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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这般想着,廉亲王甚至还没有任何表示,贾赦又急急的开了口:“廉王殿下,您听我解释!!”

仿佛是唯恐廉亲王不相信一般,贾赦索性将他的所思所想,以及如何向文亲王求救,就连为何专寻文亲王不寻廉亲王的理由都一一阐明了。这还不算,包括他是如何混入大殿之上,以及他如何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机会,让自己从容不迫的在长青帝跟前摔了个狗吃屎,以此希望用殿前失仪的罪名,让自己被削官罢职。

听完贾赦的全部解释,廉亲王内心深处真的是波涛汹涌。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廉亲王怒指书房门:“滚!!”

滚就滚呗,只要小命保住了就已经是惊喜了,至于旁的小问题完全不被贾赦看在眼里。就听廉亲王话音落下,贾赦就麻溜儿的窜了出去。

“等等!……滚回来!”廉亲王又喷道。

刚窜出去的贾赦,又顶着一脸的无可奈何,蔫头蔫脑的回了书房,垂头束手的立在廉亲王跟前。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你且说说,以你的想法,前太子为何兵行险招?”廉亲王不是不想喷死贾赦,只是他真的很忙,手头的事情一堆不说,因着今个儿这起突发的意外,长青帝看向所有成年皇子的目光都不善了。

廉亲王在诸多成年皇子里头,算得上是待遇最好的,尽管长青帝将他使唤得滴溜溜的转,可起码对他还是很信任的。余下的皇子中,文亲王也算是蛮幸运的,哪怕在大殿之上出尽了洋相,至少长青帝没拿他当帮凶看待。

可其他人呢?

大皇子顺郡王原就因着前些年的事情,被长青帝圈禁在府中,哪怕这些年来,顺郡王甚么事情都没做,今个儿一出事,长青帝尚不曾查明真相,就派了人去顺郡王的府上严厉训斥了一番。

前太子就更不用说了,即便在最初长青帝并未将全部疑心予他,可被拿下的那位金科状元,却是江南一带极为出名的才子,起先没人在意他的身份,毕竟是身家清白之人。可一旦彻查起来,这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捂不住的。准确的说,他不是太子|党,他只是多年来仰慕太子的才能罢了。

至于旁的皇子,廉亲王完全可以下断言,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就算长青帝不对那些人下手,也会收回之前给予的权利。

这事儿……闹大了。

能不闹大吗?这是在殿试之上!除却长青帝和内阁近臣外,多半都是翰林院的人,以及今次得以入殿试的学子。人太多了,除非长青帝能下狠心将所有人拿下暂时羁押,要不然这事儿迟早会捅出去。可长青帝明显不会这么做,他做人做事素来讲究一个问心无愧,左右错的不是他,他为何非要将事情隐瞒下来?甚至为了隐瞒事态还要拿重臣开刀?做梦罢!

自然,看贾赦就知晓了。等局面稳定下来后,贾赦就被人送出宫了,还是直接送回了荣国府。由此可见,长青帝压根就没打算将此事瞒下来。

换句话说,长青帝是打算彻底豁出去了。他和幕后主使,总有一个要跪舔。

“让你说你就说!干脆这么问罢,假如今个儿你是前太子,你会这么干吗?”廉亲王说这话并不是想坑贾赦,而是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和贾赦之间存在了一道无底深渊般的沟壑。也因此,当廉亲王发现自己无法理解前太子时,他试图让贾赦解释一下。

贾赦滚回来站好后,还真就严肃的思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要是我……假如我府上的老太太要把爵位和家产都给贾政那蠢货,我就把贾政干掉!!”

这话看似岔开了话题,实则却也算是变相地回答清楚了。

廉亲王沉默了半响,才道:“也就是说,甭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对你家老太太出手?”

“也不是这么说。”贾赦怂得很,他是绝对没胆子将自己摆在前太子的位置上思量的,不过他却可以用另外一种换位思考,左右他跟前太子的处境真的蛮像的,一个没爹,一个没娘,且同样都是嫡出的长子。

再三思忖后,贾赦又道:“若是真的彻底撕破了脸,双方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出手。可好歹也要换个妥当的法子罢?就拿我府上来说,假如我今个儿豁出去要气死我家老太太,我直接把贾政那蠢货干掉,老太太铁定被气死。”

“当然!我一定不会这么干的!!”

