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雨吃了一惊:“什么?我?我不成的!你问我师兄,我在家里就不是很懂这些。”而且顾家多的是能人,她“投效”的时候都担心自己没用别人不收,现在掌管这一片?她怕坏事儿。

“我说你行,你就行。”

柳嘉雨道:“大师兄在家的时候帮我爹这过不少事儿,要不,让他来,我给他打下手。照顾孩子什么的,我还算细心。”

“就是你,”白芷说,“还有别的事要他干呢。”老子手上没有自己人好伐?

如果是自己家的事,柳嘉雨就担下来了,干好干坏损失也是自己家的。现在可不行,有什么损失都是顾家的。慈幼局,那扔孩子的多半是有残疾或者养不起的,有残疾就代表容易死,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孩子出生就容易体弱,还是容易死。开慈幼局见天往外扔死孩子,那像话吗?

“我没干过这样的事,乍一上手就接这样的摊子,会误事的。”

“开始不会有太多的事情,等事情多起来,你也熟练了。”

柳嘉雨道:“大小姐,让我出力,我没有二话,我是怕坏了您的事儿。”

白芷道:“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永远不需要为江湖上的事烦心,从来没有为行走江湖做过什么准备。可是没办法,当时家父中毒,是真的要命的。江湖传说是我们安排的诈死,其实并不是的,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谁也不敢保证幕后的真凶会做什么,我只好躲起来,不能跟任何人联系,也不能让任何人找到我。这一点你比我强,你是安全的。

自己走了没两天就病了,瞎撞撞进了家医馆。这点你比我强,你带着柳遥跑了一路,还给他找到了大夫。

我打算学医术,在那之前是一窍不通的,甚至不清楚自己适不适合学医。这个你也比我强,你只要慢慢上手与人打交道,你的人品也很好,人品好的人做事总是会更顺利些,你适合干这个。人哪,有时候是要逼一逼自己的。干起来吧。”

纪子枫轻轻碰了碰柳嘉雨,给她使了个眼色。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柳嘉雨就不能不接了。狠狠心,柳嘉雨道:“好!我接!”

白芷道:“那好,都来看看吧,你们要是在这儿住得长了呢,也过来看看,帮帮忙。多见见世情没坏处的。”

老爷子不是嫌她帮手少吗?那不好意思了,她就把老人家送来的人先使了,教课也不能白教不是?这些人年纪小,不能干别的,辅助工作还是能干的吧?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吧都!劳动最光荣!等慈幼局开张了,非得给他们安排实践课带孩子不可!

顾弦音终于自己问了:“墙上,是什么?”连天城里没这玩艺儿,顾郁洲虽有专横霸道的名声,也确实有真本事,在他的治下普通人还真能称得上安居乐业。白芷道:“抽屉,放孩子的。有父母养不起,或者不想要的孩子,从外面搁抽屉里,咱们在里面接着,彼此不见面。”

不止双胞胎,连十几个小学生都惊讶了,他们知道弃婴,但是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模”。都好奇地往墙边上看,看了一回,实在是很难想象父母抛弃孩子的场景,又都收回了目光。

白芷跟柳嘉雨小声说话,间或问顾弦音他们有什么想法。顾弦音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些,也提不出什么来。白芷道:“今天认了路,以后可以慢慢琢磨。”白芷把柳嘉雨留下来熟悉情况,将她介绍给了张师傅,带着其他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就认了个路,给柳嘉雨派了个活,没必要把这些人都带过来。顾丝语觉得奇怪,因为白芷不是一个喜欢摆排场,没事人显能耐的人。【必有缘故!】她在心里猜。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一行人回到顾府进了教室,顾郁洲正坐在临窗的位置翻看白芷的教参,一边看一边点头。待他们进来,目光从书的上沿投了过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老人家白白等了一个时辰!不像话!居然不告诉他一声。

站在他身后的顾炯代问:“干什么去了?”

