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水眸汪汪的望着秦灏,可是秦小爷却不似往日的洒脱不羁,整个人显得深沉,眸光更是一片暗潮,幽幽暗暗的望着容臻。

“殿下,本世子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

他先前一直以为容臻是担心,担心七公主被人偷梁换柱了,所以他义不容辞的前往法场去查探这件事,没想到真的发现法场上的是假的七公主,他因为心疼容臻,所以闹了开来,可是等到京城内遍布着谣传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不那么单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筹谋好的,而且这筹谋最后的指向竟然是当今的皇上。

京城现在遍布着谣传,说皇帝明面上下令处斩七公主,暗里却使了偷梁换柱的招数,为了儿女竟然弃大历的江山于不顾,这分明是昏君所为。

秦灏听着这些谣传,再想想自己先前所做的事情,前后一结合,便知道自己分明是被人当了枪使,而拿他当枪使的自然是太子容臻。

秦灏的脸色此时十分的不好看,瞳眸阴沉,森森的望着容臻,眼看着容臻端了酒杯送到他的面前,敬他喝酒,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抬直撞容臻手中的酒杯。

“殿下,枉我当你是朋友,可惜你从头到尾都没当我是朋友,我只是你身边可利用的棋子,你不当本世子是朋友,本世子无话可说,可是本世子不明白,你为何要针对皇上,皇位多早晚都是你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坐上皇位吗?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秦灏此时是把容臻当成了意欲弑君夺位的人了,他一向佩服容臻,所以才会追着赶着跟着容臻身后,可是现在他不但发现这人不当他是朋友,还发现这人竟然意图弑君夺位,所以他心中一时接受不了,说出口的话十分的冲。

容臻脸色微黑,阴骜无比的盯着秦灏,一字一顿的说道:“秦灏,本宫没有弑君夺位,如果你这样想只能说你确实不配做本宫的朋友。”

“殿下从来就没有把本世子当成你的朋友,所以何必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只可笑我枉做了小人,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跟着殿下吗,只因为我秦灏即便贵为秦王世子,却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我只不过想要一个真正的朋友,最后却成了一个棋子,真是笑话。”

他哈哈大笑,仰头喝掉了手里的酒,一扔酒杯,大踏步的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不稀憾,不做朋友也罢。”

身后的容臻脸色幽幽暗暗,心中十分的不好受,事实上她已逐步的放开心胸,接受了容凛和秦灏两个人,之所以不告诉秦灏事情的经过,只不过牵扯太大了,而秦灏乃是秦王府的世子,秦王府还有秦王爷,他未必做得了秦王爷的主,没想到最后竟然这样了。

罢罢,道不同不相为谋。

容臻回首望向身后的蒋云鹤和容凛:“来,我们继续吃酒吧。”

蒋云鹤张嘴想说话,容凛却抢先一步说道:“殿下,来,本王敬你一杯,祝殿下解毒成功,恢复健康。”

“谢了,”容臻笑语,殿外,秦灏眸光幽沉,唇角紧抿,隐有薄怒浮现,果然是不当他是朋友啊,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既然不稀憾他这个朋友,他又何必上赶着让人抽脸子。

秦灏大踏步的走出去,身后依旧欢声笑语,热闹依旧,只不过这热闹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太子府外面忽地灯火大作,无数的火把耀起,照耀着整个东宫太子府,那火把的光亮使得太子府好像白天一般,太子府的大门被拍得叭叭作响,下人们听到这动作,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个个凑到一起去议论。

栖雪宫的大殿上,喝酒的几个人停住了动作,一起望着殿门外,容凛凤眉轻蹙,瞳眸暗沉嗜暗,掉头望向容臻。

“殿下,只怕麻烦来了。”

蒋云鹤清逸的面容上拢上了担忧:“殿下,要不要避一避。”

他可不希望太子出什么事。

容臻摇了摇头,唇角勾出清幽的笑:“想必老皇帝恼羞成怒了,所以动手脚了,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样的手脚?看来我们之间一触及发的战斗,现在正式开始了。”