说是这么说的,其实贾赦真没有他说的那么凶残。

再说了,荣国府的事情到底跟皇家不同。旁的不说,皇室这头,那些妃嫔所出的皇子都是有继承权的,可在荣国府,小妾通房生的庶子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哪怕今个儿没有嫡子,也该从宗族之中寻一个来过继,傻子才会拿庶子当嫡子养。

还有就是,死了爹和死了娘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像皇室这头,所有的皇子都拥有继承权,可一家之主并不是他们。可在荣国府,贾赦才是一家之主,他本人已经不能算是继承人了,准确的说,琏哥儿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假如今个儿贾母真的想不开,打算撸了贾赦扶持贾政,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长青帝直接将荣国府和爵位尽数收回。

正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大概的意思是,在嫡子们当中,立最年长者而非最贤能之人;而在诸多儿子中,则立嫡妻所生身份最高贵之人,无论长幼。

这就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嫡长子继承制度。

甭管这种制度是否存在诟病,至少它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也被几乎所有人接受。之所以说是几乎所有人,是因为到底还是有一些会选择挑战制度。但是,想要挑战制度的前提却是你有这个能耐,多数挑战者的结果都不是那么好,唯一例外的就是皇室。

皇室,是天底下最不守规矩的人家。

假如今个儿是贾母打算挑战这个规矩,那么最终世人会教她重新做人。可若是搁在长青帝身上,那就没法子了,他是天子,是徒家王朝的主人。

这么一想,其实前太子也蛮可怜的。要是搁在寻常人家,哪怕是世家大族好了,以他的身份和才能,就是属于那种无人敢于挑战的唯一继承人。想也是,他是原配所出存活于世的唯一嫡子,偏巧,连着两位继室都不曾生养亲子,简直就是连个稍微有威胁力的兄弟都没有。结果,他倒是长青帝唯一的嫡子,可他却有无数个庶出的弟弟,且全部都拥有继承权。

像文亲王、廉亲王这种,他们只是表现出了不想夺嫡的意愿,但是本身还是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只能说他们不努力不上进,可潜在的威胁还是有的,包括那些个尚且年幼的皇子们,也一样具有威胁性。

前太子……

简直太惨了,惨到让人忍不住为他鞠了一把辛酸泪。

可惜,这些话贾赦也就只敢在心里头腹诽一下。他是蠢,这个没的说,可他还怂,尤其在经历了今个儿白日里的惊吓之后,他完全没了雄心壮志。如果削官罢职的前提是把小命玩完的话,那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官场上待一辈子好了。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贾赦还是很希望自己能够被削官罢职的。

“廉王殿下,我能同您商量一件事儿吗?”迟疑了许久,贾赦还是觉得自己别掺合到皇子们中间了,徒惹一身骚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真的不想因此送掉小命。

“说。”廉亲王阴测测的看了贾赦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要是哪句话说得不对,今个儿就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廉亲王府!

只一眼,贾赦就怂了。

“罢了罢了,当官就当官,左右以我的能耐,就算没被削官罢职,好赖再往上升也是不大可能的。内阁侍读学士……唉,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这厢,贾赦还在自哀自怨,那厢,廉亲王已经开始咬牙切齿的准备狠狠坑贾赦一次。

不过几乎是在同时,贾赦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廉王殿下,您方才问我,前太子派人刺杀圣上一事有甚么想法?我的想法就是,他应该没那么蠢啊!蠢如贾政都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这要是完完全全是他干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甚么?”廉亲王急急的问道。

“很简单,那就是他被关成傻子了。”贾赦说完,就被廉亲王狠狠的敲了一下头,当下连声呼痛,“本来就是啊!哪个傻子会这么干?就算我同那金科状元不大熟悉,可我之前也是待在大殿之上的,旁的不说,金科状元的才华绝对是好的,这是一两日之内能赶出来的吗?还有,他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我看还不如我那蠢弟弟呢!行刺的事情是那么好干的?先不说对方是当今圣上,就那怂样,他今个儿想要行刺我,都未必能成功!”

