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安长埔猜测他所提到的那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应该就是郑宏和赵林生,他把秦子扬的照片拿到小五子面前让他辨认。

“这人我认识!那天晚上就是他和邵慧艳一起去酒吧里头的!”小五子这次的反应速度倒是很快,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人。

正因为他的反应似乎有点太快了,所以秦若男忍不住有点怀疑其中的准确性:“你怎么这么肯定?之前不是还得想想呢么,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算是吧,因为以前没怎么见过他,是生面孔,又是和邵慧艳一起来的,俩人看着好像还挺亲昵的,所以我才多留意了几眼,一开始我以为终于见到她那个男朋友什么样了呢,结果算钱的时候一问,还不是,邵慧艳说就是她钓的条傻鱼,玩玩儿,刮点油水什么的。”

“你也没见过邵慧艳的男朋友?邵慧艳手里的货,都是从她男朋友那里拿的么?”安长埔略微一皱眉头。

小五子赶忙点头。

“那邵慧艳也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有关她男朋友的事情么?”

“她不提,我之前跟她打听过,因为听说她的货都是她男朋友那里弄来的,但是她不告诉我,说男朋友不让讲,讲了就得分手,你们也知道,她男朋友要是干那一行的,不可能不注意点儿。”小五子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任何和邵慧艳的神秘男朋友有关的事情,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细节,“就有一回,邵慧艳在酒吧玩儿,喝多了,我就送她出去坐车,问她去哪儿,她跟我说去男朋友家,我就帮她在酒吧门口找了个常年在那里等活儿的出租车,让司机按她说的地方给送去,我记得她好像是要去…好像是叫花园路。”

“能确定么?”秦若男问。

“差不多,应该差不多。”小五子的回答还是显得有点含糊,“那个司机总在那一带等客人,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回头再去找他问问,我把他叫什么名长什么样儿回头都告诉你们!”

“你再看看这个人认得不认得?”秦若男把画像拿起来让小五子看。

小五子看了看,也有点犯含糊,犹犹豫豫的说:“好像见过,但是又有点儿不太吃的准!应该是在酒吧里看到过,肯定不是什么熟客,要是熟客做我们这一行的,我起码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据你所见,他有和邵慧艳打过交道么?”

“应该是没有,反正至少我没看到过。”

安长埔和秦若男交换了一下意见,确定彼此都没有更多的问题需要向小五子问个清楚,于是安长埔站起身,示意小五子起身跟自己走:“走吧,你参与贩毒的其他事情会有别人继续跟进的,我们现在带你过去。”

“这怎么还得换地方啊?换过去那边是更严重了还是没那么严重了啊?”小五子一听说要把他带去别处,显得更加慌张了。

要不是还有悬案压在肩上,光是看小五子这个反应,安长埔估计都快笑出来了,心想幸亏小五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且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被抓进来,否则遇到个老油条,这借口还真不太容易唬过去。

虽然小五子与邵慧艳的死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但是安长埔和秦若男还是不打算告诉他邵慧艳已死的消息,如果知道邵慧艳已经死了,那么一切就变成了死无对证,小五子很有可能会借故抵赖,隐瞒一些事实。虽然小五子已经承认了参与贩毒的事实,可是作为一个下线,一个链条末端的小喽啰,缉毒大队的同事们还需要他提供出其他有用信息来顺藤摸瓜,就算安长埔他们这边只负责调查凶杀案,不负责缉毒,部门间的协调配合也还是要考虑的,不能只顾自己的工作,断了别人的路。

“没有什么轻重的区分,我们也是有不同的分工,你要是想争取从轻,那到那边之后就拿出个积极诚恳的态度来。”安长埔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态度对小五子说,不想让他起了疑心。

随后,他们就把小五子移交到缉毒大队那边去,交给专门的缉毒警来跟进,缉毒大队那边对小五子这样的一个意外收获也感到很高兴,因为他们也一直在调查c市有人销售毒品的事情,也盼着小五子能带来一些新收获和进展呢。

对于安长埔和秦若男事先的考虑周全,没有让小五子知道他的上线邵慧艳已经遇害身亡的情况,缉毒大队的同事也是大为称赞,安长埔和秦若男两个人和他们处理完了交接手续之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因为他们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要去,那就是小五子提到的“花园路”。

秦若男不是c市本地人,对c市的街道不熟悉,可就算是安长埔,对这条花园路也同样没有什么印象,只能事先查过地图,按照地图找过去。

当车子一拐进花园路,安长埔便停了下来,两个人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的街道,有些发愣。

所谓的花园路,只不过是一条两百米左右的小街,路两旁一侧是某机关单位的后院院墙,另一侧则是一个开放式的公园,完全没有任何居民住家。

难道是小五子记错了?

