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安警官?我是冉宏达,刚才和他通过电话,他让我来的!”进门之后,他站在门口,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开口高声询问。

此刻重案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与安长埔素未谋面的冉宏达也一下子闹不清楚谁才是自己该找的那个人。安长埔冲他摆摆手,他立刻会意过来,直奔安长埔过来,开口就问:“安警官,我的车呢?”

“别着急,坐下说。”安长埔示意他在自己桌旁坐下,顺便让秦若男帮忙给冉宏达倒一杯水。

冉宏达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穿着打扮也很一般,看起来面相倒还算老实,四月份的天气还没有开始炎热起来,他的额发却被汗水一撮一撮的粘在了额头上,一看就知道刚才赶过来的一路上一定都很着急。

秦若男倒了杯水回来,递到冉宏达手里,冉宏达连忙起身接过来,连连道谢,水端在手里也不喝,两只眼睛紧张兮兮的直看着安长埔。

“安警官,我的车找到了?”他看安长埔似乎没有打算急着开口,忍不住主动问。

安长埔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的车丢多久了?怎么也没报案?”

在冉宏达到公安局之前,他已经了解到,这辆黑色轿车至始至终都没有被报告过车辆丢失的情况,现在看冉宏达这么焦急,应该是很紧张自己的车,为什么他这么紧张自己的车,车不见了却又不报案呢?

冉宏达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咽了口唾沫,惨兮兮的咧嘴挤出一个苦笑,说:“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反正…我也说不上来我的车应该算是丢了几天。”

他这个问题回答的十分奇怪,不过安长埔没有急着刨根问底,一旁的秦若男拿出在郊外发现黑色轿车时拍的现场照片递给冉宏达,让他辨认:“你看看,这台车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台。”

冉宏达连忙把水杯放在桌上,腾出手来接照片,当他看到照片上的车子时,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嗓门儿也一不小心提到了不少,惊讶甚至可以说是好像受了惊吓一样:“我的车怎么会搞成这样?!这…这…这是报废了么?”

他的前半句话是感慨,后半句倒是实实在在的疑问,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看得出来心里面一定心疼得紧。

“报废倒是不至于,不过回头能让你把车提走的时候,恐怕得维修一下,换个水箱了。”安长埔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然后才问,“你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车是在什么时候?”

既然冉宏达对丢车这件事支支吾吾,甚至说不清丢车的时间,也没有选择报警,恐怕他的车很有可能是被他借给相熟的人使用了。

果然,冉宏达的回答和安长埔估计的一样:“我之前让我朋友替我开来着。”

第十九章秦子扬

“我那车…”冉宏达说起自己车的时候,纠结了一番,最终可能考虑到自己的车已经被损坏了,还是要以利益为重,这才吞吞吐吐的把实情说了出来,“其实我那辆车是跑黑车的…就是晚上出来拉拉客人,赚点钱,我前些天生病了,发烧天天去医院打吊瓶,就把我车借给我朋友,让他晚上帮我出去开,我分点提成给他,也比不出车强,结果没想到,等我病好了,车没有给我送回来,就连我那个朋友都联系不上了。

“所以你才没有报警?”秦若男问。

冉宏达点点头:“要不是这样,我早就报警了,那辆车还是我跟亲戚朋友借钱才买下来的,找不到了能不着急么,但是我又怕万一是误会,我报了警,以后就把我这个朋友得罪了,所以这几天就一直在想办法找他。”

“那你的这个朋友,联系上了么?”

