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由小洋失踪的事情的?”秦若男问。

“我去他学校找他来着,然后别人告诉我说他好几天都没来上学了,他一个初中生,无缘无故的好几天不来上学,那还能是什么好事儿

“你找他干什么?让他给你代练游戏账号?”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新没有再试图否认他与由小洋之间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抓抓脑袋,说:“你们也知道,我这最近不是手头紧,兜儿里缺钱么,就想去找他,劝他再回来给我干一个月。”

“回来再干一个月?”秦若男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你的意思是说,他之前已经离开你,不给你做游戏代练了?”

“是啊,这都得有快俩月了,他给我做代练那会儿,我日子还能好过点儿,他一撤了,我的收入就也跟着没了。”

“你请由小洋做游戏代练,一个月给他多少钱?”安长埔问。

“800块钱!”高新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

“你倒真不贪心,他劳神费力的帮你做代练,你从他身上刮走几千块钱!”安长埔讽刺的说,之前他和秦若男到网吧去寻找线索的时候,和一个吧员聊过关于网游代练的收入问题,对这个行当或多或少有一点了解,800块钱这个数字,显然远远低于这一行的平均收入。

“那我也没办法呀,人家赚得多那种都是经验丰富的主儿,而且是全职!每天都挂在网上升级,他一个学生,白天还得上课,晚上也不能保证天天都跑得出来,我也赚不了那么多,如果按照行价给他,搞不好我还得往里头贴钱呢!”高新狡辩说,“再说了,他也不傻啊,给我才做了多长时间的代练,就跑来说自己不缺钱了,不做了!我估计啊,他是找到出价更高的主顾了!”

第六十二章 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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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说真的,还是在和我们放烟雾弹?”安长埔故意质疑高新的话,明知道他现在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是想要撇清自己和由小洋之间的关系,避免招惹麻烦,他越是这样,安长埔就越是不接纳他的说辞,才能引着他说的更多。

高新的反应果然和安长埔所希冀的一样,一听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反说自己是放烟雾弹,登时就急了,俩眼睛刚一瞪起来就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扮演的是一个什么也的角色,瞬间不满就变成了委屈,也不管年龄谁大谁小,开口就冲安长埔苦巴巴的说:“哎哟,哥哥哟,你可真是我亲哥!你说话可得讲点儿良心好不好!我怎么着了我就放烟雾弹啊?这年头儿怎么老实人说话没人信呐!”

“谁是老实人?你?老实人的标准什么时候降这么低了?”安长埔笑他。

高新没搭着一茬儿,他眼下最急于澄清的自然是由小洋的那一档子事儿。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真的,那小子真的又找了别的主顾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不给我做代练!”他一本正经的说,“当初我其实就是想试试看找学生做游戏代练这条路行不行得通,所以就在网吧里搭讪了几个上网的小孩,不过你们也知道·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尤其那帮小崽子,口袋里头比我都有钱,问了几次没人搭理我,结果还没等我放弃呢,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是说当初是由小洋主动送上门来让你盘剥的?”秦若男问。

高新挖了挖耳朵:“你也别用盘剥这个词儿,多难听啊,我俩也就是各取所需呗,价码也是他同意的·后来他自己不乐意做了,我也没为难他什么,所以说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可别把责任都堆我一个人儿头上,我可扛不动。”

“别说那么多废话,说正题。”安长埔提醒他不要跑题。

“是是是,我说正题!说正题!”高新连忙放弃和秦若男抠字眼儿,把话题拉回到原本的事情上,“当初真是他主动找上我的,我不是说了么·我搭讪了几个上网玩游戏的学生,人家都不愿意做,然后正好那会儿我还没吃饭呢,觉得肚子饿了,就问网吧的网管他们那里卖不卖吃的,结果那家破网吧除了矿泉水什么都不卖,这功夫由小洋就主动过来和我说话,说他可以帮我出去买东西,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拿着我的钱跑了不回来啊·十块二十块的也是钱不是么!所以一开始我没同意,他就说反正他也要出去买吃的,帮我买回来了我再给他钱·我就同意了。后来买了东西回来他就开始和我套话,问我关于游戏代练的事。”

“然后你就雇佣了他?”