第七十章 午夜插曲

“咱们还是先去找小五子提到的那个的哥聊聊吧!”安长埔看着面前这条僻静的小路,有些无奈的调转车头,重新开回到主路上,直奔酒吧的方向驶去。

小五子在花园路的事情上会不会说谎,这一点秦若男和安长埔都没有太多的怀疑,从找到酒吧,到被带回公安局,小五子的表现都让人很清楚的可以得出判断,认定他不是一个几进几出的老油条,在不知道邵慧艳已死这样一个事实的情况下,为了自保,他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因为小五子是酒吧里的酒保,每天工作的环境很混乱,打交道的人也多,很有可能因为一时记不清又急于表现,所以给出了不准确甚至是错误的信息绝美桃运。

那个当晚载着邵慧艳去花园路的出租车司机,小五子说是常年在“liquid”酒吧外面等着载客人的熟人,所以他才会在深夜的时候放心把醉酒的邵慧艳交给那名司机。安长埔和秦若男按照小五子提供的车辆特征以及车牌照,果然在“不夜城”那条街上,距离酒吧门口不远的马路另一侧遇到了正把车停在路边,开着车窗放倒座椅闭目养神的司机。

起初被打扰了小睡,这位人到中年的司机师傅还有些不悦,冲安长埔他们两个摆摆手,说自己现在不出车,直到得知这两个不速之客是前来了解情况的警察,这才连忙坐起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询问起小五子提到的那件事,司机一下子也有些想不起来,在秦若男和安长埔的提示下,最终还真记起了这么一回事来。

“我有印象了!是有这么个小姑娘,大晚上喝得个烂醉被小五子送我车上来了!”司机一拍大腿。把自己想起来的事情讲给两个人听,“是有这么回事儿,我每天晚上几乎都来这里等生意,酒吧么,来这儿的都是喝酒来的,就算自己开车来,抓酒驾抓的严,也不怎么敢自己开回去,所以就都得打车。你们问那事儿,得过去一个月了差不多。那小姑娘是打车去花园路,错不了。”

“一个月左右之前的事情,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安长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质疑的意味不要太浓厚。免得让这名出租车司机感觉受到了冒犯。

司机倒也是个粗线条的人,没有在意安长埔对自己如此笃定态度的怀疑,回答说:“她要不是去花园路,我可能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天晚上小五子带那个小女孩儿出来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儿醉的挺厉害。迷迷糊糊的,走路要是没有人架着都能趴地上,上了车之后车钱是小五子给交的,还多给了我不少,说万一要是吐我车上了,我就拿余下的钱去洗车。去哪儿也是小五子问的,说是去花园路,我就往那儿开呗。当时我也是糊涂了,结果开车到了花园路才觉得不太对劲儿。”

“怎么个不对劲儿法?”秦若男连忙问。

“你们是不是没去过花园路那边?”司机此刻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对印象中当晚的事情滔滔不绝起来,“花园路是在老城区那边,这不今年上头还说要改造那一片儿呢么。那条路周围什么也没有,我那天晚上之前也把这茬儿给忘了。结果开到那儿才想起来,大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了,黑灯瞎火的,那附近出了个小破公园之外什么也没有。我一看坏了,肯定是小五子把地方给搞错了,就赶紧把在后座睡得迷迷糊糊的那个小姑娘给叫醒,问她到底要去哪儿,她醒了问我在哪里,我说在花园路,她二话不说就开车门下去了,下去的时候好像还骂骂咧咧的,听那意思好像不太情愿从这儿下车,但是还得听别人的安排似的。”

“那她下车之后往哪里走了呢?”

