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汤老太太回忆,孙女汤乐蓉比较频繁的时候,平均每隔两三天就会带照片回来,比较不频繁的时候一个月也总能带回来一次两次,汤乐蓉平时工作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一脸两三天就呆在家里睡大觉或者上网看电视。有时候呆了半天忽然接到电话抬腿就走,也有时候会一走就是三五天都不见人,起初她如果不回来过夜汤老太太不放心。汤乐蓉还会提前和她打招呼,不在家的时候也会不定时的打电话回家来报平安,但是最近这大半年可能是觉得麻烦,她经常不打招呼的夜不归宿,汤老太太也表示过不满和担心。不过因为一直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她也就渐渐的接受了孙女这样的生活。

“我老了,就算再怎么想陪着孙女,也陪不了几年啦!我孙女一个小姑娘,又要养活自己,还得顾及着我。我这个糟老太太除了给孩子添负担之外也没什么大用,所以能不给她添乱我就不添乱。”汤老太太说明了自己很少过问孙女生活的理由,“我一开始也以为照片是她花钱出去照的。还和小蓉说过,说这照片拍的虽然是挺好看,但是也不能把钱都花在这种事情上头啊,以后真说有个什么钱紧的时候,又不能把这些照片卖了去买米买面!但是小蓉跟我说这些照片都是她朋友给拍的。不要钱,人家就喜欢给人照相。我问是不是她交的朋友是开照相馆的。她就光是笑,也不跟我透个实底。”

汤老太太毕竟年纪很大了,安长埔和秦若男虽然没有事先商量过,却还是不约而同的没有流露出任何对汤乐蓉最近行踪的追问,即便是从汤老太太的嘴里听说汤乐蓉已经有差不多一周没有回来,也同样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尽量表现的轻描淡写,免得老人敏感,察觉到什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精神刺激。

作为一个年近九十岁的老人,汤老太太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孙女有可能遇害身亡的消息,这一点谁也不敢冒险去检验。

安长埔试探着询问了几次关于汤乐蓉母亲的个人情况,汤老太太对此有些不满,那个远嫁他乡之后就极少过问自己女儿情况的昔日儿媳妇让老太太颇有些腹诽,连对别人抱怨都懒得开口,尝试了几次之后,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安长埔只好改变策略,从老太太的口中打听出了她那个生活比较拮据的女儿一些信息。看样子想要联络到汤乐蓉的母亲,只能从汤乐蓉的姑姑那里“绕道而行”了。

在离开汤乐蓉家的时候,汤老太太不忘一个劲儿的叮嘱这两名“片儿警”,回去之后无论如何要把自己孙女的事情放在心上,回头她一定做好吃的犒劳两个人。安长埔和秦若男满口答应着,心情复杂的离开了老太太,走出门去。

走回停车地点的一路上,秦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眉头一直紧锁着,似乎有些难过,安长埔不是没有留意到,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可是没过多久他终究还是耐不住了。

“怎么了?”他问秦若男。

“没什么,就是想到汤奶奶的处境,心里有些不舒服重生名门千金。”秦若男轻描淡写的说。

事实上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根本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既不是单纯的难过,更不是只有同情。自己的父亲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而这并非是无缘无故的,归根结底,这是他们秦家从老一辈就传下来的陈旧观念,自己从能够记事起,就很少看到爷爷奶奶对自己露出过笑容,在妹妹出生后,秦家二老更是连对母亲都开始横眉冷对起来,经常当着两个小孩子的面对母亲指桑骂槐,这种情况直到弟弟秦子扬出生之后才有所改善,而也就是在秦子扬出生之后,秦若男在祖父母的面前俨然是一团空气,是透明的,不会有人正眼去看她,更不要说什么疼惜照顾。

所以当她看到汤老太太对汤乐蓉这个孙女的照顾和疼爱,忍不住打心底里感到羡慕。

同时,她又忍不住想到,这样的一位老人,在儿子病逝,儿媳妇远嫁他乡,女儿女婿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养大孙女,现在终于能够反过来得到孙女的照顾时,却极有可能又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实在是让人无法保持平静。

然而这些感受她都不想说给安长埔听,之前是自己告诉他,不许他同情自己,现在自己要是主动扮演弱者的角色,像是博取同情似的,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安长埔听了她的话,没做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在没有多说一句,似乎对于秦若男的想法并不十分关心,秦若男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有些难过,或多或少有些后悔不该那么不知道好歹的责怪安长埔对自己的关心。

