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勤和已经许久未听到这么柔顺的话了,把他的心抚的格外的舒畅,临走之时还捏了捏如烟的小手,“等着爷。”

说完就急匆匆的要带着人往外走。

如欣担忧的看着乙儿,当着孙勤和和大伙的面,她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乙儿却好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径直的走到了如烟和如欣的面前,身子僵直着往下一福,动作很慢肢体也很不协调却意外的标准。

其他人没什么感觉,如烟看着乙儿的福身的动作却是一个失神。她的动作称不上多好看,甚至是有些古怪,可如烟见过这样的行礼方式。

她记得,还是当初秦氏在的时候,她娘家的表亲出游途经太原小住了几日,如烟就有幸见到过一次,后来才知道京里贵人家的夫人娘子都是这般行礼的。

这个传闻中的傻丫头,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古怪,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如烟反应过来,耳边只留下一句,“多谢照拂。”

再回过头去看,乙儿已经走回到孙勤和的身后,小厮有眼力的赶忙上前给乙儿打伞,她就这么慢吞吞的跟着孙勤和走出了院子。

等到一行人已经走出了院门,如欣还是忍不住追了出去,天还下着大雪,乙儿姜黄色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单薄。

追到最后如欣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小心,又垂头丧气的走回了院子,院子里如烟正站着等她。

“阿姐,乙儿这么跟着老爷走了,真的没事吗?”

如烟看着自己的这个傻妹妹,心里摇了摇头,这个乙儿可没看着的这么简单,她还为别人担心,可别到了最后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乙儿虽然这么的深藏不露,但对如欣好像是真的亲近,也许他们走得近也是好事。

“阿妹,你进屋,仔细的把和乙儿说过的话一一的告诉我,一句都不可拉下。”

而那头乙儿跟着孙勤和到了书房,书房里已经等着一个穿着长衫的长者,是孙勤和的师爷孔茂。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刚刚城门的守卫又差人来传报了,午时起又多了上百的灾民,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加。咱们已经关闭城门两日未开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若是真的激起民愤恐后果不堪设想啊。”

孙勤和现在是一听到孔师爷的声音就脑袋疼,什么都只知道问他问他问他,如果他什么都知道,还要这个师爷做什么!

奈何孔家是城内的氏族,孔师爷又是跟过好几任知府的老人,不管是资历还是辈分都不是他可以随意呵斥的。

“您老别急,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高人本官已经找来了。”

孔师爷早就听孙勤和说过这个高人了,摸了摸胡子,有些期待的等着所谓的高人进来。

结果门外先是进来了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孔师爷安慰自己这年头高人都清风道骨,但仔细看打扮好像不是。

后面又跟着进来了一个高大的小伙子,孔师爷又安慰自己高人的形象也是高大的,可看着说话也不是,瞧着后头好像还跟着人。

孔师爷瞪大了一双贼精的眼睛,期待的等着进来的人。

结果走进来的却是个极漂亮的小丫头,孔师爷摸着胡子还在等丫头后面的人,等了一会却发现没了。

有些纳闷的看着孙勤和,“大人这是何意?高人在何处呢?”

“师爷糊涂了,高人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就是她。”孙勤和说着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呆呆站着的小丫头。

说到乙儿的时候,她还配合的点了点头。

孔师爷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气极反笑,“我看大人真的是急糊涂了,若是大人无别的事,老夫就先回衙门了!”

孙勤和心里一阵的笑,瞧瞧,有眼不识泰山吧!真是肤浅!却忘了,当初他自己见到乙儿的时候是何等的情形了。

心里是在吐槽孔师爷,面子上却是丝毫不显,“师爷莫急,本官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乙儿姑娘你过来。”

孔师爷一方面是气孙勤和把灾情当儿戏,一方面又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在弄什么鬼,一个小丫头还当做高人来对待,他看这孙勤和是真的不想干了才是!

乙儿慢吞吞的走到了他两人的跟前站定,仰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孔师爷的长胡子,这么长的胡子都能绑小辫了,可真有意思。

忍不住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孔师爷被盯着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胡子,这丫头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尤其是被这一双眼睛看得特别渗人。

“乙儿姑娘,本官上次没能听姑娘的劝诫早作防备,现在果然如姑娘所说的分毫不差,刚刚姑娘一定也听见了,城外已经有很多的灾民了,本官替这些灾民求姑娘一个主意。”

乙儿原本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一双眼睛又木讷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屋内没人回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乙儿苦恼的摇了摇头,她总觉得好像听谁谈论过这些,到底是谁呢。

看到乙儿不停的摇头,孙勤和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摇头是什么意思,她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姑娘可是一时无应对的法子?那要不你先告诉我们这雪何时能停?”