“往公园那边啊!”原本还担心司机不知道或者忘记了,没想到他倒记得清楚,“我家里头也有个十几岁的丫头,其实有时候晚上看到她们那个岁数的小女孩儿出来疯玩儿,心里头挺不舒服,反正那不是自己家孩子咱也管不着,我就赚我的钱就完了,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有女儿的人,有时候忍不住就想管闲事儿。我看她嘟嘟囔囔的就下车了,那周围到那个时间别说出租车了,连个路过的自行车都见不着,寻思着怕那小姑娘别是记错了下车的地方,没醒酒呢还糊涂着,等回过神来我走了,她上哪儿打车去!万一大晚上的出点什么事,家里还不得急死!我就没走,在路边停着等了半天,结果到最后她也没回来,我等了都快半个小时了不见人,就走了。”

说完,司机还一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似乎对邵慧艳那样的不良少女感到十分的无奈。

秦若男和安长埔立刻向他道过谢,重新驱车返回花园路,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夕阳在天边烧出一片红艳艳的晚霞,他们得赶在黑天之前到那个公园里去看一看。

重新回到花园路,把车停在路边,两个人下车朝开放式的公园方向走去,公园并不大,说是公园,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除了种植密度比较大的一片树林之外,中间就只有几处石桌石凳罢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安长埔和秦若男顺着开放式公园中间用圆石头铺出来的一条小路,在这个小公园里转了一圈,幸亏公园占地面积并不大,一圈转下来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除了与花园路相邻的这一侧之外,这个小公园的另外三个方向分别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从建筑进度来看,起码已经施工超过三四个月了,与工地相邻的那一侧隔着马路是一个驾校的练习场地,周围用铁栅栏围了起来。

余下的,就是一片因为年头比较久而略显低矮的居民楼,居民楼的楼下还有一个小农贸市场,这恐怕是花园街附近唯一一处比较热闹的地方了。

如果是白天,或许还可能存在其他的可能性,邵慧艳乘坐出租车到这附近,穿过公园离开的时间是深夜,在周围很难找到其他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这片居民楼很有可能就是她真正想要去的目的地。

带着这样的猜测,安长埔和秦若男决定在居民楼附近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证实他们的判断。

这一片居民楼目测之下,大约有不下十栋,楼层不高,大概只有五层左右,黑乎乎的水泥外墙和锈迹斑斑的阳台护栏都向外界宣告着这些建筑经过了多少个年头。

在居民楼附近和露天的农贸市场转了一圈,秦若男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一大优点,那就是周围的住户大多是老街坊,这样一来想要从他们口中了解到周围的人或者事,就要比那些新建成的漂亮封闭式小区要容易得多了。

在拿着邵慧艳的照片和神秘男子的画像在附近打听了半天之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栋楼的楼下,几个围坐在一起或摘菜或照顾小孩的老太太里,有人认出了邵慧艳。

“这女的我见过,但不认识,总能看到在这附近经过,没准儿是在这左右租房子的吧!”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放下摘了一半的豆角,拿过邵慧艳的照片看了看,对秦若男和安长埔说。

照片又被其他几个人传阅了一圈,几个老太太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几个人附和着最先说话的那个老太太,表示自己也曾经在这附近见过照片中的女孩儿,只是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具体住在哪一楼哪一户罢了。

对于神秘男人的画像,老人们有人说眼熟,好像在附近看到过,有人说从来没见过,附近没有这种络腮胡子的长发男人,议论来议论去,谁都不能给出一个相对肯定一点的说法。

可能是这边一群人又是看照片又是认人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很快在附近活动的居民就三三两两的聚了过来,伸长了脖子想从其他人手里看清楚照片和画像上面的人。

“这女的我知道!就住我们家那栋楼!”一个后凑过来看热闹的三四十岁中年女人在邵慧艳的照片被传到她面前的时候,一把抓过来,俩眼一瞪,大声嚷嚷起来。

“你确定么?”安长埔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

“确定啊!当然确定了!以前我就见过她,上个月吧大概,我还和她吵过一架呢!忘了谁我也忘不了她啊!”中年女人有点气呼呼的说,“我家住那边那栋楼,二楼,我在工厂上班,三班倒,正好上个月轮我上早班,晚上早早的就得睡觉,要不然第二天根本没精神,结果那天晚上这女的从我们家楼下经过,估计是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在楼下大着嗓门儿唱歌,吵得我不行,我就开窗让她小点声,别影响我休息,她居然还骂回来,我们俩就吵起来了,再后来周围别的邻居也不高兴了,开窗户说她,她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七十一章 重点排查区域

