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丹心门的纪江笑了笑。

“你这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白得得有些得意地问了句。她知道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可是谁让老头子上次听不进她的话,还让她被人耻笑呢。

纪江苦笑道:“上次的事儿实在对不住白姑娘,是我老头子太自大了。”

一个老人家诚心道歉,白得得就是再傲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儿,谁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呢,老人家你以后不要再瞧不起我们这些小辈就好了。”

纪江道:“再不会了。只是不知小友当初所说的我眼睛发赤是怎么看出来的,老朽回去后其实也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请朋友也看过,都没发现端倪。”

白得得道:“哦,这个啊,是跟我爹学的。这里面学问可深了,那种红也分很多种呢,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一片白,可是在我跟我爹眼里,却分了很多种呢。”这个就是考的辨别能力了,好似一碗牛乳里滴了一小滴红颜料,依旧是一片白,但是眼力好的,却还是能辨识出那微乎其微的色彩变化的。

“哦,原来小友的父亲也如此厉害。”纪江道。世人几乎都知道白得得的爷爷白元一,但白圣一的名头么就没那么响亮了。

白得得很喜欢听人赞自己父亲,这比赞她更叫她欢喜,于是大方地道:“老人家你这腿怕是不容易好了吧?”

纪江叹息了一声,当时为了保住性命,他强行将身体里乱窜的气元逼到了双腿,导致双腿筋骨尽坏,下半身都瘫痪了。而想要治好这样的病症需要的药品都是天材地宝,穷尽一生他都未必凑得够。

“那你去得一宗找我爹看看吧。”白得得道。

“哦,白先生擅长医道么?”纪江道,实在不是他孤陋寡闻,只是白圣一不过是得一宗的道种弟子之一,在得一宗知名度还算高,可在整个东荒域就不算什么了。再加上,白家的光环都在白元一头上,白圣一就显得低调了。

白得得点了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呗。”

纪江被白得得的话弄得直咳嗽,这样当面说他是马不太好吧?

不过纪江错看了白得得一次,并不打算再错看第二次,白得得也说得没错,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因此很快就启程去了得一宗。

“丹心门纪江?”唐色空皱了皱眉头对白宏一,“不见。”末了唐色空还抱怨一句,“真是烦人,当我们有空谁都见呢?”

白宏一退下后不久,又出现在了唐色空面前,“师娘,那纪江说是得得让他来的。”

“得得?”唐色空翻了个白眼,“这个小讨债鬼又给她爹找事儿做了,这才走了个闻人美呢。”只是抱怨归抱怨,但自家宝贝女儿推荐来的人,她不可能不见的,“带他上来吧,顺便把你师傅叫回来。”

“是。”白宏一恭敬地道。

纪江来之前也是打听过白圣一的,以前他一直以为白圣一身为白元一的儿子学的是炼器,可没想到白圣一天赋了得,生下来就被得一宗一位太上长老收做了关门弟子学习医术和炼丹。

纪江被白宏一领到了得一宗三脉的偏殿内,一进门就愣了。

堂中坐着一名身着樱花粉裙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绝世,风华绝代,与白得得有五分相似,可风情却比白得得高出了太多。

唐色空啊!上一代东荒十大美人之首,曾经是无数男修士的梦中情人啊,纪江也没例外。曾经的唐色空也是风光无限,远不是如今的顾晓星能比拟的,只是后来就渐渐淡出了人的视线。

纪江没想到唐色空居然就嫁给了白元一那名不见经传的儿子。但想想也就觉得可以理解了,那可是白元一的儿子。

唐色空旁边坐着一位身着墨色袍服的儒雅男子,气质温润,风度隽朗,生得俊美不凡,鼻子与白得得有一、两分相像,大概就是白圣一了。

这就是白得得父母了,她母亲唐色空服用过驻颜丹,那是白圣一送给她的订亲礼,没这份礼,白圣一可未必娶得到唐色空。所以唐色空如今才会显得如此年轻。

纪江坐在轮椅上朝白圣一和唐色空行了礼,白圣一二人还礼后他才道出来意。

唐色空道:“不知我们家得得为何会让纪先生你来寻外子?”

