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岳父”,顾清羽的面子功夫做得极佳:“前辈今日气色不错。”

姚勉道:“你却是满面忧色啊,到了你这个地位,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吗?名利都有啦,值得担心的也就是子女了。”

这话却说中了顾清羽的心事,顾清羽犹豫了一下,道:“前辈少歇,还有一件事要请教。”

姚勉道:“哦?老夫也就养养虫子有些心得,一个女儿还没有教好。说来惭愧呀,我知道什么样的孩子是好的,却不能将她教成那个样子。”

顾清羽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神色,镇定地说:“他们就快安顿下来了,前辈现在不能饮酒,我让他们烹好茶,请前辈品品?”

姚勉正愁着没有深入交谈的机会,一口应允。

顾清羽道:“容在下去准备准备。”

顾清羽此番,比当年顾郁洲出行自是不如,但寻常江湖人看来也是要咋舌的。除了顾家自己人,简淳和他的朋友也跟着北上了。白微他们日常交谈还是称呼他“简少庄主”,直接扒了他的马甲,搞得他被朋友埋怨了好几天。

路上走不两天,千手道人等老朋友、悟觉这个新朋友又赶了过来。顾清羽当初是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接到消息匆忙跑走的,当时悟觉大师还想把白及留下来照顾,免得一个孩子在江湖上吃苦。

顾清羽一离开,这群朋友就商议助拳。印方说:“小顾待我们讲义气,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他。也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走得这般急。咱们各自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也追过去。”千手道人道:“救急的事,你还有心情做别的?”悟觉大师道:“不然。顾五爷是经过大事的人,他尚且如此着急,可见事情不小,是需要做准备的,至少要没有后顾之忧。”

几个人处理好自家事再动身,恰错过了常家堡的事件。见面之后还抱怨:“不够朋友,也不告诉我们。”

顾清羽匆忙赶路本是为了跟苏晴扯皮,常家堡纯属自己撞到枪口上,这事不好多讲,只得含糊着说:“累得诸位担心,是我的罪过。这事与官场上的人有点瓜葛,不好将大家扯进来。”

印方道:“王御史这样的好官,有什么妨碍?为了灾民的事情,我们就该出一份力的。”

顾清羽陪笑。印方等人就此留了下来,连同他们带来助拳的亲信弟子。印方看到简淳,也是吃惊,发现他长进了不少。又犯了人老话多的毛病:“诶,就该多出来走走,脚落到地上,心就没那么飘啦。”被他师弟拽了好几下袖子。

再看另一位年轻人,印方都不敢多唠叨了,这位也是见过的沈雍。沈家少主还是孤身一人混在顾家的队伍里,看起来居然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印方眨眨眼,溜去看“大侄女”了。

一见面,印方又吃了一惊:“大侄女,你这是怎么啦?”

白芷正在拿着棉球擦鼻血。

事情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轻描淡写。长生蛊是她带在身上几年都没发现的高级货,没那么简单。她处理的方法也不符合安全操作规程,是应急没办法的办法。绞杀蛊虫之后静养消化,那是没问题的。但是她紧接着却是没有闲下来,深夜奔袭、连番厮杀对身体造成的负荷过大。

更不用提之后数日她一直戒备,剑不离身,精神的紧张并不比突袭时少多少。所以白微才说“你的剑,也能再让他们捧着了。”他当时就发现白芷一直没有放松。

消化长生蛊,是需要体力、内力的,现在抽了精力去干架,长生蛊残存的威力就开始刷存在感了。

她的体温冷到让人感觉几乎维持不下去生命特征,但是她本人的感觉却像是在火上烤。她现在甚至不能再用运功的方法去镇压,她遇到了与当年顾熙宫有点类似的情况自己的身体受损,要先补身体。

与顾熙宫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顾熙宫是内伤,还能通过固本培元再引导异种真气的方法来做。白芷进补都比顾熙宫挑剔,长生蛊本身就带药性。异种真气无形,而长生蛊它是有实体的。

“我没事,慢慢养就好了。”

印方还是很忧虑,一个大夫,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事情就小不了!