廉亲王沉默了。

的确,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金科状元是凭借他的真本事考上来的,这一点已经被确定了,也就是说他的才华是真的。有道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金科状元时年不过二十五六,除非早在十多年前,前太子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可早十几年前,他还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作甚么那么想不开给自己埋一个这么深的暗线,有这个心思,悠着点儿别被长青帝厌弃多好。

除非……

匆匆将贾赦轰了出去,廉亲王连夜入宫觐见长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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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廉亲王府,贾赦坐上自家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荣国府。

尽管今个儿一天他遭了不老少的罪,可总的来说,结果还勉强凑合,哪怕终极人生目标并未达成,起码也没有造成旁的恶劣结果。至于金科状元和前太子的事情,贾赦表示,他那么蠢,还是让聪明人去头疼罢。

对了,还有文亲王!!

贾赦承认,今个儿的事情是他自找的,可他的错最多也就占了六七分,剩余的却该由文亲王来承担。倘若不是那混蛋跟他说了殿前失仪能被削官罢职,他何苦想出这么荒唐的事儿?哼,他是惹不起长青帝和廉亲王,可若仅仅是坑一把文亲王,却还是很容易的。

当下,贾赦便把旁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不论,只专心致志的开始动脑子想辙,该如何让文亲王遭罪!

这想法真心不错,实施起来也不算难,毕竟文亲王除却顶了个亲王头衔外,并没有旁的能耐。当然,文亲王本人的才学搁在皇子们之中还算挺不错的,可才学这种事情,基本上也就充个门面,真摊上事儿了,屁用都没有。

然而,等贾赦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打算对文亲王来个致命一击时,本人却遭受了雷霆一击。

二月的最后一日,长青帝命总管太监亲去荣国府宣读圣旨,将原本任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的贾赦,连跳三级,晋升为从二品的内阁学士。

天呐!!!!!!!

贾赦在接到圣旨的当下,就两眼一翻,彻彻底底的晕厥了过去。

一旁陪着他接旨的十二目瞪口呆,想要开口却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可他仍坚强的开了口:“那是高兴!那是喜极而泣……不对,那是乐晕了!!”

十二觉得,他也要不好了,其实对于接旨一事,他真的半点儿都不紧张,可谁让他有个专门坑儿子的爹呢?先前还好好的,冷不丁的给你来了这么一出,若真的是喜极而泣倒是好了,可只要没瞎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贾赦那分明就是惊吓过度!

天哩个撸,人家晋升都是欢天喜地的,他却是一副吓得快要升天的模样,这简直……

总管太监微笑着将圣旨交给了十二,同时也收下了荣国府新上任的赖大管家送上的荷包,掂了掂份量后,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在宫里看了太多的是是非非,总管太监早就历练出了笑面人的能耐,别说贾赦只是晕了,就算今个儿贾赦揍了他一顿,他也保准笑得一脸菊花开。

荣国府上下并不清楚内情,总管太监却是再明白不过了。虽说殿试那一日的行刺,即便没有贾赦也未必会造成惨烈的结果,可谁让长青帝信这个呢?也许贾赦才学一般,能耐寻常,可眼瞅着贾赦就是一副有福之人的模样,单冲着这个福将,长青帝就觉得应当好生培养着。

才学能耐算甚么?三年一届的科举,哪一次没有上百个有才学的人?满朝文武当中,哪个不是极有能耐的?

可福将,至今为止只有贾赦一人。

尤其还有最得长青帝信任的廉亲王给贾赦打包票,直言贾赦此人忠心耿耿,又天生带福。单冲着这个,就该给贾赦升官!!

“还请贾将军保重身子骨,洒家就先告辞了。”总管太监也没多留,左右圣旨也宣读了,赏金也拿到了,再留下去也没太大意义。至于贾赦这番不合时宜的举动,他也会选择性的忘却,等到了长青帝跟前也只会说贾赦太欢喜了,以至于乐晕了。

这么看来,十二灵机一动寻的借口还是蛮管用的。

传旨的走了,可接旨的还在地上晕着。

二月底那也是大冷天,贾赦其实晕了一下就醒了,可他不愿意睁眼更不愿意起身,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活不了了……

当然最终贾赦还是起来了,他是想装死到底,可无奈地上实在是太冷了,在冻得嘴唇发青后,贾赦只得无奈的起身,老老实实的从十二手里接过了圣旨,带着一脸的生无可恋,拖着脚步回到了荣禧堂。