两个人走到停车的地方,坐上车,安长埔发动了汽车,没有急着开走,思索了一下,忽然转过头看了看秦若男,因为方才两个人的对话内容,秦若男以为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忍不住心猛地一跳,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安长埔有些犹豫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了一下才做了决定,开口对她说:“要不然,你现在就打电话给汤乐蓉的姑姑吧,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问到关于汤乐蓉的情况,或者汤乐蓉母亲的个人信息。”

说完把车从路边开上路面,直奔公安局。

秦若男有些失望,闷闷的点了点头,按照刚才从汤老太太那里问到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汤乐蓉的姑姑。

联系上汤乐蓉的姑姑倒是不难,可是当秦若男说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之后,电话那头的汤乐蓉姑姑却首先对她哭起穷来,秦若男最初以为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来才逐渐听明白,汤乐蓉姑姑是怕侄女真的出了什么事,汤老太太以后恐怕就只能跟着自己生活了,而她和丈夫再加上孩子,生活已经捉襟见肘,一想到还要多一个老人,花销都会跟着增长,就忍不住提前烦恼起来。

秦若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责怪这位姑姑自私,虽然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亲情更是无价的,但是人想要生活,终究还是依赖于物质,当温饱只能勉强保证的时候,旁人也就无法奢求困境中的人还会有闲情逸致去把情感放在首位,无论哪一种。

好不容易安抚了惴惴不安的汤乐蓉姑姑,汤姑姑对秦若男表示自己对侄女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不过她倒是有汤乐蓉母亲的联系方式,为的是以防万一需要这个当妈的出钱出力。

回到了公安局,秦若男就着手联系汤乐蓉的母亲,在被对方挂断一次电话之后,汤乐蓉的母亲总算是在秦若男的表述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才认认真真的向秦若男介绍起记忆中女儿身上所具有的特征。

根据汤乐蓉的母亲所述,汤乐蓉的手肘上有一处疤痕,是小时候调皮摔伤的,因为处理的不够彻底,皮下还有黑色的灰土埋在皮下,汤乐蓉右腿大腿内侧有一块胎记,不大,颜色是暗红色的,形状就像是一只小蝴蝶,并且她因为小时候生过甲沟炎,所以左脚的一个脚趾没有趾甲。

秦若男把这些特征一一记录下来,顾不得和汤乐蓉的母亲啰嗦太多,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动身前往核实去了。

第三十七章 联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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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男没用多久就核实了从汤乐蓉母亲那里了解到的汤乐蓉的身体特征,而那些比较容易区别开汤乐蓉与他人的胎记、疤痕,也都无一例外的从尸体上面得到了确认。

这样一来,这名被人锯掉双手的女性死者基本上就可以被认定是汤乐蓉本人了,下一步只需要找来汤乐蓉的亲人辨认尸体就可以了,而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显然不是近在本市的汤老太太,老人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她生活在本地,又是平日里和汤乐蓉最亲近的一个,可如果真的把她叫来,通知她孙女的噩耗,并且让她去认尸,那很有可能就真的把老人直接送上黄泉路,白白多搭上一条人命。

没有办法,为了保险起见,甭管对方会有多不情愿,这个任务还是要落到汤乐蓉的姑姑和母亲身上才最适合。

秦若男回到办公室,又给这两个不久前才刚刚联络过的女人分别打过电话,这一对前姑嫂面对秦若男提出的要求,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事——要秦若男去找对方。

当然,这样的请求都被秦若男一一驳回,这两个人一个是死者的母亲,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另一个则是生活中接触死者比较多的亲姑姑,针对汤乐蓉的这种特殊家庭状况,这两个人都出面辨认才是最稳妥的。

在一番没有结果的讨价还价之后,这两个人总算是不太情愿的放弃了挣扎,答应会过来进行辨认,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汤乐蓉的母亲向秦若男提出自己生活在外省,距离c市路途遥远,加上经济上也并不宽裕。所以如果公安局方面愿意帮她承担来回路费,她愿意坐飞机赶过来,否则的话,她只能承担得起火车票,而且还是普通的快速列车。

