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之人高马大,却被徐晚星一脚踹翻在地。

巷子里一时之间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纷纷开窗来看。

徐晚星揍了大概四五下,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不要打了。”

她知道是谁,却并不准备停下,只冷冷说:“放手。”

那只手非但没放,还握得更紧了。

“让你别打了。”

她冲口就说:“你他妈再拦我——”

“就连我一起打?”乔野毫不犹豫地替她补全对话。

那一刻,巷子里有刹那的寂静。

这样的对话,似乎在从前也上演过。她去肃德找人干架,他跑来阻拦,那一晚,她就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徐晚星直到自己记忆力好,却从未想过会好到这样的地步——时隔多年,那一夜的一帧一格都历历在目。就连她穿的卫衣、他穿的毛绒拖鞋,她都记得分毫不差。

她定了定心神,一把抽回手,拎住爬起来就要跑的人。

“你他妈再跑一个试试,看看我打不打得断你的腿!”

陈俊之哎哟连天,还兀自嘴硬:“两口子的事,关你屁事,你凭什么插手?”

徐晚星冷笑,“我说没说过,你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他妈宰了你?”

她一把拧过他的手腕,恶狠狠问:“是这一只,这一只,还是五只指头都碰了她?”

手上稍一使力,就听见陈俊之哇哇大叫。

下一秒,她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手上一松,就被陈俊之跑掉了。

“你干什么你,给我松手!”心里一慌,她又急又气,拼命挣扎。

可乔野是从背后抱起她的,连人带臂,将她举了起来,像是抱孩子一样,脚掌离地好几厘米。

一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松手,让她落地。

徐晚星惊魂未定,猛地回过头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瞪着眼睛,仿佛要喷火,恶龙一样杀气腾腾望着他。可那一刻,乔野竟然只想笑,是真正的放声大笑。

今夜无月无星,巷子里只有昏暗的路灯照在地上,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有风吹过,带来了他低低的笑声,像是释怀一样。

他想,梦想,热爱,远大前程,直来直去,这些即便都没有了,也许依然还有什么是不变的。

比如她这暴脾气。

比如她这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一身热血,和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浩然正气。

他不是什么痴男怨女,一段年少旧事至今还瞎他妈惦记,可午夜梦回时,那段往事因为遗憾,所以每每回想起来,都令人如鲠在喉。

再见面,并非真的那样耿耿于怀,即便依然为她当年的不辞而别、半途而废感到失望,却不至于像今日表现的这样混蛋。

真正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七年来每一次想起她,唯一的慰藉都是,那个故事除去结局不够童话以外,过程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帧画面都是美的。因为美,所以结局才令人抱憾。可再相逢时,他不能相信故事里的那个姑娘变成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个模样。

她应当是仗义执言、鲁莽勇敢的,而不会点头哈腰、世故圆滑。

那怎么可能是徐晚星?

那怎么可能是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遗憾又气恼的小姑娘呢?

可眼前,巷子里的这个人和白天那副模样截然不同。落幕的白日也带走了她的伪装,于是没了世故,也没了圆滑,她像条喷火龙似的对他怒目而视,样子鲜活不已,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徐晚星。

这才是她。

乔野低低地笑起来,长长地,长长地吐出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

我很喜欢这章,希望你们也是。

今天也有一百只红包,晚安呀。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深夜的巷子里, 她怒火中烧, 他却在笑。

徐晚星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病吗你, 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

她扭头就要去追陈俊之,扯着嗓门儿冲他消失的方向吼:“有本事就别回家,你他妈但凡回家, 看看你爸爸逮不逮得住你!”

手腕又一次被拉住。

“别追了。”

“我说你烦不烦啊。”徐晚星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一把抽回手,“吃个饭能狭路相逢,打个架也有你多事。怎么哪哪都有你?”