白芷道:“去看我的慈幼局去了,等完工了就挂出招牌去,人是肯定能收得到的。我带大家去认认路,过两天都去帮忙。”

顾郁洲道:“你又想什么新花招了?人手不够了?”

是也不能说是,白芷慢吞吞地说:“我教学生就这么教的,人的愚蠢,有一成是天生,九成是后天的见识不够。天生的管不了,剩下的,就要尽力克服。多看看,有什么坏处?”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呀!”白芷装了个逼,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踱着四方步,很像那么回事。踱到上面的位子上坐下,才说:“所以啊,见到别人愚蠢,先别嘲讽,聪明人与蠢人之间差的,也许就是一个教他见识的人而已。遇到了是幸运,拿自己的幸运去嘲笑别人的不幸,本身就是见识少。都坐下,把课本打开。”

顾丝语慢慢坐下,把白芷的话品了一阵儿,忽然想到:【她是等着跟父亲说这个的吧?】唇角不由翘了起来。

顾郁洲不顾正在上课,放了一句:“借口。”

“那也能借得到。”

看吧,这才是真相,就是为了吵架。

出去Q了一圈,上午的课就短了不少,一会儿上完了。小学生们像一群偷油的小耗子,小心地、脚步细碎地退了出去,跑到院子里就开始撒欢。顾郁洲轻轻地哼了一声,起身踱了出去。外面安静了一下,旋即又欢了起来顾郁洲离开了。

顾炯也合上了书,想了一下,对白芷说:“又开慈幼局?忙得过来吗?”这些日子他隐约知道了白芷的打算,但是如果开宗立派,你好好经营山门就是,开慈幼局干嘛?

“你看,”顾炯给白芷分析,“一个门派,有弟子上门拜师,那就足够了。你要维持它,有田地有佃户,就差不多了。如果想再好一点,自己经营个铺子,也不该是慈幼局。名头大了,还有商家的孝敬。我真不明白你要弄这个干什么?要好名声呢,你有药铺,每年舍粥、施药,不是挺好吗?”

计划是不能合盘托出的,白芷另寻了一个理由:“徐福东渡,为什么要带三千童男童女呢?肯送出门去拜师的,多半是男孩儿,会扔掉的,多半是女孩儿。凑一凑,阴阳调和嘛。从小教养的,更贴心。”

顾炯想了一下,道:“你操心这也太早了,从一开始做得太多,太累,容易做不好。”

【老爷子嫌太小你嫌太大,难怪他要挑剔你了。】白芷腹诽,口上却说:“架子还是要有的,大不了做得小一点。”

顾炯道:“你有打算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对我讲。”

“好,不会跟你客气的。”

顾炯索性说:“你还收徒吗?”

“收呀。”

“那再添一个行不行?”

白芷一挑眉:“怎么说?”

顾炯道:“你侄子。”他决定把顾烨就交给白芷了,这儿还有老爷子,还有顾清羽,恐怕比连天城还要安全。他听了好几天的课,觉得白芷教弟子也挺好,文武兼资。同时这一班小学生资质也不坏,有处得好的,以后也都是帮手。

白芷道:“他以后要接掌家业吗?”

“当然。”

“你问问老爷子再决定吧,接掌家业却离开本家,本家的人都不认识他、不亲近他,恐怕会是动乱的根源。你要真的愿意,等他长得再大一些再送过来,跟我混两年,然后他还得回去。”

顾炯道:“好。”其实他已经悄悄问过顾郁洲了,顾郁洲也同意了,说的跟白芷也差不多。不过顾郁洲也有对策,顾炯跟他的弟弟们可以轮流过来,大家谁也别吃亏。顾翊徵父子身上缺了点锐气,白芷这里刚好有,小一辈是该出来补足一下。

白芷那教学计划里还有个寒暑假,什么见了鬼的社会实践课,每年可以安排时间回本家一趟,不会与本家脱节。

顾炯假装回去请示顾郁洲,转了一圈回来跟白芷说:“老爷子没反对。我这就动身回去,明春天气回暖我再过来。”

