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侧面了解

姜岐老人对孔成礼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知道自己女儿姜燕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同事而已,再多的也不了解,他心里头始终放心不下的还是女儿无意当中想自己提起过的那一件事,虽然姜燕一再表示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手腕,早就成功的转嫁了危机,但是显然姜老并不相信危机会那么轻松的被女儿解决掉。

按照他的原话来形容,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脑袋里有几斤几两,做父母的最清楚”。

末了的时候,安长埔询问姜岐是否认识万兴,姜岐表示是自己亲戚家的孩子,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在得知万兴的名下有属于女儿的大量存款之后,姜岐用拳头捶着轮椅的扶手,唉声叹气的摇着头,连声哀叹“糊涂啊”。

临走的时候,姜岐因为身体不好,行踪不便,安长埔和秦若男谢绝了他坚持想要送他们下楼的打算,姜岐也没太过坚持,不过依旧执意把他们送到了楼梯边,临分别的时候,老人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安长埔和秦若男与他握手道别的时候,双手握住对方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许多的话只浓缩成了一句“拜托了”。

尽管如此,姜岐内心的难过和痛苦,安长埔和秦若男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察觉到,自从接手姜燕失踪的案子,失踪案又转变成了谋杀案,一直到现在,接触过的人里面,姜岐恐怕是唯一的一个表现出了悲伤难过的人,这可能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不管对方有多少的缺点,生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令人厌恶。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的亲人还是会真心实意的因为失去了他们而感到痛苦和难过。

“还真的是印证了那句话,真正在乎你的人只希望你一切都好,不在乎你的金钱和地位,而那些因为你的成功而接近你的人,也会在你失败后的第一时间从你的生命里消失不见。”被保姆送出姜岐的住处,秦若男显得有些心有戚戚焉,自从接手姜燕的这个案子开始,她就经常受到触动,忍不住想要反思自己一贯的生活理念是不是存在着问题。从小到大都很坚定的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争做第一的念头,随着调查的展开而发生了动摇。她渐渐地意识到,过去她在意成功与否,是因为没有人在乎她,关心她,所以她才更加的希望能够通过成功来获得他人的肯定。被在乎,被关心。

时至今日,看看姜燕的生活,和她身边的亲人、朋友的态度,秦若男意识到自己错了,争强好胜并不能替自己换来真心人。并且庆幸自己之前只是一心想要争取旁人的肯定,并没有对权力和金钱产生那么强烈的**,更没有一心向上爬。忘记了对爱情的渴望。

一想到爱情,秦若男又多看了坐在旁边开车的安长埔几眼,有他在身边,自己的心里就觉得很踏实,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而又充满幸福感的梦。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可是。这一次,这种幸福感刚刚冒出来,她就又想起父亲和仲家那边的事情,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安长埔听她说话,然后又听到了叹气的声音,以为秦若男单纯是因为姜燕的遭遇有感而发,伸过一只手轻轻握了握秦若男的手,说:“这也算是做咱们这一行的一个好处吧,虽然在外人看来,咱们总是能接触到很多血腥的场面,总是要面对很多人性的阴暗面,看到太多不好的事情和东西,但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想想,我们其实也比他人有更多的机会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审视别人的人生,吸取别人身上活生生的教训,及时自省,不是么?”

秦若男对他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拿出手机给墨窦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与他和田阳沟通彼此的进度。

墨窦接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顺利的找到了其中一个替姜燕顶名买房子的人,田阳还在和对方了解情况,墨窦说目前能够了解到的情况和之前安长埔、秦若男找到的那个万兴差不多,此人也是姜燕的一名远亲,和万兴比起来,关系甚至要更远更曲折一点,这个人表示当初姜燕帮他解决了孩子到C市就读重点中学的事情,作为回报,他才答应帮姜燕那样的忙,因为房证上写着他的名字,所以为了防止日后起纠纷,他还给姜燕签过一份声明书,声明虽然房证上是自己的名字,但是该处房产的最终所有权确实归姜燕所有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他并没有直接找上姜燕,求她帮忙办孩子上学的事情,而是向另外的一个平日里有来往的亲戚打听是否认识能够疏通的“渠道”,结果没多久,姜燕就主动的联系了他,甚至表示自己有能力帮他把孩子送进比他希望的那一所学校更好的中学,就连重点班都不在话下,在事情办妥,孩子顺利入学之后,姜燕也就很快就直接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名远亲对田阳和墨窦说,他因为自己帮孩子在学校的事情上走后门,所以也理不直气不壮,但是心里头总觉得姜燕是打定主意想要找他这种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帮忙买房和存钱,所以才主动的把他家孩子念书的事情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墨窦说他们可能还得花些时间在那边,第二个帮姜燕顶名字买房的人还没有联系上,对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和他们对话,所以估计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既然如此,对季承和孔成礼进行一些侧面调查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安长埔和秦若男的头上。

由于不想把调查的针对性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他们只能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从其他人的嘴巴里零零散散的收集想要的信息,好在姜燕的死讯在Z大学里已经公开,旁人对于警察的上门调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两个还遇到了孔成礼,孔成礼对秦若男似乎还有印象,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她和安长埔的身份之后只是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掉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是安长埔第一次见到孔成礼,对他的反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秦若男倒是因为前一天的经历,反而有点见怪不怪的感觉了。