秦若男为此几乎快要忍不可忍的直接挂断电话,或者干脆在话筒这一端狠狠的骂这个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角色的母亲一顿,不过碍于情况和身份的限制,这两种念头都只在意识形态里短暂的萌生出来,就很快被压下去,最后她也只能压抑着几乎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对汤乐蓉的母亲说,如果她的经济条件真的只能承担得起快速列车的火车票,除了遗憾之外。她帮不上什么忙,公安局不可能答应她关于机票的要求,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等着她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磨蹭,如果她实在赶不过来。或者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一面,公安局这方面也可以考虑找别人代替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汤乐蓉的母亲才总算不再纠缠路费报销的问题,却也没有明确表态自己到底会不会尽快赶过来。虽说是完成了任务,秦若男却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头对这个死者汤乐蓉更多了几分同情。

折腾完这些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安长埔原本打算调查从汤乐蓉的通讯记录下手,等他打算着手去办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这几天忙起来。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让他的时间概念变得很模糊。

既然下一步因为时间问题只能叫停,那索性下班回家去,安长埔和秦若男简单的商定了一下第二天的安排,然后就收拾东西各自回家去。和那天两个人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的几天一样,他连礼节性的询问都省略了。走出单位大门就立刻和秦若男各奔东西,上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秦若男一开始还装作不在意的和他挥手道别,可是当车子从她身边没有任何停留的驶过,看着远去的车尾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安长埔不再对自己表达关心之后,除了工作之外,他好像又有什么别的私事在忙。

该不会是家里又安排了他相亲,让他认识女孩子吧?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毕竟陶音音的闹剧也结束了那么久,之前安长埔的父母就算吃了陶音音的亏,也不至于因噎废食,真的不过问自己家独生子的婚姻大事吧。

一个人胡思乱想着走回家,秦若男这一晚上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就来到单位,一夜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安长埔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秦若男正端坐在位置上盯着自己,略微一愣,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因为疑惑而自然流露出来的面部表情,被秦若男解读出了另外一种含义,并且因此眼中也多了一抹忐忑。

“来这么早?”安长埔对她点点头,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态度足够礼貌客气,却又让人能清楚的察觉到一种隐藏着的距离感。

“安长埔,我想和你谈一谈。”秦若男鼓起勇气,对安长埔说。

“谈什么?”安长埔走到自己的桌边,没有坐下,而是选择了用两只手支撑着桌子,微微向前俯着身子,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若男,嘴上询问着,表情上看起来他倒好像是对秦若男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没有太多的好奇心龙戏花都。

“我…”安长埔这种不太热衷的态度让秦若男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消退了一点,她咬了咬牙,趁着自己还没有彻底打退堂鼓之前,开口说,“我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为什么?”安长埔的脸上表情没变,语气里多了一点疑问的调调。

“前几天,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没有义务去对我表示关心,所以我本来是应该心存感激的,偏偏…”秦若男虽然已经反复给自己打气,可一旦真的开口,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难堪。

“哦,你就是为了这个啊?”安长埔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随即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不说我都把这事儿忘了。你不用心存感激,我确实没有义务去关心你,也没有指望谁对我感恩戴德,而且你也确实提醒了我,如果别人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关心的多了反倒给别人增加负担。”

秦若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连忙开口解释:“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

“好了,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行么?”安长埔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径直打断了她,“这个问题不重要,我也不认为有浪费时间在这个问题上面的必要,我之前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现在你也不用反过来考虑我的,而且最近这阵子咱们工作压力很大,我私人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算你希望,恐怕我也没有那么多富余的精力来嘘寒问暖,所以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

秦若男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红了,可是这次脸红却与害羞没有任何关联,而是因为窘迫。她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安长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就算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她也只能把那些情绪藏在心里。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安长埔默默的看着秦若男几眼,表情有点纠结,但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若无其事,他站直身子,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朝门外指了指。

秦若男压抑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咬牙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发现安长埔还在原地没有动,微微一皱眉头,问:“你怎么不走?”

