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你,走吧。”

两个人出了房门,迎面碰上小蛮,小菊让她把房里的东西收拾干净,自己陪小姐府里各处逛逛,小蛮点头,想起什么抬起头提醒她们:“你们当心点,虽然在这清院里没事,但是出了院子那些侍妾可都不是吃素的。”

“嗯,我们知道了。”小菊点头,随着玉钩的身后往清院外面走去。

瑾王府极端的华丽,分布均匀,亭台楼阁众多,就是那九个侍妾,也各得一个院子,还另有空置的院落,有一些是必备的院落,执事房,浣洗房等,虽然院落众多,但是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穿梭在其中,姹紫千红的花草争奇斗艳,单是花园就有五个,最大的一个花园在欧阳离烟凤轩的居住地,其他的分散在各处,整座王府笼罩在花香中。

玉钩和小菊挑着僻静的地方走着,虽有丫头婆子,却已是极少数的了,看到玉钩都恭敬的请安,因为王爷连宠王妃两夜,这是以往任何一个王妃所没有的,那些王妃都是一夜之后或死或疯的,这新王妃进府这么长时间,又深得王爷的厚爱,看来她是没事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竟走到欧阳离烟居住的凤轩,远远的望着凤轩的雕花圆门,玉钩停住步子,她怎么会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呢,也不急着走过去,只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凤轩建的恢宏威严,院内有假石叠屏,奇形怪状石头众多,造出各种不同的假山,或像马,或像人,或像虎狮,总之一看便是男人居住的地方。

玉钩边看边想,抬眸扫视到凤轩隔壁的一座院子,却相对小巧精致得多,远远的看不清门楣上写的什么,只觉得琉璃屋顶闪烁得光芒耀眼,屋脊两端雕着凤凰展翅的图案,辉映着琉璃的暗芒,说不出的华贵,玉钩的心一跳,有些不安,轻声的开口。

“那是什么地方啊?”

小菊摇头,她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啊,这府里的下人也没有多说人愿意把府里的事情告诉她和小蛮,只除了偶尔听到的一些,不过她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忽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那是霜阁,王爷亲手建起来的,你以为王爷有多爱你吗?如果王爷真的爱你,为什么不让你住到霜阁去。”

随着说话声,从后面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女子一袭深蓝的长裙,裙上用金银线挑出千叶海棠花的刺绣,在绿叶上点缀上虎眼石,耀眼至极,头上挽着惊鸿归云髻,发髻之后左右共插着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细碎有声,径直走到玉钩她们面前,她的身后跟着三个随侍的丫头,分立在主子两遍。

玉钩不说话,脸色白了一下,心里竟然很痛,这女人的话一下子击中了她的软肋,不过她还没有失败到在这个女人面前出丑,只淡淡的不出声,那女子盈盈福了一下身子,脆生生的开口。

“语莺见过王妃。”

玉钩知道眼前的女子也是欧阳离烟的侍妾之一语莺,只见她长相清丽可人,虽然给自己行礼,眼神却有些不屑,大刺刺的望着她们,唇角浮起浅笑。

“起来吧。”玉钩挥了挥手不想再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总之王府的这些女人搭成一个链结条,很多人对她都有意见,她也不想和她们多说什么,掉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散个心都不能省心,一想到语莺先前说的话,心里便很难过,两夜的缠绵,究竟算什么,她真的想去问问欧阳离烟,随即苦笑起来,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问他呢,如果身份泄露出去,她只怕想上欧阳离烟的床,也上不了,他那样高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一个低下的婢子上床呢,可叹自己一心想逃避,却落入感情的网,万劫不复。

“王妃不过去看看吗?”语莺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不打算放过玉钩和小菊,玉钩停住步子,怔怔的立着,回望着她,同是女子,呆在妻妾成群的王府里,彼此间勾心斗角,玉钩只觉得心头浮起悲凉,她也变得和这些女子一样了吗?守着遥遥无期的等候过着下半生的日子,不,她不会如此,如果让她知道欧阳离烟最终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她会离开,离开王府。

