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多了?”南草弱弱地问了句。

“你脑子里都是草吧?”白得得骂道。

南草不得不陪着小心道:“主人,你们这宗主眼睛够尖啊。”

白得得将锦囊抛给南草,“拿去烧掉。”看见就心烦。

“主人,现在怎么办啊?”南草问,“他会不会泄露你的身份啊?”

“不会。”白得得道:“威胁留在手上的威力比用出去可大多了。容舍既然只是暗示我,估计暂时不会说出去。”

“哦,那就好。”南草抚了抚胸口。本来没什么事儿的,如果白得得跳的真实天仙舞,就是身份暴露也没啥。可问题是,这之前她来了一段天魔舞,就怕有厉害的看出那舞蹈的来历,这样白得得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和魔道的关系了。

“好个……”白得得好歹还是压抑住了说脏话的冲动,她是如此美貌,绝对不可以那么没气质,没素质。

第41章

回到七宝宗时, 白得得和南草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只是突然多出这么大一笔灵石来, 杜北生怎么可能不怀疑。

“师傅,这灵石哪儿来的?”如今杜北生小小年纪就颇有气势了,而且因为吃得好穿得暖之后,也开始长个儿了, 瞧着也老成了许多。

“反正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你用就行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白得得对着杜北生也是气势很足的,没想过找借口敷衍过去。

杜北生却是一股子牛脾气,不仅不用那灵石, 而且剑都不练了。

白得得气得跳脚,可算是有点儿理解当初她老爹和老娘对她的那股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了。

“不练就不练,稀罕啊?哼。”白得得幼稚地开始跟杜北生冷战,个小兔崽子居然跟她横起来了, 要是压不住他, 她这个当师傅的可就真是丢份儿了。

两人这么一冷战,南草可就开心坏了, 一个劲儿地在白得得耳边道:“哎, 北生这孩子太让人伤心了,咱们劳心劳力地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儿, 他居然还跟你赌气, 太叫人寒心了。”

“你挑拨离间挑拨得很欢快是吧?”白得得踢了南草一脚, “你这样挑拨离间是瞧不起我智商是吧?还不快去种地?种不出你说的灵魔同株,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草还敢说什么?

而这边杜北生拿剑搁在南草的脖子上,南草当然是威武就屈了,把她和白得得干的事儿全倒出来了。

杜北生听了之后,抱着剑在白得得门边坐了一夜,等她醒了才低着头站到了她面前。“师傅。”

白得得撇开头,“哼。”

杜北生道:“师傅,你以后别再去跳舞了。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可是如果为了我要这样委屈师傅,弟子宁愿死。”

杜北生的音调并没什么高低起伏,话说得很平静,却让人不能忽视里面的认真。

白得得道:“我不是为了你,就是想出个风头而已。你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再去跳舞的,我自己也觉得丢死人了。”白得得捂住了脸,只要一想到那天容舍无情无欲的眼神,还有周遭那些人的丑态,她就觉得丢脸,她才不是去诱惑男人的呢,太丢脸了。

白仙子嘛,走的是冰清玉洁的路线,白得得当然不肯自毁人设。

杜北生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可是他并不是个只知道拿“死”威胁人的人,他其实也觉得很丢脸,可事实就是这样,只要他的实力一天不得到质的提升,他的师傅就会为了他受尽委屈,杜北生的道是绝不再让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害受委屈,所以他必须去追求他的道。

至于白得得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小徒弟的这种心理,连她跳个舞,在杜北生眼里就跟她去卖身了一般。总之,不知不觉中,在杜北生心里,他师傅就只有好好地待在她喜欢的地方当米虫似乎才叫不委屈。

没过两天南草就跑来跟白得得说,杜北生去了“龙门”试炼。

这龙门得名于鱼跃龙门之意,是七宝宗在海底以惊天伟力开辟出来的一条试炼通道。其间危险万分,有许多海底异兽出没,但凡能从龙门里走出来的弟子,无一不是天赋绝顶,实力非凡之辈,可背后付出的艰辛也难以想象。

