伯知道的。什么找伴儿?不就是婚姻市上卖不卖得出去么?来,我给你找个人,告诉你们正常人是怎么想的。进来吧,他们都来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寂寞吗?沈雍,说的就是你!”

人群裂了道缝,沈雍进了帐篷,无奈地说:“简淳也不在里面,什么寂寞不寂寞的?”

姚勉瞪大了眼睛,目光带点希望地在白芷和沈雍之间来回晃。白芷道:“什么是婚姻?”

沈雍道:“婚姻,结两姓之好。父亲的姓。我们第一看父亲、看父姓,没有这个,别的再好也是添头。有这个,别的……”他且摇头且笑。

顾清羽也在一旁无奈点头。

白芷道:“都听到了?二师兄,帮个忙。”

白微习惯地:“你又要干嘛?”

白芷对苏晴道:“我在包打听那里包年的,今年还没怎么用他呢。我用他打听消息的时候不多,传消息、散布消息的时候还挺多的。”

苏晴也说:“你要干什么?”

“二师兄,让包打听的人来吧,昨晚出了这样的人,他们的人昨晚没围观,今天也得过来!让他帮我公布一件事,”她问顾清羽,“可以说吗?”

顾清羽道:“说吧,说吧。”不然怎么办?瞒着?杀苏晴灭口?装没发生?

白芷对白微道:“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白微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有什么不可以吗?陈述事实而已,生身父母没什么好瞒的。”

“好。”

苏晴也呆了、姚勉也傻了,印方愣了一愣,勉强夸了一句:“你倒是坦荡,可是……”

白芷摆摆手:“这算什么麻烦事?有这个功夫,不如想一想怎么把巴掌扇回去!昨晚闹成那样,你们不会想就这么忍了吧?”

顾清羽道:“已经传讯本家,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还是要协商过后再动手。”

“那是大动,小动也得动。杀回去,不用围剿,点名,一天、两天、三天、五天,隔着杀,可以有间隔,不可以有间断。吊着他们。”干这个她很拿手,张口就来。

白微道:“好主意,我去安排。”

姚勉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跟她的思路从来不在一条线上。叛逆如苏晴,他也能摸着个影儿,反正就是跟他唱反调。白芷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叛逆,根本猜不到她接下来会干什么。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认知,当姚勉带着点希翼地问:“你与沈少主,你们……”

沈雍脸上一红,力图镇定地说:“请不要妄言。”

姚勉有点哀怨地看着白芷:“我这把年纪,以长辈自居也不算太过份吧?你为怎么就不能跟别家姑娘一样,好好过活呢?”

“我又不是别家姑娘,”白芷说,“我姓顾哎。”

一句话把姚勉给堵死了。印方见状,很识趣地跟千手道人等离开,苏晴张了张口,居然笑了,对白芷挥了挥手,架着姚勉出了帐篷:“你当人人都是我?会迁就你吗?”楼鹤影赶紧灭火:“老爷子,这事是您想岔了。您把她当成外孙,是不是就什么都顺了?”

楼鹤影看得比他们都明白,从常家堡开始,他就有这个感觉了,至此终于确定。顾三小姐,那就是一个要自己当家作主的人,你硬把她给摁别人窝里,怎么可能跟她说到一起?她跟苏晴还不一样,苏晴还有点画地为牢的意思,白芷简直无所拘束。总之,你把她当成个男人,就一点违和感也没有了。还得赞一句:真好!

姚勉终于吼出了心里话:“可她是个女孩儿啊!”

姚勉的吼声太大了,里里外外都听到了。白芷翻了个白眼,毫不避讳地说:“老糊涂!”纪子华小声哗哗:“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白芷道:“什么样的都不行。”白及默默地收了药碗,换了盏清水上来,瞅瞅沈雍,带点冷漠地说:“沈少主。”颇有送客的意思。

白芷道:“坐啊。”

白及瞪她。

沈雍道:“不了,我……”

“你有急事?”

“没有。”

“那就坐下来聊聊嘛。你离家很久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你继续与我们走下去,顾家和沈家就得撞上了。”说着,摆摆手,让白及等人退下,有要单独跟沈雍聊聊的意思。白及又瞪,白芷不客气地回瞪,纪子华与左虹一边一个,把他架走了,纪子枫倒完茶也走了。

沈雍语气平平地说:“我等下就离开,家里的事我会去解决的。”

“又来了,你才好了几天呀?又变成一副无趣的样子了。这么说不太好,可见你这么多次,你只有当年和前几天,才生动鲜活些。不是说离家就鲜活,是说思索,”白芷点着自己的额角说,“想同行就同行,这里没有畏首畏尾的人。我想说的是你。”

“相识一场,我想送你一句话。你要是没把自己的想法理顺,游荡得再远,也不过是又一场离家出走的游戏。”

沈雍皱眉,看着她,又点点头:“你还是不要太伤神了。用蛊我不太懂,也不是完全不懂,你的样子看起来需要休养。”