这期间,他们也有一次远远的看到季承从走廊那头朝这边走了过来,不过不知道他是没看到他们,还是看到了故意装作没看见,他走了几步,抬头朝走廊这一边看了一眼,然后很快的就钻进了一旁的男卫生间,动作麻利的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正从迎面扑向他似的。

就当他是人有三急吧,安长埔和秦若男原本就没有打算直接和他本人对话,不过还是对他那种反应感到有些无奈。

基本上,在和一些其他部门的Z大学职工交谈过之后,对于姜燕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更新鲜的收获,毕竟面对这种公开的走访,顾及到影响,谁也不会真的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评头品足一番,无非还是一些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安长埔和秦若男这一次来的重点本来就不在于对姜燕的摸底,所以也不在意,和众人周旋了半天,最后还真算是有些收获。

其中关于季承的部分,是观点上分歧比较大的,大体上男性同事与女性同事对季承的印象不太相同,男人对季承的印象出入不大,而女士们对待季承的态度却又分成了两种不同的类型。基本上男人提起季承的时候,只有掩饰程度的深浅,基本上都没有太多的褒赞,有一些不屑或者不擅于掩饰自己情绪的,甚至直接流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而女人在谈话的过程中,谈起季承,则是呈现出对半分的比例,一半对季承印象很好,颇为喜欢,觉得他说起话来嘴甜又讨喜,为人很好,另外的另外的一半则不大喜欢他,觉得他为人比较虚伪,势利眼,看人下菜碟儿,而且还比较好色,遇到小有姿色的女人就会忍不住去跟对方套近乎之类。

这让秦若男不禁想起田阳对季承那个“火候不够”的评价,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得到全部的喜爱,所以用来衡量的无非是肯定与否定之间的比例,绝大多数人都予以肯定的,多半就是个好人,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为人不好的,被冤枉的几率不是没有,只是不会太大。

对季承的三种印象里,男人和女人的看法加在一起,负面的占了三分之二,看样子他不是没有城府,而是修行尚浅,只能成功的在一些比较性格单纯的人面前掩饰自己。

相比之下,关于孔成礼给人的印象可就统一得多了,所有人在提起他的时候,几乎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年轻些的只知道他的脾气很臭,成天满腹牢骚,而年纪大一些,在Z大学工作时间比较久的则更多的是惋惜,说孔成礼原本是一个挺有才情的人,写的一手好书法,唱歌不输专业的歌唱演员,乐器也会摆弄几样,还会跳交际舞,曾经是学校联欢会的积极分子,自从被调去保卫处,整个人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样子似的,一天比一天阴沉下去,渐渐的,所有人都视他如地雷、炸药一样,只想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话说,筒子们,除了咱家若男的极品老爹之外,肿么都没有人对姜燕的重口味被害方式有反应涅?难道说大家一起混久了,口味都一起越来越重了咩?噗~】

第三十三章 电话

当安长埔和秦若男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时候,田阳和墨窦还没有回来,看样子可能是在第二个替姜燕顶名字买房的“房主”那里踢到了铁板。

安长埔和秦若男在外面吃过了饭之后才各自回家,秦若男没有邀请他上楼坐坐,因为她想要给B市的家里打一通电话,很显然,电话里可能涉及到的一些对话内容,她还不希望安长埔听见。

回到家之后,她赶紧给B市的家里打了一通电话,自从在电话里和父亲叫板之后,父亲一直没有再联系过自己,秦若男也想要试着从母亲那里探听一下消息,父亲还没有死心,闹出什么别的事端会让自己感到措手不及。

电话响了几声就立刻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人是秦若男的母亲,估计是在电话上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若男啊,你爸爸是不是去找你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你们两个没怎么样吧?”

“我爸他呢?他回家了没有?”秦若男问。

秦母回答说:“回来了,今天上午回来的,好像心情挺不好的样子,这一大天了人都还回家来,也不知道在外头忙活什么,他回来就呱嗒着脸,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搭理我,我这心里别提多不放心了,我知道你是什么脾气,我怕你们爷俩儿闹得太凶,想打电话问问你,又怕影响你工作。”

“我爸之前来找我,让我跟他回去相亲,”秦若男知道母亲对这件事肯定是知情的,只不过以母亲的家庭地位,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更别说是发表自己的观点或者加以阻挠了,“我没同意。他还趁着我出差的功夫,跑到我的工作单位去擅自做主要替我辞职。”

“啊?那怎么办?你单位那边答应了么?你好好求求你们领导,让他们别不要你吧!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妈也不想你就这么就灰头土脸的被拉回家里头来。”秦母可能没想到这一次丈夫做得如此武断霸道,有些惊慌。