通常进去试炼的弟子只能活出来百之一二。

“他怎么自己不来跟我说?”白得得略有些生气,不明白干嘛要让南草当传声筒,她感觉自己被疏远了。

南草道:“那小孩儿不是怕你不同意嘛?”龙门那么危险的地方,白得得自然很可能不同意让杜北生去,毕竟她是很疼爱这个徒弟的。

但是这都只是杜北生和南草的个人猜测,也是杜北生的一个美好的误会。

在白得得心里,她可从没想过会阻止杜北生。对她而言,那既然是杜北生的选择,她就只会支持,虽然龙门很危险,但白得得是白家人,从小就知道修行是逆天而行十分危险的事情,早就已经接受了。

“那小孩儿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他不在的时候,尽量少下山,等他回来,你想去哪儿,他就会陪你去哪儿的,再不让你受委屈。”南草道。

白得得听了并没觉得多受用,也并没觉得她那小徒弟很有孝心,只是翻了个白眼道:“我这是收徒弟还是收老子啊?小小年纪就管东管西的。”她心里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也觉得那孩子管太多。”南草趁机又给杜北生上眼药,不为别的,就为争宠而已。

杜北生这一走,南草也忙了起来,他觉得好歹他也是个老魔头了,怎么也不能输给了一个小孩儿。

白得得听了南草的计划后道:“所以,你是想让我用我好不容易才存了一点儿的阴阳气帮你筛选种子?”

南草道:“现在东荒域的种子都只适应灵气,而魔种又不能种,可是据我所知,在蛮荒时期天地间只有阴阳母气,如今的种子都是从那时候传下来的,本质上肯定也有能适应阴阳母气的种子留存下来,我们只要多试试,肯定能找到种子。”

南草又补充道:“法子虽然笨了点儿,但也是最经济适用的。”

白得得道:“那得试多少次才能筛选出种子啊?”

这个就是未知数了,南草也不敢保证。好在普通的草种一点儿也不费钱,可说是因有尽有。

白得得有些肉痛地调动混沌海里的阴阳气,她的练体术才刚覆盖了一双脚呢,本想着有空的时候再多练练,让全身肌肤都变好看一点儿的。只但愿南草不要骗她,不然她非捏死他不可。

南草找来的第一批种子都是些低贱的草种,廉价易生,白得得只对着那些种子用了一次阴阳气居然就挑选出了两粒存活下来的,至于其他的种子全都死亡了。

虽然蛮荒时期天地间全是阴阳母气,可后来灵气和魔气渐生,当那些种子适应了灵气后,无论是阴阳气还是魔气对它们而言就成了毒气,反之亦然。

“咱们运气也太好了吧。”南草惊呼道,他准备了不下百余批种子,没想到第一批就成了。

白得得嘚瑟道:“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想当初我和北生刚说要找你的时候,一下子就让我看到了那卖种子的修士,那才叫运气绝顶呢。”

“是,是,看来主人不仅容貌天下第一,连气运都是地上无双。”南草积极地拍着马屁道。

白得得很是受用。

而南草这边总共得了十余粒种子,就在白得得的小院里开辟了一小块田种了起来,为此还专门向白得得要了一套她以前买的阵盘设在小田四周,阻止其他人进入。

白得得只在第一天时好奇地参观了一下。

南草的种植方式的确和普通灵植修士不同。灵植修士使用的是法诀,比如金犁诀,成云诀等等辅助灵植生长,而南草出身魔修,肯定不能放下老本行。他修习的草木之术是将自身也当做植物来修行,同时寄身于草木之上。这也是为何当时南草能暂时将元神藏身于种子里的原因,而其他人若要夺舍只能选择人或者动物。

而现在南草的元神在寄身草木之上的同时,却还以玉怡的道修体施展了法诀,她的灵种本是灵露花,在凝露诀上十分有天赋,如此内有南草的元神体念草木之需,外有凝露诀等法诀辅助,那一小片田地里的种子很快就冒出了新芽。

那阴阳母株,不同于灵植,也不同于魔植,虽说看起来有些奇特,可并非禁忌,因此大喇喇地栽种在七宝宗里也没有人过问,顶多就是好奇白得得的院子里怎么种这样的“凡草”而已。

如今杜北生和南草都有了各自忙碌的事情,留下一个白得得就有些无所事事了,至于“修行”这种事是绝不会主动出现在白得得脑海里的。

白得得闲得无聊,便去木可婉哪儿串门,毕竟都是出自得一宗,哪怕以前不熟,现在也就熟了。

白得得去找木可婉的时候她正在玩玲珑盘。当时白得得就眼红了,“你怎么有这个?你出来的时候,你祖母没没收吗?”

