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算是工作时间,有规定,不能喝酒。”安长埔笑着对他解释,表示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陪他一起对酌。

“烟也不抽,酒也不喝,”孔成礼看着安长埔。眼神不像是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满,倒好像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我以前年轻那会儿也像你现在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是烟也离不了,酒也离不了!”

说着,他不等菜饭端上来。自己就扭开了瓶盖倒了半杯白酒,端起杯子一仰头。 喝了个底朝天。

既然孔成礼的晚饭都还没有吃,刚才一坐下来服务员立刻就问他是不是老规矩,随后就拿了一瓶白酒上来,弄了半天方才在孔成礼的办公室里自己闻到的酒气,并不是晚上喝酒的结果,而是中午的酒劲儿还没有过。秦若男觉得自己无法想象孔成礼现在的生活状态,大量的吸烟、对酒精的依赖,喜怒无常的脾气,以及旁人公认的阴暗心态,一个据说曾经富有才情的男人,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的呢?

孔成礼半杯酒下肚,正要感慨一下自己的人生遭遇,还没等开口手机就响了,他嘴里面小声的骂骂咧咧着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立刻就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冲安长埔和秦若男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稍等,然后自己接起电话来,说话的声音温柔的令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感到十分惊讶。

“哎,我正准备吃饭呢,你到家啦?我值班儿,你们娘俩不行就去外面吃吧,别糊弄啊。”

“…没!没有,没有,我没喝酒,真的!嗯,我知道,我不喝,烟?烟我也少抽,你就放心吧啊,别念叨我了,我都记着呢。”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下班回家的时候顺便给闺女买回去!”

“晚上你们娘俩在家锁好门啊!睡前检查一下!”

在反复叮嘱了好几遍之后,孔成礼才挂断电话,一抬头看到安长埔和秦若男的表情,也有点不大好意思:“我老婆打来的电话,我这一辈子,混到这把年纪还是废物一个,人家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一起过日子,我就已经得偷着乐了。”

“不过方才你好像没说实话啊!”安长埔笑着指了指孔成礼又重新倒上白酒的酒杯。

孔成礼有些无奈的晃晃脑袋:“我要是说实话,我老婆那边就得跟我急,人家都已经将就我这个废物老公了,我怎么也得让人家省点儿心吧,我现在要是不喝点不抽点,就更一点舒服的事儿都没有了,不怕你们笑话,这几年要不是有烟有酒帮着我排解情绪,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天。”

说着,他又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不得不承认,孔成礼的酒量还真是不错,安长埔看着他两口喝干了一玻璃杯的白酒,心里揣测着假如换成自己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头晕脑胀的趴在桌子上了,孔成礼却依然很精神,除了鼻息里散发出来的酒气以及发红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醉意。

“刚才在你办公室里面,我看到你桌上的照片了,感觉你们一家三口特别幸福。”秦若男对孔成礼说,她发现,只要不主动提起姜燕,孔成礼似乎情绪上就没有太大的抵触,并且离开了z大学的大环境,孔成礼的状态也比在学校里要好一点。

“我老婆那个人…是个好女人!”孔成礼叹了口气,手指在玻璃杯的杯口摩挲着,略惆怅的说,“当初别人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正好是我人生最低谷的一段日子,那个时候倒是年轻,没有考虑过事业上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就是穷,一穷二白,连个房子都没有,那个年代的房子不像现在价钱那么高,可就连那我都还是上无片瓦,下午寸土,自己都还成天住在学校的宿舍楼里头呢!就这样,她都没嫌我穷,真心待我,还对我充满了信心,我那时候忽然就觉得,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那么现实。”

孔成礼的话无意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些信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看样子酒精没有让麻醉他的神经,反倒让他有些兴奋起来,话匣子也跟着打开了,这倒是安长埔和秦若男答应同他一起出来吃这顿饭的时候始料未及的事情,最初他们心里最期盼的无非也就是孔成礼不要发酒疯,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其实我错了,当初我要是听我老婆的建议,今天也未必就会沦落到这个份上,我那时候年轻,在团委发展的还不错,我老婆跟我说,你这个性格啊,根本就不适合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还不如利用自己的特长,转过去当个什么书法课老师,毕竟工作性质也要更单纯一些,而且那个年头,还不像现在就业的压力那么大,当年大学生毕业之后工作很好找,想要留在学校里面教书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也有机会转过去当老师,可我当时根本没当回事儿,还觉得自己前途大好,那样挺委屈自己的,结果事到如今回头看看,老婆的话得听啊!我当初太单纯了,以为躲在学校里头,人际关系就会比外面简单很多,根本就没有想过天下乌鸦一般黑。”孔成礼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开始忍不住倒起苦水来,“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当初遇到了我老婆,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看错了人,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说着,他又仰脖喝干了一杯酒,这已经是孔成礼空着肚子喝下去的第三杯酒了,孔成礼的脸色也比之前更红了一些,他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回桌上,也不理过来上菜的服务员被自己吓了一跳,忿忿的说:“当年的事情我都已经不计较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我自己拿自己当盘菜,那也是我自作多情!结果呢!她自己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被人纠缠,我碰到了,帮她解围,过后她没有一点谢意,就好像我欠她的一样!我跟你们说,要是我们俩当中有谁欠了谁,那也肯定不是我欠她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她人说死就死了,我反倒要被你们警察问来问去,凭什么啊?”;

第四十二章 草包

没想到孔成礼说着说着,最后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安长埔和秦若男一下子都愣住了。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孔成礼看着他们有些错愕的表情,自己倒笑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找我是因为什么啊?你们以为你们说来找我问什么季承车被砸了的事,我就真的相信?年轻人,我老孔这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我这人是不太会做人,是不太懂得他们那些人阳奉阴违的那一套,不过见鬼见得多了,就算不会捉鬼,也差不了多少,季承还活蹦乱跳的每天来上班呢,别说他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就算是今天,现在,他的车被人硬是砸成了一堆废铁,值得你们这么重视的特地跑来过问么?你们是听什么人说我和姜燕当年的事了吧?所以特意跑来套我的话?”

