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撇了撇嘴:“她不让我看,我说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哪里伤了,伤得重不重,她不让,大热天的穿着一身长裤长衣,遮的严严实实的,光能看出脸颊有点肿。嘴唇破了,出了点血,脸上和手上脏兮兮的,不停地哭,我一说要看看她伤得怎么样,或者带她去找法医看看伤情,她就哭的更凶,还说要等你们,所以我也没自讨没趣的非要拉开她衣袖、裤腿去检查。能有力气哭那么久…估计伤势也重不到哪里去吧。”

同样都是女性,田蜜又是重案组的工作人员。段薇拒绝让她查看伤情也就罢了,连田蜜提出带她去找法医查看受伤情况都要拒绝,这就让人很难不感到有些奇怪了。

“你怎么还没下班?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安长埔看看时间。对田蜜说。

田蜜对他点点头说这就准备走,然后又问秦若男:“若男姐,你舒服一些了没?”

“休息了一白天,好多了!”秦若男回答说。

简单的和田蜜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告别田蜜。进了办公室的大门,方才田蜜已经跟他们说过,段薇被安排在会客室里,于是两个人进门之后没做停留的直奔会客室去,一进门就看到一身黑衣黑裤的段薇低着头,用一只手撑着额头。有些佝偻的坐在沙发一侧,身体歪歪斜斜的倚靠在沙发扶手上面,头发垂在脸颊两侧。看不到她的脸。

听到开门的声音,段薇微微抬起头来朝门口这边看,一看是秦若男和安长埔进来了,立刻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跛着脚朝他们走过来。脸上的眼泪也立刻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下来。

“安警官,秦警官!你们两个要保护我啊!我今天差一点就死了啊!”她带着哭腔用嘶哑的声音说。边说边虚弱的朝安长埔靠过来。

安长埔趁她还没有靠近,直接伸出手,扶着段薇的一条手臂把她的身子架住,秦若男也顺势架住她的另一侧手臂,一方面帮助她稳住了重心,另一方面也没有让她如愿以偿的用柔弱的姿态偎向安长埔。

自己恐怕是没有办法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任何一丝一毫的好感了。秦若男的心里顿时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是客观的看待,还是从私信的角度出发,段薇方才的那个举动都让她感到十分不悦。秦若男一直不喜欢那种喜欢故意在异性面前示弱,以博取异性的同情和关爱的那种女人,更别说方才段薇试图“投怀送抱”的男人又不是别人,偏偏是自己在意了那么久的那一个。

不过说起来,安长埔的反应倒是蛮快的,处理的方式也让秦若男的心情好了不少。

两个人架着段薇,把她重新安置在沙发上,安长埔拉开段薇攀着自己胳膊的手,借着替她倒水的机会脱身,秦若男则坐在段薇对面,默不作声的仔细端详起面前这个女人来。

和田蜜说的差不多,段薇的脸颊比起上一次在样板房里见到的时候,有明显肿胀的痕迹,上面还有些红印没有消除,她的嘴唇也的确破了,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几条暗红色的细线,埋伏在唇纹里。

段薇的脸上很脏,脸颊包括额头上都有一些黑乎乎的污渍,不知道是怎么抹蹭上去的,那些污渍让她看起来显得十分狼狈,她的手也很脏,这一点方才架着段薇的时候秦若男就已经注意到了。

安长埔端了两杯温水回来,一杯放在段薇面前的茶几上,另一杯递到秦若男的手里,秦若男接过水杯,扭头看了看安长埔,安长埔没有看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安警官,秦警官,你们要救救我啊!我现在简直怕死了!”段薇等安长埔坐下,眼泪的闸门就又打开了,这一次不是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而是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掩着自己的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如果不是秦若男已经对她有了不良印象,恐怕也会觉得我见犹怜小小医师升官路。

“你别一直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说出来我们才能知道该怎么帮你。”安长埔语气充满了耐心,人却只是坐在秦若男身旁的沙发上,没有任何举动。

段薇又抽泣了一会儿,抬起头,两眼红红的说:“我觉得我有可能是被还汤乐蓉的那个人盯上了,今天要不是我机灵,现在搞不好我已经死了!”