这名中年女人言之凿凿的说认得邵慧艳,等真的问起邵慧艳是住在哪一个单元哪一个门,她却又答不上来了,说只知道是住在自己家那一栋楼,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的,她不知道,其他人也说不上来,虽然这附近的居民楼楼层不高,但是一栋楼有不下六七个单元,假如挨家挨户的走访询问,又怕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安长埔和秦若男只好暂时作罢。

从居民楼附近离开,安长埔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打算顺着原路返回,依旧从公园里面穿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正好也可以体会一下当晚邵慧艳独自一个人穿过公园时候的情形。

虽说这与邵慧艳的遇害或许并无关联,但是她那样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明明有好走的大路,也可以直接让出租车开到目的地的楼下,却偏偏要选择另辟蹊径,深夜穿过公园,到底是什么驱使她这么做的,或者说是谁驱使她这么做的,安长埔和秦若男都忍不住感到好奇。

“你会不会害怕?要是害怕就走在我后面。”走到小公园附近,安长埔把脚步放慢了一点,不放心的看看秦若男。

秦若男一愣,失笑道:“你把我当成六岁的小女孩儿了么?”

安长埔有点小尴尬的笑了笑,摸摸鼻子,没说什么,他心里面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在看过了秦若男的那封情感细腻的信之后,他似乎发现了潜藏在秦若男躯壳里被压抑着的那个柔弱的另一个她,便忍不住会想要关心她,照顾她,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把她当成是敢打敢拼的女战士去看待。

秦若男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依旧大步流星的朝公园里走。安长埔也和她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起初的时候还好,可能是距离居民区附近的马路还不算远,路灯的光线还能够照射进来,耳边也还能隐约听到居民区那边传来的噪音,可是越往前走,背后的声音就变得越小,到最后就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夜晚的公园树林,仿佛和白天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脚底下小路上的圆石头高低不平,大小不一,公园里黑乎乎的没有照明。秦若男只好把脚步放慢,摸出手机,用屏幕的亮度照着脚下的路,探着朝前走,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已经隐隐的有些发毛了。

如果说是要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那种感觉秦若男倒真的不怎么畏惧,反而像现在这种置身于一片静谧的黑暗当中,黑乎乎的树林深处就好像潜藏着一个不知名也没有形态的怪物,正在某个角落里觊觎着他们,可能随时会猛的扑过来似的。

这种毫无根据的想象力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形成在秦若男的脑海里。她觉得周身有些发冷,又不好意思流露出分毫,方才走进树林之前自己表现得那么大无畏。现在如果又因为怕黑就畏手畏脚的,不知道安长埔会不会笑话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神的缘故,秦若男还没等收回心思,脚底下就绊到了一块从路中央凸起来的石头,身子向前扑了出去。多亏安长埔就在一旁,发觉她绊倒了。立刻伸手拉住,才避免了她摔一跤的窘境。

“太黑了,我都看不清脚下面的路,”本来是秦若男险些摔跤,开口抱怨的人倒成了安长埔,他边说边拉住秦若男的手腕,“咱们俩互相扶着点吧,一会儿万一换我被绊到,你可别让我摔倒啊!”

此刻,如果迎面有人远远的走过来,看到树林里有一个椭圆形,并且还微微发着红光的物体,那一定是秦若男的脸。

秦若男在黑暗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平复自己突然加快起来的心跳,安长埔的手很热,握在自己的手腕上面,这种类似于牵手般的肢体接触,是她曾经想象过,又被自己狠狠压下去的遐思,现在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实现了。

“怎么了?觉得冷?”安长埔发觉秦若男的手好像微微的有些颤抖,以为她穿的衣服不够保暖,在林子里吹着夜风所以冷了。

“没,没有,不冷。”秦若男一开口,声音和平日里听起来居然变得不大一样,她连忙简练的应了,偷偷咬着下唇,不再开口,生怕自己不对劲的声音出卖了自己此刻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的心情。

安长埔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摩挲着朝停车的花园路方向走。

可能是被安长埔拉着手腕的行为牵扯了秦若男的大半心思,又或者是从安长埔手心里传过来的温热体温让人多了几分安全感,余下的路程中,秦若男倒是几乎忘记了之前还因为黑暗而倍感强烈的不安,一步一步朝前走,终于能从树林间看到花园路的位置绝品邪少。

一直到走出了树林,走到停在马路边的汽车旁,安长埔才松开秦若男的手腕,心满意足的看到秦若男脸色绯红,整个人都非常的不自然,这才若无其事的绕到左边去拉开车门上车坐下。

“咱们是回家,还是你另外还有别的打算?”安长埔发动好汽车,扭头问秦若男。

秦若男正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方才还被安长埔握住的手腕,被他这么一问,扭头发觉他正看着自己,一下子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清了清嗓子,说:“我想回一趟局里。”

“回局里?干什么?”