容凛伸出修长完美的手轻盖在容臻的手上,缓缓的温润开口:“殿下,你别急,有本王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老皇帝也不行,他绝不能因为他的一已私欲便允许他伤害太子。

容臻听了容凛的话,心里倒底还是暖暖的。

蒋云鹤看着容凛那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的覆盖在容臻的手上,忽觉眼前的画面十分的刺眼,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蒋云鹤忍住心头的恼火,伸出手拍拍容臻的肩:“殿下,别担心,你背后还有我们蒋家所有人。”

容臻微笑点头,一点也不担心,殿外忽地有急切的脚步声响起来,郑同和荣亲王府的花姐等人奔跑了进来,两个人脸色难看的叫起来:“殿下,不好了,九营兵马司的人带兵包围了太子府,大统领银面亲自带人过来请殿下立刻前往宫中一趟。”

“九营兵马司,大统领银面?”

容凛的脸色拢上狂风暴雨,出动了九营兵马司的人,说明今晚的动静有点大啊,看来老皇帝真的铁了心的要置殿下于死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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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动的什么手脚呢。明天就知道了喔,

第067章 纸糊的人证

大殿外,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一堆兵将迅速的从殿外急奔而进,分列在殿门两侧,神态恭敬的迎接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脸戴银制面具,身披白色披风的男子,男子行步稳健,步伐从容,徐徐从殿外走进来,一身的冷嗜血腥,腰间一柄明晃晃的弯刀,更是给他增添了几许阴冷的气息。

此人正是九营兵马司的大统领银面,心狠手辣,残狠异常,不过这人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真容,所以一般人不知道他的真面貌,只知道他只要出现,必戴一银制的面具,身着白色的披风。

大殿内,容臻和容凛等人坐着未动,几个人抬眸望向银面,只见他徐步走到容臻不远处,抱拳沉稳的开口:“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容臻抬手,免了他的礼。

“不知道银面大统领深夜来东宫太子府所为何事?”

“回太子殿下,皇上今夜嗜睡症忽生异常,咳起血来,所以命属下立刻带人请太子殿下进宫去。”

容臻和容凛等人瞳眸暗沉,皇上的嗜睡症生出异常,咳起血来,看来老皇帝是借着他的病症来设局来,不知道他设的什么局,容臻眸色暗沉,唇角勾出似笑非笑。

“父皇的病情有变,本宫心痛,只是本宫不解,这样的事情不是该让太监前来太子府宣本宫前往承宫明一趟吗,怎么会成了大统领前来宣请本宫了。”

“皇上有旨,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下官等人。”

银面说完不卑不亢的做了一个请容臻的动作,容臻懒洋洋的开口:“若是本宫不去呢,银面大统领打算如何做?”

银面阴冷的声音徐徐的响起来:“那就不要怪下官动作粗鲁了。”

他一言落,幽暗深沉眸光盯上了容臻,容臻望着他的眼睛,忽地生出一些熟悉感来,可是再待细看,那银面大统领已经垂首开口:“殿下还是不要为难下官的好,省得下官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伤了殿下。”

银面说完,一侧的容凛魅惑慵懒的开口:“有本王在,本王倒要看看,若是太子殿下不去皇宫,有谁胆敢带走他。”

银面呵呵轻笑,其笑冷厉,他缓缓的掉首望向荣亲王爷,冷讽之声响起。

“原来是荣亲王爷,难怪胆敢在本统领面前如此狂妄,不过恐怕要令荣亲王爷失望了,今晚本统领是奉命行事,定要带太子殿下进宫的,太子身为皇上的儿子,眼下皇上病重,太子殿下不想着尽快进宫查探皇上的病症,竟然一再而再而三的推托不进宫,本统领不得不怀疑,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银面话落,容臻冷哼:“银面,你太狂妄了,虽然你是九营兵马司的大统领,可是谁给你的权限,竟然连东宫太子都敢质疑,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本宫意图谋逆,是不是说皇上的病症也是本宫搞出来的。”

“皇上的病症是不是太子殿下搞出来的,本统领不知道,本统领只知道一件事,本统领是奉命行事的,至于太子殿下的行为,自有皇上定夺。”