“要是联系上我不就不会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车被搞成那样了么!”冉宏达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口吻。

“这个月5号晚上,你的车是谁在开?”安长埔问。

“是我朋友,我那会儿正病的严重呢,住院了都,”冉宏达听到这里,似乎察觉到事情不仅仅是一辆汽车损坏与否的问题,“你们可以去医院查的,我有病例和住院记录!”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秦若男问。

冉宏达对于把自己的朋友拖下水,似乎还有些顾忌,默默的思量一番之后,考虑到自己眼下的处境,还是选择了自保:“他叫秦子扬,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我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就知道他是租了个房子。”

听到冉宏达说出来的姓名,秦若男明显的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无比错愕,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冉宏达自顾不暇,一方面担心自己的车,另一方面又不知道自己被卷进了一场什么官司,根本没有留意其他人的态度变化,安长埔却清楚的察觉到秦若男的异状,从那相同的姓氏,他有了初步的猜测。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秦子扬是哪里人?既然他不是C市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问冉宏达。

冉宏达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我之前是去B市念的技校,我们俩是在同一所技校毕业的,不是一个班。但是那会儿就认识了,他就是B市本地人,前阵子才来的咱们C市。”

“这个秦子扬长什么样?”秦若男终于回过神来,语气迫切的问。

冉宏达冷不防被她的焦急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不会是秦子扬出事了吧?他怎么了?”

“你先描述一下他的长相!”秦若男不理会他的疑问。大声要求冉旭阳描述对方的相貌。

冉宏达看她一脸肃杀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紧张起来,不停的瞄着秦若男,说:“瘦瘦高高的,皮肤挺白,大眼睛。嗯…哦,对了,下巴上有颗痣。黑色的,差不多…差不多有半颗绿豆那么大。”

听着他描述对方的相貌,越听秦若男的脸色就越是苍白,到最后几乎一点血色也不见,她一言不发的在手边的卷宗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那张从章丽姝手里取得的身份证复印件,递过去给冉宏达看:“你说的是这个人么?”

冉宏达连伸手接过那张复印件都不需要。只伸头看了一眼,立刻点头说:“没错,就是他。”

“这就不对了,”安长埔一看,觉得很奇怪,“你不是说你的朋友叫秦子扬么?这张身份证复印件上面的人明明叫刘锦,而且照片的部分复印的又很不清楚,你怎么能一眼就断定这就是你朋友呢?”

“我知道身份证上不是他的名字,这张身份证是假的!当初还是我陪他去买的呢!”冉宏达一听安长埔怀疑自己,连忙开口澄清。

“他为什么要办假身份证?”秦若男拧眉问道。

“他说他姐在C市,平时还特别喜欢对他管东管西的,要是让他姐知道他跑到C市来,肯定会让他没好日子过,而且他说他姐特别神通广大,如果他拿自己的身份证租房子什么的,保不齐将来会被她找到,所以非要买个假身份证,”从冉宏达的语气上听起来,他对自己朋友秦子扬的这番说辞颇有些怀疑,“反正我是没打听过他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有能耐,他想买我就陪他去办呗,我们当时还说呢,反正也不指望拿假证干什么坏事,就买个最便宜的就行了。”

“你能尝试着找秦子扬的途径都尝试过,还是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么?”安长埔看秦若男已经不说话了,便一个人包揽了剩下的询问工作。

“是啊,我要是但凡能找得到他,也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我的车被搞成这样!”

“他家里那边你有联系过么?”

“我不知道他家里电话,打从认识到现在,我们俩都是手机联系,他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呆在家里,我也没必要知道他家里头的电话号。”

“你继续,我出去一下。”这时候,秦若男忽然站了起来,对安长埔交代了一句,一个人离开了办公室,到走廊里去。

安长埔看着她急急忙忙的到门外去,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心里有一种发沉的不祥预感,他什么也没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冉宏达身上。

不管安长埔的心里有多么沉重,预感有多么不好,和此时此刻秦若男的感受相比较,都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一个人走出办公室,到走廊里面,秦若男站在走廊的床边调整了一下呼吸,她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攥着手机,手心里出了一层汗,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却始终不敢把手机掏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把心一横,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那个署名为“家”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里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在秦若男的心头,让她愈发忐忑,好不容易,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她的母亲。