等回到了荣禧堂,贾赦只窝在暖炕上,一声不吭,哪个唤他都不理。无奈之下,那拉淑娴只得将璟哥儿抱了过来,希望借此能让贾赦抚平心灵上的伤害。

璟哥儿是前年的二月初二出生的,到这会儿已经两周岁多了,他长得比他所有的哥哥姐姐都要好。像琏哥儿,除却很小的时候略有肉外,之后全都是瘦巴巴的;十二也同样胖过一段时间,可基本上断奶以后,就慢慢瘦了回去;至于迎姐儿,这丫头倒是从头胖到尾,无奈太瘦不好看,胖了也同样有碍观瞻;唯独只有璟哥儿,身量比同龄孩子高不说,体格也结实得很,既有肉又不至于太胖,仿佛就是卡在了正正好的地方。

对了,还忘了说一句,搁在头些年,大房这头最俊俏的人是琏哥儿,可如今随着璟哥儿愈发的长开了,已经能够看出来,他长大后有多么的迷人。

贾赦原本是极为低落的,可璟哥儿不愧是小小万人迷,只一瞅见,贾赦就瞬间忘却了一切,一把揽到怀里稀罕个没玩儿。

“不愧是我儿子,瞧这小模样长得多好呢。回头穿上你姐姐的小裙袄,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一旁刚打算离开的那拉淑娴忽的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贾赦,还下意识的侧了侧耳朵,仿佛在说,风太大,你说了甚么?逗我的罢?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家璟儿小模样太俊俏了,有乃父之风。”贾赦吹起自己来,完全是一副豁出去不要命的模样,尤其瞅见璟哥儿难得精神奕奕的模样,贾赦索性抱着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夸赞了一遍。当然,璟哥儿的外貌是挺不错的,夸上一夸也无妨,左右这孩子也没有到骄傲自大的时候。可问题是,贾赦每夸上一句半句的,就会格外添上一句。

——像你爹我。

那拉淑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父子俩互动,旋即转身离开。

爱咋咋地!

甭管贾赦有多么的不要脸,起码荣禧堂这头还算是和乐融融,尽管主要是因为那拉淑娴等人懒得跟贾赦一般见识。可这边倒是温馨了,荣国府的另一边,却显得格外的气氛低迷。

前院书房里,贾政已经枯坐了小半天了。打从总管太监进了荣国府大门时,他就已经被惊动了,在出面迎接的同时,自然也目睹了所有的一切。对于贾赦的行为,贾政仅仅是不置可否,每个人都有表达欢喜的方式,欢喜得晕倒虽说听着不怎么靠谱,却也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

真正让贾政无法接受的是,贾赦居然又升官了!!!

仿佛自打那一年贾赦参加科举开始,一切都变了。贾政本人是参加过科举的,自然知晓里头的难度有多高,偏生,贾赦不知晓是走了甚么狗屎运,竟一路顺畅的考到了殿试二甲第二名。也许对于那些个对科举一无所知的人来说,不过仅仅是二甲第二,又不是状元郎,可贾政却再明白不过,科举太难了,一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可贾赦偏偏就过了,还被长青帝点了翰林,进了读书人最梦寐以求的心中圣地翰林院。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贾政而言,仿佛就是在做梦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贾赦一步步的走来,仿佛每一步都是那般的漫不经心,又轻巧容易,可偏生就那么的凑巧,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晋升。

从一个人人鄙夷的纨绔子弟,到如今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居然连十年都没有!

老天爷不开眼啊!

书房里,贾政伏案放声痛哭,可哭着哭着,他又笑开了:“枉我十年寒窗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却独独缺了时运二字,苍天不公,天理何在!哈哈哈哈哈,难道打从出生之日起,我就命中注定不如他吗?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甚么?为何要这般待我?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

于是,在贾赦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他时,贾政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全世界都在针对我#

#我这么努力,却不如我那愚蠢的哥哥#

#这就是命!#

[正文 180|第180章]

日子就在贾赦和贾政俩兄弟都被迫认命之中,转眼就过去了大半年。

在这期间,贾赦倒是还凑合,他的心理素质要比贾政强得太多了,同样是觉得被全世界针对,贾赦顶多也就是悲伤了那么三五天的,之后就该咋咋地的。在他看来,既然无法改变事实,那就只能随缘了,要不然还能将自己往死逼?抱着这样的想法,贾赦索性就老老实实待在了内阁里,当他的内阁学士。