“这话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若男尽量让自己把主观情绪抛开一边,不管怎么说,段薇提到了汤乐蓉的事情,不能排除她可能知道些内幕,甚至被牵连了的可能。

段薇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哽咽着说:“我今天傍晚回家,那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我一个人往家走,当时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平时我家周围那个时间活动的人也挺多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连楼下聊天摘菜的老太太都没见着,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儿,背着包就进了单元门,结果刚一走进去,忽然就觉得身后闪出来一个人,还没等我提高警惕呢,脖子就被人给勒住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立领衫拉开一段拉锁,让秦若男和安长埔看自己脖子上面的红痕,又拉起衣袖,让安长埔和秦若男看上头的几处淤青,然后又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幸亏我反应快,那个人勒我脖子的时候我立刻伸手挡了一下,把手给隔在脖子和那个绳子中间了,要不然我可能就被那个人勒死了!然后我挣扎,他就一边勒着我一边对我拳脚相加,后来可能是我挣扎的太剧烈了,正好楼上又有人开门出来,那个人突然就把我往一边的墙上一推,我一下子撞了过去,等回过身来,那个人已经跑了。”

“从头到尾你有看到过那个人的长相么?或者是其他的体貌特征,比如身高之类。”秦若男很认真的听段薇说完,皱起眉头问。

“没有,我根本没有那个机会,我们家那个单元一楼的照明灯坏了,我进单元门的时候他肯定是藏在门一旁,所以我进门的时候才没有看到他。”

听段薇说完这话,秦若男看了看安长埔,安长埔没有作声,默默看着段薇。

段薇的目光在安长埔和秦若男之间来回游走,安静了半晌,却不见对面的两个人做出任何回应,不由的有些着急,开口问道:“你们俩为什么不说话啊?是不是不想帮我?”

“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认定这件事是和汤乐蓉的事情有关呢?”安长埔终于开了口。

“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外面得罪过什么人,汤乐蓉又刚刚出了事,我们是一个俱乐部的人,平时挺熟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专门想要对我们下手啊!万一我是下一个,那可怎么办啊?”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是单纯的抢劫么?”安长埔又问。

“我…”段薇愣了一下,“我当时拿着包,那人又没抢,肯定不是抢劫的!”

“那你的包现在在哪里?”

“我…刚才被吓坏了,就想赶紧过来找你们求助,估计是丢在楼下了。”

“这样吧,你说的事情我们会重视,现在你先跟我们去检查一下伤吧!”安长埔站了起来。

段薇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我不想让别人看我身上的伤…我…我这个人比较保守。”

“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你找个女同事,而且只检查你的四肢和脖子就可以了,除非遇到这么大的惊吓,你都不担心自己的伤情。”安长埔似笑非笑的看着段薇,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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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自导自演

“我…我觉得自己伤的不算太重,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吓得够呛,还是别麻烦你们了。”段薇表现的十分扭捏,“医生又不会给人压惊,还是算了吧,多丢人呐!”

尽管段薇有一千个不情愿,最终还是拗不过,被秦若男带着去法医那里去检查身上的那些淤青伤痕,安长埔则在办公室里等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回来,他有些不放心,干脆放弃等待,主动到法医那边去查看情况。

快到法医办公室的时候,还没等靠近门口,就能听见里面争执的声音,离得远时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走进了些就听出来了,其实与其说是争执,倒不如说是有一个女人正气势汹汹的唱着独角戏。

安长埔敲了敲法医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声音稍微安静了一下,他便趁机推门走了进去,发现秦若男就站在门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今天晚上值班的女法医一脸无奈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段薇站在办公桌旁边,面对着女法医的方向,从欺负的肩膀似乎可以看得出来,她好像气得厉害论红楼的倒掉。

“怎么了?”安长埔扭头问站在门边的秦若男。

段薇一听来人是安长埔,立刻转过身来,两行眼泪迅速从眼眶中决堤而下,好像方才大声嚷嚷着发泄怒气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安警官,你替我说句公道话!这个什么法医她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一个姑娘家,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不同情我的处境也就罢了,她简直就是在侮辱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除非你觉得不侮辱你的意思就是按照你的主观意愿撒谎,那我才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女法医也被她嚷得不高兴了,绷着脸毫不客气的开口反击。