“那可没有那么快!俗话说的好啊,上赶着不是买卖啊!他一打听我就立刻同意,那他以后指不定得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对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会吊人胃口?不是都挺主动的么?”秦若男觉得这个名叫高新的男人,简直就是一条穿着衣服的泥鳅。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没人愿意做,我不主动去求人家怎么行,现在是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情势当然不一样了。”高新不以为然的说·“反正我和他谈了几次,也看过他打游戏,却是挺在行的,就答应给他800块·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我一说给他800块,把那小子乐的都找不着北了,估计以前也不是什么见过钱的主儿。”

高新说的这些,安长埔和秦若男倒是没有过多的去怀疑,之前他们去由小洋学校里了解情况的时候就有从他的同学、室友那里听说关于他帮同学跑腿儿买东西,蹭吃蹭喝蹭零钱出去上网的事情,所以高新所说的,由小洋为了能打听游戏代练这份工作,主动凑上来帮忙买东西跑腿,这倒是很符合那个男孩子的性格。

“那既然由小洋一开始对你给出的价码这么满意,为什么后来又不肯替你做了呢?”秦若男继续询问之后的事情。

高新撇嘴嘴巴,一脸的不屑:“我刚才不就说这个来着么,他肯定是找到给钱更多的主顾了,你们想啊,雇人做游戏代练的也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他但凡有点脑子,估计都能出去打听行情去,找到下家了就来蹬我这个穷老板呗!反正啊,人家自己倒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因为成绩下降了太多,老师都要找他家长了,假如被他爸妈知道,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要回去好好学习。

“他这么说,你也没有挽留?由小洋不做了,你一个月要少赚不钱吧?或者是不是得说,他甩手走人了,你的全部收入几就都没有了?”

“那倒也不至于,谁还没几个可以借几个子儿的亲戚朋友啊,”话题绕回到钱的问题上,高新干笑着,绕开自己欠债的话题,只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我倒真的却是挽留过他,我让他再想想,如果没有了这一个月的800块钱,以后他那什么钱去玩游戏升级买装备,结果他说自己不缺钱了,让我别瞎操心!你说,他那么大点儿个小屁孩儿,能把话说的这么大,他爹妈又不知道也不可能同意他玩儿网游,那还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肯定是找到新主顾了!所以啊话说回来,就算他失踪了,出了什么事,你们最好也去找给他发钱的新主顾,可别来为难我。”

“所以说,他有新主顾这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主观臆断喽?”安长埔听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头。

“我可不是空口白牙的胡说八道啊!他跟我说不给我做了之后,我也有调查过!”

“你调查?怎么调查?”

“我知道他的游戏账号啊,我发现他确实是不像以前那样每天晚上都上线了,但是也没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什么好好学习,不玩游戏。我还发现他多了很多新买的装备,那可都是得砸银子来换,不是光靠升级做任务什么的能够拿到的好装备!他给我做代练那阵子都没见手头那么宽绰,如果不是有人给他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那么大手笔了!这事儿我还真问过他一次,他可不承认给别人打工去了,说是朋友送的,怕我不信,还告诉我那个人的游戏账号,我去找了一下,真有这么个人,但是我加那人好友,被拒绝了,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听到关于网络游戏账号,尤其还是和由小洋有往来,送给他过不少装备的游戏账号,安长埔和秦若男顿时打起精神来。

“账号你还记得么?能不能写下来?”安长埔连忙问。

“这个啊…”高新有些为难的挠挠脑袋,支支吾吾的不敢答应,抓耳挠腮了半天才说,“我哪能记得全啊,那个人游戏里的名字都跟火星文似的,我就隐隐约约有点印象,还不能保证对不对!”

“没关系,按照你记得写下来就好了。”

高新一看搪塞不过去,只好接过秦若男递上来的圆珠笔和记事本,牙齿咬着笔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涂涂抹抹,修修改改的写下了他能记得住的关键字。

虽然高新记得不确切,但是当他写下那几个字的时候,在一旁看着的安长埔和秦若男心里却有了数,小丁之前发现的那个可疑账号和高新写的那几个字是吻合的。

临走的时候,高新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想搭安长埔和秦若男的车回市区去,但是又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留下来,在把安长埔和秦若男送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攥着安长埔抄了电话号码的字条,问:“假如有人找我麻烦,找你们有用不?”