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其实已经很接近权利中心了,当然离核心部分还有那么一段不小的距离,可联系到贾赦此时的年岁,却不得不感概一句,年轻有为。再看与他同品阶的人,哪个不是上了五六十岁了?准确的说,绝大部分都是六旬以上的,只有一位才五十七八,而贾赦甚至尚且不满四十岁。

当然,贾赦的升迁过程到底跟传统晋升不大一样,也不是没人非议他,而是贾赦完全不拿这些话当回事儿。

流言蜚语这种事情,你得让当事人在意才行。

像贾赦这种,你说他没文采没能耐,他狂点头连连附和,对啊对啊,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没文采没能耐,圣上咋还不罢了我的官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让旁人怎么说?哪怕是官场上的愣头青,那也绝对不可能豁出去跑到长青帝跟前直接开口质问,你为何这般看重那二傻子罢?就算真的这么干了,那倒霉的也绝对不可能是贾赦,尽管他蛮希望自己倒霉的。

而在同样的大半年时间里,贾政却过得生不如死。

也是难怪,贾政跟贾赦的情况有着最显著的差别,贾赦那是瞎折腾,偏长青帝容忍度高,由着他的性子随便胡来。可贾政却是完全不同的,他得用功,得上进,得发奋苦读。

你以为愿意上进就好了?想得倒美!就贾政那蠢货,就算再怎么用功上进,能有用?

这就是最为关键的一点了。贾政并不聪慧,也压根就没有读书的天赋,要不然他老早就考上了,还用荣国公贾代善在临终之前递折子替他讨官?这要是贾政小时候不用功也就罢了,偏他打小就是个格外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努力的小半辈子,从不曾有过任何懈怠,可蠢就是蠢,这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你无比用功都没能成功时,真的要考虑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你天生不是那块料!

金秋十月的某一日,贾赦抱着沉甸甸的璟哥儿,站在荣禧堂正堂廊下,望着远处的夕阳无限感概:“这人呢,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就拿我来说,其实打小就聪慧过人,可偏生小时候太贪玩了,也不知晓用功上进,这才被人误以为蠢笨不堪。可一旦开了窍,我这不就轻轻松松的过了科举吗?虽说没能如愿的考上一甲头三是个遗憾,可人生呐,就该有那么些许遗憾,才显得真实的美好。”

低头瞅了瞅璟哥儿,贾赦还要再开口,却冷不丁的被噎住了。

方才还精神奕奕的璟哥儿,就在这短短的感概时间里,又睡懵过去了。

贾赦不由的抽了抽嘴角,他这个幺儿,真的是哪哪儿都好。不单小模样俊俏极了,脾气也比其他的哥儿姐儿好得太多了,身子骨格外结实从不曾有过任何小病小痛,还有着格外讨喜的性子,见谁都是一副笑盈盈的喜庆模样。

只除了太能睡!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璟哥儿最起码也能睡上十个时辰以上。这往常是因着他本身年岁小,就算能睡了一些,也没人会当回事儿。可眼瞅着他都两周岁半多了,居然仍保持着这般长时间的睡眠,不得不让人心生担忧。

旁的人也就罢了,包括那拉淑娴在内,大房的人都是一群心大的家伙。可贾赦不同,这对于旁的事情,他是可以没心没肺的,可那是他最最心爱的宝贝幺儿子!!

“璟儿,爹的心肝宝贝儿哟,快别睡了,醒醒。唉,还是抱你去外头逛逛罢。”

又唤又摇的也没能弄醒璟哥儿,贾赦真的很想学迎姐儿那般,直接将璟哥儿拍醒,可他却始终下不

金秋十月,虽说算作是秋日里,可事实上已经很冷很冷了,这会儿又是在傍晚时分,贾赦倒是没少穿衣裳,也给璟哥儿裹上了大氅衣,可等出了荣禧堂后,他还是有些后悔。

话说回来,只是单单为了让璟哥儿清醒一些,就特地跑出来挨冻……是不是有些太傻了?