“我还有一点事情,你先下去等我。”安长埔没有回头,只是向秦若男挥了挥手。

秦若男点点头,悄悄叹了口气,一个人先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安长埔等她走了,这才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本书,绕到秦若男的桌前放在上面,放好之后他又走开几步,端详了一下,重新凑到跟前去调整了一下书的方向和角度,然后才觉得满意,急急忙忙出门下楼去找秦若男。

等他跑到楼下的时候,秦若男自然已经等在那里,安长埔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重新恢复了不急不忙的步调,走向秦若男,两个人分别上车,朝通讯公司开去。

到了通讯公司,按照汤乐蓉的身份证号码,很快工作人员就帮安长埔他们查出来了两个在汤乐蓉名下的号码,其中一个使用频率比较高,接听和呼出的电话都很多,短信记录也不少,而另外一个相比之下似乎就没有那么常用了。

从那个比较常用的号码里,找到的出现频率最多的号码安长埔和秦若男并不感到陌生,正是那家中介公司,之前去那里打听过情况之后,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曾经留了联系电话给他们,所以号码他们是有印象的,而另外的一些出现频率比较高的号码里,秦若男也认出了之前那个网店店主的号码,看样子这个电话号应该是汤乐蓉的工作电话。

那么另外一个号码几乎就可以被判断为汤乐蓉的私人生活号码了,而这个号码上面,通话记录并不算多,不过反反复复出现的,却都是那几个号码。

看样子,这几个号码的持有者,才是真正与汤乐蓉私交甚密的联系人。

第三十八章 摄影俱乐部

这个私人号码里面,比较频繁出现的号码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超过十个,这些号码里面,除了两个出现频率比较大的是没有任何身份证信息的黑卡之外,其他几个倒是都查得到底子,那两个查不到机主信息的电话号码,一个呼入和呼出都很频繁,直到一周前才没有,另外一个则多为呼入,很少被汤乐蓉主动呼叫,最后一次打进来电话也是在一周前。

如果说工作号码那边因为汤乐蓉正在休假,不接受任何的工作安排,所以最近都一直关机没有通话记录,这都还说得过去,也不能够证明什么,那么私人生活号码这边,所有的联络几乎都是从一周前戛然而止的,把这个时间和法医推算出的汤乐蓉死亡时间两相对比,很快就能一目了然的得出一个结论——汤乐蓉在遇害身亡前的一两天就出于某种自愿或者非自愿的理由,没有与外界取得过联络。

安长埔和秦若男带着那几个与私人通讯号码联系较多的电话号离开通讯公司,开始逐一的与这几个人取得联络逆袭吧,绯闻女王!。很快他们就发现,其实汤乐蓉有一个中介公司不知道的小秘密,那就是她似乎背着中介偷偷的接私活。

在那几个出现频率较高的号码当中,有两个人是网店的卖家,还有一个人自己经营一家小服装门市,这三个人在接到询问情况的电话之后都表示,他们原本是通过中介公司和汤乐蓉合作的,但是后来因为不满中介公司从中抽取的份额,所以私底下和汤乐蓉达成了协议,在结束了和中介公司的合约之后,汤乐蓉利用私人时间偷偷的替他们拍摄照片,他们付给汤乐蓉少于中介公司,但是多余汤乐蓉原本收入的酬劳。这种私下沟通打成的协议是从年初之后就逐渐开始了。最初因为怕被中介公司发现会追究自己违约的责任,汤乐蓉比较小心,到了最近她才逐渐胆子打起来,沟通越来越频繁起来。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其他的几通电话包括了汤乐蓉的房东,汤乐蓉家里雇佣的小时工,甚至是周围的两家外卖店的送餐电话。

另外还有一个手机号码倒是给安长埔和秦若男带来了一丝希望,电话打过去,接听电话的是一个声音略低沉,似乎是有人故意压得了声音讲话。听了安长埔询问是否认识汤乐蓉,对方的答复倒是挺痛快,就是略微有那么一点不耐烦。说自己正在开会,呆会儿再说,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好在这个人倒也还算是说话算话,没过半个钟头就把电话又主动打了回来。

“你们问汤乐蓉干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对方这一次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不过嗓音还是比较低沉。

“我们是公安局重案组的。汤乐蓉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们想向她身边的朋友亲人了解一下情况。”安长埔如实相告,“你和汤乐蓉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我和她还能是什么关系?朋友关系呗!”电话那头大大咧咧的回答,“我们俩都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俱乐部的,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就认识了。”

摄影爱好者俱乐部?这下子汤乐蓉家里头那一大箱一大箱风格各异的照片是从何而来,倒是有了答案了。

“你们这个摄影爱好者俱乐部有自己固定的活动时间和地点么?我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和你们这个俱乐部的成员见见面。了解一下关于汤乐蓉的事情?”