“我的领导没有同意我爸去替我辞职的要求,你放心,我的工作没有受影响。妈,仲家的事情,你知道么?”秦若男先给母亲吃了定心丸,然后才开始询问细节。

秦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降低了一些,对电话这一头的秦若男说:“我也是仲家老两口过来咱们家跟你爸爸说的时候。在一旁听到了一些,好像听那个意思是说,他们家儿子从中学那会儿就偷偷喜欢你,但是人太老实了,一直也不敢跟你说。后来毕业了分开了,也就没有下文,这不前阵子被他爸从外地给交回来跟着家里一起做生意么,他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找过对象,他爸妈着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结果他说喜欢你这样的,这不,他爹妈就跟人打听。听说你还没有对象呢,立刻就跑来找你爸谈了。”

秦母说着,停顿了一下,即使不是可视电话,秦若男也还是能够根据一贯的经验。知道母亲是在确定父亲有没有回来,或者快要进门。母亲这一辈子都活在对父亲的畏惧下,每当她有和丈夫观点相违背的时候,总是不敢在他的面前表达出来,甚至必须要掖掖藏藏,生怕被发现,当然,大多数时候,她都尽量让自己与丈夫的思路保持一致。

果然,停了一会儿,秦母才又开口说:“若男,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你爸爸这种类型的男人,你的性格又很好强,假如你要是答应的话,这辈子倒是不用担心在家里受气或者说了不算的事情了,但是…妈总觉得老仲家的那个小子,人有点傻乎乎的,倒不是说那孩子真的脑袋有啥毛病,就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怕这怕那,自己一点主意都没有…妈觉得不是个嫁人的好选择,你爸他…他也有他的考虑,再怎么说过日子也是柴米油盐,经济条件肯定不可能完全不在乎,而且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一直这么单身在外面拼事业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妈的意思呢,你要是有更好的选择,妈支持你,但要是你也没有什么心上人,考虑考虑也行,不然你爸他那边也不好交代。”

秦若男有些无奈,她听得出来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母亲自己也是在纠结着的,一方面她担心女儿和丈夫意见相左,最后会闹得不欢而散,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如果劝女儿听从丈夫的安排,会耽误了女儿的幸福,所以才会如此的纠结,说起话来意思也反反复复。

“妈,有件事之前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父亲那边她也已经通知过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唯独隐瞒着母亲一个人,于是秦若男便把自己正在谈恋爱的事情告诉母亲,“我有男朋友了,是我一个单位的同事。”

“是那时候负责调查你弟弟那个案子的那个小伙子么?”没想到她才刚一说,秦母就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我觉得那个时候他就挺护着你,帮着你的,是他么?”

“对,就是他,他的名字叫安长埔,我们是大学同学。”秦若男毕竟是个年轻姑娘,现在和母亲说点贴心话,告诉她自己男朋友的事情,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心里也还是会涌起一种既羞涩又甜蜜的感觉。

“好啊,你喜欢他,他喜欢你,那就好!那个小伙子我有印象,个子高高的,人长得也精神!”秦母的声音听起来也特别开心,连声夸奖秦若男的眼光不错,又询问了几句安长埔平时待女儿如何的事情,然后才安慰秦若男说,“若男,你比你妹妹强,你有主见,还有定力,既然你现在也有男朋友了,对方很优秀,对你也很好,虽然妈也没有能力帮你什么,但在心里头,妈是支持你的,你爸这件事,成不了自然就过去了,你们俩别受影响,好好的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她忽然低声说:“好了,你爸好像是回来了,不说了不说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就急急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秦若男对着手机叹了口气,时至今日,她或多或少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个性比较倔强,不像母亲那般逆来顺受,如果自己的这一辈子都要像母亲那样看着另一半的脸色过,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信心把自己的人生走到底。

这一通电话至少秦若男得知父亲已经回到了B市的家中,这让她放心了不少,只要他一天不回去,还在C市,秦若男就会觉得自己的身边始终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第二天一早,安长埔照例带着早餐过来找秦若男,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到公安局上班,田阳和墨窦也回来了,据他们说,那第二名“房主”其实也是姜燕的亲戚,只不过连血亲都不算了,只不过是一个拐着玩儿才能认识的姻亲,田阳和墨窦找上他的时候,对方已经不知道从哪个亲戚那里打听到了姜燕已死的消息,于是在田阳问起关于房产的问题时,选择了和万兴当初差不多的做法——拒不承认。

两个人花了好大的功夫,不知道扼杀了多少的脑细胞,才终于让对方放弃了据为己有的小算盘,松了口,承认帮了姜燕的忙,也收了姜燕的好处。

这位姻亲甚至还提到了一件事,就在姜燕有一次找他办理房子相关的事情时,曾经有过一个人给姜燕打电话,姜燕似乎很厌烦对方的来电,或者也可以说是有些畏惧,她还请这位姻亲替她接电话,语气最好横一点,就跟对方说这个号码已经换了机主,让他以后不要再打来了。姻亲在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还隐约记得当他接起电话来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谩骂,原本他还想好好说话,被对方那一句骂的火气也上来了,拿着姜燕的电话和对方还吵了一架。

具体的对话,因为时间比较久了,而且当时又带着火气,所以这位姻亲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对方骂骂咧咧的话里翻来覆去总是少不了一句“拿钱不办事”。