纪江这又不得不将他遇到白得得摆摊的事情说了出来。

唐色空当场眼圈就红了,“你是说我们家得得已经沦落到要摆摊赚灵石了?”本来唐色空还怪白得得就会给她爹添麻烦,可一听白得得混成这样了,心比谁都先痛,“公爹实在是太狠心了,他不去看得得就罢了,连带还不许我们偷偷去看一眼。我们得得是什么脾气啊,这要不是逼得没办法了,她是那种能去摆摊的人吗?”

唐色空说着说着就去掐白圣一,“都怪你。我说我闭关,你闭什么关啊?不好好守着咱们得得。”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白圣一替唐色空擦了擦眼泪。

纪江一张老脸被眼前这两人都给弄红了。

唐色空轻轻推开白圣一道:“既然是咱们得得发了话,你替他看看腿吧,不过……”

第42章

纪江听着前半句本来还挺高兴的, 可是一听“不过”心就提到嗓子眼儿了。

唐色空又继续道:“得得摆摊的时候,这老头怕是没少奚落她, 要不然怎会还是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治是能治,但先得交十万灵石,丹药费另算。”

十万灵石?纪江眼睛一睁, 唐色空怎么不干脆去抢呢?

白圣一轻咳一声道:“色空,这未免也……”白圣一在白家算是心底最好的了,要不然也不会学医。

唐色空脸色一变道:“未免怎么了?白圣一, 你给我搞清楚,我们家得得受过的气,他都得给我还回来。得得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这样不放在心上,是不是嫌弃她不是个儿子啊?”

一旁的白宏一已经贴到墙上了,以实际行动表示他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会?!”白圣一急了,“我怎么可能嫌弃得得?”白圣一很委屈, 想当初白得得刚生下来的时候, 唐色空嫌小婴孩太烦人,每天可都是他在哄白得得睡觉。

“好, 那你说我这十万灵石收得贵不贵?”唐色空问。

“不贵。”白圣一道。

其实真的不贵, 很快纪江就意识到能让白圣一出手是他最大的幸事了。因为白圣一虽然只是定泉境修为,可炼丹之术就已经是大师级别了。

什么是大师级别呢?白元一在炼器里也不过才是大师级别, 当然乃是顶级大师, 可他已经是筑台境圆满的修士了。而白圣一在定泉境就成了炼丹大师, 前途比白元一可说是更不可限量。

纪江非常纳闷儿,按说一宗出了一名大师,该敲锣打鼓地大肆宣扬才对,没想到白圣一如此低调,低调到几乎没人知道他这次出关后就突破了大师瓶颈。

这个么就得说到白元一了,他那是一片心为了白得得,生怕白得得仗着她爹成了大师,更加荒废,这次一力主张不宣扬白圣一突破的事儿。毕竟白得得可没少给她这个爷爷找事儿做。

且不提白得得的拼爹之路又前进了一步的事儿,她在遇到曾春生和纪江之后,对摆摊的事儿又提起了一点儿兴趣,觉得看这些人打脸也蛮有意思的。

不过这一次白得得没再想要灵石了,她需要的是给杜北生炼剑的其他材料,或者七宝宗的积分。

文宝岛大集的时候,白得得摆摊的位置依旧是上次那个点儿,旁边那算命的刘瞎子见她独自摆摊,这次可没奚落她,因为曾春生和纪江都去摆摊的位置找过白得得,让那刘瞎子知晓这姑娘还真有些门道。

“姑娘又来摆摊啊?”刘瞎子上前套近乎道。

白得得可是记仇的,冷哼一声也不带搭理刘瞎子的。

刘瞎子倒是不生气,只是嘴里道:“哟,姑娘这心气儿可不一般啊,不过一般高人的脾气都大。”

这话有示弱的意思,白得得这才瞥了刘瞎子一眼,“你有什么事儿?”

刘瞎子指了指白得得那布招,“瞎子我也有难题想请姑娘解一解。”

白得得扬了扬下巴道:“我现在不收灵石了,你先说说都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的吧,本姑娘看得上的才帮你解难,看不上的你就自个儿滚蛋吧。”

这话说得可真是欠揍,问题是白得得身边此刻杜北生和南草都不在,这姑娘作死作得可是从来不分场合的。

刘瞎子心里有些发怒,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哦,姑娘就确定自己能答得上?”

