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尘听得痴了,不由自主的走往萧声处。

桃林深处,青衣直裳的男子敛眉垂目,横萧唇边,桃花纷飞,落满他的肩头。

淡淡阳光下,那人青袍苍郁,玉树临风,十二分的丰神俊逸中带上三分邪气一点孤傲,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猖狂感觉,让人难以移目。

萧声以一个绵绵迤逦的尾调结束,青衣男子执萧而立,一双深入寒潭的星目淡淡的望着远方,挺拔的身姿仿佛定格了时间般静立不语,穿林而过的风将男子长及臀部的黑发丝丝缕缕掀起,和着青色的衣袂在半空中翩然起舞。

鞠尘看着男子清俊坚毅的侧脸,陌生又熟悉,心里一片平静。

半晌,男子收回目光,转首直直的望向她,一双凛冽漆黑的眼眸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般锐利清冷,英俊儒雅的面容淡淡的,施施然而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不动一眉,不移一目,青色的衣袂在空中扬起,拂过她的指尖,留下一种缠绵的触觉。

鞠尘呆呆的看着桃花依旧纷飞的层林,然后慢慢的抬起肤色透明的指尖,看着从枝头坠落的花瓣缓缓穿过她的手心,掉落于地上。

清光朗日下,白衣墨发的身影,越发的清淡,只留一道肉眼无法看清楚的虚影。

心头蓦然一动,难以形容的滋味袭上心头。

原来,他看不见她,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良久,鞠尘转身,追随着消失在桃花林中的青衣男子而去。

青衣男子走得并不快,仿佛闲庭漫步般的悠然出尘,青色的衣袍在缤纷的桃林中,宛如一抹青光般出尘。

鞠尘跟在他后头,偶尔低首,看着自己隐没在草丛中的双脚,踩在枯枝叶脉上,没有一丝声音。

出了桃花林,眼前是一片苍翠的绿竹林,林内内有座竹枝搭成的凉亭,亭上横额是“积翠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正是“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那两句。

青衣男子走进绿竹林亭中,随意坐在这中竹制的椅子上,撩起衣袍,就着桌几上的茶具,开始煮茶。

鞠尘环视绿竹林亭,见亭中的桌椅几榻台,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润了,阳光下淡淡生辉,墙壁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苍松翠竹,清幽无比。那亭内煮茶的男子,容色淡敛,潇洒自然,透着种优雅致极的风姿秀色,瞬间仿佛那一天一地的景色全成了他的背景般。

眼中划过几分茫然,鞠尘只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的熟悉,仿佛很久远的回忆般,心里有种涩涩的甜蜜感。

迟疑片刻,鞠尘方踏进亭子,安静的坐在男子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男子一举一动,仿佛一副画卷般,赏心悦目。

——你煮的茶真好喝,我很喜欢!

——你爱喝,我以后都煮茶给你喝罢!

模糊的对话突然在脑海里想起,鞠尘近乎失神的看着煮茶的男子,在那间黑暗的空间因为时间历久而被她抛弃的久远的记忆,模模糊糊的终于让她记起眼前的人是谁。

他是…黄药师啊…

瞳孔微些紧缩,尔后回归一片安宁。

鞠尘终于知道,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经历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只为了再重组她受创的灵魂,在灵魂稳定后,因不得而出,她被困在那里百年之久,品偿了百年孤独,将所有的记忆侵蚀磨灭。直到,终于离开了那个空间,却以这样一种凡人肉眼难以看见的灵魂的状态出现在桃花岛。

人间一瞬,却是百年的岁月,似乎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鞠尘看着眼前神色清淡的男子,慢慢的伸出手指轻轻的碰触那人的脸,却只能穿过他的面容,抓不住一点实感。

突然,黄药师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鞠尘,是你么?”

猛的缩回手,鞠尘眨也不眨眼的看着他,然后看着明亮的光芒从男子好看的双眸间渐渐消散,只余下复杂古怪的眼神,似是无限怜爱,又满怀懊悔,有一丝隐隐恨意,又有冷冽的决绝。

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从心头缓缓漫过,鞠尘敛眉,将手指缩在宽大的衣袖间。

82、一直相伴 ...

黄药师坐在那里,慢慢的品茶,面沉如水,一坐便是半天。

鞠尘安安静静的坐于一旁,没有再试图碰他,只是陪着他享受青风朗日与氤氲茶香。虽然没人看得见她,甚至自己连个影子也没有的魂体状态,但鞠尘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没有放在眼底,只是偶尔凝望黄药师的侧颜时,眼中会有些许迷茫。

人间数日,却是百年岁月。那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足以令人发疯的百年时光,将她薄凉淡漠的性子磨砺得只剩下时光敛尽的宁静,心头难泛一丝波澜。

当夕阳西下,黄药师方一撩长袍,立身而起,出了竹林。

鞠尘看了眼如火般红彤的夕阳,恍然想起此时正是逢魔时刻,而自己如此状态,怕再也不是那个灵肉最纯粹的染氏一族祀风师了罢,那百年黑暗岁月,修复了她受伤的灵魂,却将她祀风师的灵识一一磨去,自己怕是要辜负染氏先尊的遗愿,待功德圆满之时难重回盘古圣地了。

此时自己已成魔,又何谈为世人除妖降魔呢?