“妈,小弟呢?最近他在家么?”秦若男顾不上询问母亲最近的生活情况、身体状况,一听到母亲的声音,立刻迫不及待的问。

“子扬他好一阵子没回家了,好像之前听他说是要出去外面闯荡闯荡,找工作什么的,这都得有两三个月了吧,怎么了?你找他有事?他不会是在外面又闯祸了吧?”秦母不太放心的问,自己的孩子当妈妈的最了解,通常来讲,凡是大女儿急着要找儿子的时候,准是儿子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他离开B市了?去了哪儿?”秦若男哪里顾得上去回答母亲的疑问,或者应该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弟弟到底有没有闯下什么祸。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这些事情哪会跟我说啊,”秦母因为答不上女儿的问题,语气显得有些为难,“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有什么事都只和你爸说就行了,跟我说什么用都没有,所以他也懒得告诉我。你找他急么?要不然呆会儿等你爸回来了,我帮你问问他?”

秦母很了解女儿和丈夫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知道这父女两个只要对话就难免会带着火药味,所以主动提出帮忙去向丈夫询问。

秦若男犹豫了一下,也只好按照母亲的提议,让她帮自己问问父亲,然后晚些时候自己再打电话回家。

等她挂断电话,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回到重案组办公室里的时候,安长埔和冉宏达之间的谈话也已经接近尾声,冉宏达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信息之后,离开了公安局,临走的时候还恳请安长埔帮忙敦促,希望能够尽快拿回自己的车,以便拿去维修。

“秦子扬…是你弟弟?”等冉宏达走了,安长埔才开口问秦若男,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以免在事情还没有最终确认的情况下被其他人听到,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秦若男眉头紧锁,安长埔对秦子扬的身份有所察觉,她并不意外,从表面看来,种种迹象都显示冉宏达口中的秦子扬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可是在没有正式确定之前,主观上她自然不希望弟弟被牵扯进这种刑事案件里面。

毕竟这和以往打架斗殴那种行为的性质可是大不相同的。

“同名同姓,外貌的描述也很相似,如果真的是他…”秦若男勉强自己露出苦笑,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她看了看时间,“你要是不着急下班的话,能不能陪我回家一趟,我记得我那里有一张我弟弟的照片,可以拿去找章丽姝辨认一下,有你跟着一起比较妥当,或者如果你觉得有避嫌需要,我把照片拿给你,你自己或者找别人一起去问章丽姝,我可以回避。”

“现在还不到涉及到回避的时候,”安长埔知道秦若男的担心,“一起去吧。”

第二十章 找人

两个人立刻动身,离开公安局,去秦若男家里拿了照片,驱车直奔章丽姝家的方向。

当安长埔一看到秦子扬的照片,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秦若男会那么担心,秦子扬的长相和冉宏达的描述很相近,下巴上也有一颗半粒绿豆那么大的黑痣。

“秦子扬…”安长埔脑子里想着事情,下意识的一边开车,一边念出了这个名字。

“我爸取得名字,因为我妈之前连续生了两个女孩儿,第三个终于生到儿子了,他从此也成了有儿子的人了,所以觉得特别的扬眉吐气,所以就给我弟弟取名叫秦子扬。”秦若男的语气还算平静,仔细观察却不难看出,她现在是处于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

“你也不用早早的就先乱了阵脚,人有相似也没什么奇怪的。”安长埔只能尽量安慰她。

秦若男知道他是想帮自己宽心,缓缓的摇摇头:“怎么可能不多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弟弟,那接下来最有可能的就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他涉嫌杀人,另一个是他也成了受害人…”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长埔也只能叹口气,秦若男的担心他完全能够理解,她说出来的那两种可能性,哪一个都是难以接受的。

可是眼下的状况来看,对方就是秦子扬的几率其实明显更大一些,所以他也没办法说更多劝慰的话,只能叹口气,希望最后的结果能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当车停在章丽姝家附近的时候,秦若男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牙齿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车外面有恐怖的怪兽,会在她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扑上来吞噬她一样。