“有什么可看的,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何苦操着那闲心。”玉钩冷冷的开口,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只要人家出击,她自然的便会反击,不管最后是否遍体鳞伤。

一句话气得语莺脸色难看起来,哼哼不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玉钩也不再理她,越过她的身边往回走,忽然有一个丫头凭空伸出一只腿来,玉钩没防备,直直的摔了出去,滚了两下竟落到旁边的湖畔中,玉钩天生不会游泳,一到水里就慌了,手脚四下扑腾,越滑越远,竟飘到了湖心,小菊早吓得尖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小姐不会游泳啊。”

那语莺和三个小丫头也慌了,这王妃现在还得宠呢,她们惹出这种事来,只怕死路一条了,脸色惨白的趴在湖边望着,湖中的那个身影上下起伏,很快便沉沉的下坠,小菊哭着继续喊。

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三两下越过众人,一伸手提起那湖心的玉钩,回身迅疾的落到岸边,把玉钩平放在草地上,只见玉钩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整个人昏迷不醒,那救她的人却是西鲁国的皇子楼夜欢,正在花园里散步,忽然听到这边的叫唤,便赶了过来,谁知救起的女子竟是瑾王妃,看她此时的样子,心竟莫名的难受,一伸手扶起她的身子,掌心凝结出一股内力,击向玉钩的后背,只听得挖的一声叫,玉钩的嘴里连吐出几口大睡,喘着气醒了过来,无力的抬眸望着眼前的一切,想到刚才窒息似的难受,不由得哭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早惊动了王府的人,叶管家领着很多下人奔了过来,看到王妃哭得伤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惶恐的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小菊一听到叶管家的话,双眸睁大,狰狞恐怖的指着语莺:“就是她指使小丫头把小姐给推下河的,小姐不会游泳,差点淹死了。”

“我没有。”语莺这时候害怕起来,连连的摇头,满脸的泪水,她根本不知道丫头使那么一脚,这不关她的事啊。

叶管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这可是王爷的家事,两个女人都是王爷的人,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哪知道怎么处理啊,那楼夜欢抬起头,冷瞪了语莺一眼。

“这样残毒的人留在王府确实是个祸害。”

语莺一听到楼夜欢的话,身子忍不住的抖索得像一片风中的残叶,这楼皇子可是王爷的好友,他既然如此说,只怕自己今儿个没有好果子吃了,不是打板子就可以了事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上下牙齿打颤。

这边发生的情况月津早已报给欧阳离烟了,所以他很快便到了,冷硬的声音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语莺一听到王爷的声音,早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声开口。

“王爷,不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丫头会伸出脚来,这不关我的事。”语莺的话,使得那个丫头直接扑通一声昏了过去,惊吓过度了,她只是气不过王妃说的那句话,想帮助主子出下气,哪知道会理出这么大的事来,可是这主子一点也不顾虑自己,真是枉费了自己的心意。

玉钩抬起泪眸望向欧阳离烟,这一刻穿越到异世以来所受的委屈痛痛的泄露出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

欧阳离烟凤眉轻锁,黑眸清澈馥静,却暗藏了一抹了然,志得意满的邪狂,这女人开始和别人一样渴望得到他的恩宠了吗?看来霜儿很快便可以进府了,他笑了起来,柔情浮在唇边。

“没事了。”说完抬眸望向一侧的叶管事,沉声吩咐:“把这贱人和丫头打十板子撵出王府去。”

“王爷,王爷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语莺凄惨的叫了起来,头发被摇得散乱不全,眼神慌恐,可惜那王府的下人哪管得了她的意愿,这些女人王爷宠之便是她的幸,不宠就是她的命,生来就是被当成玩物的,玉钩定定的望着这一切,并不觉得欣喜,只觉得无比的深重,他好狠啊,以后这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下场呢,透心凉。

王府的其她侍妾这时候也得了风声赶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切,听着语莺的哀求声,王爷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当下大气也不敢出,心里都很不好受,那语莺也是被王爷宠幸过的,没想到王爷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她们这些人又有多少是被他放在心里的,只怕到时候都会落得和语莺一样的下场。