银面话一落,再次的开口:“太子殿下请,不要让下官为难。”

容臻依旧坐着未动,唇角勾出凉凉的冷笑。

容凛则神容冷冷的沉声:“本王倒要看看若是太子爷不想去,谁能带了他去。”

“那就试试吧。”

银面不想再纠结,长臂一挥,殿外数名九营兵马司的兵将飞涌而出,手中长枪一抖,齐刷刷的对准了大殿内的数人。

“既然太子殿下抗旨不遵,本统领只能得罪了。”

他一言落,也不等容臻说话,直接的喝令身后的手下:“拿下。”

数道身影急奔而来,直奔容臻的方向,先前一直坐着未动的容凛陡的沉声喝道:“来人,谁若靠近太子殿下的身边,给本王杀,一个不留。”

容凛话落,银面呵呵冷笑:“看来荣亲王爷也打算抗旨不遵了,好,那本统领一并得罪了。”

两方人马眼看着便要打起来了,容臻则懒懒的起身,挥了挥手:“本宫只不过和银面大统领开个玩笑罢了,大统领何必恼羞成怒,父皇病了,身为父皇的儿子,本宫自然要前往承明宫探望父皇。”

她优雅的走到银面的身边,伸手拍了拍银面的肩,懒洋洋的开口:“人都说银面大统领铁血无情,公正无私,本宫算是见识了。”

她一言落,望向身后的容凛:“我们进宫去吧。”

她倒要看看宫中唱的哪一出戏,先前她之所以和银面抗衡,便是想等,等宫中的母后送消息出来,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知道一件事,宫里的母后只怕被老皇帝派人制衡了,长宁宫里的人出不来,而母后肯定也被老皇帝困住了。

看来老皇帝今晚是真打算要她命的。

容臻眸光冷莹莹的,寒气四溢。

容凛听了容臻的话,缓缓起身:“既如此,那就一起进宫看看皇上生了什么急症了,这么急的召太子殿下进宫。”

蒋云鹤不放心容臻,也起身跟着她的身后:“本世子也一并进宫瞧瞧吧。”

容臻不卑不亢的领着容凛和蒋云鹤二人往外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银面大统领,可真是个忠心不二的忠臣啊,真是羡煞本宫了。”

银面眸色冷沉,手指悄然而握,最后一挥手转身跟上前面的身影,一路往栖雪宫的殿外走去。

太子府的大殿内,郑同和花姐两个人面面相觑,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郑同着急的来回转悠:“这可怎么办?出事了,出事了。”

“你别着急,不是有我们家爷在吗?不会有事的。”

花姐劝慰郑同,郑同如何不担心,最后望向大殿外面黑沉沉的夜色,皇后娘娘怎么没有派人递消息出来,难道是被人拦截了不成,还是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皇上唱的哪一出戏?

其实郑同猜到了,蒋皇后确实不知道老皇帝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老皇帝病了,别的情形一概不知,等到她知道事情的经过时,容臻已经被银面大统领一路带进皇宫了。

暗夜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除了整齐有序的马蹄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容臻和容凛难得的共坐一辆马车,一起进宫。

容凛望向容臻,慵懒轻语:“殿下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即便皇上设了什么局,本王也不会让殿下有事的。”

容臻点头:“我不担心,我只是好奇,老皇帝给本宫设了什么样的局,动了这样的大的阵仗。”

她歪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容凛则从马车一侧的暗格里取出一盘棋来,淡淡的开口:“不如我们下一盘棋来,调节调节心情怎么样?”

