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雅贤回到千星阁之后,立即通过密道去了葛半仙的庄园。这里虽然是瀚海,却被葛半仙经营得仿佛东边的庭院一般,繁花似锦,流水周绕,俨然另一处空间似的。

“雅贤你来得正好,那个谨言的下落你可打听出来了?”葛半仙问。

吴雅贤恭敬地道:“没有,这人就像平地失踪了一般,没留下任何踪迹。”

葛半仙大怒,一出手就扼死了身边的侍女泄愤,“饭桶,各个都是酒囊饭袋。这里是罪恶城,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平时都在做什么?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其实找谨言这件事并不是吴雅贤在负责,他只是凑巧此时过来,因此被迁怒了。真正受训的乃是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商盟管事,这人已经吓得直哆嗦了。

“老祖息怒。那谨言若是没三板斧,又怎么敢来罪恶城挑事儿。不过他就是只苍蝇也从罪恶城飞不出去,还请老祖多宽限两日。”吴雅贤道。

葛半仙刚才发怒其实也有做样子的意思在里面,他如果不发飙,就怕手下的人不肯全力以赴去找。而他也知道吴雅贤这个时候明知道他正在发飙还过来,肯定是有要事,因此道:“好了,既然雅贤给你们求情,就再宽限你们一日。如果过了明日还找不到人,你们就自己切腹吧。”

堂内人如蒙大赦般地退下,只留下吴雅贤一人。

“说吧,又出了什么事儿。”葛半仙往椅子上一坐道。

吴雅贤上前两步,压低嗓音道:“老祖,今日得一宗白元一的孙女儿找上千星阁兑换灵石,拿出的是这个。”吴雅贤将装着仙樱王果的盒子递给了葛半仙,“她居然说是王果。”

葛半仙将盒子打开,捏了一粒仙樱王果在指尖,直接放入了嘴里。两亿的东西说吃就吃了,然后吐出一粒白里泛金的果核来,眼里含着震惊道:“这的确是王果。”

吴雅贤只当那是奇珍异果,却并没珍觉得那是王果。白得得不懂真正王果的意义,他却是知道的。

吴雅贤大吃一惊,“老祖不是说,以东荒域的灵气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王果的吗?怪不得……”

葛半仙抬眼看着吴雅贤,这是不耐烦地示意他继续说。

“她不仅拿出了仙樱王果,还问我有没有听过果鼠鼻液、左螯蟹膏、帝皇蝾螈尾、五百年以上红白回春草这四样东西。我听着很像是她手里有什么配方,只是不知何用。”吴雅贤道,“再然后,她还向我打听了义薄云天庄的事儿。”

葛半仙站起身道:“这么看来,白家的人很可能也知道那个地方,甚至比我知道得更多。把白得得引出来,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教你吧?”

吴雅贤道:“那小姑娘还嫩得很,这么要紧的事情随随便便就找人打听。恐怕白元一未必就信任她,她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多。不过她说白家还会有人过来,我们要不要暂时按兵不动?”

葛半仙还是比较信任吴雅贤的判断的,“好,那先观望着吧。白家的人如果来了,一定要留下。让我们的人在四大城门口都守着。”

吴雅贤点头应下。

却说白得得这边可不知道吴雅贤和葛半仙得出了那么荒谬的结论,毕竟谁也料不到白得得居然有息土,还有人造日月,同时还得到了日月精华,同时南草还知道如何筛选王种。这么多的巧合在一起,几率太低了,因此葛半仙依旧认为东荒域是不可能有王果的。

而吴雅贤一走,白得得又打发了郑多娘之后,南草忍不住埋怨道:“主人,你这未免也太不持重了,什么都跟那姓吴的说了。”虽然南草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却直觉不妥。

白得得道:“上次郑多娘说她没听过义薄云天庄,但转头去外面打听我列的单子后,却只去了一个地方,就是你们这次一起去的千星阁。因为回来时你们身上带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这你都闻得出?”南草震惊了。

白得得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现在的确是五官超级敏锐,但那是付出了身体即为脆弱的代价的。只要白得得愿意留心,基本上很少有蛛丝马迹能逃过她的感觉,当然容舍是个例外。

白得得对容舍携带的法器非常好奇,她如果也有一件的话,就压根儿不怕永生老祖了,因为他将再也找不到她。

“师傅,你是说吴雅贤一早就知道咱们在打听义薄云天庄的事儿,今日却借着郑多娘来撺掇你问?他是什么意思?”杜北生道,“郑多娘居然收了钱还伙同其他人来害师傅。”

南草道:“她就是混口饭吃而已,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就她恐怕还攀不上吴雅贤,你没听吴雅贤说啊,他上头的人是葛半仙,看他那样子在葛半仙面前地位还不低。郑多娘看见他,都诚惶诚恐的。”

这种事南草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曾经也无数次想抱大腿,但是大腿都瞧不上他。没见他一看到白得得,那么轻易就就范了么,其实也是为了抱大腿,当然白得得生得好看,养眼也是个原因。

白得得托着下巴想了想,手指轻轻地点着腮帮子道:“刚才吴雅贤听我提起帝皇蝾螈的时候,那种吃惊伪装不出来。南草你也说他在葛半仙面前地位不低,居然肯屈尊降贵前来,只怕就是冲着义薄云天庄来的。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让葛半仙的人这么上心?”