白天黑夜都遇见, 他还都跟她针锋相对, 再加上辛意那一手的淤痕时刻浮现在眼前, 偏还让罪魁祸首溜走了。徐晚星怒火中烧, 无处发泄。

可她能和他说什么?他们俩现在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谁都看谁不顺眼。

她干脆转身往咖啡馆走, 去找辛意。

“徐晚星。”

那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她有片刻的晃神,步伐一滞。

眨眼已经七年了,却仿佛就在昨天。

徐晚星站在原地, 停留片刻,风吹来一片沉默。他似乎没想好要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适合此刻。

深呼吸,她头也不回扔下一句:“就这样吧。我去看辛意了。”

身后的人没有再出声,也再没跟上来。

昏黄的光拉长了那个背影, 一地摇曳的温柔。

咖啡馆里,徐晚星没有一点就炸,要爆炸也该对着犯错的人,不该炮轰自己人,这一点她想得很明白。

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发生,辛意都会选择忍下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

“所以现在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不担心了吗?”

“……”

徐晚星深呼吸,“这婚你还不离,那种人渣留着干什么?”

辛意疲倦地闭上眼睛,“提过很多次了,一提就吵架,一提就动手。要不就是打电话给我爸妈,撒泼加威胁,我爸妈又大老远跑来诚惶诚恐劝我别离。”

徐晚星简直想掀桌子。

“那两口子要不是你爸妈,我他妈早拿八十米大刀砍得他们从今往后都不敢对你指手画脚了。”

辛意苦笑两声,“有时候我反而更羡慕你。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宁愿没有父母,也不想要这样的父母。”

辛意结婚两年了,丈夫陈俊之是父母的朋友介绍的,儿科医生,年轻有为。

两人认识那一阵,恰好是辛意的父亲听朋友的推荐,结果误信了无良投资公司,老板席卷了所有钱财溜之大吉。辛家为数不多的积蓄就这么落了空,还把唯一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

陈俊之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难题,他学医时间长、工作忙,耽误了谈恋爱的大好时机。辛意出现在父母催婚最急的时刻,见面后,他发现这是一个温柔又听话的姑娘,对父母恭敬孝顺,善解人意。

他是医生,收入不俗,一边着手解决清花巷这边的老房子抵押问题,一边把自己在老家买的简装房提供给了岳父岳母居住。

“我爸妈在国外,当初家里选这个房子的时候,没想到我后来会在蓉城工作。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都是一家人,你们住进去刚好。”

都快无家可归的辛意父母简直喜极而泣,自此以后,陈俊之在他们眼里不只是乘龙快婿,简直无异于再生父母。

纵使那个时候,辛意与他认识不过半年,一边着急地私底下劝说父母不要住过去,这是平白无故占人便宜,一边试图说明半年时间什么都没定下来,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利益不能有这么大的纠葛。

可辛意从来在家就说不上话。

父亲理直气壮反问她:“不住过去,那住哪里?你想办法解决房子问题吗?你有钱把抵押出去的房子再弄回来吗?”

“我会再想办法——”

“小小年纪,说什么大话?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等你想出办法,你爸妈都流浪街头了!”

“可我和他认识才半年,你们这么住过去就等于是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万一将来我们没在一起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俊之这么好的人,怎么,你还不打算跟人在一起?”

辛意都词穷了,“这不是他好不好的问题,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们都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就着手谈啊。”父亲理所当然地拍了板,“依我看,你是积了八辈子的德,这辈子才遇得上这么好的男人。正好那天俊之也说他父母催得紧,过了年他都买锅三十大关了,干脆我们这周约出来吃顿饭,和他父母通个视频电话,谈谈结婚事宜。”

“爸!”

可父亲已然不搭理她,转头就指挥妻子,“把台历拿出来,咱们先挑几个年底的好日子,明天再去找先生算算。”

“爸!”

“少说有的没的,我看你俩相处得不错,俊之又是个好孩子,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呢,心思不用放在别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提什么条件,让俊之尽量满足你。”

一次说不通,不要紧。

辛意以为这至少是场持久战,一轮谈话不成功,还能接着再来。谁成想隔日还在上班时,就得知父母已经请了搬家公司,只用了一个白天的功夫,就把所有东西搬上了货车,夜里已经落户在临市,陈俊之的家里。

她心急火燎约了辆车,一小时后抵达陈俊之的家,就看见父母已然鸠占鹊巢,如鱼得水一般张罗着明日要去买些什么花瓶挂画了。

她气得眼圈都红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

如果这段关系没法继续发展下去了呢?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成家的阶段。对于生活她还一片迷茫,父母安排的公务员工作她做得并无兴趣,人生迄今为止的每一步,她都按照他们为她规划的来做了,甚至连他们强行规定她更改高考志愿,她反抗无能,也妥协了。

难道如今连婚姻大事都要浑浑噩噩就这么定下了吗?