“你”

白芷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再作一作。”

印方揉揉脸:“你千万想好了,有什么事儿别蛮干,大家商量着来。”转头去问顾清羽,顾清羽低声道:“要是她没有办法,这世上有办法的人也不多。”印方道:“这叫什么事?治病救人的大夫自己病了,还没人来治她。罢了,反正家里已经安排好了,我就陪你们走这一路吧。”

这些朋友也都留了下来,路上更热闹,转乘船的时候他们也都没走。

顾清羽找到白芷的时候,她的鼻血已经止住了,正给白及出卷子。印方在一边瞎转悠:“就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千年人参之类有没有用?要是有用,我们怎么也为你寻来。”

白芷道:“我这是虚不受补。”别人虚不受补,停了补药就齐活了,她这个虚不受补,药就在自己身体里,根本停不下来。除非开刀拿出来,要不就只能慢慢熬。长生蛊原本寄居在心脏,开刀超纲了。白芷的计划是慢慢随着血液流动的力量,将它带离,逼到四肢,运功再配合用药,消化掉它。如果消化不掉,四肢的位置动刀就在大纲范围了。

眼下的情况她却是准备不足。

应付的办法也是有的,却像她说的,比较“作”。

顾清羽凑近了,抬手往她额上一试,大夏天的还挺降温。半蹲下来,顾清羽问道:“要不,问问蛊王有什么办法?”

白芷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弄成现在是图的什么?不就图个不受制于人吗?他要提个条件,你答应不答应?答应了,干不干?准备赖账也行,你不兑现他也不兑现,怎么搞?从来求人不如求己。他不提条件,那就是我欠人情,人情债比人命债还难还。”

顾清羽道:“他刚才找到我,看意思是想谈谈,我想,总脱不了那些事情。本来不想聊的,但是……”

白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劝您别再气着他,气坏了就罪过了。”

顾清羽还是忧心忡忡:“你的样子比之前更糟了,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一次我却还要再问一句,你真的有把握?”

白芷仰面想了一想,道:“我还有一个最后的办法。”

“说,”顾清羽站了起来,“说出来,可行就依你。要是不可行,就依我。应付个把老头儿,我还是有办法的。”

白芷道:“本来也是需要大家帮忙的,我一个人不大应付得来。长生蛊超纲了,药力比我想的猛。我打算把它逼出心脉,在胳膊上开个口子,把它弄出来。我已经在尝试了,只是现在,我使不上劲,需要有外力帮我。”

顾清羽想了想,断手断脚都接过了,这个好像也不太难?点点头:“好,就这样!我知道该与那位怎么说了。”

他眉间的忧色稍缓,晚间与姚勉“喝茶”打起了太极。姚勉比较急,他真心觉得女人在外面就是吃苦受累,对“自家人”更是爱之深责之切:“外面的恶意太多了!一旦有事,吃亏的一定会是姑娘,别再让她参与到这些事情里了。”

两人就差挑明身份对话了,顾清羽还能装得下去:“多谢您的美意,我一定会注意的。”

姚勉道:“我活不了多久啦,你不必这样敷衍我。我只有一个女儿,你也只有一个女儿,难道你想你的女儿也像我的女儿这样吗?”

苏晴目前这个生活方式也确实比较挑战人的承受能力,顾清羽顿了顿,轻声道:“她们不一样。”

“最好不要一样啊!”姚勉苦口婆心,“不安于室,能有什么结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自己一旦走错了路,身边就会聚着一群要将她拖入泥潭的人。就该回家,与正经人相交。”

这话顾清羽就听着刺耳了,物以类聚?那他跟苏晴生了个闺女的“聚”,算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了?这个顾清羽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也不跟姚勉辩,一副“反正你就要死了”的临终送温暖表情。

姚勉火气不由升起了一点点:“你……”

“谁!”

外面警铃大作,居然有人不识相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对他们这些人动手了。顾清羽与姚勉对望一眼,一齐起身奔了出去。白微提剑而来:“师父,一群蟊贼而已。”

“蟊贼?”顾清羽冷哼一声,“蟊贼敢这样干吗?”