如此一想,倒不知道是何滋味,怔然看了许久,方转身跟着黄药师一起出了竹林。

桃花岛的精舍依旧是如此的清幽宁静,特别是主卧室这边,除了主人,连哑仆都不能进来的,收拾清扫一些事情,甚至有时是黄药师亲自动手收拾,可想而知,黄药师对私人地盘看得多重。

鞠尘却是循着记忆而走,夕阳下,庭院里却是百花怒放,缤纷争奇,将清幽的小院点缀得更添几分江南的韵味。时隔甚久,鞠尘的记忆有些缺失,但看着看着,心头有些怅然。

夜幕已至,除了庭廊中挂着两盏灯笼,四下一片黑暗。

鞠尘慢慢踱步,穿过黑暗的回廊,在一间透着灯火的窗前停下,透过半开的窗棂,便见屋内青衣男子坐在床前,面色冷峻的盯着床上看,那神色极其古怪,似是无限怜爱,又满怀懊悔,有一丝隐隐恨意,又有冷冽的决绝。

伸出手轻轻的按抚着闷痛的胸坎,脑海里想起了白日时,黄药师对着她问:“鞠尘,是你么?”时明亮的眼眸,而无人答后,也是这般古怪复杂的眼神。

鞠尘看着灯下男子坚毅的侧脸,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住,闷闷的痛着,让她一时有些失措又有些古怪,但在黑暗中沉敛了百年岁月的性子早已大变,不再是当初那般讨厌麻烦,怔忡难言。

半晌,见室内的人仍是维持着那般动作,仿佛入定般痴痴的凝视床内的人,鞠尘提步穿墙而入,淡淡的虚影没有任何阻隔便来到青衣男子身边,就着室内昏暗的烛光,打量床上让男子不错眼凝望的人。

秀美绝伦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般,容色安静宁和,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着一种出尘脱俗的风姿,世间少见的绝色。

她是…冯蘅。

鞠尘漠然的看着,没有一丝言语。

良久,黄药师终于有了动作,执起床上女子的手腕,细细诊脉。

脉博虽然弱,但却清晰的跳动着,并不是真正的身死。黄药师复杂的看着床上睡了近半个月,却不见丝毫转醒之迹的女子,心头百般滋味,几乎恨绝。他素来狂傲自信,自负本事,却不想鞠尘这一病,生生教他乱了分寸,当时她一句“对不起”,让黄药师恼恨非常。

既然她惹得他再次动心,又怎能如此不负责任的将他们的约定弃之不顾?

所以,他恨鞠尘的不守信用。

幸好,这具身体的脉搏虽然弱,但却还跳动着,让他多少稍稍安心。那夜鞠尘一出事,黄药师已无心再想他,虽然女儿未找到,但料想黄蓉机智百变,且受伤的是郭靖那傻小子,遂也不为女儿担心。事后只是嘱咐梅超风好生照顾陆嬅浓和傻姑,并一定要找到小师妹黄蓉,便携鞠尘回了桃花岛。

黄药师用天下最珍贵的药喂养着这具身体,虽然容色依旧苍白,但却无久病缠绵的憔悴狼狈。

把完脉,黄药师起身,从桌上用小炉子喂着的炉中端出一碗温着的汤药,坐在床边,扶起床上的女子让她依到怀里,端着碗将药抿了一口,然后以口喂哺过去。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大半的药汁无法吞咽下,顺着唇角流下。黄药师见状,也不嫌脏,挽起袖子轻轻的为她拭去。

喂完药,黄药师方将怀里的人放回床上,又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方站在床前满眼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人。

夜已深沉,幽幽的叹息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

“鞠尘…”

鞠尘神色一动,在那声幽然的叹息中,似乎又没有办法当局外人一般看着,心坎又开始闷闷的难受起来。

之后的几天,鞠尘无论白天黑夜都呆在桃花岛中,更多的时间是跟着黄药师身边,看着他行事,不发一语。

自她昏迷起,黄药师只是渡过了难忍的半个月时间,却不知她被灵魂撕裂的痛苦折磨了无尽的时间,待灵魂终于稳定后,又被困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不得而出,空虚的寂寞与足以逼疯人的虚无硬生生的将一个人的秉性改变。虽然性格中仍有那份可无可不无的轻淡,但凉薄的性子与讨厌麻烦的冷漠也去了七八分。

