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萧沉冽才回来,决定在江州办丧事,三天后护送父亲的遗体回陵州安葬。

还没来得及拆下来的白绫黑幔,也不用拆下来了,灵堂也继续用上,督军府愁云笼罩。

慕容瞳吩咐乔慕青去打听萧混蛋是否找到线索,杀萧督军的那些人太猖狂,光天化日之下枪杀萧督军,太无法无天了。今后她要加强江州的治安和督军府、公署大楼的防守才行。

乔慕青去了。

凌眉黛赶回来,忧心地问表哥:“萧督军怎么会死?”

慕容瞳解释了一番,凌眉黛感叹道:“表哥,咱们慕容家和萧家真是祸不单行。”

可不是吗?

先是娘,接着是萧督军,这到底犯了什么太岁?

明天,萧家的姨太太们、长子、次子等人都会从陵州赶过来。

萧萱跪在灵堂哭得肝肠寸断,看见萧沉冽来了,悲愤道:“四弟,到底是什么人杀死父亲?一定要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是呀四弟,查到是什么人干的吗?”周浩东着急地问。

“没找到线索。”萧沉冽一脸的淡漠。

“四弟,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气愤地叫嚷,“被人杀死的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还是不是人?”

“萱儿,你冷静一点。”周浩东劝道,“先听听四弟怎么说。”

“我会查清楚。”萧沉冽神色淡漠。

慕容瞳心生疑惑,他为什么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慕容鹏出面劝解,周浩东扶着萧萱回房,众人也散了,早点回房歇息,明天早点起来。

慕容瞳先送表妹回房,刚回卧房,乔慕青就回来了。

“我跟谢副官打听,他也说没查到。”乔慕青道。

“谢副官未必会说实话。你再去跟萧混蛋的亲卫打听。”

“是。”

乔慕青刚走,萧沉冽蓦然出现,慕容瞳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

他阴阳怪气地问:“你想知道我查到了什么?”

“那些人太猖狂了,我想整治一下江州的治安。”

“在我眼皮底下杀人,杀的还是我父亲,猖狂得无法无天。”他开门,“到房里说。”

慕容瞳以为他查到了线索,就让他进卧房,“有线索?”

萧沉冽轻靠办公桌,眸色清寒如落满了霜雪,“我在事发现场看了一圈,捡了几个弹头,你看看。”

她接过一个弹头瞧了瞧,“这弹头能看出什么吗?”

“我给潘先生看过,这几个弹头是江南军以前用过的子弹弹头。”

“是吗?子弹不都是差不多吗?”慕容瞳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确切地说,自从萧督军过世,他变得沉默寡言,神色古怪得很。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父亲被人杀害,他心情恶劣是人之常情。

萧沉冽的黑眸深处慢慢涌出暗诡的邪戾之气,“子弹当然有差别,潘先生对武器素有研究,一眼就瞧出这子弹头的来头。

慕容瞳琢磨道:“好像真的是江南军以前用过的子弹,不过这说明什么?”

“为什么派人杀我父亲?”他的眸光温度直线下降,跌至冰点。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认定我害死你娘,所以你杀死我父亲报仇?”

萧沉冽陡然上前,大掌扣住她的肩头,目光寒鸷而凌厉。

疼死了!骨头快要碎了!

慕容瞳大怒,矢口否认:“我没有杀你父亲!”

他使了九成力道,大手似铁钳,似要捏碎她的肩头,“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啊!”她暴怒地吼道,这混蛋竟然冤枉她。

“那些卫兵有一人没有死,我在医院见了他。他说,杀我父亲的那些人身穿黑衣,用黑布蒙着脸,不由分说地冲上来扫射。他中了两枪倒在地上,还没死,看见其中一人摘下黑布,他看见那人的侧脸。”

“那人是谁?”慕容瞳紧张地问。

“那人和你的一个亲卫很像。”萧沉冽的黑眸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失望,恨意…

“不可能!”她嘶哑地否认,掰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杀你父亲…”

“你杀我父亲,是要报复我,让我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若我要报仇,也是杀你娘!”