“如果确定是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公安局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就算不上我们俩,也会有人负责受理,必要的时候为你提供一定的保护,”安长埔点点头,继而话锋一转,“但是假如是正常的债务纠纷,或许你应该考虑把该还的钱还上。”

高新神色一萎,咧嘴干笑了几声,没再多问。

上车之后,秦若男两个手指拈着那支被高新咬的遍布牙齿印的塑料圆珠笔,一脸厌恶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安长埔一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掏出一张面巾纸帮她把圆珠笔包起来,扔到两个座位中间的小垃圾篓里。

“既然觉得恶心就别硬着头皮留着用了,圆珠笔我有不少,等回单位了我拿一支给你。”他对秦若男说,相处的这几个月来,他对秦若男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她虽然每个月都有稳定的工资收入,但总是免不了要被那个被宠坏的弟弟盘剥一些去,因为如果她不给,她的弟弟就会故技重施的向秦家的二女儿索要,秦若男为了让妹妹负担不要太重,只好尽量满足,自己的日子过的难免有一点紧巴巴,平日里能节省的地方从来不会多花。

秦若男当他是随口一说,微微一笑,没过多回应:“那咱们现在是准备去哪儿?”

“去找由小洋的发小儿!既然那个男孩儿知道由小洋做代练的是,难保他不会是那个‘新主顾,的知情者。”安长埔一边回答,一边发动汽车,离开高新的家。

尘土被车轮卷起,散在风中,车尾的灯光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十三章 “煤老板”

想要找到由小洋的那位发小儿伍东海,第一选择自然是他就读的那所中学,从时间上看,眼下正好应该是晚自习时间,谁知道安长埔和秦若男驱车赶到学校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

“晚自习取消了?”看着黑洞洞的教学楼,安长埔有些傻眼了。

“可不,这都取消了好几天啦!”中学门卫室里的值班大爷裹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坐在值班室里头烤着电暖气取暖,他似乎嫌安长埔和秦若男站在门口,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态度有一点点的耐烦,对他们说,“不是失踪了一个学生么,听说是最近的第二个失踪的男孩子了,所以学校怕不安全,干脆就暂时取消了晚自习,下午放学就趁天亮赶紧都回家了,住校的倒是都在宿舍里不让出去,你们要找的是走读的还是住宿的?”

“走读的。”

“哟,那可不好办,知道哪个班的么?我这儿有班主任的联系电话,想找人你们就只能看看班主任知不知道学生家的联系方式了!”

安长埔被门卫大爷这么一问,一下子也有些懵住了,答不上来,倒是秦若男凭借着自己一向过人的记忆里,回忆起当日他们在由小洋班主任赵老师带领下过去找伍东海的情形,说出了伍东海所在的年纪和班级。

门卫大爷翻了半天通讯录,找到了伍东海的班主任老师联系电话,他把号码抄给安长埔他们就立刻关起门来不再理人了。

好在拿到了班主任的电话号码之后,那位脾气有些臭的门卫大爷爱不爱理人也变得不再重要,能不能找到伍东海,现在就只看这位班主任对学生的了解程度了。

打通班主任的电话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所估计的最不乐观的情况果然应验了,伍东海在他所就读的班级里,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中等生,学习成绩中等,平日里的课堂表现也中等既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表现能让老师惊艳,同样也从来没有捅过什么让老师头痛的大篓子,以至于班主任老师除了知道他的确是自己班级的学生之外,对他的个人情况、家庭情况没有丝毫的了解。

“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伍东海的父母倒是有一个来参加家长会的,因为我们都有点名签到,确定每个学生的家长都有出席,当时没有人缺席,但是事后他家里人也没有主动和我交流沟通过就走了,我当时也被不少学生家长围着问这问那没有顾得上逐个过问。”可能是囡为已经有本校学生失踪的先例,伍东海的班主任对伍东海家庭情况的一无所知让她自己有些显得底气不足,为了不让人觉得她是个不称职的班主任,她自然要为自己做些铺垫,然后才想了个解决的办法,“要不你们等我电话吧,我打电话问问班级里的学生。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安长埔只好答应,两个人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伍东海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她辗转从几个学生嘴里打听到了伍东海家的联系电话。

谢过这位班主任老师之后,秦若男给伍东海的父母打了一通电话说明身份和目的,询问伍东海是否在家,能不能去和他谈谈。伍东海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的发小儿失踪许久的事情,当即就答应下来,告诉秦若男他们家的具体地址。

两个人立刻赶过去,伍东海的家住的距离中学不算远,是近几年才开发的小区,环境显然要比由小洋家那边要好上许多敲开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伍东海的母亲,她热情的把安长埔和秦若男迎进门又招呼丈夫给两个人烧水泡茶,十分热情伍东海之前见过他们,再见面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打了一声招呼,就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二位,你们也先休息一下,喝点茶水,”伍东海的父亲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小声询问道,“瞧,这都七点二十了,再有十分钟新闻联播就结束,结束了之后你们再和他谈由小洋那孩子的事情,行么?”