“江湖乱了,”姚勉以老年人特有的语调哀叹,“这么乱,还要让孩子涉险吗?”

顾清羽没功夫接话,一道道命令下去:“辎重不要管它,认识的人就近结队,不要乱跑。你去看你师妹!护卫,执盾!清理码头,咱们登岸!”他的思路非常的清晰,顾家在北方,更擅长陆战而非水战。他带来的人里,护卫都不能保证每个都会游泳!那还在船上干什么?

沈雍在相邻的船上,也提剑出来,惊道:“水匪?好大的胆!”

白微没好气地说:“现在说这个干嘛?”

沈雍道:“快下渔网!”

“啊?”

沈雍说:“肯定有水鬼凿船,下个渔网能拦一拦。你们这样不行的,好些人在船上都站不稳,还打什么?上岸吧。”

白微被小小训了一句,一噎:“知道了。哎!师妹!”

白芷现在是个正经的病人,身边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纪子华还算争气,提着一袋子的飞镖作策应,纪子枫在武学上是个差等生,补习班都教不好的那种,只能干瞪眼。白及还行,提着把剑,可他先天有缺陷,习武时间还短,只能守在白芷身边装腔作势。左虹武功能看,也只有一人。

白芷裹着厚斗篷,遥遥地看着岸上。

岸上战况倒是比较分明,护卫们占据了上风。但是对方有箭,护卫也有损伤。突然,船晃了晃,沈雍道:“往岸上走!不能困在水上!无论带了什么好东西都甭要了,只要大家都还在,拿了什么都得老实还回来!”

白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居然有点样子了嘿。】接着,他的心一紧,失声道:“你要做什么?”

白芷一手提着白及,一手提着纪子枫,从船上一跃到了岸上!将他们一放,又纵身回到船上,抓着纪子华往岸上一抛,自己进了船舱,提出重剑和药箱。

“你还敢动手?”白微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白芷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再这样放纵下去。

白芷道:“别废话了,快点上岸!”

火把也扎了起来,白芷丢下徒弟、小弟、保镖,与所有人拉开了距离。一边磕开乱箭,一边去找弓手。姚勉急得大叫:“你跑什么?”姚勉是不管别人,只管白芷的,也加入了战团,苏晴不能看着他出事,带人也跟上了上来。

白微、顾清羽指挥着人围剿陆上,沈雍跟着上来了,说:“杀□□手,抢弓,射水面。放火,烧芦苇。找得到火油吗?都倒到水面上,点起来。找渔网,下下去。离岸边越远越好。”

“啧,看不出来,你行啊。”白微不知是赞是损地来了一句,沈雍没理他,仗剑去追白芷。

火光冲天。

一旦上了岸,就是顾家的主场了。顾清羽的护卫与一般江湖人不大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还配盾。很快稳住了阵脚,并且展开反击。因弃船及时,对方的长处没能发挥出来,伤亡居然不大。

从傍晚到深夜,厮杀渐渐平息下来。白芷只觉得气血翻涌,整个人都要烧着了,暗道一声:“不好。”以剑拄地,抬手封了心脉。

白微清完了残匪,揪了几个活口去审,对商陆道:“带人回船上清理一下,搬些食水帐篷下来,小心,有埋伏就赶紧撤回来。”

商陆回去没遇到埋伏,顺利拿回了补给。奔回时,只见众人围作一团,正在围观吵架。水边风大,吹得篝火一晃一晃的,人的脸也随着火苗的跳动变形。

姚勉正在骂苏晴:“你给她下长生蛊?”

苏晴也很冤:“长生蛊不好吗?”

姚勉道:“那怎么死在她身体里了?你不知道这蛊……哦,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学你不学!现在好了,害了孩子!”

“长生蛊不是你炼的吗?你不会解?”

“死了,死了,怎么召出来?就知道胡闹,你有什么用?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白芷盘膝而坐,正往自己身上扎针。顾清羽问道:“怎么样?”白芷道:“要糟。”

姚勉听了,递了个蜡丸过来,说:“先把这个吃了!压一压。”

顾清羽道声谢,接了过去,白芷接过来问道:“又是蛊虫?”吃过长生蛊的亏,打死她也不肯再吞这个了。姚勉急得直跺脚:“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白芷对顾清羽道:“就用最后的办法吧!”