安长埔和秦若男听到这一部分,倒没有觉得太过于惊讶,毕竟前一天姜燕的父亲姜岐已经对他们提到过了,姜燕曾经就出现过事情没有办成却不肯把钱返还回去的事情,虽然姻亲提供的这件事,和姜岐说的未必会是同一桩,但是很多事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刹得住车了。

今天,安长埔和秦若男的主要任务是联系姜燕生前的秘书胡莹莹,还没等他们主动联系对方,胡莹莹倒是自己出现在了公安局,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纸箱,看样子好像挺重的。

第三十四章 邮件

【感谢琉琉球球滴粉红票!抱住亲一口~话说,筒子们,小莫史无前例滴连续双更了半个月了涅!是不是适当滴给点表扬鼓励涅?(可怜巴巴的对手指ing)】

虽然不认识胡莹莹,不过看她一个年轻女孩儿抱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大纸箱走进来,距离办公室门口最近的墨窦也还是立刻决定发挥一下绅士风度,连忙起身走过去帮忙接过来,胡莹莹那眼角瞟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连一句礼貌的道谢也没有,径直朝安长埔和秦若男这边走过来,就好像墨窦是酒店里专门等在门口帮客人拿行李的服务生似的。

墨窦一脸无奈,看看安长埔和秦若男,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田阳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憋了一脸坏笑,估计呆会儿指不定要怎么打趣挤兑墨窦呢,自从有一次墨窦把田阳的个人问题称之为“老大难”之后,田阳就一直努力的抓住任何一个能够挤兑和逗弄墨窦的机会,墨窦深表悔不当初,不过收效甚微,很显然田阳已经尝到了逗墨窦这个老实人的乐趣,根本不打算接受他那本来也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

墨窦帮忙把胡莹莹的东西放在安长埔的桌子上,胡莹莹此时此刻已经一屁股坐在了秦若男的桌边,从头到尾没有对墨窦说过一句话,秦若男皱了皱眉头,替她向墨窦道了声谢,胡莹莹则拉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反应。

“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么?”秦若男问,虽然本来她也打算要找胡莹莹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胡莹莹主动跑来找他们,这算是送上门来,他们自然得保持“矜持”的态度。看看胡莹莹的目的和意图再说。

胡莹莹撇撇嘴,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一副坐的很不舒服的样子,当然,重案组办公室里的椅子显然是和她自己办公室里那种又大又软的高档座椅比不了的。

“我是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的。”她懒洋洋的说。

安长埔打开纸箱,发现里面是很多零零碎碎的杂物,比如一些零散扔在箱子里的名片,一些书籍,甚至还有几块糖,总之这么一大箱,基本上就是一个大杂烩。看样子像是从姜燕的办公室里拿出来的。

“你们开始清理姜燕的办公室了?”安长埔认出了纸箱里面的一个笔筒,正是当日他们去姜燕办公室的时候曾经在她的桌子上看到的。

“对,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该交给姜校长她丈夫的东西都已经送回她家里了,这些东西她家里人说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用得到,所以就又让我给送到这里来了。”胡莹莹眼睛朝纸箱瞥了一眼,听起来像是气鼓鼓的,“我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用得上。反正这些都是从她办公桌的抽屉和柜子里收拾出来的,跑这一趟就算是我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工作调动已经确定了么?之后你调去哪里?”秦若男问胡莹莹。

胡莹莹的脸一下子拉得比方才还要更长了不少,眼皮一翻,说:“我们学校的档案科正好缺人,把我暂时调去那里了。”

虽然她的语气里特意强调着“暂时”,可是从那一副郁闷到不行的样子来看。这个“暂时”所代表的时间到底有多久,恐怕连她自己都觉得不乐观。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姜燕提拔起来的秘书。自然会被别人视为是她的人,如果她是退休或者调转到别处去,或许还会提前替自己的秘书安排一下去处,偏偏姜燕死的很突然,并且这样的一个结果根本没有任何的预见的可能性。胡莹莹的去处自然就只能任由学校内部调配安排,并且看样子她连为自己争取一下选择空间的机会都没有。

对此秦若男倒是不觉得很奇怪。第一次和胡莹莹接触的时候,从她对自己和安长埔,甚至季承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正所谓“犬恶奴刁”,这样的情况多半是依仗着自己所谓的靠山,以此作为自抬身价、忘乎所以的资本,现在靠山倒了,过去得罪过的人也就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和副校长的秘书比起来,管档案的利益和前途显然都要黯淡不少,难怪的胡莹莹原本就不怎么喜庆的脸色今天格外的难看。

“既然你今天都过来了,咱们就顺便聊聊吧,你是姜燕的秘书,她生前工作中的一些事情,恐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安长埔把那一纸盒的东西暂时放到一旁,给胡莹莹倒了一杯水,也坐了下来。