“你娘和我娘是好姐妹,杀了我娘,你怎么跟你娘交代?”

“…”慕容瞳竟然无言以对。

“我父亲死了,你大仇得报,你开心了,是不是?”萧沉冽哑声质问,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痛楚。

“若要报仇,我会杀你,而不是杀无关的人!”她气得四肢发颤,血气往头顶奔涌。

“你不仅为你娘报仇,还为你兄长报仇。你兄长就是因为我父亲才战死沙场。”

“你不说我倒忘了,对,我大哥战死沙场,就是拜你父亲所赐!”

“承认了吗?”萧沉冽再次扣住她的双肩,似一头暴怒的猛兽。

“你认定我是凶手,我承认还是否认很重要吗?”慕容瞳拔枪对准他的胸口,“滚!”

“虽然我恨我父亲,可是他毕竟生我、养我,我可以恨他、顶撞他、控制他,可是我从没想过要他死!”他沉哑的嗓音饱含伤痛,却依然克制,“慕容瞳,你我之间,再无情义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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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正文 第242章:凶手就是慕容少帅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萧混蛋最后一句话,慕容瞳忽然觉得心那么痛,那么痛。

并不在意他的信任,她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情义与信任,她也不在乎,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呢?

萧沉冽松了手,凛目盯着她,眼里聚拢着骇人心魄的狂云暴风、巨浪漩涡。

半晌,他不发一言地离去。

砰——

房门关上,她紧绷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瘫软在沙发上。

不多时,乔慕青进来,看见她神色呆滞,惊诧地问道:“少帅,你怎么了?”

“萧混蛋找到证据,认定我派人杀死萧督军。”慕容瞳心头烦躁。

“啊?少帅哪有派人去杀萧督军?”乔慕青震惊,“他当真找到证据?”

慕容瞳把那颗子弹头递给她,“萧混蛋从事发现场捡回来的,是我们江南军以前用过的子弹。”

乔慕青认真地瞧了两眼,“的确是我们两年前用过的子弹。可是,单凭这子弹头也不能断定是少帅呀。”

慕容瞳苦笑,说了那个唯一在医院活了几分钟的卫兵的证词,“他已经认定,我是为娘和大哥报仇,就派人去杀萧督军。”

乔慕青沉重地皱眉,“督军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对父亲说。”

“这是大事,不如先报告督军,以防萧少帅密谋什么…”

“明天我跟父亲说吧。”

“那少帅有什么打算?”

“你去找怀安部署,你们一起部署一下,以防万一,不过要暗中行事。”慕容瞳吩咐道。

“好,我马上去。”乔慕青也觉得这事不能掉以轻心。

“之前我认定他害死我娘,他坚定地否认,我还在想,是不是冤枉他了。没想到,现在变成他认定我杀他父亲,冤枉我。真是可笑。”慕容瞳凄冷地苦笑,“被人冤枉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可是,少帅真的没有派人杀萧督军。”乔慕青气愤道,“萧少帅不是料事如神吗?为什么这次就认定少帅害死萧督军?”

“事关至亲,谁能冷静?”慕容瞳挥手让她去找楚怀安。

被人冤枉的滋味太憋屈了。

那么,她真的冤枉他了吗?他没有指使夏香寒?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

第二天,灵堂搭建完工,陆续有贵宾前来吊唁。

江雪心和乔管家一同操办丧礼,忙里忙外,没有歇息的时刻。

萧沉冽和萧萱、周浩东跪在灵堂给来吊唁的贵宾回礼,灵堂内外一片肃穆。

中午,萧齐、萧泉和萧严的姨太太们赶到江州,立即换上孝服来到灵堂。

姨太太们带着一众儿女跪在棺木前,哭声震天,好似比赛谁的哭声更大、更悲痛。

慕容瞳本就烦躁,被那经久不散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索性回小楼歇会儿。

萧齐、萧泉在江州留了一两个眼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找眼线了解了父亲遇害的情况。

而那些姨太太们在汹涌澎湃地大哭之时,忽然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女尼,个个露出惊悚的表情。