南草努力地开始回忆几百年前的往事,“那个地方挺神秘的。是我一个兄弟介绍的,当时道魔大战打得最激烈时,我们都想找个稳妥的地方藏东西,他就介绍了罪恶城的义薄云天庄。”

“我们这样的人当然是什么人都不信的。但那个地方非常神奇,如今想起来就好像是一处异域空间,跟咱们在那个海市蜃楼里看到的回春天地有点儿像。不过这个地方更奇特,分成了无数小空间,要打开那些私人空间,必须同时使用客人的钥匙同时加上义薄云天庄庄主的钥匙才行。所以我们才放心把毕生的积蓄放在那儿。”

“你不能自己随便找个地方藏东西吗?”白得得觉得南草简直是白痴。

南草苦笑:“那个时候,魔修人人自危,道修对我们是地毯式搜索,只要东西放在东荒域,必然被找出来,除非是魔舟那样的存在。而义薄云天庄就像是魔舟,它的主人也正是我们魔修中的一个大能。”

“好吧,不过听你这样说,义薄云天庄的确又是另一处时空,那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东西放进去啊?”白得得问。

“只有拿到了天外之物的人才行。”南草道。

白得得点点头,“跟我猜的差不多。所以吴雅贤一听我提起帝皇蝾螈就很关注,再加上义薄云天庄,这些人想来都是和那次天裂有关,不知道是想找什么……”

白得得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小了下去而陷入了沉思。

“师傅,你想到什么了?”杜北生最熟悉白得得这个表情。

白得得皱了皱眉头,“我想起来,刚才吴雅贤刚特地提起我爷爷,我还以为他是在试探有没有人会帮我,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他若真要动手不一定会顾忌我爷爷,我年纪这么小是不太可能知道几百年前的天裂的,他不会是以为我爷爷让我来的吧?”

南草凑过来道:“主人,连葛半仙都对这些天外之物那么感兴趣吗?我当初拿到那个红白回春草的时候,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用。如果不是为了回春丹,这东西也没什么大用。葛半仙怎么会这么关注啊?”

“肯定是有连孕神境修士也会眼热的东西呗。”白得得不假思索地道,“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庄主有后人吗?没有他的钥匙,你就是能找到义薄云天庄所在的入口,还不是也拿不回东西?”

南草神秘兮兮地道:“他是不死之躯,所以大家才会信任他啊。只是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才不得不四处打听,放出风声也好,如果他听到了,应该会来找我。”

第74章

“为什么?”白得得问。

“因为当初我们都没给存货费的, 约定好了,将来取的时候, 按照时间长短要付代价的。”南草道。

“你们应该是只对钥匙不对人吧?”白得得噗嗤笑出来。

南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抚着胸口道:“幸亏当年没说要对人,真是万幸。”

“你说葛半仙该不会是在打义薄云天庄的主意吧?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找钥匙?”白得得胡乱猜测道。

南草眼睛一瞪, “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得得烦心地挥了挥手,“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目前看来, 他们还会等我爷爷,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你们都先回去睡吧。”

所有人都鱼贯而出, 唯有杜北生洗漱之后,居然又抱着剑敲开了白得得的门,“师傅,今晚我在你房间里打坐吧。”

白得得吃惊地看着各自已经跟成年男子相差无几的杜北生道:“不好吧, 你现在都是大人了。”

杜北生道:“我不放心师傅, 虽说客栈有客栈的规矩,但是这里是罪恶城, 那些老祖的势力那么大, 万一彼此私下交易呢?”

这也不无可能。

“所以,我在这里打坐, 师傅可以放心睡觉。不然我即使回了房间, 也没办法安心修行的。”杜北生道。他现在并不需要睡眠, 修行吐纳就是他的睡眠,俨然是修炼狂人。

白得得却是没办法,她身娇体贵,神识惊人,却也特别容易精神疲惫,每日必须睡够,不然就昏昏然没有精神。

“那也好。”白得得往后退了退,让杜北生进了门。她对杜北生是纯粹的师徒之谊,从没往苟且处想,因此也没什么特别的避忌,在得一宗弟子服侍师傅生活起居本来就是常事儿。虽然男女有别,但在白得得看来,杜北生依旧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所以转过屏风,放下床帘脱了鞋就兀自睡了。