“这个啊…”那个人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一下子也不敢盲目的做决定,好一会儿才说。“要不这么着吧,今天晚上我们正好有活动,我告诉你地点,你们过来先看看,回头至于那些人愿不愿意和你们谈。这个我做不了主,我现在得上班。回头晚上见了面,要是你们想问我什么,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个主意并不坏,所以安长埔很快便欣然接受,能有个机会在开门见山之前先见一见这个俱乐部里的成员,倒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说定了,电话那端的人还不太放心,临挂电话的时候不忘反复叮嘱几句,要安长埔别兴师动众的带着好多人,最好低调一点,先别影响其他人的活动,什么都等结束之后再说。

这正合安长埔和秦若男的意,所以很痛快的就一口答应下来。

结束通话之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短信就发到了安长埔的手机里,告知他晚上摄影俱乐部活动的具体地址和活动开始的时间。

傍晚时分,两个人按照短信中告知的地点找了过去,发现那里是一处刚刚开盘销售不久的高档豪华楼盘,号称顶级至尊城中豪宅,没想到这个摄影俱乐部居然会把活动地点定在这里。

按照短信里的具体地点,安长埔和秦若男绕过设计得奢华是够奢华,却难免让人觉得匠气十足,十分刻意的小区绿化区,来到一栋高层住宅前面,今天晚上摄影俱乐部的话活动场所就定在了这栋楼里的一处样板房中兵临天下。

样板房设计在顶楼,这让安长埔和秦若男有些惊讶,他们一直以为样板房通常都会选择在最佳楼层,一来方便购房者前来观看,二来也可以体现出房子最好的视野角度,没想到这里居然直接就把样板房安置在了楼顶,这栋楼又足二十层高。

乘着电梯上楼去的过程中,安长埔和秦若男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有些百无聊赖的盯着电梯里面的售楼宣传海报,以此来消除狭窄密闭空间给人带来的不适。

从宣传海报上面来看,这个小区的户型面积倒是称得上豪宅水平,平均下来都在二三百平方米左右,每一户房子都给配备了统一的豪华装修,不过根据每一栋楼的主题不一样,装修风格也略有不同。

一道顶楼,安长埔和秦若男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小区会把样板房放在顶楼了。

由于摄影俱乐部早就和这里的物业打好了招呼,所以样板房的大门是敞开的,一些人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安长埔他们谁也不认识,好在其他人似乎也并不是都很熟悉彼此,因此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他们这两个外人的到来。安长埔看到几个人端着相机顺着走廊里的一段小楼梯走了上去,于是他朝秦若男招招手,示意她也跟着一起,两个人尾随着其他人走了上去,穿过楼梯尽头的一扇小门,面前赫然是一个“空中花园”。

原来这里的楼顶被规划成了类似于小公园似的环境,不仅地上被铺上了人工草皮,还有许多其他的人工景观,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穿着曳地长裙,正站在一处玻璃顶的亭子旁边,任由几个端着照相机的人咔嚓咔嚓的不停拍照呢。

“你看那个穿着淡紫色裙子的女孩儿。”秦若男轻声对安长埔说,不想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被人发觉,“她不是昨天咱们在汤乐蓉家里看照片的时候,在照片上和她合影的那个么!”

安长埔把目光投向那个女孩儿,果然发现她就是昨天看到的那张黑白分明浓妆艺术照上和汤乐蓉在一起的姑娘。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安长埔观察了一圈,发现在天台上面拍照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外加两个充当模特的姑娘,而且听他们互相之间谈话的内容来看,这几个人都是刚刚加入进来没多久,属于还有些融不进去的初学者,所以才会被挤到外面来慢慢练习,而室内的空间留给那些比较资深的成员,据说今天从哪里请了一个什么摄影家来做指导。

样板房里面果然比外面更热闹,安长埔和秦若男没有精力去注意周边那些精致漂亮的室内装修,也没有靠的太近,而是选择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站了下来,默默看着在场的几个主角。

在场的人大概有十多个,不过明眼人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得出来,所谓的主角大概也只有那么六七个人。

在宽敞的客厅里面,四个穿着时髦,脸上画着精致彩妆的高挑模特两个正按照旁人的指点摆姿势,另外的两个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情,就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中等身高,因为发福而小腹微微有些凸起的男人正指手画脚的要求模特调整姿态,他的嗓门儿很大,几乎盖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模特被他指挥来指挥去,不得不极力掩饰着不耐烦的情绪。