语莺的叫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没有了,欧阳离烟走到玉钩的身边,低头弯腰,伸出手抱起她湿漉漉的身子,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完美至极,救人性命的楼夜欢被推到了一边完全的被大家遗忘了,而自己救了的那个小女人一脸幸福的依偎在欧阳离烟的胸前,双手甜蜜的搂着他的脖劲,两个人很快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楼夜欢只觉得窒息,一想到她将是他们之间的祭品,他的心疼痛难忍,她会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王府的几个侍妾看到王爷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几个人惶恐不安烦人开口:“王爷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那我们怎么办?绿影,你不是说没事吗?语莺被撵走了,下面不会再撵我们吧。”

绿影淡然的不出声,慢慢的开口:“不是让你们最近安份些吗?偏就不听,生出事来了吧,以后别没事找事就成。”说完领着丫头先行走了,剩下的女人哪还敢说什么,各自领着丫头散了,诺大的湖边,一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楼夜欢一个人,蹲在地上苦笑不已,身上的衣袍湿了一半,还是回去换衣服吧。

欧阳离烟把玉钩一路抱回清院,清院里的小丫头吓了一跳,看到王爷和王妃都是一身的潮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菊跟进寝室,看着王爷细心的把王妃放下,动作温柔又小心,不由得感慨不已,看来王爷是喜欢玉钩的,只是为何王爷建了那座霜阁,却不让王妃搬进去呢,心里困惑不已,身边已响起冷声。

“待候王妃更衣。”

“是,王爷。”小菊吓了一跳赶紧应声,抬头见王爷弯腰轻柔的出声:“采雪,回头本王再来看你。”

“小菊,你说王爷喜欢我吗?”

小菊听了玉钩的话,不禁笑了起来:“王爷喜欢你啊,不喜欢你会宠幸你吗?会重惩语莺那个女人吗?你想什么呢,别自个吓自个。”

玉钩轻摇头,身子不动,小菊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打散了她的头发,用干布擦着,一边擦一边开口:“别想多了,王爷一定是极喜欢你的看来我们三个不会有事了。”

“不,正相反,”玉钩出声,声音冷得就像一块冰,心中的痛更深,每呼一下便觉得痛,想到那个男人可能是利用着她,她就不能呼吸,不能开口说话,只想流泪,但是这一切还只是自己的猜测。

“小菊,王爷其实是一个极冷漠残狠的人,为什么在我得面前却总是那么温柔完美无暇呢,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一种伪装,一个冷漠彻骨的人怎么会如此温柔呢,”她低喃,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一向是个坚强的人,从不轻易落泪,可是感情使人脆弱,还有可能是一种利用,如果能毫不心软的利用,恰恰说明了一件事,他不但不爱她,还有可能极厌恶她,厌恶到一种恨,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伤害着她。

“玉钩,你今天怎么了,先我前听到语莺说到霜阁你就不对劲了,王爷可是为了你才惩罚语莺的,你怎么能怪他又怀疑呢。”小菊有点生气,想到王爷重惩了语莺,她就开心,想不明白为什么玉钩可以想出这么一堆毫无根据的事情来。

玉钩见小菊有些激动,不再说什么,抹干眼泪,也许真是她想多了,爱情让人患得患失,原来真是这样的。

“好了,我不多想了,你也别急了。”玉钩说着咳嗽了一下,小菊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轻声的开口:“看吧,感冒了,快到床上去躺会儿,我去给你泡一杯姜茶,去去火,身子刚好,千万不要再生起病来。”

玉钩不说什么,听任她的摆布,躺倒床榻上去,小菊出去泡了一杯姜茶,待候着她喝下去,看着她闭上眼,只当她睡着了,慢慢的退了下去。

玉钩闭着眼睛,思绪很乱,一句话不说,却了无睡意。

一阵风从窗前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的味道,一个人坐到她的床榻边,这个人不是王爷,她是知道的,只是此刻她不想动,也就懒得睁开眼,这个人身上没有杀气,她知道他不是杀手,杀手不可能大白天的进来杀人的,不知道他是谁?