如此,在记忆恢复后,鞠尘却已不再是曾经的鞠尘,前尘往事在她眼里已是无比的淡薄,甚至有些已经记不起了。

然而,这几天跟着黄药师悠转,步步跟着,远久的记忆开始点点滴滴的回忆起来。

〖在下是这桃花岛的主人——黄药师。〗

〖你爱喝,我以后都煮茶给你喝罢!〗

〖鞠尘、鞠尘…没事了,我在这里!〗

〖鞠尘,我打算离开桃花岛一阵,你可愿意随我同行?〗

〖鞠尘,等我回来…〗

〖呵,你以为——一句‘对不起’,会让我原谅你么?鞠尘,你太天真了!〗

〖鞠尘…〗

桃花林中,青衣魅影,男人清俊的眉一挑,唇角噙笑,说:〖嗯?还不过来?〗

五指相扣,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原来,他们有那么多的回忆,不是冯蘅的,是作为鞠尘的,与他独一无二的回忆。

强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坎,心痛得突然喘不过气来。

原来自己并不是个为了修道而完全摒弃了七情六欲的人,只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愿意放下染氏一族责任的契机,一直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那个人罢了。

直到,身死魂灭之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没有染氏族人的责任,一身清白自在的遇到了他,然后因为冯蘅的执念,让自己留在桃花岛与他相伴,失忆后,甚至因为黄药师这个人而爱上他,相信自己可以给他翼望的永远…

那时昏迷前,强烈的不甘让她不肯就此魂飞魄散,幸好当时四灵玉已收集完全,锁住了她散去的魂魄。可是,也因为四灵玉的关系,她为此吃尽了苦头,甚至被关在四灵玉中,一关便是百年黑暗。

所以,药师,并不是她不守信用,而是连她也没有办法逆天,只能以魂魄的样子存在…

鞠尘黯然,一天一天的看着黄药师守着那具昏迷不醒的身体,固执的等待她醒来,固执的用全天下最好的药为她喂养那具身体,只盼望她醒来的那一刻,不需要受太多苦楚,夜夜吹萧,日日坐在“积翠亭”中观涛聚涛散,云淡风情,却又无限恨意。

可是,黄药师不知道的是,鞠尘一直都在,就在他身边陪着他。

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直到有一天,黄药师于书房中描绘丹青,突然一名哑仆进来,比着手势神情恭敬的朝黄药师咿咿呀呀比划一通,黄药师眉一凝,放下手中的狼豪,说道:“我不见客,叫他们回去罢!”

哑仆朝黄药师欠了欠身,走出去了。

鞠尘也没好奇是何人来访桃花岛,既然黄药师没兴趣出去,以她性子也觉没必要去理会。

然而,午时分,又来了一双白色大雕,从远方飞来了桃花岛,并且带来了一个讯息。

那双大雕很有灵性,在桃花岛上空盘桓了一圈后,降落在积翠亭外。 黄药师正在下棋,白子黑棋,每每落一子似乎都要细细思量一翻。鞠尘并不懂棋艺,但这几天似乎也看了些门道,只是依然没办法让思路跟上黄药师的棋速。那只大雕来的时候,鞠尘正挨坐在黄药师身边,一遍一遍的用没有实体的手点着棋盘上的棋子。

双雕中的雄雕清鸣一声,咕咕叫着吸引黄药师的注意力,抬起一只雕足,上面用衣带缚着一块树皮。

黄药师撩起袍角起身,接过树皮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面色骤变,十指紧收,霎时间,树皮被内力震碎。

是蓉儿出事了么?

鞠尘猜测,似乎只有蓉儿能挑起黄药师如此大的动静了。

黄药师在身上的袍子上撕了一块布来,缚在雄雕足上,挥挥手让两只大雕离开。

然而那两只大雕并未如他想离开,反而歪着脑袋看着积翠亭里的方面,咕咕叫个不停,似乎那里还有人一般,非要得到积翠亭里的人首肯方肯离开。

黄药师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些杂记中描述过的,一些动物拥有人们所不了解的灵识,能看到肉眼难以看到的东西。难道…鞠尘真的一直在他身边?而因某些原因他不知道罢了?

鞠尘站起身,走到双雕面前,摸了摸雌雕的翎羽,轻声说道:“去吧,告诉蓉儿,让他们小心一些!”