白芷道:“好。”

沈雍给她带上了帐门。出了帐篷,他没有向顾清羽辞行,反而跟着队伍住了下来。顾家招待他是上宾的待遇,独住一处,还有仆人,他也安之若素。姚勉有点想与他聊天的意思,都被他婉拒。

离开水边,路上又恢复了平静。沈雍知道,这也与顾家坚持不懈地报复埋伏他们的人有关。

随着白芷身体的日渐康复,队伍走得也越来越快。再过半月,便到到了顾府的地界。

陆英亲自来迎,白芷让包打听传的消息,已传了半个江湖,陆英自然也知道了。见了顾清羽,道:“住处已经收拾出来了。”他之前已与顾清羽通信,没有给逍遥府收拾出客房,而是在府外收拾出一处宅子来,沈雍、简淳他们反而在顾府有地方住,为了配合沈少主的身份,住的地方还收拾得挺不错。

顾清羽笑吟吟地:“不错,你辛苦了。阿征呢?”

“留他看家。”陆英见到顾清羽也颇开怀,与他并辔而行,且走且走。

直到顾府大门外的街口,陆英笑了:“阿征也等不及来迎您了呢。”

顾清羽从马上下来,招手:“阿征。”

顾征小跑着过来,一头汗,声音有点激动:“师父!老爷子来了!”

“纾卑孜⑾侣硐碌揭话耄从半空里掉了下来:“谁?!”

亲家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自从江湖地位稳固之后, 顾郁洲就很少出门了,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这样。如果不算避暑,那么顾郁洲上一次远行还是带着小姨娘去省亲。省亲是为了设个大圈套, 把要造反的一勺烩了, 这一次出门又是为了什么?

白芷从车上探出头来:“怎么回事?谁?没看错吧?”

白微从地上爬了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问顾征:“是老爷子本人, 还是他的信使?”顾郁洲与顾清羽爷儿俩不对盘, 你做寿我添堵的事没少干, 当爹的也不是什么良善角色,派个信使来送两句“离家二十年仅只没有讨饭,分了老子的产业你享用起来很舒服嘛”酸话也属正常。白微估计, 这回可能派人酸两句出行被打闷棍之类的话。

顾征摇摇头:“就是老爷子来了, 二师兄, 你自己去看呀。”

陆英奇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接到消息,怎么突然之间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顾征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老爷子啊!”

是啊,那是老爷子,他有能力封锁消息直到突然出现。

白芷手一滑,帘子落了下来, 把自己关进车里。在白及惊讶的目光中把所有的事情都顺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值得他老人家出动的。

【因为林骏?现在这人该抵京跟对家开撕了。跟本家分利?分给本家的不算少,本家出力也不太大,绝对是超值。苏晴?那就更不应该了,她又没嫁给顾清羽, 不值当老爷子出来整肃家规的。江湖局势?他来这里干嘛?连天城才是大本营, 顾翊徵虽然也是个逆子,说实话, 比顾清羽好对付得多,连天城也更适合顾郁洲掌握。】

除此而外,白芷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这位老人家出来的。

【要不就是清理门户?也不至于吧?这个时候闹内讧,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吧?】

白芷百思不得其解,纪子华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小姐?”

白芷道:“哦,没事,下车吧。”

纪子华兄妹俩都有点忧虑,他们是进过连天城的,知道顾郁洲的威力。白及小声问:“纪哥,老爷子很厉害吗?”

纪子华也小声回答:“别用‘厉害’两个字来说他,厉害不配。”

一行人带着点紧张下了车,顾郁洲根本没在街口门边等他们。白芷往顾清羽身边一站,就看到顾征小脸涨得通红,正跟顾清羽说:“大师兄才出门没多久,大总管就来了,说老爷子到了。我没来得及派人去禀告您,老爷子的车就来了。”

顾清羽问道:“乘车?”

“嗯!”顾征用力点头,笑着说,“他老人家虽然乘车,可气色极好!”

顾郁洲要是好了,大家就都该不好了。顾征这倒霉孩子还有点不大会看人脸色,兴奋地说:“我把老爷子迎进咱家了,现他老人家正在堂上坐着呢。要给他老人家安排在哪里住下?”

陆英问道:“带了多少人来?”

顾征道:“不多,也就百多号人?还有一队黑衣护卫,也不知道杀神在不在里面!”