孔师爷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孙勤和,这人该不会是真的被冬雷吓得失心疯了吧,这世间哪有人能料得准天象万千的。

若真能说得准,那可就不是人了,是神!

乙儿几乎是脱口而出,“半月之后,再无降雪。”

这会孔师爷关爱的眼神看者眼前的乙儿,真是口出狂言啊,小小丫头竟敢妄说天象,他就等着孙勤和把人给赶出去。

“半月,这再多下三日本官都怕会出乱子,再下半月,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人竟然是真的信了这黄毛丫头所说之话?”孔师爷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

“师爷有的事情可不能不当真啊,本官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姑娘说准了打雷和下雪的时间,分毫不差,哪里还能有假的不成。”

“大人,您怕是着了魔了,老夫还是先去瞧瞧城门外的灾民堆成几何了,俗不奉陪。”说完就生气的甩了甩衣袖,大步的走了出去。

乙儿除了刚刚说了一句话,就又陷入了沉思,她应该记得的,关于雪灾如何应对,当时他们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但只要一细想,脑子就又会撕裂般的疼,双手抱着脑袋控制着自己不去想。

可眼前却又浮现出了昨夜梦里的那个身影,还是那个看不清样貌的年轻人,此刻竟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

孙勤和被还要再下本月的雪给愁死了,已经顾不上和孔师爷解释太多,让一个小厮跟上去瞧瞧,就求助的看向乙儿。

只见眼前的小丫头,双手举在耳畔,双拳紧紧的圈紧,全身在不停得颤抖。

“乙儿姑娘,你还好吗?”

“东北,东北……”只听她不停的喃喃着几个字,孙勤和伸长了耳朵,费了好大功夫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东北?姑娘是想说东北有什么吗?”孙勤和也在嘴里嘀咕着,东北有什么呢?

哦,对了,是东城门,东城门就是灾民最多的地方,她是算出来东北的祸患最大?这可真是神了!

孙勤和眼睛一亮,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来,“姑娘,是不是加强戒备东城门?”

“不,堵不如疏,开仓放粮。”

“这怎么行呢,乙儿姑娘常在内宅走动,怕是不知道,因为连月的积雪,早在年前,太原城的粮仓就已经开过三次仓了,现在根本就没有囤积的粮草可供救济的了。不然本官也不会一直积压着百姓不开城门了,这也是下下之策,若是让这些灾民进了城,发生了□□,那可都得算在本官的头上了,届时就算是压上本官全家的性命也不够啊。”

“家,家里有。”

孙勤和愣了片刻,她到底想说什么?这些方法若是可行,他早就办了,就是因为目前官府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渡过此次的雪灾了……

对了,靠官府的不行,还有城内商铺甚至是大族之家,他们都囤有足够一两年的粮草,之前是他害怕得罪本地的官绅,现在他的小命都难保了,哪里还能在乎这些!

“多谢乙儿姑娘提点,某受教了!”孙勤和急匆匆的就要去找孔师爷商量对策,有听到乙儿在低声喃喃着。

“东北,有贵人。”

脚步一顿,看来等粮草的事情一解决,明早就要往东边走上一遭了!

☆、19.冬雷(九)

说罢,孙勤和就带着人直奔衙门去找孔师爷。

孔师爷在太原城内声望极高,如果有他出面再加威逼利诱,那些世家大族不管如何总要有所表示才行。

其实他也是在赌一个拖字而已,他早就知道把灾民拦在城门外始终不是个办法,可相比较整个太原城内所有百姓的安慰,他只能牺牲这些灾民的了,就赌这场暴雪能短时间的结束。

没想到却还有半月之久,乙儿说的对,既然不能够一直堵住不然灾民进城,还不若想办法救济灾民,派人严加看管,到底是堵不如疏。

孔师爷果然还在衙门,看到孙勤和回府还很是诧异,不过听了孙勤和的意思却是更为惊讶。

他其实心里早就不赞同孙勤和的做法了,十日之前的那场小雪他就用这个方法拦了所有的灾民,大多数的灾民不是去了临城就找了别的法子活下去了。

可这次的电闪雷鸣加暴雪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可是又没有更好的方法,粮库空虚他比谁都要清楚,孙勤和提的这个方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这方法提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孔家,他自己愿意说服孔家带头捐粮,可其他世家会愿意吗?