双雕又咕咕咕叫了阵,方飞走了。

鞠尘目送双雕飞走,转首便见黄药师凝着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心下一跳。

若不是知道自己只是个魂体,连个虚影也没有,几乎要以为他真的看见自己了。

想着,鞠尘心中微苦,却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一直在的。

这种情况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在她恢复记忆,晓得感情后,却是殊途同归。

黄药师只是怔怔看了她所在的方向许久,神色从开始的惊疑到渐渐平淡,尔后不带一丝情绪转身离开。

白雕送来了黄蓉的信,黄蓉此时确实遇到了难题,让白雕带个讯儿给黄药师,她需要一对金娃娃,让白雕带来。只是此时桃花岛中并没有金娃娃,若要金娃娃,黄药师只得出海去钓来。

说来,为了爱女,出海去找一对金娃娃于黄药师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鞠尘一日不醒,黄药师守着空荡荡的桃花岛,日日盼着,一时也难以忍受,甚至在心里对鞠尘生了怨怼之心,白日之时,除了喂药,根本不进房,免得自己看到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宛如睡着的女子,心头只有万千痛意。

黄药师回房换□上撕破的衣裳后,没有多作停顿走向桃花林,出了桃花林后朝海边行去。

鞠尘轻飘飘的跟在他身后,直到出了桃花林,灵魂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束缚住,无法再上前一步,只能坐在一枝桃花树稍头,眺望着青衣人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似乎这是她从百年的黑暗孤独中醒来,第一次没办法跟在黄药师身边,没有再看到那个冷凝的男子的身影,心头渐渐变得空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完结~~~会尽快码出来的~~~一口气完结了它^——^

83、正文完结 ...

海风猎猎,拂过桃花林。

桃花岛上的桃花一年四季不分季节的怒放着,枝头轻软的花絮簇拥,在风中摇曳。

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桃花树稍头,雪衣乌发的女子轻轻的坐在树梢头,轻薄的身体随着海风轻晃,没有一丝重量。双目眺望着遥远的海边,几乎是不错眼的望着。

“大哥,那黄老邪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兄弟几个特来桃花岛为他报信,却是见也不见我们!”

随着一个暴躁的男声响起,是一快速的鞭影划过,直楞楞的打在一棵桃花树上,顿时花树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漫天的桃花飞舞。

虽然魂体没有重量不会跌倒,但坐在树稍的鞠尘还是被那摇晃的桃树晃得差得跌在地上。鞠尘定睛一看,却见到桃花岛中竟然出现了六个形状各异的男女,看衣着说话神态绝对不是桃花岛上的哑仆。

黄药师不在,这些人是擅自进岛的么?

鞠尘眯起眼睛打量他们,久远的记忆随着他们相谈的内容慢慢浮现。

他们是江南七怪中的六怪,郭靖的六个师父。

“三哥,话不能这么说。”六人中的唯一女子韩小莹劝道:“此番全真教来桃花岛向黄老邪寻仇,看在靖儿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尽一份力的。”

“啐!靖儿挑谁不好,好好的怎地看上一个魔头的女儿,做了黄老邪的女婿,连我们师父都不要了!”脾气最暴躁的韩宝驹甩着手中的龙软鞭,再一次泄愤似的抽着身旁的几株桃树。这片桃花林邪门得紧,他们没办法穿过,只得在外围悠转着,而桃花岛的主人一直不出面相见,让自持正道看不上桃花岛邪魔歪道的韩宝驹心中大为气愤。

朱聪笑眯眯的说道:“非也非也,靖儿的性子最为敦厚,不管是谁发生这种事,他就算舍了性命也会来相助,并不是不将我们这些师傅放在眼里。”朱聪最是清楚郭靖的脾气,若是他知道全真教的人因为一则传言来桃花岛寻仇,必然不顾自身安危来相救。

其余的人闻言,纷纷附和朱聪的话。虽然江南七怪自诩侠义看不上桃花岛的离经叛道,但好歹郭靖在洪七公的主持下成为桃花岛黄药师的女婿,他们这些做师傅的卖个面子给黄药师又如何?

只是,让江南七怪得愤怒的是,黄药师本人似乎并不领情,连一面也不见。他们又不懂桃花岛上的机关,无人带路,无法进入桃花岛,只能在桃花林外徘徊。韩宝驹性子冲动,根本不耐这些弯弯绕绕的机关,觉得他们一番好心遭人践踏不说,连一个小小的林子也恁地欺负人,不由得用鞭子使劲的抽了几下那些桃树。

其余的人见状,自是明白他的不耐烦,都觉好笑,也并不阻止。

可是鞠尘却恼了。

鞠尘轻盈的飘落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微风掀起曳地的衣袂,淡淡的虚影消融在清风朗日的天色中。

他们正在破坏桃花岛上的东西,而她却只能看着。

天大地大,却什么也做不了。

鞠尘闭上眼睛,觉得很不甘。

既然让她走这么一遭,为何让她以这种形式存在呢?

风突然乍起,呼啸而来的一阵狂风将漫天桃花瓣洒落,纷纷扬扬,遮住了所有的视线,迷离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