“我想回去拿那副画像,就是去掉了眼镜、长头发和络腮胡子的那一副。”

“然后呢?再拿着画像过来让那个居民区的人重新辨认?”安长埔不太赞同的摇摇头,“先不说等咱们取了画像回来那些居民估计都吃过晚饭各自在家里,你找不到人,就算你能挨家挨户的敲门,大晚上的搞那么大的声势,万一这个人真的住在那附近,慢则第二天一早,快则今天晚上,就会被惊动,到时候局面你打算怎么收拾?”

秦若男愣了一下,发觉安长埔说的有道理,只好点点头,放弃了回局里去取画像的打算,她的脑袋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方才一听安长埔问是不是收工回家,就忽然觉得立刻回去安长埔那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她会觉得有些尴尬,所以才会有些考虑不周的做了决定,幸亏安长埔提醒自己,否则因为一个欠考虑的行为打乱了之后的调查节奏,那可真的就得不偿失了。

“刚才咱们俩也算是‘实地考察’了一遍,那个小公园晚上可真不算好走,”故意在那个节骨眼儿上说“回家”这个有些暧昧色彩的词,安长埔确实算得上是故意而为之的,并且也收到了理想中的效果,现在看秦若男的脸色还有些红润没有消下去,不想逗她逗的太厉害,只好意犹未尽的岔开话题,“听刚才那附近的居民的意思,邵慧艳确实是在那附近活动过,所以觉得她脸熟的人还不少,可是她到底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专挑不好走的路走呢?为了不被人发现目的地?”

“不仅是不想让人发现目的地,而且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受到他人授意的,”谈起案情相关的话题,秦若男就自然得多了,“之前那个出租车司机不是提到过么,她那天晚上本来不太情愿下车绕路走的,但是又不得不那么做,好像是有人要求她那样。再想想之前邵慧艳和匡满夫妇之间的矛盾冲突,以她的性格,确实不像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样的话,那个要求她到花园路那里绕公园的人,心里头绝对有鬼。”

“说到这个…咱们还真得回一趟单位!”安长埔听了秦若男的话,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车速也跟着加快了一点。

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公安局,重案组里其他人也还没有下班,彼此打了个招呼就都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安长埔找出之前田阳梳理出来的黑色轿车在邵慧艳遇害当晚的行车路线图,在上面仔细的核对起来。

“果然,看这里!”他在地图上查找了一会儿,抬起头,在一块被红笔圈出来的范围内,指着其中一点让秦若男看。

秦若男接过地图一瞧,安长埔指着的正是花园路和他们方才刚刚去过的那片居民住宅的大概位置,而花园路极其周边在那个红笔圈出来的范围里也只是小小的,不大起眼的一小块。

“记得之前我告诉过你,我们发现当天晚上,黑色轿车再次离开你弟弟的出租屋之后,根据监控记录留下的痕迹,路线可以与弃尸地点相连,但是在其中两个主要交通路口之间,那辆车消失了将近三个小时,红圈里的这个区域,就是我们排查之后认为可能存在的盲区。”

“花园路和那个公园,还有刚才咱们去的居民区又恰好在盲区里!”秦若男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太好了!这样一来,那片居民区果然是重点排查区域!”

第七十二章 切入点

虽然确定了那片居民区是值得留意的重点范围,基于之前的考量,安长埔和秦若男还是在确定过路线和方位之后,把余下的工作任务留给第二天,收拾东西回家去。

两个人顺路买了点晚餐吃的东西,回到家之后依旧是秦若男来当主厨,安长埔在一旁帮忙,轻声的哼着歌做一些剥葱剥蒜的小事。

“这两天你的心情怎么这么好?”秦若男有些奇怪的多看了他几眼。

“我要是跟你说我去参加同学会,结果冒出来一个旧情人,你信不信?”安长埔满眼笑意的和秦若男开起玩笑来。

“那恭喜你了。”秦若男翻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的说。

这种太过于平淡的反应让安长埔一下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从桌旁站起身,走到操作台旁,把剥好的蒜放在砧板上,胳膊支着操作台,歪着头看着炒菜的秦若男,问:“对了,钟翰临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秦若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他没和我说什么。”