就说苏家郝家,哪个又是好惹的角色。

“孔师爷,如今危急存亡之际,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考虑的了,由你们孔家做牵头人,其他几家是愿意也得捐,不愿意也得捐。”

孔师爷摸着长长的胡子还在思考,孙勤和已经在原地急得来回的转圈了,最后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乙儿的那个堵不如疏。

“孔师爷,您老若是还犹豫不决的话,本官也不强求,既然孔家不愿意来做这个头,本官就去找苏家,只是可惜了孔家在这太原府树立的百年清誉了。”

孔师爷一愣,一想到一直与孔家不对头的苏家,若是苏家有了孙勤和的扶持,再加上这几年苏家的各种产业兴起,再过几十年可能这太原府就真的是苏家的天下了。

“大人,方才是老夫年老脑子转不过弯,这等救百姓与水火之事,孔家是义不容辞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当即孔师爷就带着人直奔孔家老宅,孙勤和又联系了其他城内官绅商贾,连夜收粮。

一直忙活了一晚上,一开始确实是处处阻碍,但好在有孔家带头,五大世家倾力合作捐出了库房的现粮,一夜已经筹到了十石粮食,煮了粥和面省着点吃,应该够这些灾民吃上几日。

再由几家商行合力在城中拦起了一大块空地,作为灾民的临时避难场所,剩下的粮食就要再想办法了,而接下来最为重要的就是开城放灾民了。

孙勤和就休息了一个时辰,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东城门,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雪再加此时天色尚早,街上根本还没有行人,就连商户也是紧闭着店门。

城门的官兵也是轮流换了好几波人看守,因为孙勤和的命令,绝对不许有灾民入城,就怕有人里应外合私放灾民进城,他们也已经两日不曾休息了,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远远的就有眼尖的官兵看到孙勤和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来,“是知府大人来了!”

当值的领班赶忙从休息的屋内跑了出来,唯恐孙勤和是来勘察他们是否在偷懒的。

“大人,天色这么早又迎着风雪,您怎么来了。”当值的领班是孔师爷的侄孙,叫孔胜生,是个高大威武的汉子,不管从外表还是性格看除了一个姓氏,其他倒是和孔师爷全然不像。

“就是因为这风雪,本官才不得不来啊,胜生贤侄啊,昨日城外的灾民可有异动的?”

孔胜生一张方正的黑脸,被风雪一吹连表情都看不清了,“属下一直派人在城楼顶上盯梢,我们东门外聚集了大约三四百人,暂时还未有异动。”

孙勤和这才放下心来,“胜生贤侄,本官与孔师爷昨夜已经募集了十石的粮食,一会就开城门放灾民,届时要把所有的灾民统一管理起来,等会所有人入城之时,还要靠贤侄出力维持百姓的安危了。”

孔胜生不知道是什么让孙知府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但他也是既可怜这些灾民,又害怕处理不当会引起恐慌,现在既然有了办法自然是愿意的。

马上抱拳,朗声道:“大人只管放心!有我孔胜生和诸位兄弟在,势必会引导灾民的同时保护好城中百姓。”

孙勤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孔家的儿郎看来看去,也就是这个孔胜生有些出息,只是到底家世单薄了一些,不然配玉娘也是郎才女貌的。

孙勤和在孔胜生的陪同下上了城楼,从城楼往下看去,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树下城墙边随处可见拥在一起取暖的百姓。

其中就有胡家村的人,此时胡二正带着村里的年轻小伙去周边挖野菜,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抓些野兔田鼠。

而与胡家村人画圈休息在一处的还停有一辆青蓬顶的马车,孙勤和远远的就注意到了,这马车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些灾民能用得上的东西,可附近又看不到有主人。

思考不了这么多,孙勤和朝着孔胜生使了个颜色,孔胜生吹响了号角,朝着城楼下大喝一声。

“灾民们,醒一醒了!知府大老爷来了!”

他的声音醇厚高远,再加上号角声,马上就有灾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仰着头看向孙勤和。

马车上的男子原本在闭目养神,突然被吵醒,眼睛微微眯起好似未睡醒的样子,“童儿,去听听那厮在说些什么?”

穿着一身布衣的小童子原本还打着瞌睡,一听到这话瞬间睁开圆不隆冬的眼睛利落的掀开布帘子钻了出去,蹲坐在马车头继续闭目打着瞌睡。

“让众位受苦了,本官是本城的父母官。\;quot;孙勤和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不少妇人朝城墙的方向呸了一口痰,“去你娘的父母官,把咱们这些老百姓拦在城外还有脸说是父母官,咱们太原可没你这样的父母官!等雪小些,若咱们还有一条狗命,定要去京师告御状!”

孙勤和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好没有真的把人拦在城外半月,不然他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大家别激动,先听本官说,在暴雪初来之际本官面临城内粮库无粮,城内四处动乱的局面,不得不先委屈众位在城外歇息了两日,如今本官已经准备好了粮食和暂避的场所,给大家伙避难。”

一开始还是谩骂声,等听到孙勤和说的诱人条件,马上就有人忍不住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为了把我们骗进去关起来吧!”