白得得当然不能完全确定,顿了顿道:“那行,你先说说问题吧。”

刘瞎子道:“姑娘可知道为何我双目俱全,却还叫刘瞎子?”

白得得撇撇嘴,这还不简单么,跟盲人按摩差不多,就是个噱头。算命的嘛,自称泄露天机遭天罚,十个有九个都在扮瞎子。

刘瞎子笑道:“一看姑娘这表情我就知道姑娘压根儿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刘瞎子这笑里含讽,即是讽刺白得得,也是嘲笑自己,他居然也升起了不该有的希望。

刘瞎子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回了他的算命摊子,可是白得得的好胜心和好奇心却被他勾起来了。她起身绕道刘瞎子摊子跟前,仔细盯了刘瞎子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开过天眼?”

这实在不能怪白得得不确定,因为天眼神通须得筑台境的大能才可能获得,而且天眼通十分珍惜,哪怕是筑台境修士,也是万里挑一才可能出现一个天眼通。

但眼前的刘瞎子不过是种田境,如果能开天眼,那可真是见了鬼的。

刘瞎子扬了扬眉,“不是天眼,不过也差不多,我叫它法眼,一眼万法显。”

白得得表示没听过,但无疑刘瞎子已经把白得得的心吊到半空中,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全部。

“可是你的法眼被人毁了。”白得得道。

刘瞎子垂下了头,年少轻狂的时候,以为开了法眼就天下也去得了,结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法眼被毁,如今只沦落到了算命糊口的地步。

“姑娘号称可解各种难题,不知能不能帮老朽重筑法眼?”刘瞎子道。

白得得老老实实地道:“今日是我第一次听说法眼的事儿,未必能帮上你,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为何种灵境可以开出法眼来,我也许能帮上一点点忙。”

刘瞎子笑道:“姑娘既然听都没听过,就别浪费刘某的功夫了。我也是真瞎了眼了,居然会找你问。”

白得得被刘瞎子气得不轻,一股不服气的脾气就涌了上来,干脆在刘瞎子对面坐下,双手捧着下巴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刘瞎子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姑娘还是一边儿去吧,别挡着我做生意。”

白得得看了良久道:“你让我摸摸你右眼。”她说着话就伸出了手,也不管刘瞎子会不会拒绝。

刘瞎子倒是没阻止,任由白得得将手指放在了他额心。

白得得只摸了片刻便收回了手,然后还嫌弃地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指,然后随手把手绢给扔了。

刘瞎子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被白得得给气到了,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听白得得开口了。

“你这法眼是被剑王阁的五煞剑芒所毁,对吧?”白得得道。

刘瞎子眯了眯眼睛,“你继续说。”

白得得朝刘瞎子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摊位。

这回可是轮到刘瞎子往白得得的摊位面前坐了,“说说吧,你可以法子帮我。”

白得得道:“没有,除非你告诉我你这法眼是怎么开出来的。”

“我若是告诉你了,你要是解不开,我岂不是亏了?”刘瞎子道。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这辈子就别想恢复法眼了,若是告诉我,还有一线生机,你自己考虑着办吧。要不是本姑娘对你的法眼有那么一点点儿兴趣。”白得得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得都快合拢了,“我才不会帮你,你都穷得算命来骗人了,估计也没什么东西能让本姑娘看得上。”

刘瞎子其实多少已经知道白得得的来历了,白元一的孙女么,倒是用不着出来骗人。

“好,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刘瞎子道。

原来刘瞎子以前是个盗墓贼,一次偶然盗了座古墓,他的同伴在那一次行动里都死光了,他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小命,顺手带走了古墓中的一小片玉简,那玉简里记录的就是法眼的修行之法。

“玉简呢,给我看看。”白得得这话说得特容易,特自在,十分地理所当然。

刘瞎子有种被噎着的感觉,那玉简是能随便给她看的吗?谁有个功法秘诀不得藏着掖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