“是啊,我们家孩子每天都得看新闻联播,我们听人家说啊,坚持看新闻联播,对提高孩子的政治成绩有好处,尤其是现在开始积累,到高中的时候后劲儿会比较足。”伍东海的母亲也在一旁说。

既然他的父母都这么说,秦若男他们又怎么好为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斤斤计较,便同意了,于是四个大人坐在客厅里,谁也不说话,伍东海的父母对刑警的上门或多或少有些忐忑,也有些好奇,但毕竟是成年人了,很明白如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开口去问东问

“你们家孩子和由小洋是从小就认识的伙伴,由小洋你们是不是也很熟悉?”安长埔低声询问坐在他身边的伍东海父亲。

伍东海父亲点点头:“是啊,这俩小子从小就喜欢在一起玩儿,我们家孩子别看长得比同龄孩子块头大,但是心思单纯,性格也老实,由小洋聪明,总是带着东海玩儿,所以我们没搬家之前,这小哥俩上学放学都形影不离的。”

“警官,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问,由小洋······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啊?”伍东海的母亲也一脸担忧的询问。

“这个我们暂时也没有办法得出结论。”秦若男说。

伍东海母亲叹了口气:“希望那孩子没事,要不然可就可惜了!脑子又聪明,学习成绩又好,那么听话,那么让大人省心的孩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可太可惜了!”

秦若男默默的点点头,似乎是在附和伍东海母亲的说法,心中却有些惊讶,由小洋这个男孩子还真是有些特别的地方,他在学校和在家里,在同学老师面前和在亲戚长辈面前,完`是两个迥异的形象,尽管在学校里已经因为成绩的大幅度下降而被转出了重点班,又经常为了省钱出去上网帮同学跑腿换零钱,甚至还经常夜里跳窗逃寝出去上网,却依旧在所有学校以外的熟人面前扮演着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学生形象。

伍东海的父母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或许也因为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关注程度也比较有限,话题戛然而止,四个成年人都默默的陪着伍东海看新闻。

终于,新闻联播结束了,伍东海默默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转向自己的父亲,问:“爸,让他们去我房间和我聊小洋的事情行么?”

伍东海的父亲没有马上表态,他的眼神转向安长埔,看样子其实他是希望跟着听一些消息的。

安长埔对他点点头,说:“那样最好不过了。”

听他这么说,伍东海的父亲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答应下来,伍东海走在前面,把安长埔和秦若男带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严。

“谢谢你们帮我。”关好门之后,他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

“为什么不愿意在你父母面前谈论由小洋的事情?”秦若男有些好奇的问。

“怎么说呢,”伍东海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我也算是做两手准备吧,小洋现在失踪了,万一将来好好的回来了,被人知道他之前逃课上网啊,出去做什么游戏代练啊那些,他肯定要吃苦头,万一···…万一他要是回不来了,人都没了,还要被人数落,那也太惨了。”

伍东海的话远远超出了秦若男的预料,秦若男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孩儿竟然心智如此成熟,替自己的好朋友考虑的这么周全,原本她以为伍东海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怕提到自己和由小洋一起做过的事情,诸如网络游戏之类,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秦若男对伍东海笑了笑,她对面前这个男孩儿的印象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我们今天来是想要问你一些关于由小洋玩儿网游的事情,你知道他后来不再做游戏代练的事情么?”

伍东海摇摇头:“那我还真不知道,我以为他一直都有在偷偷的去做代练呢。”

“那你知道由小洋在游戏里有个好友,经常会送个他一些高级的游戏装备么?”安长埔在一旁问。

“哦,这个事情我知道。”伍东海没有让他们失望,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个人他之前对我提过,说是从那个人那里拿到了很多好装备,还不要钱,特别爽。”

“那他有没有提到过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给他那些装备呢?”