正想着要不要睁开眼,头顶上方已响起了声音。

“我知道你没有睡,我有事找你。”

玉钩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陡的睁开眼,竟是西鲁的王子楼夜欢,一想到先前他救了自己,若是没有他,只怕自己就死了,不由露出感激的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说着坐起了身子。

近距离的打量他,发现他的五官轮廓鲜明,完美烦人契合在人脸上,浓眉大眼,阳刚味十足,完全不同于欧阳离烟的俊美,欧阳离烟的美呆着一种窒息的冷意,这个男人却是阳刚味十足的,眸子清朗,唇角浮起笑意,在玉钩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玉钩。

“没事,正好路过,举手之劳。”

“谢是一定要的,若不是你,只怕我就没有命了,怎么能不屑呢,”玉钩笑起来,和楼夜欢说话自然得多,没有与欧阳离烟呆在一起的紧张,压抑,小小的寝室中温和细腻。

“你有什么事找我。”

第五十六章 与蛇共眠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闹笑着,有小蛮打发了小丫头过来叫她们,说王爷派叶管家过来让王妃去凤轩一趟,王爷要见她,玉勾一愣,很快便笑起来,王爷难道是想她了,竟然让她去凤轩,挥手点头。

“知道了,”一主一仆住清院的主居走去,小蛮在长廊下的石阶上张望,一看到她的影子,便心急的开口:“小姐,王爷打发了人过来请你过去呢?你快点收拾一下过去吧。”

“就这样过去吧,还收拾什么,”玉勾一向随便惯了,而且欧阳离烟并没有说什么,何必多此一举呢,小蛮和小菊打量了一下,简单的装束,倒显得玉勾的俏丽出尘。

“好,那你就过去吧,别磨叽了,热得王爷急了,我们这些做婢子的一定倒霉,”小蛮催促着玉勾,三个人一起出了清院住凤轩而去。

凤轩的花厅里,欧阳离烟和楼夜欢还有燕京,正品着香茗,等着玉钩,楼夜欢和燕京一想到那样纯净的女子被欧阳离烟玩弄于鼓掌之中,心便难受起来,这件事里,他们也是罪魁祸首,楼夜欢一想到这个,脸色更加难看,眸光幽深不明。

花厅外响起月津的话。

“王妃过来了。”

玉钩走进凤轩的花厅,豪华气派,古董架子上摆着各式价值连城的名贵古董,墙上贴着唯美的山水画,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凤轩的花厅,上次匆匆过来,只是为了看欧阳离烟的伤势,后来一夜缠绵,也没到过凤轩的其他地方,只在寝室待了一夜。

花厅中,一张黄楠木的名贵雕花圆桌边,端坐着三个绝色出众的男子,都是他认识的,正中的是璟王欧阳离烟,旁边的两个,一个是西鲁的王子楼夜欢,另一个是北燕的皇子燕京,玉钩一想到楼夜欢先前和自己说的事,心生介隙,脸色淡淡的。

“网页,唤我过来有事吗?”

欧阳离烟点头,笑着招手让她过去,笑意从唇间溢出,可显示出今日他的心情极好,神态比往日越发的温柔,玉钩暗自猜测,发生什么好事了,使得他如此高兴呢,盈盈福了一下身子。

“是,王爷,”玉钩优雅的走到欧阳离烟的身边,缓缓坐下来,一言不发。

欧阳离烟今日穿了一件金色的锦袍,上绣百龙图腾,腰束黑色的蟒玉带,周身张狂的气质,那高贵大气的金色,映衬得他俊美的五官,就像画中人,微挑的眉峰下凤眸如暗夜的星辰,栩栩如辉,挺直的鼻梁,锦锐的薄唇,此时正微微上勾,刻画出一个诱人的角度,玉钩竟然看呆了,久久回不了神,直到欧阳离烟的话响起。