“跑来跑去的,你也不嫌累。”

“老爷子今年就在你这儿过年了,过年不陪着,过完年总是要来请安的嘛。”

“卧槽?”白芷说,“在这儿过年?”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他大约是不想在本家触景生情吧。又看我太窝囊,倒是你能与他争执两句,他才开心。”

白芷喃喃地道:“我是说,这个新年,热闹了。”

“对呀。”

“不是,你不知道,他做寿的时候,啧!两个人互相气,最后钱三娘的琴都弹不下去了,被他们带得走了调。”白芷撇嘴。

顾炯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赞同地说:“那是够热闹的,你辛苦了。我就先去跟五叔道个别,明天一早就走。”

“嗳。”

顾炯穿过一堆打闹的小学生,在院门口遇到了柳嘉雨,柳嘉雨脸上似悲似喜,顾炯心说:【喜怒形于色,不好。啧,这身上是什么味儿?蓉蓉就是心太好了,收留这些不堪用的人。我得给阿烨多带几个可用的人。】

柳嘉雨是在街上听的消息宗劲雷死了。

她在慈幼局转了一圈,把方位也记住了,跟张师傅又说了一阵话,特意看了一回厨房,琢磨了需要多少仆人、家丁之类,预备回来跟白芷讲。走到街上,很小心地贴着墙根走到转角,险些撞到乞丐,才想起来:【大小姐答应出手,我安全了,不用躲了。】往道中间挪了两尺,继续往前走。

路边传来一阵肉包子的香气,她早饭没好意思多吃,有点饿了,从荷包里摸出几文钱,问老板买了两个肉包。塞了一个进嘴里,肉包的香气令人精神一振,腹内也舒服多了。想起来师兄也没饱,把荷包倒过来,又买了五个包子,包好揣了。

一个包子垫了底,另一个就不急着咽,慢悠悠地咬了一口,雪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柳嘉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府的时候,听到摊边有人议论。

一个说:“今天有什么消息没有?”

另一个说:“不算什么大消息,宗劲雷死了。”

“哦。谁寻仇了吧?”

“我看是惹到厉害的人了,听说,死得无声无息,脑袋叫人给劈了,用的是他自己的斧子。连同几个弟子,一个没落下,都叫人开了瓢。”

“这仇够大的。”

“宗劲雷混黑道的,杀人也是这么个杀法,有什么好稀罕的?奇怪的是,他们在三十里外的驿站住下,那儿昨晚下了场雪……”

听讲故事的人笑了:“不会是地上没有脚印吧?怎么不去看看房顶?”

“查了,什么痕迹都没有。”

“豁!他不是才过来拜见过那一位?怎么出去就死了?”

“谁知道呢?拜见那一位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见一面就包他不死。”

咬了一口的肉包子掉到了地上,下面的话柳嘉雨没再听,匆匆揣着包子快步离开,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兄。

顾府。

白芷在跟柳遥说话。

柳遥自忖伤好了差不多,看她让柳嘉雨做的事,知道她不是个刻薄的人,不会救人一命非得把人家子孙三代都榨出油来。柳遥心下感激,主动问自己能做什么。

白芷道:“城外我有一处宅子,天暖之后会收几个学生,你要到那里去处。一来你有武艺,住在那里他们也安全些。二来,你先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不要你家的绝学,扎个马步跑跑操,让他们强身健体就好。”

“是。”

“我会再招些护院,到时候你来安排一下。”

“是。”

“这些都不急,总要到过年之后了。柳妹妹来了,你们聊吧。”

柳嘉雨之前啃了一个半的包子,嘴边的汤汁还没擦,先匆匆说了一句“大小姐好”,接着就跟柳遥说:“师兄!宗劲雷死了!”师兄妹俩一齐下拜,白芷道:“又来!我这儿不许下跪。”柳遥道:“那不一样!这事儿不同!凭我们,到死未必能报仇。”

白芷将他们扶了起来:“现在仇也报了,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许跪。”

“是。”

白芷在身上摸来摸去,冲纪子华道:“纪仔,我钱呢?”