顾清羽低声道:“有把握吗?你现在……”

“拼一把。要是不成,就真的对不起啦。”

顾清羽苦笑道:“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两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姚勉刚才说“有你这样当娘的吗?”并没有放低声音,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此时个个目瞪口呆。顾清羽是什么人?苏晴是什么人?白芷又是什么人?他们是一家人?

专好男色的逍遥府主,她跟温润如玉的顾五爷,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是……

太乱了!

惊喜

顾家亲近的人多少知道一些, 并不如何惊慌,只有白微看了姚勉一眼,心道:【真是个麻烦。】口里却催促着商陆:“先把帐篷搭起来。”

商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时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看一眼二师兄,乖乖照做。帐篷一起来,毡子一铺, 白芷就被放到了捎来的一张小榻上。白微问道:“你怎么样?”

白芷道:“还撑得住, 得赶紧动手。我看刚才那一伙人是有备而来, 咱们得抢时间。”

顾清羽道:“这些都有我们,说你自己。”他看得比白芷还明白,这些人也分几股, 中坚的那股力量他也不陌生很有他大嫂娘家的风范, 其余才是些散兵游勇, 兼一些黑道渣滓。两家联姻,好好送过去当未来主母的,一眨眼,连妹子带外甥都死光了,没点意见才叫奇怪。

白芷道:“我需要有人输点内力。”

单靠她自己会非常凶险, 如果有人内力这一项的话,她只要加以引导,将蛊虫驱离脏腑,就会安全得多。

顾清羽毫不犹豫地:“好!”

灯烛点了起来,药箱也送到了白芷跟前。白芷一把扯下外衫, 再要解中衣的时候白微惊呼:“你要干嘛?”白芷给了他一个白眼:“开刀啊!”白微讪讪地:“我到外面守着。左虹, 进来!你们,跟我出去!”

商陆、纪子华、白及等人都被带了出去, 只留下左虹、使女等人与顾清羽。顾清羽微有尴尬,白芷毫无所觉:“你的内力不要自行其事。”顾清羽收敛心神:“好。真不用蛊王来看看?”

“活虫他有办法,死了的,他不如我。开始了。”

顾清羽缓缓注入内力,初时是很轻的试探,旋即被引走,片刻之后,见没有异样,他才渐渐加码。白芷借力使力,他们两人的内力出自同源,用起来比别人更加顺手,渐渐将蛊虫推出。

两人的额角都沁出汗来。

一炷香后,白芷捏起银针,在上下各下了几针,轻声道:“收。”抬手摸了把特制的小刀,刀头很小,慢慢地在臂上划开了半寸一个口子。

一只极小的、微蓝色、近乎透明的虫子落在了一张银盘里,昏暗的灯光下,几乎认不出来。

顾清羽愕然:“就是这个?”虫子还不到半寸,形状类蚕,比灿米长一些,自体内取出不沾一点血珠。取出时刀尖带了点血,与虫子一起带进了盘子里,放下之后,虫与血竟是分开的。

白芷一边给伤口敷药一边说:“就是它了,拿给那一位看一看吧。”

纪子枫闻言上前,依言取了银盘,小心地往里面注了水,晃了晃,洗去血丝,涮了两回,再用一只新的小银盒子装了,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她对前情很是懵懂,不确定要拿给谁,先放到一边,等候指令。

顾清羽伸手拿了银盒子,对白芷道:“你需要怎么调养?”

白芷道:“它出来了我就好办了,只要回一口气,我就能运功疗伤,比预期的要快得多。”

“那你休息吧。”顾清羽伸手捞起了外衫给白芷罩上。

“好。”

顾清羽也听到了姚勉那句“口误”,估摸着将有一场纠葛,白芷此时“养病”也是比较合适的。捏了盒子,顾清羽先出去找姚勉。白及与纪子华则冲了进来,白及紧张地问:“师父,你怎么样?”