迟疑了一番后,贾赦索性调转方向,往荣庆堂去了。

许是因着最近几个月来,贾赦忙着适应内新的职位,并不曾有闲工夫在荣国府闹腾,又或者哪怕真的偶尔抽出了空档来,他也更愿意跟文亲王打擂台,故而贾母难得的过了半年清静日子。当然,说是清静也不尽然,就算贾赦包括大房所有人都不去荣庆堂闹腾,二房那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待贾赦抱着璟哥儿进了荣庆堂后,还没等走到里头,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哥儿姐儿哭叫声。

二房热闹呢,撇开已经长大了的珠哥儿和元姐儿外,旁的全都是一些小孩崽子。最年长的宝玉也才一周岁半,三个庶子一个庶女都是从几个月到一周岁大。这么一群孩子混在一起,贾母能清静得了?其实罢,这要是搁在大房这头,那拉淑娴保准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算真的带孩子去瞧贾母,也绝对不能留太长时间,起码孩子一哭就会让人抱走,可谁让二房本身就存在着天然的矛盾呢?

凭良心说,王夫人很愿意自己带孩子,尤其她前头的一儿一女都没有带太久,且她也没能耐将管家权握在手里。在这种情况下,亲自带孩子无疑是最适合她的。可问题是,贾母她不愿意呢!

事实上,自打璟哥儿出生后,贾母就很是不乐意了,凭甚么她的孙子不能由她来照顾?可惜,那拉淑娴太过于强势了,贾赦又是个混不吝,好话坏话说尽都坚持不松口。那贾母还能如何?只能从二房这头下手了。

宝玉,她是必须要过来了,这可是衔玉而生的金孙呢!

因着明知晓斗不过贾母,王夫人只得咬牙放弃了。可她也没那么好对付,索性便教唆二房的姨娘们也将孩子带过来,毕竟对于庶子们来说,贾母无疑是个最佳的提高身份的踏板。

于是,二房的庶子们全来了,那庶女能不来?

贾母不是想亲自带孙子吗?贾政的庶子同样是她的孙子,就连庶女,也不一样是吗?慢慢的,事情就演变成了如今这个状态,贾母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倒是有心将庶出的孙儿孙女都劝回去,可若真的这么说了,却同她往日里的形象出入太大了。要知晓,就算是当年荣国府贾代善的庶女们,她都是极为善待的,衣食住行无一不比照着贾敏来,很是得了许多赞誉。

年轻时候都忍耐过来了,临了却忍不了了?

被逼无奈的贾母,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二房所有的孙子孙女在荣庆堂里四处蹦跶。万幸的是,那拉淑娴把迎姐儿带走了,贾母虽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得劲儿,却并不会真的表露出来。不是她忽的大方了,而是真的带不了那么多的孩子,尤其迎姐儿还是个祸头子!

这么说罢,倘若仅仅是二房的这些个小孩崽子胡闹,也许偶尔会出现一些打闹,可到底还是在可控范围内的。然而,一旦加入了迎姐儿这个不确定因素,绝对会在眨眼之间演变成了世纪大战。

十有八|九都是迎姐儿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

……

……

贾赦带着一脸的同情,望着满暖炕乱爬的哥儿姐儿,再低头瞧了瞧依然睡得香甜的璟哥儿,登时感到老怀大慰。

爱睡觉怎么?总比整日里闹腾闲不下来好罢?又抬眼瞧了瞧唯一一个不曾过去陪着孩子的小赵姨娘,贾赦再度腹诽,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居然又有孕了,看来他那蠢弟弟到底还是好这一口,而非先前那些个木头美人儿。

没错,小赵姨娘又怀孕了。就在她先前所出的探姐儿还不到半岁时,她就再度有孕了,至如今都已经显怀了,恐怕来年二房又要添丁进口了。甚至还不是独一个。

站在门边瞅了一会儿,贾赦很快就闪人离开。他倒是挺想让璟哥儿多跟同龄孩子接触一下的,可问题是,一群孩子里头,除却王夫人所出的宝玉还有个人样外,旁的全都跟皮猴子一般,哪怕尚且不会走路,也依然能够上蹿下跳的,半点儿都不安生。包括小赵姨娘所出的探姐儿,也是一样的皮实。在这种情况下,贾赦真的不忍心坑儿子,万一儿子被欺负了怎么办?他总不能回头再将迎姐儿抱过来,让她给弟弟报仇罢?真要是那么做了,恐怕回头贾母能喷死他。

在外头晃悠了一圈,最终贾赦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荣禧堂,彼时,那拉淑娴已经让管事嬷嬷散去了,正坐在暖阁里,盯着迎姐儿写字。

“淑娴,要不咱们再将蓉儿接回来罢?”思来想去,贾赦还是认为璟哥儿不能没有同龄的玩伴,可二房那头实在是太靠不住了,以至于他不得不试图寻找外援。

“好!!”一听到昔日小伙伴的名字,迎姐儿瞬间丢下了笔,一个箭步冲到了贾赦跟前,高声笑道,“爹去将蓉儿抱来罢!这次抱来,咱们就不还给他们了。蓉儿多好玩呢,尤其哭起来,格外的有意思!”