容臻倒也不反对,两个人便在马车里下起了棋来。

马车外面的银面,点漆似的黑瞳中,幽光连连,唇角微勾,这两人可真是有恃无恐啊,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担心出什么事,还有心情下棋,果然与常人不一样。

车仗一路进宫,直奔承明宫而去。

不过车驾驶了一段路程,忽地前方响起了簌簌之声,宫道边隐有吵骂声响起来。

“你他妈的输了钱抢老子的钱做什么。”

“我就抢了,就抢了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的放老千,和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就不信今儿个制不了你。”

话落,两个身影揉成雪球儿似的打了出来,一路直往这边滚了过来,一会儿有人翻上来,一会儿有人翻下去,两个人嘴里不停息的怒骂着。

“你个贱货,输不起的骚包货。”

“你比我好多少,你妈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侍候那些阉人,不就是仗着长得可爱点嘛,老子要吐了。”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打到了进宫的九营兵马司的车驾前,银面一挥手,所有人停住了马,他打马上前冷喝出声:“什么人,竟然胆敢在宫中放肆。”

那两人飞快的醒神,一抬首吓得跪到地上去:“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人进宫,冲撞了贵人。”

“滚一边去。”

银面冷喝,眼看着那两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往一边退去,他一挥手让身后的车驾往前,待到太子府的马车经过,先前一直安稳站着的两个人,有人忽地用力的一推另外一人,那人好死不死的撞在了太子府的马车上。

那被推的人顺手扔了一个纸团进马车,随之他尖叫连连的怒骂。

“杀人啦,杀人啦,快抓这个贱货啊。”

银面策马走过来,腰间弯刀一挥,凌厉的杀气直逼两个太监,两个小太监脸色一白,同时的跪下来:“大人,我们不敢了,你不要杀小的们,小的以后再也不赌了。”

“滚,再胆敢说一个字,看本统领不杀了你们。”

“是,是。”

两个小太监飞快的往后退,直到九营兵马司的人走了过去,两个人才走出来,其中一人一伸手解掉了头上的束发,黑发披散了一肩,映衬得那张白晰清秀的小脸越发的秀丽,身侧的另外一人飞快的开口。

“公主,你说太子殿下会没事吗?”

清秀的女子正是皇室的十公主容心琪,容心琪听着身侧太监的话,轻笑:“最近九皇兄能力大涨,我相信他定会逢凶化吉的,何况我们只能指望他了不是吗?”

身为皇室的十公主,容心琪并没有外人想像的那么好过,她的母妃只是宫里的一个才人,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她被指给一个贵人抚养,那贵人又死了,再后来没人愿意养她了,她便在自己的殿阁中长大。

这样一个不受皇帝重视的公主,在宫中并不好过,处处受欺负,连各宫各殿受宠的奴才都比她这个主子好。

既然不能指望别人,她只能指望自己了,所以她才会找到了皇后,愿意帮助皇后做事。

先前的一出闹剧,根本就是她故意使出来的,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送纸条给太子容臻。

此时,太子府的马车里,容臻拿着纸条,缓缓展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今晚皇上的嗜睡症忽生异常,咳血,三皇子容玄和秋驸马进宫,却在承明宫发现一个行迹可疑的太监,后跟踪这个太监,发现太监在承明宫后花园内念咒烧纸人,三皇子容玄和秋驸马因心中有疑,所以下令把这太监抓捕起来,太监畏罪自杀,三皇子和秋驸马在后花园的地下挖出了四具血偶人,上有皇上的生辰八字。

纸条上的内容写到这儿,未再往下写,但是容臻已经知道今晚老皇帝所唱的是哪一出戏,巫咒之术,历朝历代的皇家最忌讳的莫不是这巫咒之术,这巫咒之术又害死过多少条人命,没想到今日老皇帝竟然把这巫咒之术的招数用在了她的头上。

容臻唇角勾出血腥之气,老皇帝果然够狠毒,够残忍。

马车里容凛的脸色笼罩着冷霜,沉声开口:“皇上为了杀殿下,竟然使出这样的毒计。”

无论如何,他不相信容臻会使这样的咒术,所以这是老皇帝自己使出来的招数,真是毒辣,这种事落到谁的头上,一般只有一条死路,马车里,容凛眉微蹙,周身拢上冷霜,沉声命令暗处的手下弦月:“弦月,立刻到承明宫查探情况,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弦月闪身便走,这里容凛问容臻:“殿下,你可有什么想法,我们两个人合计合计,务必要在进承明宫前,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来,如若本王猜得不错,皇上这次所做的咀咒血偶人,所用的布料定然是东宫太子府里的东西,这样才更好的算计殿下。”