安长埔起初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车里陪着她,过了很久,他才终于有些按耐不住,向秦若男伸出手,说:“你还是在车里等着我吧,把照片给我,我拿去给章丽姝辨认。”

秦若男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捏着照片的手向安长埔的方向递出去。又停在半途。

安长埔叹了口气,从秦若男的手里抽出照片,一个人下车朝章丽姝家走去。

少了一个人。车里更加静谧,似乎就连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明明是四月傍晚微凉的温度,秦若男却好像置身于初冬一般,周身一阵阵的发冷。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整个人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盼着安长埔尽快让章丽姝认过人之后回来,又有点害怕。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看到安长埔朝这边走了过来。秦若男立刻挺起腰杆,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走过来的安长埔。在他刚刚拉开车门,还没有来得及上车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章丽姝看过照片了么?她怎么说?租房子的人是我弟弟么?”

“你别着急,”安长埔摊开两只手,让秦若男看清楚自己两手空空的样子,“章丽姝说她之前只见过房客那么一次。有些认不准,所以让我把照片暂时留在她那里。等她想清楚了再联系我们。”

秦若男有些失望,同时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安长埔,问他:“那章丽姝有没有说她觉得照片上的人更像是她的房客,还是比较不像?”

“这个我可没问,她也没说,而且她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要是说得出倾向性,那不就记得了么!你别急,给她点时间!”安长埔出言安慰秦若男。

秦若男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沉默下来,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的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出神。

安长埔开车把秦若男送到家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下车没精打采的走进单元门,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那张秦若男弟弟的照片,打开车内照明灯看了一会儿,默默的掏出手机,给程峰打了一通电话。

第二天一早,秦若男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安局,前一晚她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半梦半醒的,脑子里全都是案子的事,不停的回想章丽姝和冉宏达说过的那些话,分析到底是符合弟弟特征的几率更大,还是不符合的几率更大,早上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夜都没有睡过觉一夜,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一进重案组的大门,她看到程峰和安长埔都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大门,好像在等着谁。

一见秦若男进来,程峰站起身,对她点点头:“若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程峰低沉的声音和严肃的脸色,让秦若男一下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慌忙把目光转向安长埔,安长埔却没有看她,避开了她的目光,跟在程峰身后一起进了程峰的办公室。

安长埔的反应很奇怪,却也让秦若男愈发不安,似乎已经可以肯定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到底是一件什么事,她顿住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才迈开步子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坐吧。”程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示意秦若男坐在自己对面,安长埔已经先一步坐在了那里。

秦若男缓缓的坐下,眼睛看看程峰,再看看安长埔,程峰的脸色很凝重,安长埔的表情看起来则更加复杂。

“是我弟弟出什么事了,对不对?”坐下之后,不等程峰开口,秦若男已经主动询问起来,想要验证自己的预感。

程峰点了点头,拿出之前秦若男提供的那张照片:“算是吧,昨天晚上长埔向我汇报过了,出租屋房主章丽姝只认出你弟弟就是她失踪的房客,而且在对比过指纹之后,现在也可以确认冉宏达那辆出租车里除了死者邵慧艳的指纹之外,还发现了与出租屋、水果刀上面一致的指纹。你弟弟现在具有一定的嫌疑,你能找得到他么?”

秦若男有些错愕的看着安长埔,没有立刻回答程峰的问题,而是问安长埔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跟我说,章丽姝没有认出照片上的人,还需要花一些时间来确认么?你为什么要骗我?是怕我知道实情之后向家里面通风报信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安长埔连忙解释,“其实昨天把这件事瞒着没告诉你,不是因为怀疑你,我是觉得这种事情,作为亲人还是越晚知道越好,知道的越早,受打击就越早。”

“是越早知道越遭受打击,还是越早知道就越容易通风报信?”秦若男脸色难看的反问。

安长埔尴尬的还想开口解释,被程峰制止了。

“若男,你也是个警察,工作的年头说长不算很长,但是说短也绝对不算短了,你的职业操守我还是有信心的,我们谁也没有怀疑你会徇私枉法,你现在的心情我们也能够理解,”他叹了口气,开口劝说,“但是如果现在你和安长埔角色对调一下,你站在他的角度上,觉得他的做法有问题么?遇到这种事情,向上级及时汇报,是不是比向自己的搭档,并且还是当事人的亲姐姐及时说明更重要?”