忍不住挨饿受冻的日子,即使再怎么小的可能,都让底下的灾民激动了起来。

“真的真的,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虚假,等会请众位排好队,老弱病残身体不佳者靠前,身强体壮者往后排,按秩序进城。”

话音落下,底下虽有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行动起来。“要我们信你也行,你自己下来,跟我们一块进去。”

孔胜生拦在了孙勤和的前头,“大人不可啊,若是他们突然发难,属下可不能让您置身于危险之中。”

孙勤和犹豫了许久,还是安慰的拍了拍孔胜生的肩膀,“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也都是本官的报应。”

孔胜生还是不肯放手,要保护孙勤和一同出去,虽然他一贯看不上孙勤和的做派,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孔胜生愿意替百姓相信孙勤和是真心想帮助他们的。

“众人听令,一会开了城门,如果有暴民硬闯的,一律以大人的安危为重!”

“得令!”

号角声响起,沉重的城门在厚重的雪地上划开一道痕迹。

城门外的众人还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可疑的看着孙勤和。

孙勤和坦荡荡的走了出去,“本官就在此,不知大家可否相信本官这一次。”

就在此时,一个婴孩的哭叫声响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响,孩子的母亲哭丧着脸焦急的安抚着孩子,“娘啊,孩儿夜里着了风现在又饿了,这该咋办。”

“大姐不要担心,本官已经找了数十位医馆的大夫在避难处等着大家了,有什么伤痛的都能得到医治。”

“我不管了,我的孩儿再这么下去会活不了的,我要进城了。”那位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不管其他人跑在了第一个。

她的家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也管不了这么多,跟了上去。

其他人看到有人动了起来也没有顾虑了,一个跟着一个的跑了上去。

也不知是一排的官兵起了震慑作用,还是他们真的没有气力了,一个个真的老实排着队,拉着长长的队伍往避难处而去。

只留下胡家村的村民,还站在原地围着马车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这位相公,老身这一大家子与你相伴了一路也是有缘,现在我儿他们还未归,我们这都是老人妇孺和娃娃,知道你是个光风霁雨之人,斗胆求你给大伙出个主意,这城是能不能进?”

童子掀开了布帘,里头的男子从马车里露出了样子,马车外的人眼睛一亮皆是心中一叹,真是好一个风姿卓然的郎君啊。

眼前的男子像是还未睡醒,一双眼半睁半阖着眯起,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只一支竹木簪子随意的挽着,面冠如玉,只一眼就让人有如沐春风只感。

低沉而内敛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已经无碍了,大娘可带着孩子们进城去了,我会在此等你儿他们回来转告他们,放心去吧。”

老妇人和带着其他女眷感激的朝着男子鞠了一躬,就脚步不停的跟上了前面的人群。

而孙勤和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快步的走到了马车前,也不知是不是他眼睛昏花看错了,如果真是那人他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孙勤和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在下太原知府孙勤和,不知相公从何处来?”

“大人,就是这狗官不给百姓入城呢。”

孙勤和一听小童的话,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完了完了,这个乙儿是哪来的扫把星啊,这东北见着的哪里是贵人啊,这可是催命阎王啊!

咽了咽口水,又把身子往下弯了个弧度,“下,下官不敢……”说到最后险些站不稳要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童儿休得无礼,还不见过孙大人。”

童子无趣的甩了甩双腿,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来,“孙,大,人,好。”

孙勤和哪里还敢受得起这样的问候,恨不得把脑袋都埋到雪堆里去,就在他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车里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竟然下车亲手把他扶了起来,“孙大人不必如此惊慌,次计既安置了灾民又确保了城内稳定,私以为孙大人这般处理的极好。”

孙勤和这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男子比他还要高得多,宽大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极其慵懒,又带着些许骨子里的贵气,果真是他!

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忍不住心里打着堂鼓,牙关在不停的哆嗦,“多,多谢,顾帝师称赞。”

☆、20.冬雷(十)抓虫

眼前这个轻衣简行就带着一个童子驾着一辆马车的男子,竟然真的是他!

帝师顾洵。

孙勤和还是当年回京诉职之时,有幸见到过帝师一面,没想到今日会在这般情形下再遇上。

明明是飘着大雪的天气,孙勤和却想抬手擦汗,一晚上没有睡醒又突然收到这么大的惊喜,此时的额头上已经满是虚汗了。

还好昨日听了乙儿姑娘的建议,连夜集结了五大世家十大商行的力量,先把眼前的事情给应付过去了。

若是再晚几日,真的出现了灾民冻死的情况,顾洵是一定会替他们出面的,那到时的后果定是不可估量的,怕是连太上真君都救不了他了!

也不知道这顾洵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