那一夜,她终于不顾一切和父母大吵一架,可是大家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再怎么谈,他们都半点不理解她的想法。

不是陈俊之不好,这跟陈俊之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她只是不确定。

她只是还不想定下来。

二十三年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什么,未来期待什么,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生交给父母来做决定。婚姻是多么大的一件事,两个人在一起了,未来的无数决定就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可父母翻来覆去就只有那些话——

“你不想安定,怎么,你想学外面那些野孩子,出去浪荡,丢人现眼吗?”

“俊之到底有哪点不好?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是不可能同意你和他分手的。”

“不想分手?不想分手就更好办了,正好就结婚了呀。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打着灯笼也不可能了!”

……

他们堂而皇之住进了陈俊之的房子,自作主张与陈家父母谈了结婚事宜。

陈俊之发誓会对辛意好,也做尽浪漫之事向她求婚,给了她看似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婚礼。

辛意还有疑虑,却因为年轻,因为二十三年来从不曾反抗过,也不可能反抗成功,就这样半迟疑半天真地走进了一场从起点开始她就矮人一截的婚姻。

真真切切快乐过,头几个月也被柔情蜜意冲昏头脑,觉得父母的选择大概没有错。

可陈俊之的强势很快体现出来,从蜜月地点到婚房的装修,从生活作息到一日三餐,他全都要做主。

某日辛意和徐晚星出去玩,回来时已近凌晨,纵使一整夜陈俊之每隔半小时就打电话催促一次,她也觉得自己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也一早知会过他时间地点,他只是过于紧张了点。

“大概担心我在外面会有危险吧。”她笑着对徐晚星说。

“这也太离谱了吧,三个小时打了个七八通电话,他是有多不放心我?”

辛意也笑,笑完回到家里,遭遇了史无前例的一次暴力对待。陈俊之满面阴郁地开了门,拉她进去就是一耳光。

“你看看谁家的好女人会三更半夜才回家?”

她被打懵了,白皙的面颊蓦地肿起来,火辣辣一片。而她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值得他这样对她。

下一秒,陈俊之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更是气急败坏,“你还喝了酒?”

……

那一夜,辛意被他抽了七八个耳光,体型悬殊太大,压根没法抵抗,最后拧开门把手落荒而逃,听见他在后面骂她:“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大哭一场后,坐车去临市找父母。

母亲一见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脸还肿了一半,就心疼得骂起陈俊之来。父亲面色阴沉,去卧室给陈俊之打电话,十来分钟后才又走回客厅。

他把电话递给辛意,说:“俊之知道错了,说是要跟你道歉。”

她浑身发抖,几乎听不清电话里的男人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你不该这么晚回家,我也不该乱发脾气。

不,这根本不是乱发脾气的问题。

她是成年了,难道没有为自己的行动负责的能力吗?她难道无权决定自己去哪里,多久归家吗?况且她又不是不告而别,她明明把话都说得清清楚楚,难道结个婚就丧失了人身自由吗?

那是第一次意识到,这场婚姻也许不会善终,陈俊之也并非良配。

可父母心疼归心疼,她一提到暂且分开,他们就跳起来惊呼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房子是他的。

因为他们每个月都会收到陈俊之打来的一大笔生活费。

因为他们对于这个女婿的依赖程度已经大到等同于把女儿卖给他的地步。如果没有了陈俊之,他们就没有老朋友们人人羡慕的每隔几个月就出国旅行一次的机会,没有了大鱼大肉可以发在朋友圈里,没有儿女多么孝顺、日子多么滋润的谈资,这是他们这个岁数的人看重的一切。

再后来,陈俊之炒股失败,把市中心的婚房卖了。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愿意让父母或是岳父岳母觉得他失败,也不愿听从辛意的建议,把临市的房子收回来,和辛意父母一起住进清花巷的老房子里。

“你父母还是继续住在那边,我和你搬回老房子。”这是他的决定。

可是炒股失败后,陈俊之的暴力倾向愈加严重,一次一次对她动手。

徐晚星暴跳如雷上门理论过数次,最后都动起手来。辛意不是没有离婚的念头,可父母坚决反对,陈俊之也死活不同意。

咖啡馆里,徐晚星一拍桌子。

“你去法院告他,告他家暴,这婚必须离。”

辛意沉默片刻,“我爸说,要是我这么做了,他就死给我看。”

隔日,徐晚星在医院陪老徐时,把辛意的事情说给他听,全程都是一张愤世嫉俗的脸。

老徐感慨万千,也替辛意难过,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说说自己一直就不太看得惯那家父母的作风。

徐晚星:“谁说的?我家就没有。你和她爸妈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老徐哈哈大笑,笑得眉头一皱,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怎么了?”徐晚星放下手里的饭盒,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他就开始替他顺背,“肚子又抽筋了吗?”