秦若男感到哑口无言,程峰说的对,这件事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和安长埔类似的选择,只是一方面想到弟弟要么惹上嫌疑,要么可能成为被害人,她的心里就好像一团乱麻,另外一方面,考虑到安长埔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不信任的成分在里面,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

“现在也还不能确定你弟弟秦子扬到底是不是嫌疑人,这件事还需要找到他本人才能得到证实或者澄清,另外,找到他本人,也才能否定掉他也成了本案另外的受害者的可能性。”程峰留意着秦若男的反应,耐心的劝说她,“作为秦子扬的姐姐,同时又是一名刑警,我想,现在怎么做才对你弟弟最好最有利,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尽快找到秦子扬,如果他与本案无关,找到他,能够确保他平安无事,也能澄清嫌疑,比现在这种无影无踪的状态要好得多。作为姐姐,你应该对自己的弟弟有信心。”

“你说的我都明白,”秦若男苍白着脸色,用力点了点头,“我弟弟那个人虽然不是很争气,但我也不希望他做出过什么错事,更不希望看到他遇到什么不测,我会尽力找他,但是能不能找得到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我想请你们也相信我,我不会故意包庇他的。”

“好,那一会儿就让田阳陪你一起去找人吧。”程峰看秦若男态度不错,没有太多的抗拒情绪,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秦若男有些诧异的看看程峰,又看看安长埔,问:“为什是我和田阳一起去?安长埔有别的安排么?”

“他没有,但是你有,”程峰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要从案子里撤出来。”

【最近家里长辈生病,一直帮忙照顾,比较辛苦,没有腾出时间过来看看,迟到的感谢送给卓尔法师、卓尔法师之子以及曲奇sakura,谢谢你们的粉红票,么么!】

第二十一章 血迹的形状

“为什么?”秦若男睁大了眼睛,“我弟弟到底是不是嫌疑人都还没有确定,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把我从这桩案子里撤离出来?”

“这是上级的指示,也是为了你的避嫌考虑,你必须接受。从今天开始,这个案子就交给安长埔和田蜜主要负责,等你找到了秦子扬,我会酌情给你安排其他工作的。”程峰的态度也很坚定,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和田蜜会把案子查清楚的,你不要担心。”安长埔伸手拍拍秦若男的肩膀,想要安慰一下她,她此刻的脸色让人忍不住有些担心。

秦若男面无表情的把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拂掉,唰的站起身,对程峰说:“我现在就去找田阳。”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她是不是还觉得我是怀疑她所以才瞒着她呀?”安长埔有些委屈,叹了口气,“我真是因为不忍心第一时间就告诉她,所以才瞒着没说的。”

程峰缓缓的摇了摇头:“若男现在的处境不好受,换成咱们谁估计都会变得比较敏感的,咱们还是多体谅吧。田蜜从今天开始就代替若男和你一起继续查这个案子,回头你把具体情况和进度跟她交代清楚。”

安长埔点点头,起身走出程峰的办公室,虽然没有秦若男那么明显,却也有一点没精打采。

之后的时间里,安长埔向田蜜交代之前的案件调查进度,秦若男和田阳一起商量从哪里着手寻找秦子扬的问题,在和妹妹秦若飞通过电话,得知她也不知道秦子扬的下落之后,最终,秦若男决定在田阳的陪同下回老家去一趟。