“啊?”

回到顾家,白芷身上又不放钱包了。白及默默地回来,默默地给她递了个钱袋。白芷掂了掂,拿给柳嘉雨:“刚才忘了,这个,拿去零花。他们都有,纪仔还有文书呢,等下给你们也补一个。”

弄明白什么文书之后,柳家兄妹俩都不要,哪有投效还写什么报酬文书的?不是得签个卖身契吗?他们看向纪子华,纪子华后悔失策,说:“改了改了,我那也改了。我就赖这儿不走了。”

白芷道:“别贫,你们的零用先一样。对了,纪仔,去找包打听。”

纪子华跳了起来:“要打听什么事吗?二少那儿消息也不少的。”

“包打听除了打听消息,还能发布消息呢。让他传出去,我要招十个护院。要身家清白,手脚干净,不拘男女,不论年龄,只要能在我三师兄手下过上五十招。截止到二月二,选不中的我也有盘缠奉送。”

纪子华问道:“您要什么样的家里没有呢?这个要求是不是再细一点?别叫人嘀咕?”

“爱来不来。”

纪子华答应一声:“是。”

伏线

“打起来了。”纪子华跑去包打听的铺子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对白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头没及的。

纪子枫问道:“什么打起来了?谁和谁?”

纪子华道:“珉山大侠李庭亨, 纠结江湖同道去找无定盟的麻烦了。我去包打听那儿说了大小姐要发布消息,他们那里的人说,大小姐是老主顾了, 就额外送一个消息。江湖上打起来, 许多人都会去凑热闹,怕大小姐这消息发出去被冲了,到时候来的人少、功夫又不好, 弄得不好看。让我回来问问大小姐, 这消息还要不要发出去。”

年费会员就是有优待, 白芷问道:“他们说没说什么时候的事?”

纪子华一拍脑门儿:“瞧我,忘防说了,就在十天前。”

珉山大侠李庭亨不是凡人, 铸剑庄的论剑大会他没去, 不是因为他不够格, 而是这个论剑大会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以一介侠士,在江湖散人里的地位,就好比是八大派里顾郁洲的身份。顾郁洲已做了七十大寿,李庭亨今年才四十六岁。

不过两人走的不是一条线, 李庭亨是不大瞧得惯顾、沈这样的“世家”作派,他倒是个真正有古风的侠士,一人一剑走江湖,千尽散尽还复来。顾、沈两家也不拿他当同路人,当他是个孤魂野鬼。

白芷又问:“他一个人挑上无定盟?”

“是。说是无定盟第三把交椅的姘头干了件狠事儿。”

无定盟是新蹿起来的黑道帮会, 用的就是顾郁洲之前对白芷说的办法先聚人发展势力, 再筛选结合,荤素不忌, 所以发展得很快。也正如白芷所指出的那样,这种办法速成,但是在开始的时候膨胀太快、龙蛇混杂,很容易出事。

无定盟是这么个风格,破事本来就不少,第三把交椅洪奇向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的情妇却有个让人无法评论的故事,这姑娘是青楼出身,比别的姑娘更惨的是她就是出生在青楼的。如同所有传奇故事里的青楼花魁一样,她与一个书生产生了感情,与传奇故事的美好结局不同的是,这书生前面与她海誓山盟,转脸跟家里给订的门当户对的闺秀成亲了。

要照酸秀才写的故事,这是个娶完媳妇再把红颜知己接回家坐离齐人之福、妻妾皆有所出,五子登科的美好故事。事实却是,书生家教甚严,断不肯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

偏偏这位花魁不肯认命,与洪奇向结识,要报这个仇。

纪子枫道:“活该!”