在这个中年男人身旁,站着一个披散着中长发的男人,脸上架着一副略显夸张的粗框眼镜,上身穿着宽大的水洗布衬衫,挽着袖子,下身是卡其绿的多兜裤,正站在张张罗罗的那个中年男人身旁,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

距离他们两个不远的地方,两男两女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你们俩是早些时候给我打电话的人吧?”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安长埔和秦若男,安长埔听出声音很熟悉,转过身去,看见一个身高大约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出头的短发女人站在自己身后,中性长相中性打扮,说话声音就像电话里一样低沉。

第三十九章 同性相斥

“你是赵冬?”安长埔尽量掩饰着自己的诧异,要说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在之前通过电话以后,从声音到语气,甚至包括了姓名在内,都让安长埔认定这位联系人是一个年轻的男性,结果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个女的。

赵冬瞄了一眼安长埔,很随意的笑了笑:“我是,吃惊吧?没想到我是个女的吧?你能这么快看出来就算厉害的了,有多少人和我打过一两次交道之后了还得绕着圈的试探我到底是男是女的!”

“不至于,不至于。”面对赵冬对这个问题看得这么洒脱,安长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自己怎么看得开那都是自己的事,可是旁人如果也随声附和,那就的确有些冒犯了。

“这位是?”赵冬没有在性别问题上再继续浪费口舌,目光从安长埔身上转移到了一旁的秦若男。

“这位是我的搭档,重案组刑警秦若男,我们两个是一起过来的。”安长埔开口替秦若男做了自我介绍。

原本他一直觉得秦若男是一个气质比较硬朗偏中性的姑娘,在对她的性格熟悉一些之后,加上她也从一头利落的短发变成了现在的及肩长度,整个人都增加了不少女性化的元素,今天见到赵冬他才明白一件事,就算抛开这些外貌上的变化不谈,秦若男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英姿勃发有些略显男孩子气的姑娘,归根结底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但是赵冬的性别却真的是模糊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你这人,人家有要求你替她开口了么?”赵冬不太领情的看了一眼安长埔,半开玩笑似的顶了他一句,然后向秦若男伸出手,“你好。我叫赵冬,没想到还能认识个女刑警!幸会幸会!”

秦若男有些不适应赵冬的这种热情,平日里她就不是一个特比善于应酬的人,所以只好有些不自然的对赵冬笑笑,和对方握了握手。

“汤乐蓉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不太乐观啊?要不然你们干嘛特意跑过来这边。”赵冬的语气是带着疑问,从表情上看起来,却几乎已经对即将听到的答案很笃定了。

“汤乐蓉死了。”秦若男小声说,她的音量能让赵冬勉强听见,本来她和安长埔就站在比较外围的位置,赵冬更是站在他们身后。所以到不需要担心会被一旁的无关人士听到什么。

赵冬看上去有些惊讶,嘴巴一下子张开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合上嘴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困惑。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的呢?既然你们都来了,那肯定不会是自杀或者意外吧?如果不是这两样原因,她一个小模特,平时就是到处去给人拍写卖衣服的广告照片。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专业t台模特,能得罪什么人啊?!”

“你不用过去那边么?”安长埔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个人,现在模特们都已经按照要求摆好了姿势,那个穿着衬衫和多兜裤的长发男人正在指点着什么,其余的人挑选着各自中意的角度,端着相机或弓腰或半蹲。架势十足的忙着拍照呢。

赵冬有些不屑的朝那些人瞥了一眼:“我可没兴趣搀和他们那边!也不知道老尤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洗头的时候灌进去水了,屁颠屁颠儿的跑去请了个什么摄影家过来指手画脚。把一群人折腾的跟孙子似的!有什么用!我参加这个活动图的就是个乐呵,有没想过将来去争个什么摄影大奖回来,怎么高兴我就怎么照,谁管我标准不标准,专业不专业!一个个儿说白了就是虚荣!好像被个什么摄影家吆喝过几嗓子。自己就能跟着涨身价儿似的!”

赵冬似乎对摄影俱乐部里的其他成员颇有些腹诽,安长埔却并没有打算做她的听众。等她说完,立刻示意她到靠近门边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人,更方便讲话,然后直奔主题的开口问:“你和汤乐蓉很熟悉么?”