“你回去的话。家里头不会有什么压力吧?”给田蜜交代完案件的调查进度之后,听到秦若男和田阳商量具体的找人方向,安长埔有些不放心的插嘴问。

田阳一听他这么问,也连忙看着秦若男,秦若男家里的情况大家多少都有那么一点了解,只不过肯定没有安长埔了解的那么透彻。

秦若男仿佛没有听到安长埔询问自己的话,起身对田阳说:“走吧,拿上洗漱用品,咱们当天恐怕是返不回来。”

说完自己已经行动起来,从自己的办公桌柜子里拿出那个简简单单只装着牙膏牙刷和毛巾的洗漱包。一个人先走了出去。

田阳冲着有些错愕的安长埔叹了口气,安慰般的拍了拍他,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已经相处的不错了么?这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回到了解。放前了呢?”田蜜才休完婚假回来上班不到半个月。尽管如此倒也算是亲眼目睹了秦若男和安长埔日渐融洽的工作关系,今天冷不丁看到秦若男再度对安长埔采取视若无睹的态度,还真有点不适应。

安长埔愁眉苦脸的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告诉田蜜,田蜜听完之后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数落他:“你呀你呀安长埔同志!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连这么点儿事情都想不通!别说若男平时就是个比较烈的脾气。就算是我,你要是这么故意瞒着我,我也会觉得自尊心很受伤害的!”

“那你说,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怎么办?”安长埔没想到就连田蜜也这么说,一下子也有些后悔起来。以为一定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自己忽略了,没有想到。

谁知。被他这么一问,田蜜想了想,最后只是嘿嘿一笑,说:“我也不知道,遇到这种事。你真是只有得罪人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说了等于没说…”安长埔无奈的瞪着田蜜,心里面想着方才秦若男对自己的询问置若罔闻的态度。心里别提多别扭了,“算了,不说这个,干正经事吧!早点查清楚,早点水落石出,比什么都强!”

既然车子找到了,车牌照也明确了,接下来自然免不了通过路上的监控器来捕捉这辆车在四月五日当晚的行动路线。

为了节省时间,安长埔决定要以章丽姝的那间出租屋为调查的起点,把路线逆推回蓝月亮酒吧,于是他和田蜜就开始了对沿途交通监控录像的筛查工作。很快,他们就从距离章丽姝那间出租屋相对最近的一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当中找到了冉宏达那辆车的踪迹,只可惜,犹豫夜里光线不足,除了能够勉强分辨出车牌照之外,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并且值得注意的是,冉宏达的那辆黑色轿车出现在距离章丽姝出租屋很近的路口时,当时的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四十五分。

“邵慧艳从蓝月亮酒吧门口跳上这辆车离开的时候,是当晚八点刚过,从蓝月亮酒吧到这里的距离,大概也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那其余的将近四个小时,这辆车去了哪里呢?”安长埔没想到这辆车居然那么晚才回到出租屋。

“是啊,之前的监控录像我看的别提多仔细了,”田蜜揉着发酸的眼睛,连续盯着屏幕看了那么久的监控录像,她的眼睛都有些花了,“这辆车从那个路口离开的时候是傍晚五点,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四十五分之前都没有再出现过,这个路口是回那间出租屋的必经之路,绝对不可能看漏了。”

“出租屋里有邵慧艳的血迹,黑色轿车上面也有打量的血迹,邵慧艳不可能在十二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就已经遇害身亡了,如果她在那之前就已经遇害,车子里残留着血迹说得过去,没道理出租屋里也会有血迹的存在。从离开蓝月亮酒吧的八点,到再次出现在事业当中的十二点四十五分,这中间的四个小时,难道邵慧艳是被凶手限制了人身自由,并且进行残害,之后又被带回到出租屋去进一步的折磨甚至杀害,最终被开车丢弃到郊外去?”安长埔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推敲着可能的作案过程,可是自己又觉得这个猜测有些站不住脚,“可是这样一来,那个凶手会不会太闲了一点?从出租屋到弃尸的地点距离很远,他为什么不干脆在车上杀死邵慧艳,然后直接弃尸,非要大老远的开车跑去出租屋呢?”