安长埔的眉头皱了皱,虽然明显的感觉到秦若男有所隐瞒,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钟翰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一肚子鬼主意,他早在维和期间就早就耳闻目睹过很多次,这小子临走的时候所谓的“惊喜”,里面必然有猫腻儿,并且从他对自己说那番话的时机来看,这个所谓的惊喜多半和秦若男有关系,昨天和今天一直忙忙碌碌的,都没有腾出空来问,现在试探了一下,秦若男又遮遮掩掩,表现的很回避。

这就更加让安长埔感到好奇了。

只是。比起在这件事上刨根问底,他现在心里还惦记着另外的一件事呢。

“对了,你弟弟的嫌疑现在总算是排除了,你爸妈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这回秦子扬的事情也基本清楚了,他们在你房子里吃住了也那么久,总不会还生你的气吧?这回要不是你在几个关键问题上考虑的很周全,又一直从旁帮忙,他的嫌疑也不会这么快的洗清。”他问秦若男。

秦若男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关了灶头,把盘子端到饭桌上。想了想才说:“我正打算等手头的案子了结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和他们谈谈呢,算一算我在你这里也打扰了挺久的。没道理因为我们家的事,把你的正常生活都干扰了,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把我的话想歪了!”安长埔没想到秦若男会是这样的反应,忍不住有点着急了。“而且你这也不算打扰我的生活,你瞧,要是你不在这儿,我就没有这热菜热饭吃,你这属于拯救大龄单身男青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若男被他的话逗笑了。摇摇头:“我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躲着,那是我的家,没道理一直不回去。之前不回去见他们主要是考虑到子扬的事情还没有个结论。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我没有精力去和我爸硬碰硬,可不是我觉得自己理亏心虚,不敢去面对他,该说明白的话,我也得跟他说明白。要是再让他那么纵容教唆下去,子扬这一次可以摆脱麻烦。下一次可就不一定那么走运了。”

“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一想起之前秦父在重案组办公室里当中打了秦若男一耳光的事情,安长埔就觉得心里头很不舒服。

秦若男本想客气的婉拒,一看安长埔那一脸不容推辞的坚定,最终只是笑了笑,对这个提议未置可否。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直接拿上另外的那一张画像,再次来到那一片居民区,找到那里的老居民,让他们帮忙辨认,这一次的进展果然比上一次那个有络腮胡子和长头发的要顺利不少,经过居民的辨认,很快就有人表示,这个画像上的人看起来很像是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单元里的一个男人农女吉祥。

“像,又有点不太一样,那个人白白净净的,脸比画像上头宽点儿,还有就是眼皮也不是这种贼双儿,是单眼皮的。”说话的是个凑过来一起看画像围观的老大爷。

经他这么一提,立刻又有几个人赞同的附和起来,秦若男听他们七嘴八舌的描述,脑子里也努力回忆着在酒吧里见到那个男人的样子,之前她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又一直想不起来,现在被提醒之后反而清晰了许多。

那个在酒吧里出现的神秘男人的双眼皮很有可能是人为弄出来的假象,因此才会显得非常的突兀,一点也不自然。

既然有人认出了是自己家的邻居,安长埔和秦若男就免不了要多打听一些情况,询问之下却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具体信息,这位邻居老大爷也只知道那名男子是住在自己家同一个单元,老大爷退休在家里没什么事儿,平时只要不是阴天下雨就都会在外面和几个老邻居聊天下棋打发时间,按照他的说法,这个男的看着大概三十多岁,高高大大的,不爱说话,平时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就算在走廊里遇到,也不会同其他人打招呼。

老大爷还说,据他的观察,觉得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固定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家里,还时不常的会拉着行李出门,好些天之后回来。

当秦若男拿出邵慧艳的照片,问起这个与画中人相貌非常近似的神秘男子是否与照片中人相识的时候,没有人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由于这一片居民住宅都是开放式的,没有小区规划,更没有正规的物业公司,在辗转掌握了疑似画像中男子的那个人具体住在哪一户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直奔这一区的房管局,寻找房主的个人信息,在房管局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联系到了房主,并和对方见了面。