“你警号多少?你把白大褂脱了!让我看看你警号是多少!你叫什么名字?你敢不敢告诉我?我要投诉你!你等着瞧!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段薇一听这话。只差没当场暴跳如雷,她咬牙切齿的朝女法医扑过去,看那副架势似乎是想要撕扯对方的白大衣。

秦若男和安长埔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拦住她,也幸亏女法医机灵,朝后闪躲了一下,否则搞不好真的会被段薇长长的指甲挠到。

“段薇,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别在公安局里撒泼!”秦若男高声警告段薇,从方才法医检查过段薇身上的伤势。并且得出了结论之后,段薇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吵嚷,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

原本她是让段薇到门外去等的。自己私下里询问法医段薇的伤势,没想到她居然在门外偷听,一听到法医的说法,就立刻二话不说的冲进来吵架,现在倒好。吵架差一点就升级为厮打。

这个女人真是让自己想保留一点点好印象,或者说想要对她印象不那么坏,都很困难。

不知道是因为被两个人拉住,还是被秦若男那一句喝斥吓了一跳,段薇倒没有继续挣扎着扑向法医,而是身子一软。整个人一滩烂泥一样的堆坐在地上,满腹委屈似的哭了起来。

“走吧,有什么话跟我们回重案组那边再说。”安长埔帮秦若男把段薇从地上扶起来。顺便向女法医道了个歉,虽然不是他和秦若男冒犯了法医,但是毕竟惹起事端的是他们手头这个案子的相关人员,如果不是秦若男带段薇来验伤,今晚只不过会是一个可能平静也可能忙碌的寻常夜班。至少人家不需要被劈头盖脸的谩骂一通,甚至差一点就被打到。

女法医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一个劲儿对安长埔说没关系,可能是在这一行工作的久了,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已经对段薇这一号人物司空见惯了。

一路上扶着段薇回办公室,三个人谁也没说话,秦若男脸色阴沉,段薇抽抽噎噎,安长埔则揣测着法医做出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判断,会让段薇不顾形象的当场撒泼,方才在会客室的时候,段薇还一心在扮演着柔弱的形象,恐怕只有听到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结论,才会让她如此的恼羞成怒吧。

回到重案组,秦若男把段薇先安顿在会客室,然后出来把安长埔叫到一个里会客室比较远的位置,确定段薇不会又重演方才的偷听闹剧之后,才对他说:“法医检查过段薇的伤之后认为她没有遇到什么所谓的袭击,那些伤痕都是自残留下的。段薇是自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编造了被人埋伏希冀的谎话。”

说完,她以为安长埔会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毕竟自己方才听法医说出这个结论,或多或少是有些吃惊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流露,段薇就已经冲进门来吵嚷了。

“怎么,你不觉得意外么?”她问安长埔。

安长埔摇摇头:“说实话,假如你跟我说段薇身上的伤真是遇到袭击留下的,那我才真会觉得惊讶呢。你记得方才咱们在会客室里和她的对话过程吧?她把自己从背后遭人偷袭的经过和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走进单元门之前周围有没有其他居民、偷袭她的那个人是因为楼上有人开门所以仓皇逃跑这些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这很不符合遭受到突然惊吓之后人的正常反应携手狐仙共修真。”

秦若男一怔,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段薇方才的描述,也一下子开了窍:“是啊!她还特意强调平时楼下会有摘菜的老太太,结果今天那些人都不在,估计主观上是想要渲染整个被偷袭事件的合理性,结果反而显得很刻意也很可疑了!我肯定是感冒药吃多了,所以脑子也跟着变迟钝了那么多,这么明显的征兆我怎么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呢!”