“玉钩,想必这两位你已经见过了吧。”

“是,”玉钩回过神来,点头,这两个人确实见过了,是离月公主那天来的时候见到的,后来这楼夜欢还救了她,本来她该感激他的,只是不知后来他为何要对她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使得她心如鼓捣,便有些不待见他。

“本王刚才和他们俩个说,本王和爱妃恩爱和睦,可是他们不信,所以本王才吩咐人把爱妃叫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玉钩不言语,无意识的抬眸扫了楼夜欢和燕京一眼,那两个男子满目怜悯,心头不由的浮起不安,总觉得时间不那么单纯,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时候欧阳离烟伸出玉白似的手执着她,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使得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应和的点头。

“是。”

欧阳离烟满意的笑,松开玉钩的手,望着对面的两个男子,自负的开口。

“怎么样,本王说对了吧。”

楼夜欢和燕京愣了一下,脸色都有些不忍,尤其是楼夜欢,不仅仅是不忍,心里还很难过,伤害了这样一个如花般清明的女子,他也有一部分的责任,如果当日没有那个赌局,就不会有她以后的痛苦。

玉钩感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欧阳离烟好似松了一口气,只一瞬间,他和她之间似乎筑起了一道高墙,难道这又是自己多心了。

厅室之上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各怀心思,大家谁也没有说话,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是怎么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道高挑藏青的身影跨进了花厅,眸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定的落在玉钩的身上,诧异的开口:“玉钩,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人却是将军府的苏天涵,王爷派人叫他过府一趟,没想到一进来,看到大家谁也没说话,脸色都有些难看,最让人惊讶的竟是玉钩坐在王爷的身边,苏天涵第一直觉便是玉钩勾引了王爷,用以羞辱自己的妹妹。

玉钩自觉地脑袋嗡的一声响,眼冒金星,没想到苏天涵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还当面戳穿了她,此时即便她不回头,也可以感受到身边嗜血的杀气溢出来,花厅之上陷入了死亡的气息,玉钩缓缓的站起身,直直的望着欧阳离烟,他薄冰一样冷的面孔上,先前疼宠的眸子此时布着狼一样凶残的光芒,阴霾狠厉的盯着她。

“是,我是玉钩,我不是苏采雪,请王爷责罚。”

玉钩跪了下来,这罪孽本就该她担着,可是她的心里好痛,老天为什么要在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的时候,让他发现了真相,看着他冷漠到极致的样子,就好像她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犯人,她的心好痛,却不让自己流出泪来,和着血水一起吞咽进肚里。

欧阳离烟还没有说什么,那苏天涵却冲了过来,摇晃着玉钩的身子叫。

“你把采雪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玉钩抬起苍白的脸,淡然的一笑,失血的唇轻颤着,她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苏采雪所赐,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还来问她,真是可笑至极,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冷冷的开口。

“大公子难道忘记了小姐武功高强了吗?我一个小小的玉钩能拿她怎么样,若非她给我下药,我会在这里吗?你竟然问我把她怎么样了?是她把我怎么样了?”

苏天涵一怔,松开手,原来他下意识的还是在意苏采雪的,她到底是自个的妹妹,却没想到苏采雪的个性,既然她说不嫁,当然不会嫁,可惜他们这些亲人都忘记了她的倔强。

“我替采雪向你道歉,对不起。”

此时的苏天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替采雪向玉钩道歉,玉钩冷然的笑,如果她还活着,她不会放过苏采雪的,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离烟俊美的面色剧变,眼神冰冷凶残,握紧双手,指尖青白,青筋突起,没想到他一介王爷,自喻聪明一世,却被一个丫头给毁了,小小低贱的丫头竟然浪费了他如此多的时间,还得了他的宠幸,爬上了他的床,这将成为他人生轨迹上的一道污点。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钩垂首,耳边一小辑秀发滑落遮住了她的脸,掩去满脸的苍白,听着他如冰一样冷的话,呼吸都困难了,之前的缠绵恩爱恍如一梦。