胡莹莹这方面倒也算是比较有自觉的,知道自己这一趟到公安局来送东西就不可能放下东西就走人,撇着嘴点点头,没有拒绝。

“胡莹莹,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对你强调一下,”秦若男清了清嗓子,把胡莹莹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这边,然后对她说,“上一次我们去Z大学了解情况的时候,你并没能够为我们提供出什么有帮助的信息,那个时候我们能够理解你的处境,毕竟当时姜燕只是被怀疑失踪,你有顾虑,或者说替自己的上司保守秘密,这都是无可厚非的,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姜燕已经遇害了,这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如果我们问到的事情你确实有所了解,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隐瞒。”

胡莹莹听了前半段的时候,开口似乎想要替自己申辩,嘴巴都微微张开了,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对姜燕收好处替人解决工作的事情了解多少?”安长埔立刻开口问。

“这事儿不奇怪,我当初要不是家里长辈和她有交情,也不可能到Z大学来当她的秘书,”胡莹莹满不在乎的说,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自贬身价,便又说,“我本身的学历和资历应征那份秘书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年头,很多时候也不是你资历够了能力够了,人家就肯要你,你们懂的吧?”

安长埔和秦若男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这种情形并不罕见,人生在世,总是难逃“人情”二字,恐怕谁也不能免俗,只不过有些人懂得适可而止,有些人则得意忘形。

他们两个的态度倒是让胡莹莹觉得心里挺舒服的,她的脸色也从之前的冷冰冰稍微解冻了一点,继续说:“这么说吧,我是她秘书,她的事情我只知道在办公室、在单位里发生的,出了这个范围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这一次送她的东西回去,才算是第一次进她的家门,这事儿你们爱信不信,回头自己打听去,随便你们。在单位里头,我倒是确实看到过几次有人到办公室里去找她,想要求她办事,有拎着东西来的,也有比较隐秘的,但是每次姜校长都特别热情的招待,然后把我找个理由叫过去,然后当着我的面送客人离开,顺便坚决的把人家带来的东西坚决的退回去。你们知道为什么她要这样么?”

“找你做个人证?”

“就是啊,她那就是拉我作证呢,以后别人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她也说得清楚,有时候碰到那种特别一根筋的,在走廊里还能推来推去的让一阵子,就碰到那种,连姜校长自己回头都骂他们是缺心眼儿,我没在这个社会上历练多少年,不过有些事儿倒也算是看得明白,我觉得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往领导办公室跑去想要送礼的,要么是自己傻,领导要是收了,那就是那个领导傻。”

安长埔听完她的话,点点头,对她的总结算是表示认同,然后问:“那你的意思是,聪明的都直接通过其他途径打听,然后到姜燕的家里去送礼喽?”

“这是你自己猜的,不是我说的,”胡莹莹没有承认,“我又不知道她在家里什么样,乱说了回头人家找我麻烦怎么办?她是死了,她老公还活着呢,而且还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你们可别给我惹麻烦,而且你们要是想问她家里面的事,你们得问季承啊!季承你们不是见过么,就那天带你们去我办公室找我的那个男的,问他,他要是说不知道,那就是撒谎,你们就对他刑。讯逼。供,一直逼到他说为止!”

说完,胡莹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挺幽默的,一个人嗤嗤的笑了起来。安长埔看看秦若男,胡莹莹的这番话分明等于是在揭发季承,并且她敢说出来,就一定是有一定的依据,至于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要把季承咬出来,原因暂时还不好胡乱猜测,不过安长埔倒也没打算顺着她的意思往季承的身上问,有些时候谈话的一项重要技巧就是,永远不要让你的调查对象牵着你的鼻子走。

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好。

“好,那姜燕家里的情况你不了解,咱们就暂时先不说那边的事情,就还是说你比较了解的范围吧,”安长埔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变了询问方向,并且故意无视胡莹莹脸上失望的表情,问,“据你所知,姜燕有没有得罪过谁?我是说那种明目张胆找她麻烦或者引起过什么纠纷的那种。”

“那应该没有吧,我是不记得有过这种事。”胡莹莹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过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刚刚的回答,“哎…不对,有一件事,不算是麻烦或者纠纷,但是有点怪,感觉应该是因为她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招来那样的事儿。”

“什么事儿?”秦若男连忙问。

“她收到过一个邮件,我的意思是通过邮局什么的寄过来的那种,不是电子邮件,”胡莹莹皱着眉头,“我现在一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儿心呢!”

第三十五章 背黑锅

“是什么样的邮件?”秦若男有些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一封邮件能够让胡莹莹恶心了这么久美女律师不好惹。

厌恶的表情让胡莹莹的五官都快挤在一起了,以至于鼻梁上都皱起了一堆细细的小褶子:“那都好一段时间之前了吧,大概有小半年了,有一天传达室给我送来姜校长的信件、报纸,里头夹着一个特快专递的那种硬纸板的大信封,我记得好像没有寄信人的信息,只有收信人,我当时还晃了晃,里头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扁扁的,轻轻的,我就都一股脑儿的给姜校长拿过去了,姜校长也没多想,当时也就好奇了一句怎么没有寄信人信息在上头,结果拆开一看,里头还有一个小信封,事后想想,那会儿其实我们俩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里面的小信封上面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安长埔以为她所谓的察觉,一定是因为小信封上面有什么异常。