容臻眼神一亮,想到一件事:“老皇帝肯定用的是开罗国的贡锻雪丝锦,上次太后寿辰,开罗进贡了两匹雪丝锦,太后赏了一匹给本宫,又赏了一匹给德妃,听说德妃当时便用这雪丝锦给太后做了一套春裳,德妃的雪丝锦已经用完了,那么只剩下本宫手里的一匹雪丝锦,老皇帝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次的机会。”

容臻说完,容凛的眼神幽幽的亮了,邪魅的声音越发的暗磁冷沉。

“不出所料,你宫中库房的雪丝锦定然少了一些,皇上若是从太子府中搜出这少了一些的雪丝锦,你的罪一一。”

容凛说到这儿,脸色陡的变了,飞快的开口,命令外面弦夜:“弦夜,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进荣亲王府,把府里的一匹雪丝锦取了来,送进太子府,把太子府里的雪丝锦送进荣亲王府,另外,把荣亲王府少了一些的雪丝锦烧掉一些,并安排下去,前几天库房走火,所以雪丝锦被烧掉了一些。”

“是,王爷。”

弦夜欲走,容凛又唤住他:“让太子府的郑大太监派人盯着那进太子府搜查的太监,以免他们动什么手脚。”

“是,王爷。”

弦夜不敢耽搁,闪身便走,直奔荣亲王府而去。

马车里,容臻眯眼望向容凛,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然看出来,容凛是全心全意帮助她的,如若,如若他知道她这个他一心捧着的东宫太子其实是个假的,他会不会也如秦灏一般转身便走呢。

容臻轻笑起来,有时候太重视了,等到想抽身的时候,便会心痛,所以大部分时候,她不敢放太深的感情。

可能有些人认为她无情,可是只有她知道,不是无情,只是怕用情太深,最后伤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比自个的父亲,好比自个的妹妹,她爱他们,可是最终却被击得遍体成伤,所以后来,她再也不敢用情。

“容凛,你怎么正好有开罗国的贡缎雪丝锦,若是扯出你们荣亲王府的雪丝锦,会不会给荣亲王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必竟这雪丝锦是开罗的贡品,若是老皇帝怀疑你和开罗私下有来往怎么办?”

容凛摇头,眸光深幽,伸出手轻揉容臻的头,举止宠溺/

容臻一瞬间有些呆,这人,怎么说着说着便动起手脚来了,而且她不是小孩子了。

她往后一退,让了开来,容凛轻笑。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两匹贡缎,乃是开罗的五皇子对本王的谢礼,上次太后寿辰,开罗国的云阳候府的小郡主萧月香当街打伤了人命,是本王调解了此事,这五皇子为了感谢本王,所以送了两匹雪丝锦的贡锻给本王,这件事在大历是有目共睹的,皇上也知道这件事,当时他还嘉奖了本王,只是他们不知道五皇子送给本王的谢礼,竟是两匹雪丝锦的贡缎。”

容臻听到容凛如此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随之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那你说前几天库房失火,若是老皇帝查证,岂不是露出破绽了。”

“哪里来的破绽,荣亲王府的小库房前几天确实走水了的,看来你是老天庇佑的贵人,生来注定是我大历的皇上。”

容凛说完,容臻眸色一暗,唇角紧抿,容凛不疑有他,还当他担心,又懒洋洋的抬眸劝慰她。

“殿下别担心,你这样都快不是你了。”

“怎么不是我了,那我该什么样子。”

“面对惊涛骇浪,面不改色,从容淡定,挥洒自如,永不失大历储君的风彩。”

“好,那本宫就当一个面不改色,挥洒自如的太子。”

容臻轻笑,抬手自提了茶壶过来,替容凛续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马车里,茶香四溢,她端起茶杯举高望向对面眉色妖魅的男人。

“来,本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好说,”容凛端了过来,两个人碰杯喝了一杯茶,轻笑出声。

笑声溢出马车,外面驾车的银面一怔,眸光幽暗。另一侧骑马尾随着马车的蒋云鹤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怎么他感觉这位爷和太子殿下相处得越来越愉悦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承明宫的大殿上,此时坐了满满一殿的人。