“当日王爷和苏采雪大婚,玉钩乃是陪嫁丫头,不想小姐根本不想嫁给王爷,便下药害了玉钩,玉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璟王府门前,当时本想说出来的,可那关系到将军府的名声,最重要的是如果玉钩惹出祸事,一条小命便不保,所以便冒充苏采雪待在璟王府里。”

玉钩说完,便不再说话,现在怎么惩罚她是欧阳离烟的事情,就算要了她的一条小命,她也无话可说,这个男人狠辣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不敢妄想他会放过自己之类的。

欧阳离烟不怒反笑,不过那笑比二月的剪刀还要冰冷刺骨:“好,很好,你竟然骗到本王的头上来了,你以为本王当真喜欢你不成,一个小小的贱人还想得到本王的喜欢,可笑到至极。”

玉钩愣了,这句话比杀了她还痛苦,抬眸,泪已溢满眼眶,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憎恶她的欺骗,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根本不喜欢她,而自己却傻傻的以为他那般温柔,是因为有喜欢的成分,这个男人的心计太深沉了,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玉钩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来,虽然她一再的压抑,希望它不要流下来,可是那泪水完全不听使唤,越来越多,唇颤抖起来,想着楼夜欢的警告,原来他知道他不可能爱他的。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做?”

她问,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他的如此陷害,如果他不来招惹她,她又怎么会爱上他呢,一切就和现在不一样了,至少她不会如此心痛,玉钩紧拽着胸前的衣襟,呼吸急促,紧盯着欧阳离烟,明明是俊逸迷人的面孔,为什么却有一颗魔鬼般狠毒的心肠,原来爱是穿肠毒药,这话果然不假。

“赌局,因为一个赌局,如果你爱上本王,本王将赢得一些赌注。”他笑,看着她痛苦,愈发笑得狂妄。

“可她不是苏采雪,所以我们没有输。”欧阳离烟说完,对面的燕京飞快的开口,他们根本没有输,因为现在爱上他的的玉钩,不是苏采雪,只有苏采雪爱上他,他们才输了。

燕京的话一落,楼夜欢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他这样一说,不是火上浇油吗?玉钩还会有好下场吗?

因为燕京的话,欧阳离烟的脸色果然森冷阴霾下来,双眸如撒旦般幽冷无情,冷薄的唇紧抿起来,一室的杀气,大家谁也不敢开口。

玉钩抬起头,扫视着这厅堂上的四个男人,笑了起来,唇角是一抹狠决,是吗?自己成了他们的赌注了吗?她记得他们了,但凡她有一点活着出去的机会,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人,把新王妃请回清院去。”

欧阳离烟并不急着去处罚玉钩,她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怎么死,多早晚的死都是一样的,不过他总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既然玉钩是被苏采雪下药的,那么将军府就脱不了干系,苏南天那个老狐狸虽然没什么兵权了,可是他的亲信不在少数,此时正好可以把他拉拢过来,如果他不帮自己,苏府让一个丫头嫁进瑾王府的事,传到皇上那里去,不管苏南天如何解释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月津听到王爷的唤声,恭敬的走了进来应声:“是,王爷。”

玉钩不再说什么,缓缓起身挺直脊背走了出去,厅上楼夜欢心惊的开口:“王爷准备怎么处罚玉钩?”

“这个是本王的家事,你是不是干涉太多了。”欧阳离烟唇角浮起冷笑,他可没忘记楼夜欢对那个贱女人感兴趣,不过这女人可是他的耻辱,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也是无辜的。”楼夜欢一开口,苏天涵和燕京点点头,看到玉钩所受的哭,他们都觉得不安,若不是他们的赌局,她就不会爱上欧阳离烟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了,爱上便会痛苦,如果不爱便不会像刚刚那样因为欧阳离烟的话而痛苦得差点昏过去了。

“好了,如果以后你们再提到她一句,别怪本王不客气。”欧阳离烟冷冷的警告,一时无人再敢说话,或者说是现在还不想撕破脸皮。

好好的聚会最后不欢而散,楼夜欢和燕京两个人对玉钩有一种负罪感,苏天涵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妹妹,苏采雪去了哪里?