“我问过他,他说那个人好像是个煤老板,特别有钱,出手特别大方,在他看来属于钱多人傻,随便揩油都没问题,刚开始我以为是他吹牛呢,不信有人那么大方,后来他还特意拉我出去,让我看他和那个人在游戏里头交流,那会儿我也玩儿那个游戏,小洋想介绍那个人和我认识,让我也跟着拣点儿便宜,我没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

“一个是我脑子本来就不太聪明,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如果再不好好学就更跟不上了,再一个,我总觉得那人家手短,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别乱捡比较好。”伍东海有些忧心忡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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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诱饵

同是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同是一样的年纪,由小的小机灵和两面派同伍东海的沉稳听话在安长埔和秦若男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若男听着他说起那些事情以及自己的做法,心里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如果由小洋也能像伍东海那样去想事情看问题,会不会现在依然好端端的呆在家里,或者在学校上课,享受单纯而忙碌的学生时光呢?

由小洋和方万,虽然是两个有着四岁年龄差距,生活上也全然没有交集的男孩儿,可是他们却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那就是贪婪。

或许把“贪婪”二字用在两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子身上未免显得有些过于沉重,或者看起来有些上纲上线,但事实上“贪小便宜”正是贪婪本性的初步展露,就好像蛆虫暂时或许还不能被称为苍蝇,但是却终将成长为令人讨厌的苍蝇。

这两个失踪的男孩儿的身上,都有着没有得到正确引导和控制的物质贪欲。

由小洋或许还可以单纯的被归结为受到网络游戏的诱惑,方万之前的行为却多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嫌贫爱富,就像之前他的父母及表舅都直接或者间接透露过的情况,因为钱玉玲的生活状况和收入不如方达,不能满足方万的要求,因此方万便宁愿和继母在一起互相斗气,也不屑于同生母一起生活。

或许正是这些性格上的劣根性,让这些男孩儿着了道儿·落入了幕后黑手布下的陷阱。

所谓的“煤老板”,安长埔和秦若男谁也没有向伍东海过多追问,他们两个心里清楚,调查到现在这个地步,“煤老板”十有八九是这一系列案件背后真凶假托的一个身份罢了,用来迷惑和搪塞被引诱上钩的男孩们。要知道谁都是有警惕性的,就算是那些贪心的也不例外,只不过贪欲比较强的人,总是可以因为一点点理由就放松警惕。

用一个家财万贯·有钱有闲的“煤老板”身份,来糊弄一个急切盼望得到更多金钱来武装自己的游戏角色的孩子,似乎的确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谎言。

安长埔又向伍东海询问了一些关于那个“煤老板”游戏账号的问题,伍东海因为对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散财童子心存芥蒂,所以了解不多,但是他说因为自己担心由小洋受骗上当,所以那会儿倒是没少提醒他注意,自己也因此间接的留意过那个游戏账号,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印象,不过后来由小洋嫌伍东海自己不怎么玩网游了·还对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大方朋友说三道四,就很少和他说起那个“煤老板”的事情了,就算他主动问起来,由小洋也会顾左右而言他,不作回应。

安长埔拿出一张纸,纸上抄着几个账号和游戏昵称,那里面有方万的,有之前给方万赠送过游戏装备的嫌疑账号,也有给由小洋赠送过游戏装备的那个账号,他把这张纸递给伍东海·让伍东海尝试着去辨认一下,伍东海端详了一会儿,很确定的指出了其中的一个账号·而那个账号恰好就是之前从小丁和高新那里都得到过确认的那一个。

秦若男在伍东海辨认游戏账号的时候,心里一直揣测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由小洋的那几张游戏充值点卡,这个神秘账号“煤老板”可以在游戏里把高价游戏装备转送给由小洋,但是却没有办法隔空给他充值点卡,就算是那些点卡是由小洋自己去店铺里买回来的,至少由小洋也要有那笔钱才行,加上高新之前提供的那些信息·也似乎间接的证明了·由小洋的确有其他获取到现金或者充值卡的途径,那么说来·是不是这个网络中所谓的“煤老板”,在生活中和由小洋存在切实的接触呢?