“算是吧,离开这儿之后不敢说,在我们这个俱乐部的小圈子里,我和汤乐蓉算是比较熟的了,那姑娘人挺好,性格大大方方的,反正我挺是喜欢的。”赵冬说。

“那有谁不喜欢呢?”秦若男听了这话,立刻开口询问。

赵冬被她这么一问,嘿嘿一笑,看起来倒不像是被抓到话中漏洞之后的尴尬,反而好像是故意想要让人听出弦外之音,现在心愿得偿之后感到非常满意。

“别人谁不喜欢她我就说不上了,你想想看,汤乐蓉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性格又和谁都玩得来,那边的那帮男人有没有那个歪心思先不算,最起码不可能不喜欢。不过呆会儿要是那边那俩女的说自己和汤乐蓉关系多好,你们就当她们是放屁就行了重生之召唤西游。”赵冬不仅长得比较中性,就连说起话来用词也很不拘小节,并且听起来,她对这个摄影俱乐部里的其他两名女性成员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

“这话怎么说?”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呗,汤乐蓉是我们这里的成员,长得好看,本身又是当平面模特出身,所以经常充当我们拍照的模特,而且还特别得心应手,只要有她在,至少大伙儿可以省一个模特的钱,你们没看到今天那四个面无表情跟木头人儿似的模特么?那都是我们大伙儿凑份子雇来的,”赵冬朝客厅那边指了指,“原本吧,那俩也想当模特,女的么,哪有不爱漂亮的,趁机免费找一大堆照片谁不想啊,问题是她们俩就不是那块料,往那一戳,不上镜也就罢了,人还硬邦邦的,除非谁都不同意出钱雇人,汤乐蓉没空,或者单独她一个不够用的时候,否则谁也不会主动邀请她们充当模特。私底下那俩想方设法的想要和俱乐部里头那几个有点看头的男人混在一起,汤乐蓉一般有活动就来,没活动就走,就这样,人缘儿还比她们俩都好。”

说完,赵冬又嘿嘿笑了两声,像是在嘲讽另外两名女性成员在俱乐部中的尴尬处境。

安长埔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很随意的问:“虽然你说自己和汤乐蓉的关系很好,不过看上去听到她的死讯,你也并没有感到太难过。”

“我刚才就说了,在这个俱乐部的小圈子里来讲,我和汤乐蓉比较熟,我又不是她什么至亲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拉着你们哭着喊着要你们把凶手抓住的那种事,不是应该留给她亲戚的么?我只能说,没想到她会出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人也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啊,我的日子不是还得照样过下去。”赵冬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她的这番话让前一天刚刚负责联络过汤乐蓉母亲和姑姑的秦若男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没有之前和那两位联络的经历在先,秦若男或许会觉得赵冬这番话虽然显得有些冷血,不过倒也是客观的事实,不过现在,她更多的是替汤乐蓉感到悲哀。

安长埔没有打算和赵冬讨论同情心的问题,而是拿出了一张前一位受害人张俏生前的照片递了过去:“这个女孩儿有没有给你们充当过模特,或者参加过你们这个摄影爱好者俱乐部?”

赵冬接过照片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把照片还给了安长埔:“没见过,她肯定和我们这里没有关系。”

“这么肯定?”秦若男觉得赵冬的话说的有些太满了。

“我们这个俱乐部刚刚建群的时候我就是里面的成员了,虽然不是参与最积极的那一个吧,但是按时间衡量横竖也算得上是个元老级的,这中间有后加入的,有退出的,反正我都认得,绝对没有过这个女孩儿,你们要是怕我的记性靠不住,回头再去问问那边的那些,问老尤就行,他是当初张罗这个摄影俱乐部的人。”

“谁是老尤?”安长埔问。

“喏,就那边张罗的最欢,岁数也最大的那个!他叫尤弘图,我们一般都叫他老尤。”赵冬朝拍照那边一指。

安长埔和秦若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那边的几个人正在带着模特转移场地,到餐厅方向去,其中果然一眼就能看到之前他们就有印象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高声的说着什么,其他几个人只是三三两两的跟着走,并不出声,任由他一个人指手画脚,一会儿和模特沟通,一会儿和好不容易请来的摄影师说话。

很快,尤弘图就安排好了下一个拍摄的背景,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他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随即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赵冬啊,你来了怎么也不过去拍照,在这边磨蹭什么呢?就你这种不真诚的参与态度咱们俩可得好好的聊聊了!”尤弘图一边走过来,嘴上一边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和神态听起来到更像是在和赵冬开玩笑,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安长埔他们的身上,表情变得有些疑惑,“这两位面生,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吧?”