“所以才说你应该多休息,要不你回去吧,段薇既然是自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应付的了。”

“不行,”秦若男不假思索的摇头拒绝了安长埔的提议,“假如说是你先走留下我还好办一些,我要是走了,你们两个毕竟是男女有别,有些事情未必方便处理。”

安长埔听了这话没有吭声,默默的盯着秦若男,眼中隐隐的似乎带着些笑意。

秦若男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她有伤在身上…假如…反正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你觉得我会误会成什么?”安长埔一脸无辜的问。

“没什么。”秦若男觉得一股热气从脖子向上涌,为了不丢脸的当着安长埔的面涨红了脸,她连忙转身朝会客室方向走去。

安长埔无声的笑了,跟在秦若男身后一起去把余下的事情处理完。

段薇从刚才快回到重案组的时候就已经不哭了,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实在挤不出更多的眼泪,现在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缩在沙发上,就好像刚才在法医办公室张牙舞爪好像一头母狮子一样的人不是她一样。

安长埔和秦若男进来,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在安长埔他们也并没有指望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两个人依旧坐在段薇对面的沙发上。

“脾气该发也发差不多了,这里就咱们三个,你也不需要恼羞成怒的拿谁当炮灰。老实说,为什么要搞出来身上的那些伤?”安长埔等了一会儿,见段薇没有主动开口的一丝,便主动询问。

“安警官,我先替自己刚才不冷静的行为道个歉,”段薇一改刚才撒泼的做派,收敛起情绪,也不哭了,“但是我也是因为实在是很气愤,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让那位法医看不顺眼,居然这么污蔑我,栽赃说我身上的伤是自己搞出来的,这种事情换成是谁估计都冷静不下来吧?”

“你的意思是,你坚持称自己是真的遇到了袭击是么?”安长埔反问。

段薇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你不信任公安局的法医,这我们也可以理解,如果是这样,那现在我们就带你去外面的公立医院,找那里的医生来检查,看看你的伤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形成的。就算我们的法医莫名其妙的决定给你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泼脏水,外面的医生总不至于也一样吧?我们有时间可以陪你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检查,直到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为止,检查费我可以个人替你承担。”安长埔也不等她作出回答,直接把下一步的安排告诉给段薇听。

段薇猛地抬头看向安长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慌张,她的手指抠着沙发的边缘,指甲尖都快刺破沙发的布艺座套了。

“段薇,我们对你个人也没有任何偏见,更不想故意让你难堪,所以如果你愿意现在和我们说说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闹剧来骗我们,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弄出一身伤来,医院也不是非去不可。”秦若男看她的反应,适时的应和着安长埔之前的那番话。

段薇沉默了几秒,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我本来也就是想赌一赌,反正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我也不想在到外面去丢人。”

第五十八章 真正的拜金女

“我之前确实撒谎了,身上的伤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但我也很无奈啊!你们以为我没事闲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把自己掐的青一块紫一块,还自扇耳光把脸都弄肿了!”段薇脸上的表情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并且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些所谓的委屈都是她自己的成果,“我没有想要耍你们的意思,就是希望能够让你们别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汤乐蓉的死么?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怀疑你?”秦若男听得出来,段薇这番话倒像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而不是为了圆一个谎言而编造的另外一个谎言。

“不用跟我兜圈子诈我了,你们当警察的那么神通广大,还能不知道我和汤乐蓉早年有过结的事?就算你们不知道,我就不信摄影俱乐部里那几个贱嘴的会没有人跟你说,我和汤乐蓉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段薇翻了个白眼儿,这个白眼儿与其说是冲秦若男翻的,倒不如说是冲死去的汤乐蓉,似乎汤乐蓉的死依旧不足以抵消段薇对她的厌恶魅惑长生路。

“那你和汤乐蓉的死有关么?”

“当然没有关系了!”

“既然没关系,如果我们询问起来,你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何必用这种苦肉计?”

段薇啪的拍了沙发一巴掌,有些激动的说:“开玩笑吧?你们说得轻松!你说解释清楚就可以了,问题是我解释你们就一定信么?什么叫众口铄金,我文化程度不高,不过这个词儿我还是懂的,而且巧了,这个词儿就是汤乐蓉教会我的!”

“这话怎么说?”秦若男问。

“算了,我懒得说。说了好像我抹黑一个死人似的。”段薇撇了撇嘴,随即皱着眉头露出一脸苦相,估计是忘了嘴唇上面又裂口,一撇嘴,把自己给弄疼了。

“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尊重你的意愿。”安长埔对段薇的拒绝回答没有太大的反应,很平静的表示了尊重。

他这么一说,段薇倒愣了,在沙发上扭了扭身子,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左思右想了一番,便开口推翻了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我想了想,还是说清楚吧!汤乐蓉死都死了。本来就已经死无对证,我要是再不提自己申明一下,别人更不可能替我说话了!而且我实话实说,你们可以去别处去验证,看看我是说实话。还是给汤乐蓉破了脏水!”