却不知杜北生就这么养成了习惯,只要不是在得一宗,他夜夜都是守在白得得的房间里打坐的,白得得从最初的惊讶,渐渐地就习以为常了。

次日睡了个大懒觉后,白得得就带着杜北生等人又去了西北馆。

一路上东食和西器都特别紧张,惊弓鸟似的,生怕有永生老祖的人窜出来。

可是陶为舟虽然的确很想立即得到白得得,却又觉得这样的美人,这样的体质,还是值得他慢慢来的,毕竟他也算是少有的美男子,修为更是凌绝众人之上,白得得如果真的选夫婿,能嫁给他也是她的福气。

眼瞧着西北馆就在眼前了,白得得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至少这说明永生老祖的人不会明目张胆地大街上抢人,谁知就快走到门边时,那永生老祖却从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白得得还是经验少啊,当时就给吓得顿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陶为舟看去。当然这也和陶为舟的恶名有关,毕竟是人的名树的影,他如果是吃人,白得得还没那么怕他。

陶为舟心里也有些许惊讶,白得得那反应像是认出了他似的,可他明明是隐藏了修为的。

不过既然白得得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陶为舟也就懒得演示了,只是有些可惜了,本来还想用点儿花样手段来赢得美人心的。

“白姑娘,在下有礼了。”陶为舟走上前,将手里的折扇在白得得面前摇了摇。

白得得只觉得辣眼睛。这老妖怪都多大年纪了,还“在下”?再说了,这年头哪个男的还摇折扇啊?自以为是风流倜傥,在白得得看来不过是拿来遮丑的而已,因为只有人丑了才会想要遮丑。

南草看看永生老祖对白得得还算可以,没干出强抢的事儿来,再看他那做派和看白得得的眼神,不由给白得得传音道:“主人,这不会又是个方寿山吧?”

白得得都膈应得不行了,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老是吸引老头子,难道她看起来有那么老?搞得白得得都想照镜子了。

殊不知老妖怪都是看上的她的“生气”了。那才是老头子们最喜欢的。

“见过老祖。”不管白得得心里吐槽得多厉害,表面功夫她这样的孩子还是会做的。

“你有见过我这么年轻的老祖吗?”陶为舟笑道。年轻时他也是花丛老手,要不然不会修行现在这种功法。只是他也不想想,他都退出市场多少年了,这么老套、恶寒的话,听得白得得直起鸡皮疙瘩。

“不管表面多年轻,但老祖毕竟是老祖。”白得得给了陶为舟一个软钉子。

陶为舟将扇子在掌心合拢,看向白得得道:“虽然是老祖,可寿元却比你还要长很多哩。”这话真不假,白得得开田境的寿元并不太长,陶为舟却还可以再活几百年。他这几乎就是在明示白得得,不用担心年龄问题了。

白得得觉得憋屈极了,上回遇到方寿山也是这种情形,想发飙却没实力,她暗下决心,回去之后怎么着也得使劲儿逼迫杜北生和南草他们修炼。

白得得笑得十分勉强地道:“晚辈还有事儿,就不耽误前辈了。”

“我正好无事,不如陪你走走,还能给你当个向导,这罪恶城的人多少还要给我几分薄面。”陶为舟道。

看样子白得得今日是甩不掉陶为舟了,一旦激怒了他若来强的还真不好办。

“得得。”就在这时,另一人从不远处过来叫了白得得一声。

不过白得得并没觉得多惊喜,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引狼驱虎的傻事儿白得得还是不屑干的,她回过头朝方寿山礼貌性地寒暄了句,“方爷爷。”

陶为舟也顺势看向方寿山,白云城的城主,他们以前见过。

“陶兄。”方寿山同陶为舟寒暄道。

白得得趁机快步走进了四方馆的西北馆中。

陈道生没想到白得得还会再回来,尽管他手头正有客人,但他还是将交给了其他人二快步走向白得得。

“白仙子,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昨天的石头开出好东西了吧?”陈道生太了解这些赌客了,只有开出好东西才会这么快就回来,这也是他为何急急走过来的原因。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法不好奇自己卖出去的石头究竟开出了什么。昨晚整夜陈道生都没睡好,一直好奇地猜测来着。

“对啊。”白得得点头笑道,“开出了价值大概一百二十亿灵石的东西。”

“哈哈,你真会开玩笑。”陈道生道。从他来西北馆开始,这五楼的石头开出过的东西最多就价值几亿,已经是最了不起的了。据说几百年前这四方馆的石头的确开出过好东西,但现在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当初四方馆专门请了七个人共同来筛选石头,无一不是有特殊灵觉神通的,这些石头都是被他们拣出来的废物,不过放在这五楼,却是为西北馆赚了不少灵石。

白得得扬扬眉,“好吧,那不跟你开玩笑了,昨天那石头开出了三粒仙樱王果,我把它们换了灵石,这不又来赌一赌运气么?我感觉我手气挺好的。”白得得道。其实昨晚她把仙樱王果拿出去交换的时候,就预感到可能会引起关注,幸亏她早有主意,推到西北馆的石头身上就好,这也是她今日为何还要冒险出来的一个原因。

“仙樱王果?”陈道生表示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