白芷道:“我没事儿,你二师伯呢?问出什么来没有?”

白及跺脚:“您自己都什么样儿了?还操心?”

纪子华却说:“我看了一眼白二少,看样子已经有些眉目了。”

白芷道:“今晚我可能会睡得死一点,你们都警醒一点,不要被人偷营。”

纪子华道:“看商三少刚才已经去布置了。沈少主、印掌门、苏府主他们都没睡,对了,我看蛊王他老人家还放了老些虫子。”

白芷听到“虫子”,伤口跳了两跳:“小孩儿,别嘟着嘴啦,把我的哨子拿去照我教你的吹一吹。”白及抿着唇,依言吹了几下:“好了,你睡。”白芷确实累得不轻,但是精神却很轻松,靠在一卷被子上说:“等等消息再睡。”

左虹犹豫了一下,道:“大小姐要是等刺客的消息,我可能知道。当年那位大爷的夫人,娘家就在这附近,今天这些人里功夫有与她陪嫁的护卫很像的。”

左虹不多话,开口必有八分准,她是从连天城的护卫里拨给白芷的,见过顾熙宫岳父家的人并不奇怪。

白芷听她这样说,反而放松了:“那就好,睡吧。”说完,竟真的准备睡觉了。纪子枫小声说:“先换身干净衣裳。”白及则说:“调养的药还用之前的方子吗?”白芷道:“衣服不换了,药兑上两滴二号瓶子里的原液进去,我明早再服。”

白芷无事睡着了,顾清羽则开始忙碌。

他先去找了姚勉,将小银盒子给了他。姚勉说漏了嘴自己还不觉得,正在对付俘虏。

他气急败坏,往俘虏身上扔了三种虫子:“不招就让它们吃了你的脑子!”刑讯逼供上,他比一般的刑讯高手还有用,江湖人对蛊虫总有一种莫名的心理阴影。顾清羽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确实是当年的亲家干的。

又有一些黑道上想要扬名的人物,与之勾结。洗心教在论剑大会上毫发无伤,还隐隐成了黑道领袖,不服的黑道人士也不少。许多人在想:【只是叫你遇上了一群软柿子而已,若是给我机会……】

不免起了争竞之心。竞争有两个途径:一、直接找上洗心教比个高下;二、干一件比洗心教当初更出彩的事情。

正巧有了这么一个亲家变仇家的机会,两下合流,就有了现在个局面。白芷南下不张扬,虽有人知道她的行踪,跟踪起来颇为麻烦,且没有准备,是以一路还算太平。到顾清羽南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干这一票了南下总还要北归,等他们返程,这边也准备好了。

顾清羽道:“跟我想的差不多前辈,这个还是您收着更合适。”

姚勉接了,狐疑地打开,顿时心疼得不行:“真的死了啊!孩子怎么样了?”

“动刀取出来,很是耗神,已经睡下了。”

“那还好,那还好,经了这么些事,可好好在家里吧。”转头看到女儿,又生气了,“看看你做的好事。”

苏晴道:“又是我的事吗?”

顾清羽道:“警报还没除,今夜还请小心。”将话题带到了安全问题上,暂时打断了父女相争。等父女俩也走开操心守夜问题时,顾清羽对白微道:“发消息给本家。能截我,对本家也一定是有敌意的!”

“是。师父……”白微小声地说,凑上去耳语,“刚才蛊王说……”

顾清羽轻叹一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呃,印兄……”

印兄表情很是微妙,咳嗽一声:“小顾啊,聊一聊?”

顾清羽轻笑:“好。”

几个人凑到一起嘀咕,印方道:“蛊王……”

“是苏府主的亲生父亲,我年轻时与苏府主邂逅,生下一个女儿。”顾清羽有一说一,除没有讲女儿已经换了瓤,当年的事倒是简洁明了地说了。

印方道:“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小顾,你有今天不容易,年轻时的事情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可苏府主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大合适,你、你不会还迷瞪着吧?”顾清羽道:“造化弄人,都过去了。当时我们都年轻,现在,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