“笑急了点……”他的声音有些弱。

徐晚星一下一下替他顺背,没说话了。

今天早上量体重,徐义生只剩下七十二斤了。这些日子他常吐,吃什么吐什么,能吸收的营养所剩无几。

隔着毛衣,她摸到父亲的背上有一条清晰的脊骨,一寸一寸凸起,已经到了硌手的地步。

她定定地低头看着他,因为化疗的缘故,徐义生秃顶了。

那些裸露出来的皮肤干燥而黯淡,半点没有生气。

徐晚星用力抬眼,把那些眼泪憋了回去,笑着说:“爸,你看你还催我找对象结婚呢,这不还是一个人比较悠闲自在吗?你也单身了一辈子,我看你倒是过得挺好。”

徐义生喘了一会儿,又笑了,“少跟我胡说八道,我哪里好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养了个小魔王,成天就知道打架闯祸。你要是有个妈在,早就温温柔柔有个小姑娘的样子了。”

话题又扯到了婚姻大事上。

老徐说:“我看小福哥就不错。”

“小福哥是于胖子他们叫的,你怎么也叫他小福哥了?”

“亲热呗。”老徐很喜欢万小福,“这孩子很好,做事认真,有责任心,对你又好。辛意那丫头是识人不清,匆匆忙忙就结婚了,你这不一样。你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三年加七年,这都十年了,知根知底的。”

……

徐晚星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被唠叨了大半天。

最后,老徐倚在枕头上望着她,叹口气:“晚星,爸爸不中用啦。你也别有压力,我知道婚姻大事急不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但我怕——”

他把那些感伤的话咽了回去,哪怕午夜梦回时总是被那些忧愁缠绕,他也不愿浪费醒着时和女儿相处的每一秒。

最后,笑着说:“反正你好好考虑考虑小福哥,我也想看着你有个伴。”

——有个依靠。

——至少我不在了,还有人能替我对你好。我不会像辛意的父母那样,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我这辈子只有你,只有你过得好,我才能瞑目。

徐晚星替他掖好被角,笑着说:“好。”

她看着父亲疲倦地陷入沉睡。这些日子他精神越发不好,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觉,即便睡觉都很疼,需要吗啡帮助他缓解疼痛。

徐晚星一刻也无法再忍,匆忙回头走进病房里的洗手间,把门一关,抵在冷冰冰的墙上哭了起来。

乔野忽然接到高中学习委员的电话,说是周末要开同学会。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原本是拒绝了的,但学委一直磨他,电话都打了好几通——

“别啊,以前你都没来过,那是因为隔得远。可今年你都回来了,还不给面子,这就说不过去了啊!”

“来吧,大家都想见见你呢。”

“别不是现在发达了,嫌弃老同学了吧?”

他拿着电话没有作声。

其实不是现在发达了,嫌弃他们,是从来就没有不嫌弃过。但这话不能说。他再孤僻,也不能把自己推下悬崖。

后来是心下一动,他迟疑片刻,状似不经意地问:“哪些人啊?”

“离得远的实在来不了,但是在蓉城的都会来。”

“都会去?”

“对啊。”

他顿了顿,点头,“好,我去。”

周六,乔野打开衣柜,一件一件挑衣服。

宋辞从他门口经过好几次,半个钟头时间里,他一直在衣柜前没离开过。

最后宋辞终于忍不住了,敲敲门,“哥,你是去参加同学会,还是去结婚?”

乔野:“滚。”

“领带您就放下吧,谈生意呢您?”

“……”

“衬衣好歹挑个休闲的,您老人家搞个商务衬衣做什么?”

“……”

“这件也不行——”

乔野面无表情走过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