自己想通了,比别人怎么劝都更有用处,段薇这一次倒是比较痛快,把自己和汤乐蓉早年时候的摩擦和矛盾大致说了一遍,包括汤乐蓉是如何仗着比自己年轻,一步步的在暗中和中介的人联络感情。让他们把原本属于段薇的客户一点一点的都拉到了自己的名下,并且还让段薇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落下了一个喜欢端架子耍大牌的不良名号。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不过最好再去核实核实,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因为她,原本好端端的工作和收入都受了损失,别人还都觉得是我不好。觉得我是在和汤乐蓉斤斤计较,她这个得了便宜的还可以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卖乖。所以经过了这个教训之后我也学会了,不就是示弱么,不就是装纯真么,谁不会啊。不过论功力我照比汤乐蓉还是差得远,否则摄影俱乐部的那些人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东西,还觉得我不如她人好似的!”段薇有些气哼哼的替自己打抱不平。

“说到这个,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秦若男听她正好把话题说到了摄影俱乐部的成员上,连忙开口询问,“为什么你在其他人面前假装和汤乐蓉不认识?”

“我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假装和汤乐蓉不认识,”段薇摇头否认了秦若男的说法,“我只是没有主动跟别人说过我和汤乐蓉认识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没必要让别人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被那个小丫头给阴了,而且就算说了,那几个男的一个个儿根本认不清汤乐蓉的本性,也未必就相信我,我何必找那个没趣!”

“那为什么汤乐蓉也在别人面前假装不认识你?”

“这个我可不知道,要么是她心虚,要么是光顾着当拜金女,惦记着怎么搞定有钱人,顾不上理我呗,平面模特这一行吃的就是青春饭,过了最好的那几年,就算没有人像她当初阴我那么去阴她,她也一样得走下坡路,就像汤乐蓉那么现实的人,与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肯定是宁愿去做一些更实际的事情。”

“你所谓的搞定有钱人,是指谁?我们听说乌君昊曾经对汤乐蓉表示过好感,但似乎被拒绝了,有这事儿么?”

“有,是有这么回事儿,”段薇点点头,承认有这件事,“乌君昊确实追她来着,我们都能看得出来,汤乐蓉也确实不太愿意搭理乌君昊,可你们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汤乐蓉不是拜金女吧?呵呵,那你们对拜金女这个概念的理解肯定有问题。”

安长埔听她这么说,也显得饶有兴致起来:“那你说说,拜金女应该是个什么概念?”

段薇略微想了一下:“一般人都觉得一心想要从男人身上刮钱的人就是拜金女,对吧?你们应该也是这么理解的吧?”

安长埔和秦若男都点了点头,对段薇的这种概括表示认同术士皇族。

谁知段薇却摇了摇头:“不对,你们如果这么想,那就错了!那种女人其实算不上拜金,充其量就是一个贪字罢了,眼前利益,能刮到多少?而且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如果有一天人家不让你刮了怎么办?再说,遇到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可劲儿的刮又能挂下来几个字儿?像汤乐蓉那种才真是有心计的拜金女呢,知道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小鱼小虾米根本不入眼,人家要的是一步登天,搞定一个终身饭票!要的是那种哪怕日后离婚,都能分一大笔财产,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真正的大富豪炫富的?没有吧?像乌君昊那种假低调,实际上到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公子哥儿、阔少爷的人,汤乐蓉那么精明,当然看不上了!”

秦若男不得不承认,她之前对段薇的印象是错的,她以为段薇是一个做作的人,不仅做作,并且还很肤浅,可是听完段薇对汤乐蓉的评价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肤浅的人,总会有自己睿智的一面,至少在拜金女的定义这方面,段薇比其他人的理解都要更切合本质。

“那你刚才说忙着搞定有钱人指的不是乌君昊,那是谁呢?也是你们那个摄影俱乐部里的人么?”她开口问段薇。

段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过我敢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我们这个群里面的,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们也别问我有什么依据,问了我也答不出来,但是你们,不对,是你——”

她一指秦若男:“你是女人,肯定更理解我说的意思,有的女人有一种毛病,在男人面前和女人面前两副脸,一举手一抬足,感觉都不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会人为加工一下,在自己有意思的男人面前就更加做作,对吧?”