胡莹莹摇摇头:“那个小信封上头什么也没有,也是扁扁的,一个字都没有的空白信封,然后…然后姜校长就把小信封也拆开了,从里头抽出了一张硬纸板的那种小卡片,就和香水专柜那边给人试香水用的卡片差不多,比那个能略微大那么一点点,我当时就站在姜校长旁边,那会儿天也还挺暖和的,都已经入夏了,她把卡片一拿出来,我就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那股味道就是突然飘到我鼻子里的,我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姜校长她不小心放了个…你们明白吧?所以也没好意思表现出来,然后…”

胡莹莹做出了一个干呕的动作:“然后我听姜校长说了一句‘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朝她手上的卡片一看,卡片上面脏兮兮的。好像是芝麻酱之类的东西蹭在了上头一样,左一抹右一抹的,都干在上面了,然后之前我闻到的那股臭味就越来越浓,姜校长也闻到了,她把鼻子凑到卡片跟前闻了闻,一下子把卡片丢到地上,人就冲进套间的卫生间里去吐了,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敢情那卡片上涂的…涂的是那玩意儿!”

即便她不说“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秦若男和安长埔心里也已经明白过来了,可能是他们的联想能力太强,也可能是方才胡莹莹描述的太详细。听到这里,他们两个人的胃里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不适感,而且秦若男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至少这一冬天,她都既不想碰到。也不想看到芝麻酱了。

胡莹莹显然也不想再继续回忆关于那张卡片的细节,她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吐了口气。

“之后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安长埔问。

胡莹莹一脸厌恶的撇着嘴,说:“还能怎么处理!人家是领导,是上级。就算东西是寄给她的,也不可能让她亲手来收拾残局啊,而且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愿意让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说叫学校里的保洁工人过来把那些弄走她也不同意,最后还得让我来处理,最外面写着收件人是她的那个大信封还得单独处理,免得让人猜到她收到过什么。我硬着头皮处理完直接就在厕所吐了。真是这辈子都没干过那么恶心的事情!”

安长埔摇摇头,胡莹莹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我不是问你怎么处理掉那个卡片和信封。我是问姜燕后来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她难道就没想过要弄清楚是什么人寄了那个东西给她,目的又是什么吗?”

“哦,你是说这个啊,”胡莹莹明白过来,悻悻的说,“这事儿还用弄清楚么?我觉得已经够清楚了,肯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就是用这个办法故意恶心她呢呗!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这事儿我肯定是不好过问的,我就算是问,她也不可能告诉我,而且收到了那玩意儿…这么丢人的事情,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信封上除了她自己的名字和z大学的地址之外,一点收信人的信息都没有,这事儿哪打听去啊,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呗,在那之后姜校长倒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自己拆信封,生怕再遇到那种事。”

“那之后有没有再出现过呢?”

“多亏没有!不然受罪的人就该变成我了!”胡莹莹一想起来那一段时间自己的经历,显得有些气哼哼的。

“季承和姜燕的关系很密切?”安长埔觉得听她说关于那封涂了排泄物的信件这件事已经差不多了之后,突然之间转换了话题盛唐风月。

忽然之间转换了话题,胡莹莹一下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在听到安长埔提出的问题的第一时间就点了点头,像是面对一件内心深处早已认定的事实做出的本能反应,然后才说:“是啊,要不然你们以为他那个人事科的科长是谁让他当上的!”

“季承今年39岁了吧?听说他在z大学已经工作了快十三年了?”

“是啊,前面我不知道,我比他晚到z大学那么多年,反正我可知道,他窝在科长这个位置上都快十年了,人家比他晚提科级的,有几个前年、去年都又调了更好的位置或者提了副处了,就怕还在人事科的位置上趴着呢,他要是只趴窝的母鸡,估计鸡崽子都孵出一大群了!”

之前秦若男觉得在z大学见到胡莹莹和季承打交道的时候,胡莹莹似乎不太拿季承当回事儿,现在身在z大学之外,又没有当着季承的面,胡莹莹对季承的鄙夷简直是毫不掩饰,这让她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胡莹莹对季承那么反感。

“你觉得季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胡莹莹。

对季承,胡莹莹可就没有任何顾虑,直接了当而又毫不留情的说:“狗,狗人。”

“狗人?”秦若男对胡莹莹的形容词不是很明白。

“狗眼看人低什么意思你肯定明白吧?季承就是那个德行,他有求于你,或者你对他能有帮助,你比他地位高的时候,他恨不得趴在地上给你舔鞋,但是假如你不如他,或者你需要依仗他、有求于他的时候,他那架子端起来的样子你们估计还没有机会看到呢!他的言行举止就像个狗,偏偏他的物种还是人,所以我就说他是狗人,还是那种癞皮狗,连好狗都算不上,一条好狗最基本的品质还得是忠诚呢,他是谁有用就巴结谁,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们回头要是有闲工夫,可以留意着季承,等新的主管人事工作的副校长人选正式确定下来,你们看看他是怎么趴在地上巴结人家的!”