等伍东海辨认出“煤老板”的游戏账号和昵称之后·秦若男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伍东海,据你所知,由小洋有没有真的在生活中见过那个网游账号的持有者?”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伍东海答不出,看上去有些难为情,“小洋他后来总怀疑我会把他打网游和在网游里交朋友的事情向他家里打小报告,或者告诉我爸妈——我爸爸妈妈和他爸爸妈妈偶尔还会碰到,所以告诉他们,就等于告诉小洋的爸妈一样,所以他之后真的是防我防得特别厉害,我越是问他就越是不说。不过我猜小洋是见过那个人的,因为他不是后来周末都不经常回家的么,后来有一次他跟我说,周末去吃咱们这儿那家特别贵的自助餐去了,我当时还吓了一跳,问他那家自助餐一个人就要将近二百块,他爸妈怎么突然那么想得开,带他去那里吃饭,他说‘嗨!我爸妈那么抠门儿怎么可能舍得去那里,,然后我就问他那是和谁去的,他遮遮掩掩的说是别的亲戚,但我觉得肯定是和那个有钱的网友!”

“那由小洋平时除了家里面之外,还有什么课外活动没有?”

“他学手风琴。”伍东海说。

这个答案不意外,之前安长埔他们就已经从其他途径得知这件事了,只不过听伍东海的意思,由小洋除了偷偷跑去打网游之外,剩下的课外活动似乎就只剩下学生风琴这一桩。

当然,伍东海的答案也不能当做绝对的标准,毕竟他是走读生,又和由小洋不在同一个班级,甚至连家都搬离了原本的住址,不可能对由小洋的一切行为了如指掌。就连由小洋的班主任老师也不可能掌握的绝对全面,晚上下晚自习和就寝之后以及周末由小洋不回家的时候,这些时间段都是由小洋行踪的盲区。

和伍东海聊得差不多了,离开他们家的时候,伍东海的父母很客气的一直把安长埔和秦若男送出门,尽管他们与由小洋并无亲戚关系,也还是一再感谢警方的辛苦调查,希望能够早日听到好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前一天晚上让秦若男一个人独自回家而感到心里不舒服,在离开伍东海家并且结束了这一天的调查工作之后,安长埔坚持要先把秦若男送回家去,秦若男起初是拒绝的,但是拗不过开车的人是他,自己总不至于反应过度的为了拒绝被送回去而中途跳车吧,于是索性恭敬不如从命。

一路上,安长埔看了几次手表,这个反复出现的动作被秦若男察觉了。

“你呆会儿还有事情?赶时间?”她问。

“哦,是有点事儿,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陶音音的父母让我过去一趟。”安长埔若无其事的回答,“我怕去太晚了不礼貌。”

“是要登门拜见岳父岳母了么?你们俩进度还挺快的。”秦若男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一点,也极力掩饰着语气中的酸味,一颗心却好像是被醋精浸泡着一样,一抽一抽的难受,“那你何必非要送我回去,我家和陶音音家又不顺路,耽误了你的人生大事,这个责任我可负担不起。”

“什么人生大事啊,谈不上!”安长埔失笑道,“咱们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这次的案子一直在忙,就算有进度,也得是咱们俩有进度才对!”

说完,他忽然发现秦若男的脸腾地一下涨红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连忙改口说:“我是说咱俩负责的案子有进度。陶音音的父母和我父母不是老朋友了么,是他们让我过去拿点给我父母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其实你也不用欲盖弥彰的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秦若男不想承认她听了安长埔的话,心情忽然好转了一点,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她选择了和安长埔斗几句嘴。

安长埔连忙表示投降:“行,那我不解释了!清者自清。”

“沉默等于默认。”秦若男没有轻易放过他。

安长埔一脸无奈的看了看秦若男,发现她噙着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抬杠分明是她有意而为之的,于是也笑了起来。

把秦若男送到家门口,安长埔向她道了别,又开车离开,去陶音音家取东西了,秦若男带着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回到家,一个人呆呆的躺在床上,拿着之前查那起变性人被杀案的时候安长埔送给自己的云南白药翻来覆去的摆弄了好半天。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做了一夜乱糟糟的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秦若男发现那盒云南白药一整夜竟然被自己搂在怀里,就好像小女孩怀里的布娃娃一样,盒子都有些起皱了,这让她的脸颊一阵发烧,庆幸自己是一个人独居,这么尴尬的情景没有被人看到。

她把皱巴巴的药盒重新放回到床头柜上,摆的整整齐齐,赶忙收拾一下出门上班。

而一进重案组大门,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个让自己印象不大好的男人钟翰竟然又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

“安长埔的搭档,你好!”钟翰看到秦若男,主动站起身来对她招招手,“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长埔的朋友钟翰。”

“这位,”他一指自己身旁的少年,“是我给你们带来的诱饵!”