“她怎么会在这里?”三姨太震惊不已。

“那个女尼是什么人?”八姨太不明白三姨太和四姨太为什么如临大敌一般。

“只是一个女尼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七姨太鄙夷不屑地冷哼。

“若你们知道那个女尼是什么人,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四姨太翻了个白眼。

“那个女尼是什么人?”六姨太好奇地问。

江雪心吩咐乔管家几句,尔后离开。

四姨太大声道:“是咱们督军的夫人。”

五姨太、六姨太、七姨太、八姨太瞠目结舌,各种表情精彩纷呈。

八姨太不相信,“夫人不是…不是早在十几年前消失了吗?怎么会在江州?”

三姨太冷哼,“我和老三进门几年,夫人才离开的,我们能认不出来吗?”

四姨太道:“可不是吗?她化成灰,我们也认得。”

五姨太猜测道:“可能夫人听说督军过世了,这才回来操办丧事。”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这节骨眼上回来不是明摆着回来争家产的吗?”七姨太道。

“那怎么办?”八姨太着急道,“若夫人霸占着财产,我们可是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总有办法的…”

姨太太们瞬间联手起来,站在同一条战线,一副上战场、雄赳赳的模样。

她们来到花厅,吩咐一个佣人去叫江雪心过来。

江雪心过来了,冷冷地问:“你们有什么事?”

“夫人,好久不见。”三姨太笑道,眼神阴冷如毒。

“夫人这些年在哪里?在江南吗?”四姨太状若关心地问,“过两天我们护送督军的遗体回陵州,夫人要跟我们回陵州吗?”

“你们希望我回去吗?”江雪心好整以暇地问。

“夫人想回去,自然没人拦得住。不过,看夫人的衣着,想必夫人已经踏入佛门,诚心礼佛,这红尘俗事纷纷扰扰的,理会多了就乱了你礼佛的清心,是不是?”三姨太阴阳怪气地说道,“督军的丧事,我们会办得妥当风光,夫人无需操心。”

“再说,夫人离开陵州已经十几年,这陵州上上下下,没有多少人知道夫人的名号,所以夫人没什么必要回去。”四姨太阴沉道,“夫人,你说呢?”

“你们是担心我回陵州,跟你们争什么?”江雪心的唇角滑出一丝冷笑。

“即使你回陵州,也休想霸占所有家产!”八姨太尖锐道。

“萧家的家产,每个姨太太、每个子女都有份,你休想独吞!”七姨太嚣张道。

其他人尖声附和,好似面对一只露出尖尖獠牙的猛兽。

江雪心看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为她们感到悲哀,“即使我回陵州霸占萧家的家产,也是理所应当。原配夫人就是原配夫人,你们和你们的子女想得到一个半子儿,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她们更怒了,愤怒的烈焰轰向她,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六姨太猖狂道:“你想独吞所有家产,没门!”

江雪心并不在意她们的威胁,只是她们太嚣张,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懦弱女子。

“你们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我儿子会把你们轰出陵州,赶出三省。”

“你敢!”六姨太咬牙切齿道。

“你看我敢不敢。”

这道声音冷酷如钢刀,所有人都认得,惧怕地望过去。

萧沉冽站在门口,冷鸷地扫视这些令人厌恶的女人,尔后温柔地对江雪心道:“娘,你没事吧。”

江雪心轻轻摇头,给他使眼色,要他不要太凶。

“我娘是督军夫人,我是嫡子,萧家的家产、所有事务,都由我和我娘处置。你们最好安分守己,惹是生非的,欺负我娘的,或惹毛了我,休怪我不念亲情。”他冷厉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姨太太们素来知道这位少帅的铁腕与冷酷,比督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惹了他,真的会遭殃。

萧齐、萧泉知道了父亲遇害的大致情况,傍晚五点,吊唁的客人少了,佣人在准备晚饭。

慕容瞳去了一趟公署大楼处理了公务,回来后坐在大厅的沙发等饭吃。

忽然,她听见灵堂传出激烈的争吵声,连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