秦若男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段薇的这种说法,这种女人她确实见过,包括她最不喜欢的陶音音,也大致属于这个范畴。

得到了认同,段薇感到很满意:“汤乐蓉就是这样,男人不觉得,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刘小枫也有这种感觉,你们回头可以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汤乐蓉明摆着就是故意卖弄风情,就是不知道到底她想勾搭的人是谁罢了。”

“那发挥你女人的直觉,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最大?”安长埔不知道是认真还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段薇想了想:“老尤吧!我们这一群里,老尤的财力绝对是第一名,谁都知道,他公司开着,别墅住着,好车开着,而且年纪有比较大,钓他这样儿的比钓年轻小伙子划算多了,而且老尤那个人对年轻姑娘也挺来者不拒的。”

和段薇聊完关于汤乐蓉和群里的情况,秦若男已经从法医那里知道她身上的伤都只是有些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所以没有劝说她到医院去做检查,段薇离开公安局的时候,似乎有些懊恼,安长埔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怀疑,这让她有些后悔自残和撒谎的蠢事,好在安长埔和秦若男谁也没提,她也就脸色阴晴不定的保持沉默。

“都这个时间了,你赶快回家去好好吃顿饭,吃了药好好的睡一觉吧!”把段薇送上了出租车,安长埔看看时间,对秦若男说。

“你不一起么?”秦若男问,想起之前的尴尬,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一句,“我是说吃晚饭。”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还有点别的事,你回去吧,养好精神,明天还得继续查下去呢!”安长埔摇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示意秦若男先走。

秦若男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今天确实不舒服,即便白天在家里吃了药睡了一觉,先走也还是觉得体力不足,也只好默默的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九章 死去的闺蜜

第二天一早,汤乐蓉的姑姑来了一趟公安局,把汤乐蓉的笔记本电脑给送来了,并告诉秦若男,她对汤乐蓉的奶奶撒了个谎,说是汤乐蓉找了一份在外地的工作,被送去封闭集训了,工作地点在大城市,生活费什么的都挺贵的,负担不起老太太的生活,也没时间每天在身边照顾着,所以把老太太托付给了姑姑重生魔女的条件。

“汤奶奶她相信了么?”秦若男有些担心老太太,毕竟已经那么一大把的年纪,万一因为孙女的事情身体也跟着出了问题,挺不过来,那可就太惨了。

“本来也不太相信,幸亏我提前找别人帮我写了封信,说是小蓉走得急,来不及赶回来,所以托人捎了个信儿,反正我妈岁数大了,眼睛花得挺厉害,也看不太清楚,认不出来是不是小蓉的笔迹,最后还得让我帮她念,挺容易就糊弄过去了。你们让我把笑容”汤乐蓉的姑姑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些,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阴影,不知道是因为处理侄女的丧事很疲劳,还是因为未来需要面对的更多的经济压力。

秦若男安慰了汤乐蓉的姑姑几句,汤乐蓉的姑姑就离开了,把她送走之后,又返回办公室,等她回来的时候,安长埔已经把汤乐蓉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开机,试图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摆弄电脑这些东西,秦若男至多是个日常使用的扫盲水平,比安长埔差很多,所以既然安长埔自动接手了这件事,她便乐得坐在一旁看着。

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体育锻炼的缘故,秦若男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前一天感冒得头昏脑涨,吃了几次药。加上晚间早早上床睡了一大觉,今天已经好了许多,除了轻微的鼻塞之外,至少不会像前一天那样头疼欲裂了。

汤乐蓉的qq没有设置自动登录,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着实花了安长埔一点时间,最后还是打电话给之前打过交道的网监大队的电脑达人小丁,在小丁的帮助下,顺利的破解了汤乐蓉的密码。

打通了密码这道关卡之后,安长埔操作起来就很顺手了。没用多久,他就从汤乐蓉在网上的聊天记录里调出了她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指着那个号码对秦若男说:“这个应该是张俏的号码。”

秦若男凑过去看了看。从两个人对话的内容以及那个号码自己说出来的一些事情来看,的确应该就是张俏,而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居然多达上千页。