第四十章 成员

安长埔二话不说的拿出自己的警官证递过去,尤弘图接过来倒是看得很仔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那边张罗的太投入,他的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珠,看上去有些油腻腻的,脸色也有些涨红,上身穿的浅色衬衫腋下的位置,能够看得到淡淡的湿痕。

尤弘图检查完了安长埔的证件,把目光转向秦若男:“这位女士也是公安局的么?”

秦若男伸手去拿自己的证件,尤弘图见状赶忙阻拦,脸上换起一副应酬式的笑容,有些诚惶诚恐的搓着两只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确认一下,没有怀疑你身份的意思。那么,不知道二位今天过来是要找谁呢,还是有什么别的事?要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开口不要客气。”

“老尤,没人和你客气,而且今天还真有你的事儿,还是一件你责无旁贷的事儿!”说话的是赵冬,她大大咧咧的勾着老尤的肩,虽然她自己的身高并不高,但老尤本身也不是个高个子,再加上有一点佝偻,被她勾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汤乐蓉死了。”

尤弘图一听她这话,身子一歪把赵冬的胳膊从自己的肩头甩了下来,动作之快不仅把赵冬,就连一旁的安长埔和秦若男也都吓了一跳。

“赵冬啊,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啊!”尤弘图脸色难看的瞪了赵冬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两个人,“你当着警察的面可不能这么乱讲话的!我连汤乐蓉死了这事儿都是刚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事儿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呢!”

“瞧你吓得那样儿!”赵冬看他这幅模样,倒是笑得很开心,“你紧张什么啊?我是说你是咱们这个摄影俱乐部的组织者,人家警察上门来了解情况,这事儿你的管。你责无旁贷,有什么问题?”

“你要是把话说全了不就没问题了么!”尤弘图松了一口气,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那张油光发亮的脸上,他看了看时间,有些为难的问,“二位赶不赶时间?要是不赶时间,再等我半个小时就行!今天不比往常,这要是往常我立马就叫停,第一时间配合你们,今天么…好不容易我邀请了圈内一个很有些名气的摄影家来给我们这些门外汉指导指导。机不可失,所以…”

“没事,我们不是很赶时间。你们继续。”安长埔很好说话的当即表示可以等。

尤弘图连连表示感谢,转身刚要走,秦若男又叫住了他。

“请你先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我们过来的目的,别影响了他们拍照的情绪。”秦若男的表情比安长埔严肃很多,虽然嘴上说着为他人着想的话。不过听起来还是更像带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在提出要求。

尤弘图显然对这名表情严肃,看起来就比较不好说话的女警更加忌惮,连忙答应,然后才又重新回去那边,临走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硬是把不太情愿的赵冬也一并拉了过去。

安长埔和秦若男就又站在一旁。看他们给模特拍照,期间赵冬一直无所事事的在旁边晃来晃去,并不是很热衷于拍照本身。她抽空也凑过来给安长埔他们介绍了一下其他人。

有了赵冬的指点,他们很快就能够区分的开在场几个主要成员的身份。

其中尤弘图已经不用介绍,虽说他很快就又投入到拍摄活动中去,但是经常时不时的会偷偷朝安长埔他们所在的位置瞟几眼,一旦被发现。就立刻对他们笑笑。他的举动没多久就被一旁的一个年轻男人注意到,那个男人似乎有询问尤弘图。从尤弘图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他给年轻人的答复显然是很敷衍的。

那个男青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好奇的朝这边看了几眼。

这个男青年名字叫做荀齐,安长埔和秦若男是根据赵冬的描述了解到的,这个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上下,长得五官端正,斯斯文文,整个过程中都很专注的拍照,不拍照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着,偶尔拿着自己的相机过去向那个摄影家征求意见。

而在场的另外一位年纪相仿的男青年就没有这么老实了,不仅穿着打扮都显得张扬花哨很多,说起话来也多是眉飞色舞,时不时还会把原本表情木然的模特给逗得嗤笑出来。

这个人应该就是乌君昊了,赵冬说过,乌君昊是摄影爱好者俱乐部里出了名的泡妞大王,仗着自己长得还不错,家底还算足,喜欢扮演翩翩贵公子的角色,并且还从来都不专注于某一个人,只要是漂亮姑娘,不光是俱乐部中的成员还是雇来的模特,他都来者不拒,不放过任何一个打玩暧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