白芷面皮抽了一抽。顾清羽道:“都已经进府了,就安排在我的卧房吧,我……”

陆英道:“您住我那儿吧,我与三师弟住去,让阿征跟二师弟住,他的院子腾出来安排护卫们住下。仆役、车驾,再腾出一所客院来。”顾征跳了起来:“我这就去传令!”白微一把拉住了他:“稳重些,你这轻狂的样子怎么行?你就跟在我身边,跟乱跑,这些事有师兄们呢,算了,你跟我来,把你的院子腾出来。”

顾征不疑有他:“哎。”

这孩子出身连天城,平常在顾清羽面前还不显,再见到顾郁洲,那股发自内心的敬畏又回来了一些。白微心道:【老爷子真是不简单,谁能想到他又缓过来了呢?】

人人都觉得老爷子已经被他们逼得退位了,却都忘了,江湖不同于宫廷,宫廷里想复位难,江湖上,只要你人在、本事在,一切皆有可能。

白芷牵着白及的手,低声说:“见了老爷子礼貌周到就可以了。”

“是。”

顾府前街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顾郁洲的部分随员、物品正在陆续往府里搬。扩建后的顾府不小,比起连天城却局促了很多,陆英与顾扬碰了个头,两人协商一下,将一部分的人员、物品往附近的别院里暂放。

顾清羽则与白芷去见顾郁洲。

顾郁洲在正堂上,仔细端详着堂上的摆设,他对根雕颇感兴趣,绕着它慢慢踱步。顾清羽不是很开心地作揖:“父亲。”白芷等人则口称:“老爷子。”

顾郁洲轻笑一声,没理儿孙,先对沈雍道:“你也来了?”沈雍抱拳为礼:“老先生安好?叨扰您了。”

“长大了些。”顾郁洲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对同样向他施礼的印方等人也点点头,吩咐顾清羽:“还不去把客人安顿好?”顾清羽忍了,唤了一声:“白微。”白微才把顾征哄去搬家,匆匆跑来:“我来!”

姚勉有心与“亲家”交涉一二,顾郁洲一出现,他的心思就活了:【他总不会也想看着儿子家不像家、孙女儿到处乱跑吧?】正常与顾郁洲打了个招呼。顾郁洲也保持着表面的客气:“久闻蛊王之名。”

姚勉道:“不及阁下。早想拜访,只是相隔天涯,今日终于得见。”

客气两句,白微就对楼鹤影使眼色,楼鹤影上前劝姚勉:“顾老爷子也是才到,您也是才到,不如安顿下来之后再聚。”姚勉也觉得现在不是个谈话的好环境,与顾郁洲匆匆道别。

外人走完,顾郁洲脸一沉,冷哼一声。顾清羽耳朵一跳,抬起头来,也是一声冷哼。

白芷轻轻吐出一口气:“您二位慢慢聊,我去安置一下?纪仔他们还没房间呢。”

父子俩的目光都转了过来,顾郁洲看着她,话却是对顾清羽说的:“不错嘛,离家之后硬气多了。”顾清羽以前在他面前也是不敢这么作的。顾清羽道:“活了一把年纪,总该有点长进。”

白及与纪子华兄妹俩头都不敢抬,左虹把身体贴着柱子,贴得笔直笔直的。

大家都对他心存忌惮,包括白芷,也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不过她心态比这些人都好,还能跟顾郁洲搭话:“老爷子,大师兄去给您收拾卧房了,要不咱们都歇歇再聊?气儿都没喘匀,吵起来也不痛快不是?”

顾郁洲失笑:“你很自在嘛!想好怎么收场了吗?”

白芷顺竿爬:“收……什么场?您别这么瞪我,我一个实在人,不懂就问嘛。”

“跟包打听相处得还好?”

“咦?您不是吧?为了这个破事儿值得您出动一回的吗?大热的天儿……呃,我去安顿了哈。”白芷薅起白及和纪子枫倒退着往外溜。打死她也不信顾郁洲会为了苏晴这点事出来一趟。都过去式了,顾清羽也没要娶苏晴!要是因为这点事就沉不住气,他就不是顾郁洲。

顾郁洲歪歪头,对顾清羽说:“去了笼头,都快活得很呐!”

顾清羽道:“本来就是!您要干嘛?”

顾郁洲没理他,手背在身后,慢慢踱了出去,眼看是顺着白芷走的方向,顾清羽追了上来:“您别打她的主意!三哥那里那么多儿孙,还不够您操心的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就心塞了。顾郁洲气道:“你们活了这么大,还得要我操心吗?”顾清羽道:“那您是来散心的?”他对顾郁洲的忌惮比在连天城的时候还要深,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子孙凋零、人人以为他隐退之后居然又重整旗鼓,顾清羽把顾郁洲的危险指数直接翻番。

顾郁洲没理他,顾清羽更担心了。他自己不怕与父亲扛上,但他不是一个人,不想殃及无辜。

几步路,顾郁洲没有跟丢的可能,已经听到说话声了。纪子华的声音:“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

白芷回到正房,纪子枫给她脱下斗篷,寻张衣架放上。白芷坐下才说:“咱们以后也不常住这儿,还得出去……”抬眼就看到顾郁洲父子俩。

白芷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把座让给他们,自己在下手找了张椅子坐下,纪子华等人紧张地站在她身后。顾郁洲依次打量着这些人,就在前不久,顾征这孩子在顾郁洲面前把能说的都说了。顾郁洲先看白及,白及背后都是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还是上前行了个礼,由于紧张,甚至差点要磕头:“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