“咱们得庆幸汤乐蓉最近一段日子都没有更换过新的电脑,否则的话没有这么全的聊天记录。咱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找到张俏的号码。”安长埔和秦若男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了笔记本电脑前面,自己坐在一旁对她说。

秦若男专注而又迅速的浏览过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看到的内容越多,就越肯定安长埔的判断,那个号码的确是张俏的。她在网上对汤乐蓉讲述的分明有很多都是她和祝天磊、毕红旭之间的三角纠葛,对话过程中,她把祝天磊简称为祝。也有的时候干脆开玩笑似的用“猪”来指代,而毕红旭,张俏从来没有指名道姓的提起过,说起她就用带有攻击性的词语称之为“贱人”。

“看起来张俏和汤乐蓉不仅仅是高中时代的校友,关系还挺不错的。张俏居然把自己那么私人的事情都说出来跟汤乐蓉分享,咱们之前去她的学校了解情况的时候。她过去的那些室友、同学什么的可没有说过她有这么乐于社交。”秦若男把张、汤二人的聊天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扭头对安长埔说,“就连祝天磊不也对咱们说过么,张俏朋友不多,又自卑又自恋,疑心病也很大,没想到她居然会和汤乐蓉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关系这么要好。”

“其实这个倒是没有太难以理解,”安长埔没觉得太过惊讶,在刚才查找和浏览聊天记录的时候,除了张俏对汤乐蓉说起关于祝天磊、毕红旭的那些事情之外,他也注意到了汤乐蓉对张俏的一些话,“你看除了张俏谈起自己感情发展的事情发牢骚之外,汤乐蓉对张俏的态度怎么样?”

秦若男翻看了几眼,说:“感觉汤乐蓉挺会说话的,对张俏基本上都是在称赞,挺会哄张俏开心似的。”

“要我说,也未必是为了哄张俏开心,毕竟哄张俏开心对汤乐蓉来说,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实际利益,不是么?”安长埔摇摇头,“相反,我倒觉得汤乐蓉是真的打从心眼儿里羡慕张俏。你想一想张俏的情况,虽然父母是工薪阶层,但是对女儿十分宠爱,也算是生活安逸稳定,张俏本身学习成绩不能说特别优异,也还算是挺不错的,顺顺利利的考上了大学,上了大学之后唯一的苦恼无非就是感情纠葛,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的压力和困扰。相比之下汤乐蓉虽然比张俏漂亮,但父亲早逝,母亲远嫁异地,学习成绩不好,家境也很困难,高中毕业之后就只能走上社会去打拼,赚钱除了养活自己还得照顾年迈的奶奶。所以我觉得在汤乐蓉的眼里,恐怕张俏那个原本不够挺拔的鼻梁别说是痛苦,就连心事都算不上吧。”

秦若男想了想聊天对话记录里汤乐蓉对张俏的态度,以及她对张俏说的一些话,也觉得安长埔这么认为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了,你看这里,”她回过神来,把视线重新落到笔记本的屏幕上,从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内容里找到了她想要让安长埔注意的那几个片段,“段薇甭管说别的靠不靠谱,对汤乐蓉的了解还是挺到位的。”

安长埔把她指出来的那几处看了一遍,挑了挑眉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以前听人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身边比较熟悉的女性性格普遍还算是比较直爽的,无论是嘉逸还是田蜜,秦若男就更不用说。

可是这个汤乐蓉,在对她的生平进行了解的时候,从她的亲戚、熟人、共事过的人等等那里,得到的反馈信息也不尽相同,汤乐蓉在不通关系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多样性已经让安长埔刮目相看了。

只是没想到,段薇关于汤乐蓉心机很深的说法,居然不全是个人恩怨的结果。秦若男挑出来的那几处对话内容让安长埔对汤乐蓉又多了一层认识。

在张俏抱怨过毕红旭如何在网上写东西对自己指桑骂槐之后,汤乐蓉给张俏传授了不少的计策,俨然就是张俏的军师,尤其是她反复多次的劝说张俏,让张俏不要为了这件事暴跳如雷,更不要对祝天磊大发脾气,而是应该表现得楚楚可怜,哪怕明明取得了胜利,受了委屈的人是毕红旭,她也一定要抢占先机的在祝天磊面前扮演小可怜的角色,让祝天磊觉得真正受了委屈的人,真正的“受害者”是张俏才对,这样,作为男人的祝天磊,一方面因为感情上对张俏原本就有倾斜,另一方面再加上男人同情弱者,尤其女性弱者的本能,想让他不站在张俏的这一方对付毕红旭都难。