木可婉道:“没收了的。可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好不可怜,所以写信回去给祖母诉了诉苦,上次宗主来的时候,祖母就让宗主捎给我了。”

白得得的眼圈红了,“还是你祖母疼你,白元一那个老头子……”白得得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比谁更受宠爱这一点,她居然输了。

木可婉敷衍地安慰白得得道:“哎,白长老也是为了你好。”

其实两个姑娘都知道这是废话,她们谁都不想要这种好。

白得得挨着木可婉坐下来,探着头去看那玲珑盘,“最近上面有什么新鲜事儿吗?我感觉我都落后一百年了。”

唠这种嗑木可婉可有兴趣了,“当然了,最近发生了件大事儿。《天仙舞》听过吗?”

白得得心里“咯噔”一下,脖子反射性地左右摆动起来,“不知道。”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听说有人在白云城主的寿宴上跳了支天仙舞,如今方寿山悬赏五十万灵石,只求再赏一支。同时齐连宗、紫雷门、合欢教的人都有开出悬赏,就为了找当时跳舞的那姑娘。”木可婉道。

“那舞有那么好吗?”白得得摸着下巴道,心里忍不住地小小得意了一下,她果然是干什么都能站在最巅峰。

木可婉耸了耸肩膀道:“谁知道呢?有知情人爆料说方寿山私下说愿意娶那跳舞的姑娘呢,我看啊,不是什么舞跳得好,是人骚得厉害才对。”

白得得脸一黑,“你看都没看,怎么能这样说别人?什么骚啊,姑娘家的说话这么粗俗!”

木可婉收回玲珑盘看着白得得,有些生气地道:“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在找她呀?”

白得得道:“咱们都是女的,干嘛轻贱女的呀。让男人找就是因为卖弄风情啊?要我说,不管是方寿山还是紫雷门,不是城主就是掌教,再差也不至于为了男女私欲而弄得满城风雨,说不定那姑娘的天仙舞的确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发人深省之类的。”

木可婉想了想道:“不就是跳舞的吗?还发人深省呢。”

这天可没法聊下去了,再聊下去白得得就该打人了。她就说她以前怎么和木可婉好不起来呢,原来是见识不同的缘故。

白得得是个闲不住的,既然不能串门取乐,她就只好下山逛街。

“白仙子。”

白得得这才刚下船,就听见有人叫她,她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会这么高,还颇为惊奇,抬头一看,却是曾春生。

曾春生正超白得得努力地挥舞着手臂,生怕她没看见自己。

“白仙子。”曾春生跑到白得得面前,带着满脸的春光明媚,“我可算等到你了。”

“你等我干什么?”白得得倨傲地往后仰了仰身体,对她这么热情的男人她可是见多了。

曾春生却像没发现一样道:“我炼出星脉丹了!”

白得得点点头,然后就见曾春生的满脸春光渐渐被乌云所遮,头也低了下去,“仙子你推测得没错,的确是我的药鼎被人动了手脚。”

白得得道:“那什么,你节哀顺变啊。”

曾春生忧伤地笑了笑,“是我弟弟干的,我娘有些偏疼他。”

白得得了然地点点头。家族资源有限,能培养的就那么几个子弟,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也会有很强的竞争,而且人心向左,天生就是偏的。这也是白得得死活不许她爹娘再生二胎的原因。

“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吗?”白得得心想曾春生该不会是拿自己当他的情感倾诉对象了吧?她看起来是那么闲那么善良的人吗?

曾春生在忧伤了片刻后,又重新撑出了笑容道:“我就是想跟仙子道个歉,上次我的态度实在对你太不敬重了,还对你心存怀疑,我……”

白得得没想到曾春生等自己是为了说这句话,于是大度地道:“嗯,知道错了就好,凡是不要以貌取人,别以为生得像我这般美貌的姑娘就一定不务正业,以为我只会靠脸吃饭。可我就是那种明明能靠脸吃饭,却绝不会靠脸的人。”显然拼爹比靠脸更光荣些,白得得觉得。

曾春生连连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得得对着曾春生表面虽然倨傲,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连后面逛街都是哼着小曲的,只是才走了没多远,就又听见人叫她。

“纪老头?”白得得弯腰看了看面前坐着轮椅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险些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