“所以说,出租屋里一定还有别的‘故事’!”田蜜下了结论。

“咱们接着往前追溯那辆车的行驶路线!”安长埔也觉得田蜜说的有道理,出租屋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首先要找到出租屋的居住者秦子扬才行,在这之前,他更好奇那辆黑色轿车上面到底发生过什么,车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起初顺藤摸瓜,逆推那辆黑色轿车的行进路线还不算太难,然而当路线被逆推到了接近市中心的地方,难题就来了,想要在C市市区内的众多的路口来来往往的众多车辆当中找到一辆黑色轿车,其难度无异于从一群蚂蚁当中寻找特定的某一只。

田蜜和安长埔花了很多时间来排查道路监控录像,经常看监控录像看到两眼发胀,期间关于车后座上面血迹的形状也有了结论,后座上面的几处大面积血迹都属于擦拭状血迹,疑似是从某样沾了血的物品上面沾染上的,并且通过其中一处比较浅的血印隐约可见的印记轮廓,能够得出结论,这些擦拭状血迹是从某种纤维织物上沾染过来的。

而在后排一侧车门边上,还有两处不太容易被发觉的滴状血迹,从血滴印迹的大小和略呈椭圆形的状态,以及椭圆形血滴的方向,法医认为应该是在从车门进入车厢后座的时候滴落的,并且滴血的位置距离很近。

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邵慧艳是已经受了伤才坐进车里,而非在车后座上被人伤害的。

匡满自称根本没有机会对邵慧艳动手,邵慧艳的那几个朋友也能够证明她当晚是完好无损的坐进了这辆黑色轿车,那么,她又是在什么时候下了车,并且受了伤害之后重新坐进汽车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弄清楚这辆黑色轿车四个小时的时间差当中到底去了哪里就变得更加至关重要了。

安长埔和田蜜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从道路监控录像里面寻找线索,到了第三天,他们总算把黑色轿车的行进路线锁定在了C市一处广受夜猫子们喜欢的“不夜城”附近。

所谓的“不夜城”,其实是C市的一条小街,因为街两旁都是酒吧、KTV之类场所,越是晚上就越热闹,吸引了许多爱玩的年轻人,所以那里原本的街名渐渐被淡忘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夜城”这样一个绰号。

安长埔和田蜜的调查,只能够确定那辆黑色轿车在八点半左右的时候抵达了“不夜城”,直到夜里十点多才从那里离开,期间在此逗留了两个多小时。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若男和田阳也一身疲惫的回来了,并且他们还真的带回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秦若男的弟弟,秦子扬。

第二十二章 两难处境

和之前冉宏达描述的一样,秦子扬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和秦若男一样的瘦长身材,五官也和秦若男颇有些相似,只不过多了许多男性气质,眉毛更浓,眼睛略小一点,嘴唇比秦若男的厚,下巴上还有一颗标志性的黑痣。

秦子扬被田阳和秦若男夹在中间,脸色十分苍白,两条眉毛不悦的扭着,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脚步略显拖沓,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已经到了门口你还磨蹭什么?脚步挪快一点!”

可能是实在是看不惯他那磨磨蹭蹭的步伐,秦子扬身后的秦若男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她的声调不高,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不悦,似乎压抑着极大的火气。

与她语气里的火药味不同,秦若男的脸色甚至比秦子扬更加苍白,好像血色都被冻住了所以才没有办法浮现出来似的。

秦子扬对这一声催促有些不满,可是当他回过头去看到正瞪着自己,两只眼睛都快要冒火的姐姐时,已经流露出来的恼火神情也不由的收敛起来,不情不愿的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人我找到了,接下来需要问什么做什么,就交给你们吧。”秦若男等秦子扬走进了办公室,自己站下脚步,对陪同自己找人的田阳以及一旁的田蜜说,“我去问问,有没有其他工作可以分配给我的。”

被无视的安长埔,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姐,你不会打算扔我自己在这儿不管我吧?!”一看秦若男要走,秦子扬有些着急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得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