而玉钩出了花厅,领着小蛮和小菊两个面如死灰的女子一路往王府最后面的清院走来,自从大少爷出现,应该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似的完全没有知觉,小菊知道她心里有多痛,想到她先前幸福的样子,这一切来得突然,去得也奇怪。

三个人回了清院,清院里的小丫头已经都被撤了下去,只留下她们三个,院门外有月津奉命领着几个侍卫守着,他们彻底的与世隔绝了。

寝室中,小菊和小蛮陪着玉钩哭起来,玉钩出事了,她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天渐渐的黑了,寝室中一片漆黑,风从窗前吹过,呜呜声响,这时候屋子外面下起了骤雨,雨打芭蕉,满院凌乱,小菊想起清院后面的婆婆还没有吃饭呢,不由得出声。

“玉钩,玉钩,婆婆在后面小屋里呢,她还没吃饭呢?”

玉钩昏昏沉沉中,思绪慢慢的集中起来,撕裂般的心痛仍在,可是一想到婆婆,她的心竟然浮起了一丝儿的勇气,婆婆四肢皆断,还能够坚持的活着,而她们有什么理由如此消沉呢,既然没死,就还要活着,至于欧阳离烟如何惩罚她们,等他决定了再说,或死或生,她还没有白痴到以为他那种狠辣阴险的人会放了她,想到自己爱上的人竟然心地如此阴冷深沉,玉钩的心痛更加,如果没有那场赌局,没有爱,她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原来自己连王府里的一名侍妾都不如,至少他没有算计那些侍妾,可是他却来算计她,算计着让她爱上他,却又狠狠的把她从天堂摔下来,难道他不知道这足可以毁了一个女人吗?

玉钩不说话,站起了身子,奔出了寝室,屋外漆黑一片,连一丝儿的亮光都没有,狂风骤雨,打得院子里的梧桐东倒西歪,小菊和小蛮不放心玉钩,不知道她要去哪儿,问她也不理,只得跟在她身后,一路往清院后面的小屋跑去。

小屋内,灯光如豆,婆婆坐在床榻上,不安的挑眉,依照她的阅历,她知道今晚出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正袭击着这里,玉钩不会出事了吧,担忧不已。

门哐当响了一声,一身潮湿的玉钩闯了进来,径直的跑到婆婆的身边,趴在她的床边放声哭了起来,婆婆的她的师傅,就是她的亲人,看到她,她心里的痛苦和委屈不甘心统统的涌上心头,只哭得撕心裂肺,婆婆一言不发,眸光温和的紧盯着玉钩的头,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孩子,出什么事了,告诉婆婆,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

玉钩哭累了,心里舒服了很多,抬眸望向婆婆,她那么慈祥的望着自己,使得她全然的放开心扉。

“王爷要娶的人是将军府的苏采雪,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兄长,不想嫁给瑾王,那日大婚,她下药害我上了花轿,我便冒充她的名字待在王府里。”

“苏采雪?”婆婆的脸色跳了一下,眼神闪过冷决,很快恢复如常:“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伤心什么,那瑾王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怎么伤心成这样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伤心的。”玉钩摇头,眼泪再落下来,想到欧阳离烟从头到尾都在骗她,骗她爱上他,好赢得一些赌注,她的心便很痛很痛,她不想如此难过的,很恨那个男人的狠心,可这痛阻止不了,蔓延在全身。

“瑾王欧阳离烟,自从我嫁过来,对我宠幸有加,温柔深情,他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不令人心动,我爱上了他,却被他告知,从头到尾这只是一场局,我是局中人,一枚棋子。”

“可恶。”婆婆愤怒的冷哼,看到玉钩如此绝望痛苦,便知道她是很喜欢那个男人的,爱真的是女人致命的弱点,经历这样的一次磨难也好,她的心便会变硬变冷变强,这样更适合执掌无影楼,婆婆想着,柔声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