第六十五章 冒险的计划

“诱饵?”秦若男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别提多惊讶连忙看了钟翰身旁的少年几眼,连回应钟翰伸向自己的那只手都忘记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话说的那么直白,难道还需要逐字给你解释含义么?”钟翰反问,语气上倒听不出不耐烦,面对秦若男紧皱的眉头,他只是很随意的笑了笑。

站在他身旁的那个男孩儿也一点都不打怵公安局的环境,乌溜溜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把秦若男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哥,她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女的?”他打量够了秦若男,忽然扭头问钟翰。

钟翰就仿佛秦若男不是他们讨论的当事,只是办公室里的一株植物一样,对那个男孩儿点点头:“对,就是她。”

“哦,”男孩儿的脸上有些失望,“没看出她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啊。”

“那是因为你这小子还没有长大到能够发觉乐趣的年纪,还太嫩

“切!”男孩儿一翻白眼,不屑的瞪了钟翰一眼。

秦若男如果听不出来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嘴里谈论的所谓“有趣的女人”就是她,那她可就真的是太迟的了,可是现在偏偏她听出自己是对方谈论的话题,作为当事人却又被撇开在话题以外,这种感觉很怪异,让她觉得不舒服并且不喜欢。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诱饵,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若男的耐心快要告罄,她清了清嗓子·板起面孔,要求钟翰把事情向她说明清楚。其实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因为知道安长埔和这个让人不喜欢的钟翰关系很亲昵,所以等于给了安长埔一个面子,否则就凭她对钟翰的印象,估计早就会在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自己那会儿就忍不住发作了。

钟翰还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呢,安长埔偏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推门走了进来,他看到钟翰有些惊讶,毕竟距离上一次见面才隔了一天而已,并且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前一次是钟翰想要来个出其不意的登场,那么这一次,他总不可能是特意一大早上跑来和自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叙旧的吧?

更何况,还带着个男孩儿。

安长埔的目光也落在了钟翰身旁的少年身上,那个少年也同样审视着他,少年的眉目与钟翰有几分相似,眼神里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年纪的缘故,多了点调皮,却又让人觉得他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不少。

“长埔,来啦!”钟翰对安长埔笑着点点头·把少年朝前面推了半步,“这是我表弟,你们叫他小天就行了,是自愿,绝对自愿来帮助你们,给你们做诱饵的。”

男孩儿好像在附和他的说法一样,在钟翰说完后之后以与年纪不符的郑重神情,使劲儿点了点头。

“等会儿,这一大早上的,我的脑袋好像还有点转不过来·什么诱饵?怎么回事儿?”安长埔一头雾水,看看钟翰,又看看站在钟翰身后脸色不大好看的秦若男·似乎希望秦若男能够给自己一个答复,比较他走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秦若男在和钟翰说话,以为她是知情的。

秦若男摇摇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情,与此同时她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安长埔来了·这就意味着她不需要勉强自己压抑着所有的不耐烦去和这个不大对自己眼缘的男人打交道了。

“是这么回事·我昨天在家里没什么事,找了不少关于最近你们正在调查的这一系列案子的新闻报道来看·看样子你们似乎是和凶手在一个镜子迷宫里面捉迷藏。”

“镜子迷宫?捉迷藏?”安长埔对他的这个比喻感到有些陌生。

“对,能看到的可能是对方本人·也可能只是反复折射出来的影子,感觉上有不少零零碎碎的线索,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归拢出一个实实在在的方向,更别说足够定罪的证据了。”

安长埔听完他对“镜子迷宫里捉迷藏”这句话的解释,觉得还真是很贴切:“你别说,还真被你蒙对了。”

“这不是蒙,是分析。”钟翰略显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呢?诱饵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分析的很清楚,但是关于那个被称为小天又被钟翰带来说是当诱饵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安长埔还是没有搞清楚。

“很简单,有时候想要破案,想要抓住幕后黑手,光是猫捉老鼠一样的追着跑可不行,一不小心跟丢了或者跟错了方向,除了把自己累个好歹之外,其余什么都捞不到,增啊,你们可以考虑一下钓鱼,等鱼上钩,你们只需要拉线把它拖出水面就好。”钟翰指指自己的表弟,“小天就是我帮你们找来的鱼饵。”

“你是说······”安长埔明白了他的意图,随即便摇了摇头,否定了钟翰的这个主意,“不行,钟翰,你想帮忙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太危险了,不能把不相干的孩子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