房主并不是他们想要找的画像中人,那套房子也早在好几年前就被他拿来出租了。租客换了己任,现在的这一任房客倒是住了挺长时间,差不多有两年多了。

安长埔拿出画像让房主辨认,房主的说法和居民区里的老大爷几乎一样,也说如果变成单眼皮,那就很像自己房子的房客了。

庆幸的是,因为这个房主常年将那套房子出租,也算是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在出租房子的时候和房客签订了比较正规的租房合同,安长埔和田蜜根据这份租房合同得到了房客的个人信息。

房客名叫阮伟毅。今年34岁,非本地户口,在对他的个人信息进行了一番暗中调查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很快就发现,这个阮伟毅租房时留下的身份证件信息是准确无误的,并且没有任何不良案底,是一个背景清白的无业人员。

一个无业人员,常年独自租住着一户房子。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不见与什么人密切往来,却从来也没有失去过生活来源,这本身就有点奇怪,这个阮伟毅到底是以何为生呢?

阮伟毅姓阮,这与邵慧艳手机里被郑宏和赵林生看到过的那个“软哥”同音。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软哥,邵慧艳经常跑来这个距离闹市区和自己家都很远的地方,目的是不是与阮伟毅见面?是不是阮伟毅要求邵慧艳每次来的时候都必须要绕道而行?

围绕着阮伟毅这个人。秦若男和安长埔产生了一连串的疑问,他们都觉得阮伟毅的存在绝非一种巧合。

秦若男打了一通电话给秦子扬,要他立刻到公安局里来一趟,可能是从小就比较惧怕大姐的威严,秦若男亲自开口要求。秦子扬倒也没敢像之前对安长埔那样讨价还价,二话不说的就过来了。

安长埔让他辨认阮伟毅的照片。问他是否认的照片中人,或者对这个人的姓名有没有任何的印象,秦子扬仔细辨认了半天,最后给出的还是否定的答案,他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阮伟毅,连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这样一来,安长埔和秦若男就更加感到迷惑了,如果阮伟毅和邵慧艳有关,与她的被害也有关,却又压根儿与秦子扬不相识,他又为什么会想要栽赃嫁祸给秦子扬呢?

想要找到这个疑问的答案,就先要确定阮伟毅的确是与邵慧艳有关联的人狗血女的后宫人生。

没有办法,即便是冒着引起当事人注意的风险,安长埔他们还是要近距离的去向阮伟毅家最近的邻居了解他的日常生活情况。

阮伟毅租住的房子是一梯三户的老式结构,他住的是位于正中间的那一户,安长埔和秦若男从他的左右邻居下手,询问邻居对阮伟毅日常生活中有没有什么留意和发现。

左右两户邻居都是上班族,白天不在家,只有晚上下班了才回来,白天的事情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不过这两户邻居倒是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在前一段时间,大概从两三个月前开始,阮伟毅家中经常会在夜间传来争吵的声音,说是争吵,其实邻居们在绝大多数时候听到的都是一个女人高声吵嚷的声音,从语气和隐约能听到一点的对话内容来看,像是情侣之间的争吵。大半时间里都是女人自己在高声抱怨,时而嚎哭几声,几乎没有听到过男人回嘴的声音。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到半个多月之前,忽然有了好转,至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争吵声传出来了。

一个外地来c市没有任何工作却不愁生活来源的神秘男人,根据旁人的描述,身高体型与警方想要寻找的嫌疑人非常相似,姓氏与邵慧艳贩毒的供货人、她的神秘男友“软哥”同音,租住在邵慧艳遇害当晚黑色轿车一路朝抛尸地点方向行驶过程中神秘失踪的近三个小时的盲区内。

并且,这个地段并不热闹也不算便利的居民区,恰好也是死者邵慧艳生前经常来的地方,即便是醉酒后的深夜,也要打车到附近的花园路,再一个人辗转穿过公园的树林,绕路来这边。

这种种细节集合在一起,都似乎指向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答案。

可是令人感到郁闷的是,这些逻辑上面可以贯穿理通的判断,却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阮伟毅和邵慧艳的确相识,具有足够的作案动机之前,这些判断都有可能被认为只是巧合而已。

偏偏邵慧艳始终没有向她身边的友人或者家人透露过半句关于神秘男友的个人信息,现在她本人已死,就成了死无对证,更加无从找起。

案子查到这个程度,在断了两条线索之后,又一次转进了死胡同,这不禁让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感到十分恼火,冥思苦想也找不到突破口,一时间都有些士气低落。

“只要能提取到这个阮伟毅的血样和足迹,咱们就能证明之前的判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要是他的dna和我们要找的凶手吻合,足迹也吻合,那就什么都不用发愁了,就算他抵死不承认和邵慧艳的关系,也一样逃不掉!可惜咱们根本没有理由让他接受调查,配合我们提供血样!”