上首是太后,下首是朝中的重臣,从秦王爷,丞相到六部的尚书,还有皇室的几位皇子也都到了,三皇子容玄,五皇子容奕,八皇子容奇,宫中的后妃,德妃,淑妃,贤妃,楚昭仪等人都出现了,个个脸色凝重,殿内气氛沉重肃冷。

大殿一侧站着蒋皇后,太后脸上拢着狂风暴雨,阴沉沉的盯着蒋皇后,瞳眸血光四溅,恨不得咬这女人一口,眼下皇上病症忽变,竟然咳起血来,这女人依然这样不惊不动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憎恨。

相较于蒋皇后的淡然,宫中别的后妃皇子,人人脸如伤心之色,这样一来,倒更显得蒋皇后冷心冷情,对皇帝没有半点夫妻情份。

太后阴森森的声音徐徐的响起:“皇后,你真是生的好儿子啊,亏得皇上一惯宠爱他,他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便要登上宝座,为了登上宝座竟然不惜谋害自己父皇的性命。”

太后掉首望向身侧案几上摆放着的四个身着雪丝锦的咀咒血偶人,这血偶人身上有皇上的生辰八字,那生辰八字上原来遍布着银针,后被太后取了下来,血偶人此时双目流血泪,甚是碜人,太后看了,直吓得周身哆嗦,看到这血偶人,她越发的觉得太子可恶,蒋皇后这个做母亲的也是罪大恶极的东西。

太后想到这,一双瞳眸更是散发出吃人般的光辉。

她的儿子,她岂会不心疼,现在有人害她的儿子,这就好比在剜她的心,她岂能饶过皇后母子二人。

太后满目狰狞,可惜却丝毫影响不了蒋皇后,她依旧面容淡然,不卑不亢的说道:“母后,这事还有待查证,望母后不要血口喷人,太子乃是我大历的储君,母后一口认定了太子便是谋害皇上的罪魁祸首,若是最后查出来,太子并没有害皇上,母后这般污蔑太子,只怕日后太子身上这污点永远也去不掉了,所以母后还是等到查明了真相再来定罪不迟。”

蒋皇后一说,太后差点没有气死,双手颤抖着怒指着蒋皇后。

“你还要什么证据,你说你还要什么证据,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不说人证,就说这物证,开罗国的贡缎,当时哀家只得了两匹,给了一匹德妃,给了一匹太子,德妃当时就用那一匹的贡缎给哀家做了一套春裳,下剩的料子,她自个儿绣了一块帕子,这事当时不少人可是知道的,那么这贡缎,只有太子手中才有,现在这四个血偶人身上所用的正是雪丝锦的贡缎,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你看皇上,这一阵子莫名其妙的得了嗜睡症,连御医都查不出来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原来一切都是太子在背后搞鬼,若不是今晚敬王容玄和四驸马进宫探望皇上,还不会查到这件事。”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的事,皇后还要查,查什么?皇后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太子分明就是为了谋夺皇上的宝座,所以才会对皇上下此毒手,你看太子先前装无能装软弱,最近忽然一反常态,睿智聪慧起来,使得大历人人都认定了殿下是个聪明的储君,日后定然是一个好皇上,你敢说这不是太子步步为营的局面,他身为皇室的皇太子,为什么要韬光隐晦,皇上一直宠爱他,有这个必要吗?”

太后咄咄逼人的话,使得殿内不少的大臣频频的点头,心中也认定了太子确实有谋夺皇上江山的意思,要不然为什么一向软弱无能的人,在皇上生了重病后,忽地变得聪明睿智起来,还有皇上的病也生得奇怪,什么人都查不出症状,原来却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巫咒之术。

大殿内此次彼落的议论声,左相苏锦文飞快的起身。

“太后所言极是,太子最近的举动,确实可疑,眼下人证物证俱全,皇上的病症只怕真是巫咒之术造成的,老臣请太后主持公道,定要救我皇一命。”

三皇子派的人逮住这个机会如何放过,飞快站起来,沉稳的开口:“请太后主持大局,定要保住我皇性命。”