甚至,汤乐蓉还帮张俏策划怎么去毕红旭的学校周围埋伏,好好的“修理”毕红旭之后还能把这件事撇得一干二净。至于这个计划有没有得以顺利实施,两个人后面的聊天记录里并没有提供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安长埔一边看着这几段聊天内容,心里一边想,如果不是事先见识过表面纯洁无害,实际上却一肚子鬼心眼儿和小算计的女人,搞不好自己现在会对汤乐蓉的多面表现更加惊讶吧。心里面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身旁专注的秦若男。

秦若男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把脸转过来,却没有意识到安长埔是在走神,以为他是在等自己说些什么,便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原本我们发现张俏和汤乐蓉是校友就已经很巧合了,结果现在又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这就更奇怪了,平时生活中这两个人的生活圈子截然不同,一个在校园里,一个是社会上打拼,除了彼此的交情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际圈子上面的交集,为什么凶手会选择对她们两个分别下手呢?凶手是通过其她们其中的某一个人认识了另外一个,还是从一开始就认识她们两个?是因为和她们当中的一个人有矛盾所以另一个人无辜被拖下水,还是两个人本来就都是计划内的,这就值得咱们考虑了!”

“对,你说的没错。张俏刚刚做完隆鼻没有多久,在那之前她对自己的塌鼻梁十分介意,所以我不觉得她会愿意参加什么摄影俱乐部,更不太可能喜欢让别人给拍照,之前咱们也拿着她的照片问过俱乐部的那几个人,他们都不认识张俏,所以,或许这种连带关系不是从汤乐蓉到张俏,而是从张俏到汤乐蓉。”安长埔也想到了这些,“所以咱们现在需要去找一个人。”

“毕红旭?”

“对。”

“好,那咱们这就走吧!”

第六十章 解围

有了之前对毕红旭摸底观察的收获,现在想要找到她本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花了一上午时间在汤乐蓉的笔记本电脑上面,到了中午时分,安长埔和秦若男赶到毕红旭就读的学校,在她的宿舍楼下等到了买了午饭准备独自回寝室的毕红旭。

对于毕红旭的长相,秦若男他们早就已经十分熟悉,不过由于一直都是暗中留意着,所以毕红旭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被拦住的当下表现得有些错愕,也十分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啊?”被安长埔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毕红旭站住脚,往后退了两步,尽管周围是来往的其他学生,她还是显得十分防备。

秦若男拿出证件出示给毕红旭,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午饭:“不打算在食堂里吃完了再回去么?我们有些事情正好想和你聊聊。你要是不介意,去你寝室也可以。”

毕红旭瞄了一眼秦若男的证件,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轻轻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很快就回过神来做出了决定,她朝秦若男他们一招手,指指自己来的方向:“拿走吧,我带你们去食堂找个地方,寝室就别去了。”

说完,她转身走在前面,安长埔和秦若男紧随其后,三个人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安长埔看着毕红旭的背影,想着方才她的反应和态度,心里觉得这个姑娘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最强改造。

食堂距离毕红旭的寝室有一小段距离,三个人绕过了一个室外的篮球场,又拐了几道弯,途中毕红旭遇到了几个熟人,她都大大方方的和对方打招呼,一副和身后的安长埔、秦若男并不相识的样子,一直等到进了食堂。在几乎最角落的位置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之后,毕红旭才终于不再继续当他们是空气了。

“我知道你们回来找我,你们要是一直不来找我,那我才觉得奇怪呢。”毕红旭把餐盒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放在面前打开盖子,掰开一次性筷子胡乱的拨弄着里面的饭菜,看样子不像很有食欲的样子,不知道是原本就不饿,还是因为安长埔他们的到来所以没了胃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张俏的事情吧?”

“你知道张俏的事?”秦若男问。

毕红旭点点头:“知道。她不是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