在大家坐在一起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对策时,田蜜有些焦虑。

秦若男皱眉沉思,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头,兴奋的看着安长埔:“咱们都钻了牛角尖了!我最初注意到这个外形与阮伟毅近似的男人出现在酒吧里,就是因为他对有人找小五子打听邵慧艳的事情显得既在意又有些紧张,超出了普通酒吧顾客的正常反应。”

安长埔的思路顺着秦若男的话思索着,渐渐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假如阮伟毅就是那个给邵慧艳提供毒品的男朋友,那他去酒吧的目的可能有两个,一个是看看邵慧艳的死后外面的反应,另一个可能他也要考虑以后如何向那里供货的问题,这样一来,能帮我们打开大门钥匙就是——”

“毒品!”听他们俩说到这里,其他人也都转过弯来。

“走,咱们这就和峰哥商量去!”安长埔蹭的站起身,拉着秦若男就朝程峰的办公室走去。

第七十三章 毒虫

涉及到多部门的协作配合,自然不可以草率行事,在向程峰说明了整个案件的调查收获以及现在面临的难题考验之后,程峰也立刻联络了缉毒大队那边的相关人员,大家坐在一起仔细的商议过之后,制定出了稳妥可行的方案。

余下的日子,对于安长埔和秦若男他们而言既清闲又揪心,清闲的是对阮伟毅的调查工作已经交给缉毒大队的民警处理,不需要他们再继续为此奔波,他们只需要做一些不干扰缉毒侦查的其他周边信息的调查,揪心的是嫉妒方面的调查进展,直接决定了他们之前判断的正误,如果阮伟毅的角色并非他们之前推测的那样,那邵慧艳被杀的案子全部的调查成果便都付诸东流了。

等待调查结果的日子里,秦若男决定要去和还住在自己家里的父母当面谈谈,安长埔不放心,坚决要陪她一起去,起初秦若男没有同意,执意不肯,耐不住安长埔的一再坚持,也只好点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安长埔这个不大讨秦父喜欢的外人在场,秦若男和家人的谈话基本上还算是比较和平的,除了秦父在最初的时候摆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愤怒,秦母和秦子扬都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现,而唯一的愤怒者秦父也同样因为有安长埔在场,除了嘴巴上凶一些之外,倒也没敢再对秦若男动粗。

角色决定了安长埔没有立场在这个时候太多的插嘴秦家人的事情,所以从进门的时候礼节性的打了招呼之外,其余的时间他基本都是比较安静的坐在秦若男的身旁,一言不发的留意着秦父的反应。

看得出来,秦母其实心里是心疼女儿的,忍不住在父女二人谁也没有开口的空档关切的询问女儿最近的吃住情况,才问了几句就被秦父粗鲁的打断了。在秦父看来,秦若男大义灭亲的罪状依旧没有办法被推翻,所以始终恨恨的责怪。

“伯父,照理说我不应该说什么,但是做人做事都要凭良心,讲道理。秦子扬他是一个成年人,如果说小时候犯了什么错误做了什么错事还可以归咎于家庭教育的问题,那现在他也早就应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安长埔听秦父喋喋不休的指责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件事如果你觉得有什么让家族蒙羞的朱门恶女。那就和你的儿子好好的说个清楚,秦若男在这件事里面不但不应该被责怪,你反而还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顾念家人,连自己的前途都赌上了,你以为就凭秦子扬吃了致幻蘑菇又被人下了**蒙汗药之后的记性,能够这么快就洗脱嫌疑么?”

秦若男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她悄悄的拍了拍安长埔的胳膊,似乎是向他表示感谢,又像是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不愿意让他太多的被牵扯进家务事里。

安长埔的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只是很平和的在陈述事实,其实也是带着刺的,把秦子扬年少时的恣意妄为归结成秦父的家教无方。又给秦父扣了个不分是非的帽子,秦父也听了出来,所以干脆来了个假装他是空气。刻意想要忽略他的存在,听安长埔说完之后,不对他做任何回应,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秦若男,咬牙切齿的说:“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下次你再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照样动手修理你。我看谁能拦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