“姜燕出事之后,季承对你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是么?”安长埔根据胡莹莹的话猜测着问。

胡莹莹摇摇头:“你想多了,我瞧不起他不是因为现在我不是姜校长的秘书了所以他对我摆架子,当初我们家想帮我安排在z大学的时候,没第一时间找到姜校长,最初是托别人找了季承,你们都不知道那官腔被他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什么级别的干部呢,见到人恨不得把眼珠子塞到鼻孔里来看人,当然了,他哪敢跟你们那样儿啊!姜校长出事了,他赶紧撇清关系,免得你们盯上他,跟你们赔笑脸都还怕不够呢吧?而且现在他还没那心思对我摆谱,树倒猢狲散,姜校长出事了,他那么多年的功夫都白费了,新领导上来,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到人家的大腿,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哪有心思哪有资格狐假虎威。”

“按你这么说,季承原来也算得上是姜燕的亲信了吧?”秦若男问。

“亲信?”胡莹莹翻了个白眼儿,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们还真是看得起他!你们见过亲信在科长的位置上趴了十年了还提不起来的么?这次姜校长出了事,我都拿不准季承是高兴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其实我觉得,当人事科的科长,其实也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职位了吧?就像你说的,有那么多人因为姜燕生前分管人事,所以有求于她,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季承是人事科的科长,姜燕是‘县官’,他是‘现管’,也应该有不少‘实惠’才对,假如把他调换到其他职位上,他可能还会不愿意的吧?”安长埔故意说得好像自己认为季承当了十年科长应该是乐在其中似的。

“他要是不想往上爬,犯得着巴结得那么紧么?这么多年,他贡献了多少钱多少物,这我不知道,也没打听过,就单说他当初吃了那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去帮姜校长背黑锅,搞得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了那么久,说也说不清,还差点被打成猪头,付出这么多他能不想换点奖励?”胡莹莹冷笑着说。

第三十六章 借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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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她看了一眼安长埔,问:“你以为季承当个人事科的科长就挺滋润了?我问你,你听没听过一个关于借吸管的笑话?”

安长埔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

胡莹莹说:“那个笑话是这么讲的,有一天,一个饭馆里跑进来一个人,跟饭店老板借了一双筷子,老板借给他,他就跑了。过了一会儿,又跑进来一个人,跟老板借勺子,老板就也借给他了。又过了一会儿,跑来第三个人,这一次是向老板索要牙签,老板给了那个人牙签那个人就跑了,这时候老板就很奇怪,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人,张嘴向老板借吸管,老板给他吸管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拉住那个人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又有人借筷子又有人借勺子,还有要牙签和吸管的呢?那个人就说了,他说:嗨,我们是一群要饭的,刚才你门口有个人吃完饭出去就吐了,第一拨、第二拨发现的人拿筷子和勺子把能捞的都捞走了,第三拨人就只能借牙签挑,我动作慢,只能接吸管喝点稀的了婚宠,娇妻来袭!”

胡莹莹的笑话讲完,安长埔和秦若男都不知道该不该笑,这个故事确实很好笑,但是有多少有点恶心,尤其是在那之前他们刚刚讨论过关于姜燕收到的那封匿名信。

胡莹莹这个讲笑话的人自己倒没有想笑的意思。继续说:“季承就是最后哪个跑去借吸管的,所以你们自己想一想吧,谁都知道决策权在什么人的手里,他那个小科长不过就是个跑腿干力气活的,你们觉得他能有多少油水!”

“那他替姜燕背了一个什么样的黑锅?”秦若男问。

“这事儿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反正上班这几年我也看明白了一件事,没有什么是真的空穴来风,但凡能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哪怕里头有后期加工添油加醋的成分,里头肯定也还是有真实成分。”胡莹莹虽然毫不遮掩对季承的反感。一旦提到设计姜燕的部分,她就还是会想要避免把自己牵扯进去太多,“大概是一年多之前吧。有一天忽然好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去了,说是我们学校来了一群小流氓,直奔停车场开始砸车,当时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看。结果发现别人的车子都没有事儿,就只有季承的车被砸得乱七八糟,车窗啊玻璃啊全给敲碎了,到处都是碎玻璃,车身也被砸得坑坑洼洼的,反正我再怎么不懂汽车。就看那状态也知道肯定得花不少钱才能修好。”

“别人的车都没有遭到破坏?那季承车里的东西呢?有没有丢什么?”安长埔听出了门道,嘴上问着,其实心里对问题的答案已经有了估计。

“没有。当时季承都快哭出来了,我现在都能记得他那个表情,”胡莹莹掩饰不住自己落井下石的心情,笑了出来,“当时保卫处的人带人去追那几个小流氓了。大伙儿都让他打电话报警,然后看看车里有没有丢什么少什么。他也没报警,光是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让那边的人过来看情况,然后自己看了看车里面,后来听说除了被砸得乱七八糟之外,车里面的东西都没丢,就连他忘在后座上的钱包都没丢!之后学校里就传开了,一开始的时候说季承得罪了什么人,连开玩笑说是不是季承对哪家的媳妇儿或者女朋友献殷勤惹怒了人家男人,又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意识到的,很快就传开了,说是怎么会那么巧,刚刚公布了一次聘用人员名单,过了才一周多季承的车就光天化日之下被砸成了那个德行,肯定是因为之前招聘的事情,要不然莫名其妙遇到这种事他怎么不敢报警!这么一说,其实很多人就都明白了,就季承那个德行,就他的级别,他这次的事儿八成是替别人背了黑锅了。”

“所以你觉得他这个黑锅是替姜燕背的?理由呢?”