贾赦沉默了一瞬,随后将怀里的璟哥儿放了下来,解开他身上的大氅衣后,直接塞到了那拉淑娴怀里,这才有工夫回答迎姐儿的话:“二丫头,蓉儿是你侄儿,身为长辈是不可能欺负晚辈的,你知晓了吗?”

迎姐儿才不管这些,道理她当然是明白的,可蓉儿那么好玩,怎么可能忍住不欺负呢?

就像琏哥儿看到王熙凤就舍不得眨眼,就像十二瞧见点心就挪不开脚,就像璟哥儿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瞬间睡懵过去。迎姐儿也是自己的喜好,让她看着好玩的孩子却要忍着不欺负?

当然忍不住!!

“别闹了,老爷您过来,我同您说个事儿。”那拉淑娴笑着唤道,“二丫头也是,别光顾着玩,去将今个儿的功课给做了。我不图你有多少才华,起码将字都给我认全乎了,省得回头连个账本子、礼单子都看不明白!”

眼见那拉淑娴都发话了,迎姐儿只能嘟着嘴一脸委屈的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写字去了。说真的,她也明白爹娘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可就算这样也快逼死她了,她深深认为,自己就是爹口中那种完全没有读书天赋的蠢货。

就跟隔壁二叔一样。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迎姐儿真相了。可惜,她甚么都不知晓,也从不曾有人跟她说过甚么,因而只能颓废的认命,继续开始写大字。

见迎姐儿安生了,璟哥儿又是素来不需要旁人操心的性子,贾赦果断的无视了俩孩子,紧挨着那拉淑娴坐下后,问道:“淑娴,最近有甚么事儿吗?对了,姑苏那头可曾传来消息了?黛姐儿身子骨怎么样?唉,原本好好的孩子,出生时多结实呢,结果养着养着,却愈发的虚弱了,真不知晓那俩口子怎么闹的。”

真不知晓?

那拉淑娴瞧了贾赦一眼,原因是甚么,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且不说贾敏原就比寻常人弱一些,哪怕她足月生的姐儿,看着很康健,实则也未必能同真正康健的孩子相比。这要是在之后精心养着,或许结果又不一样了。可事实上,贾敏所出的黛姐儿,却是在出生不到五天后,就随父母千里迢迢远赴扬州。还是在大冬日里,且扬州甚至不是最终目的,他们还要绕道回姑苏祖籍。

这么一圈转悠下来,加上还要涉及料理后事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事情,直到上次送信过来时,也说仍未曾完全办妥。想来,估计全部妥当了,恐怕要等到来年了。

“对了淑娴。”贾赦忽的起了一个念头,“咱们索性同敏儿提提,让她把黛姐儿予了咱们家的璟儿,你看好吗?”

黛姐儿……和璟哥儿?!

那拉淑娴目瞪口呆。

虽说这年头亲上加亲是常有的事情,可那也该是等孩子们长大以后再说。哪怕再性急,起码也要等七八岁以后罢?就算真的要定娃娃亲,那也该将前头的几个孩子都定下来再提罢?那拉淑娴倒是不反对跟林家做亲家,可一来,俩孩子都实在是太小了,二来,前头琏哥儿、十二、迎姐儿全部都定,二房那头也完全没动静,在这种情况下先把璟哥儿的亲事给定下来?

“老爷您就不怕前头的哥儿姐儿怪您偏心眼儿?”那拉淑娴挑眉问道。

“偏心眼儿怎么了?有道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我的小璟儿就是我最最心爱的宝贝幺儿,我多疼他一点儿又如何?”贾赦原就不是那等在意旁人想法的人,哪怕迎姐儿就在眼前,他也仍是想到甚么就说甚么。

然后,贾赦就看到迎姐儿猛地抬头,带着满脸的同情怜悯就这么遥遥的望着还在蒙头睡大觉的璟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