“谁说不是呢?”纪子华叹息一声,“这男人也忒不是东西了,收拾他是应该的。可夫定盟那都是些什么人呐?杀红了眼,书生打死了,把两家家眷都奸污了,还给卖进青楼了。这就叫人看不下去了。有一位王大侠就去找洪奇向理论,被他打死了。王大侠的朋友们不乐意了,报仇又吃了败仗,逃命的途中遇到了李大侠,李大侠便决心铲除无定盟。”

李庭亨在江湖上的名声比顾郁洲要好,振臂一呼,各路侠士年也不过了,都来助拳。朝廷抄家灭族还有个不杀未成年,无定盟进门鸡犬不留。江湖上讲究个祸不及妻儿,各路大侠义愤填膺。照包打听那里的估计,这些侠士的人数加起来未必就比无定盟少多少。

纪子华道:“包打听还想跟咱们打听咱们去不去?”

白芷道:“没听说他们下帖子来邀咱们呀,现在赶过去干嘛?”估计一下,双方势力相差不大,李庭亨这一方也吃不了亏。再者,这事情的起因也太让人不爽了,帮哪边都不是,还是先看他们初战的结果。

纪子华问道:“那怎么回包打听?”

白芷道:“不变。”

“那要是来的人不够好呢?”

白芷道:“有心自己去闯荡的,即便没有李庭亨这件事,听到消息也不会来。无心凑这个热闹的,李庭亨那里打得再热闹,也不会去。我现在得要些心平气和的人。”

“是。”

纪子华跑去包打听那里,白芷也去找白微打听:“这事儿怎么没听你们说?连印世伯都稳稳坐着,竟也不肯去?他最是急公好义的。”

白微道:“李庭亨不喜欢咱们这样的,嫌弃咱们好像是富家财主,没什么侠气。他虽与各派掌门、各家家主都认识,可你在连天城,见过他吗?老爷子七十大寿那样的事,他都没有来。这一回也是避着,不想让大家去的。”

白芷道:“他才是真正的侠士。”

白微道:“这是什么话?他自己就有一座楼船,日常不知道停在哪里,也是有窝的。他还看不惯各门派圈地呢,一准是不想剿灭无定盟之后,又肥了各大门派。”

“可终究,还是会有人去填那个真空。”

“他宁愿多出几个大侠。其实,以前咱们都还小的时候,李庭亨常来做客的,后来家业大了,他就少来了,当面说过师父是个富家翁。”

白芷问道:“这事你能做主?”

“老爷子在这里,师父怎么会轻易离开?分家分家,固然是分了好些钱财人手,可那都是从本家分出来的。本家,是老爷子的本家。他老人家不来还罢了,一出现……连阿征的腿都软了,何况旁人?”

白芷道:“那我去见老爷子,万一他老人家想去呢。”

“哎哟,那你快去,要是老爷子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

“好!”

白芷找到顾郁洲的时候,顾郁洲那儿正在摆午饭,顾丝语、顾弦音都在。顾郁洲心情不错的样子,指指桌子:“一起来?”

白芷不客气地坐下了:“好呀,刚好有件事儿要请示您。”

顾郁洲道:“先吃饭,我怕听完了我就吃不下了。”

白芷道:“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放到您眼里?”

“不是大事就不用说了。”顾郁洲不给面子。

白芷道:“哟,真不听?不担心我作什么夭了?”

“你现在还要做什么?收的徒弟,好,不说他。收的手下,都是什么成色?还要接着荤素不忌的收徒弟?你是开善堂的吗?哦,我忘了,你就是要打算开善堂。你都干到这个份儿上了,事情还能再坏到哪里去?”顾郁洲满满的嘲讽。

“我们家孩子怎么坏了?”顾清羽的声音又传了来,他一般不跟顾郁洲一块儿吃饭,但是听说白芷来了,不大放心,跟过来看看。

顾郁洲乐了:“来陪我吃饭?”

顾弦音把位子让给了他,还体贴地帮他把椅子给拉开,自己换到下手去坐。顾清羽坐了下来,先问白芷:“你来干什么呀?”白芷道:“就李庭亨的那件事儿,来问问大家伙儿都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