“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感觉呗,以前汇报工作或者什么别的时候,姜校长对季承都总是爱理不理的,在季承的车子被砸了之后,姜校长特意让我把季承叫过来,关心了一下他的损失问题,之后有一段时间对他都格外的热情。”

“那后来砸车的小流氓抓住了么?”

“当然是没有了!”胡莹莹摇摇头,“要是抓住了,送去公安局,警察一问,不就什么都问清楚了么!当时保卫处去了好几个人,结果没过一会儿就都回来了,说是追不上,那几个小流氓一出校门就分散着跑掉了,顾着这个跑了那个,最后一个也没逮着!”

“你们学校的保卫处,是归孔成礼负责吧?我们去z大学了解情况的时候好像听说过。”秦若男故意把孔成礼说成是负责人。

胡莹莹的诧异的看了看秦若男:“你们警察调查事情就这么马虎啊?这样还能破案?孔成礼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学校保卫处的负责人了?就他?开什么玩笑啊!”

“他有什么不妥么?如果你说是人事安排方面的原因,那很正常,可是我怎么听你那意思,好像是觉得孔成礼不太靠谱似的呢?”秦若男面露不解的问。

“倒没什么妥不妥的,我和他不熟,也没打过交道,他那人要是当负责人,倒真是挺不靠谱的,我们学校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用一个总是喝得醉醺醺,成天不务正业的人做哪个部门的负责人吧,说不过去,真要是惹出什么问题来秘密部队:龙焱。不还得让上头的领导跟着一起扛责任么。”

“听说孔成礼以前和姜燕是一起在团委工作的同事?”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我到z大学的时候,姜校长就已经是副校长了,孔成礼也早就在保卫处了,听人说总是喝酒,值班的时候也喝酒,喝醉了就发牢骚、骂人什么的,性格挺怪的,反正平时我也不需要和他打什么交道,以后也不涉及到。所以我也不太想搭理他。”

胡莹莹说起孔成礼时候的口吻,就好像他是一个处于平稳期的精神病患者一样,与其说是嫌弃倒不如说更像是有点畏惧。

胡莹莹走了之后。安长埔把她送来的那些属于姜燕的杂物暂时放在一边,往z大学拨了一通电话,询问了一下保卫处的值班人员,恰巧今天晚上的值班工作人员就是孔成礼,于是挂断电话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一商量,决定晚上再去z大学。

之后他们便开始整理姜燕的那一大箱杂物,虽然未必能够找到什么有帮助的东西,但巩元纬让胡莹莹把姜燕办公桌表面、抽屉和小柜子里除了公物以外的个人物品都送到公安局来,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决定,有些时候。一些不经意的小东西,反而能带来不小的帮助。

过了一会儿,田蜜凑了过来。轻轻推了推秦若男,对她说:“若男姐,咱们局里今天好像要上演浪漫大戏了!”

“什么浪漫大戏?”一旁的安长埔听到,好奇的问。

秦若男也一脸纳闷的看着田蜜,这么半天她和安长埔都在忙着收拾整理姜燕的那些东西。尤其是遇到一些随手写了时间、日期、姓名或者电话号码的纸片,他们都不敢太过于掉以轻心。根本没有留意过其他的事情。

田蜜朝窗外努努嘴,把手搭在秦若男的肩头,对安长埔说:“楼下有个男的,抱了一大束红玫瑰,站在咱们楼门前的空地上,不知道等谁呢,看那架势肯定是想要表白呢!你有时间就观摩几眼,别以为若男不为难你,你就可以偷懒省力啊!”

安长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四肢,端起自己和秦若男的水杯去接热水,顺便拐到窗边朝外面看了看:“哟,还真是啊,那么大一束玫瑰花!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了,他要找的人再不下去,呆会儿楼下可就是个冰雕外加一束冰玫瑰了!”

“可不是么,要不我说呢,就这挨冻的决心就能看出来诚意!”田蜜说。

安长埔接好了水回来把秦若男那一杯递过去,忍不住打趣田蜜:“这话你跟陆博士说去,你看他是会同意你,还是会说你傻。”

“那怎么能一样呢!阶段不同了么!谈恋爱的时候当然是浪漫最重要,我们都结婚了,老夫老妻讲究实用!”田蜜被安长埔戳到软肋也不恼,冲他挤了个鬼脸又凑到窗边看热闹去了,由于她现在荣升孕妇,全组上下都严格保证她的工作量不超标,并且尽量避免让她看到任何太过于血腥、不利于胎教的内容,所以她这些天一直都因为太闲而不停抗议,现在楼下有这么一出戏,自然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好途径。

秦若男可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一方面她自己就不是一个满脑子华而不实浪漫思想的人,另外一方面,手头还有工作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