老太后冷讽的望着蒋皇后:“哀家倒要看看,那些企图谋害皇上的人,如何得逞,有哀家在,还容不得旁人谋夺我儿的江山宝座。”

蒋皇后脸色坦然,唇角幽幽讥讽的笑,她们以为的皇家宝座,她从来就没有稀憾过。

大殿内,三皇子派的人激动起来,个个心底兴奋,心中认定了今日太子必死无疑,眼下人证物证俱全,太子用巫咒之术谋害皇上,不仅仅是废太子那么简单,只怕要处以极刑。

中立派的人不由得担心起来,不少人偷偷的拿眼瞄着蒋皇后和礼部尚书蒋正炎,若是太子出事,只怕蒋家也脱不了干系,个个担心起来。

若是太子出事,大历只怕要乱天了,新的一轮皇子之争要开始了。

殿内气氛冷凝肃沉,太后脸色阴沉,瞳眸嗜血的狠盯着蒋皇后,看到这女人一派清高,她就恼火得很,身为皇后,皇上病重,她不该伤心难过吗,怎么这个女人竟然一副事不干已高高挂起的样子,这让她憎恨。

太后却不知道,蒋皇后早就知道老皇帝意欲谋害太子和蒋家一干人,对于这个想谋害她和她儿子的人,她有必要伤心吗,何况他的病根本就是假的。

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太子殿下到,荣亲王爷到。”

数道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太子容臻,她身侧跟着的乃是一身华丽蓝袍的荣亲王爷容凛,容臻和容凛身后跟着的蒋云鹤,另外还有九营兵马司的大统领银面,以及他的数名手下,一众人一路走进大殿,银面紧走几步上前,恭敬的朝着上首的太后施礼/。

“禀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带到。”

太后挥了挥手,待到银面退下去,太后脸色阴森的瞪着容臻,陡的一抬手狠狠的拍着身侧的案几,冷厉之声铺天盖地的砸到容臻的头上。

“容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你父皇的承明宫里使用巫咒之术来谋害你父皇,你真是狼子野心,枉费你父皇疼宠你的心思,没想到你为了坐上太子之位,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太后雷霆怒喝声之后,陡的朝大殿下首喝道:“刑部尚书何在,还不把这谋害皇上性命的逆贼给哀家拿下,关进大牢,等皇上醒过来再行定夺。”

刑部尚书朱友升,心惊胆颤的跑了出来:“是。”

之前发生了假七公主的一案,现在又发生太子谋害皇上性命一案,最近京城怎么这么不太平啊,朱友升抬头抹汗,然后飞快的望向太子容臻。

总觉得太子不会束手就擒的,朱友升小心的说道:“殿下,得罪了。”

他说完一挥手,殿外有兵将奔了进来,直扑向太子容臻的身边。

这一次蒋皇后和容臻几乎同时开口:“谁敢。”

两个人一身的华贵之气,不怒而威的冷望向殿外冲进来的数名兵将,那些人一看不敢再动,迟迟未上前。

蒋皇后掉首望向上首的太后,淡淡的开口:“母后,太子乃是大历的储君,身份贵重,岂可儿戏,单凭宫女太监之言,便定了太子的罪,母后认为此事妥当吗?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只怕大历的百姓要非议我皇是否英明,还有历代后宫不得干政,虽然皇上此时病体不康,但是朝中的重臣皆在殿上,刑部尚书等人皆在,此事理该交于刑部和大理寺来审理,母后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定了太子的罪,真的好吗?”

蒋皇后一连串的话出口,太后直被气得脸上涌上血色,心中气闷难当,指着蒋皇后,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以往这个女人虽然不好,但还不至于如此忤逆,现在是公开的挑衅她了,好,真是太好了。

“皇后,你,你真是要气死哀家了,眼下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刑部和大理寺审什么?众目眈眈之下,你还想审什么,”太后忽地指着蒋皇后厉声说道:“太子尚不及冠,竟然胆敢做出这等谋害皇上的大事,这事定然和皇后脱离不了关系。”

太后话一落,殿内响起窍窃私语,个个不安的望着大殿内针锋相对的太后和蒋皇后两个人,不知道说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