“套话谈不上,毕竟你才是当事人,我们只是想要听一听当事人自己的版本,比道听途说可信度要高很多。”安长埔回答孔成礼说。其实他和秦若男之前也只是知道孔成礼和姜燕曾经在一个部门共事过,其他的都并不知情,原本也就算孔成礼自己说出那一番话让他们笃定他和姜燕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之前没有了解到的情况,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确定,所以安长埔也就干脆顺水推舟,佯装出一副确实有所耳闻的样子。

他的这种回答让孔成礼觉得还算满意,原本有点激动起来的情绪略微缓和了一点点:“你这说的倒是句人话,还算你们这两个小年轻的有脑子!很多事情当事人都未必肯说实话·好意思说实话,更别说那些看戏的了,谁还没有点儿私心啊,我和姜燕,一个是混吃等死的废物,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校领导,就算她现在死了,她老公还活着呢,还当着官呢!我就算再笨·我也知道话从他们的嘴巴里说出来会是个什么德行,这人啊,心要是长得歪,连带着嘴巴都是歪的!”

难怪旁人会说孔成礼的心理阴暗,他的性格确实消极得可以,方才那一番话,尤其是最开始的那两句,安长埔和秦若男简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根本无从分辨孔成礼应该算是在表扬他们·还是在贬低。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我想插言问一句,你刚才说的有人骚扰姜燕,你帮她解围,是什么时候的事?和季承的车被砸,时间相距很久么?”秦若男把自己心里的大胆假设问了出来。

孔成礼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一开始表情有些困惑,后来忽然恍然大悟的一拍桌子:“哎呀!你要是不问我,我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刚想想了想,姜燕那事儿,就在季承那小子的车挨砸之前半个月还不到·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呢!季承和姜燕那绝对是同一挂的,前脚姜燕刚被人纠缠完·没过多久季承的车就被人砸了,这摆明了就是他们一起不知道又坑了谁,所以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呗,姜燕是尊大佛,那人动不了,就拿季承这种狗腿子出出气。”

别看孔成礼已经喝了差不多半瓶白酒,脸红脖子粗,说话喷出来的气都充满了酒味儿·但是他的头脑显然还是很清醒的·能够在秦若男那么一句问题的提醒下立刻做出联想,把前后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归纳出前因后果来。

“那你当时是怎么撞见有人骚扰姜燕的?”秦若男连忙又问。

“和今天一样,值夜班呗!那事儿我还挺有印象的·我在办公室里呆着,隐约就听到走廊里好像有人在吵架,但是又听不清,感觉吵架的人是压着嗓子说话的,所以我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出去管闲事,心说反正外头有保安呢,没什么可担心的,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听外头的声音有点大起来了,听着还是一男一女,说什么听不清,但是语气挺急,我就不放心,从办公室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儿,出来一看,姜燕和一个男的正在走廊那一头,都纠缠在一起了,感觉好像是姜燕要走,男的拉着她不让走,要不然就是姜燕不想走,男的非要拉她走,细节我记不清了,反正能看得出来俩人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就出声了,吆喝了一嗓子怎么回事儿,那个男的一看出来人了,没等我走到跟前,撒手就走了。”

“看清对方的长相了么?”

“没怎么看得太清楚,反正感觉挺高挺壮实的那么一个人,年纪应该不大,具体长什么样儿,你现在问我我也说不上来,当时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要是现在你们再让我见到他一次,没准儿我就能认出来了。”

“所以说,你一出现,那个纠缠姜燕的人就立刻离开了,没有再纠缠对么?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我刚才不是都说了么,我帮了她,她一点儿感谢我的意思都没有,我当时还问了一句她有没怎么样,一个人走行不行,她理都没理我,趾高气昂的就走了,我也不是那么不知道好歹的人,人家不哼不哈的,我何苦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孔成礼回忆起当初的事情,还是很不痛快,脸色阴沉得厉害。

“你和姜燕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搞到那么僵的呢?”安长埔小心翼翼的问,一方面孔成礼现在的情绪显然又落回到接近最低点的状态,很有可能会随时迁怒别人以发泄心中的不满,另外一方面,他也怕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让孔成礼意识到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的掌握当他和姜燕之间的什么信息,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打开的突破口就会再次被破坏。

“我们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僵,对人家来,可能就是单纯没看得起我,对我来说,无非就是恼火自己当初瞎了眼呗。”孔成礼别看一直排斥与姜燕有关的事情,真的提起她来,却没有表现的暴跳如雷,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去,叹了口气,说,“我以为就算不提别的那些,就单纯凭我当年对她的那些照顾,她也或多或少应该对我讲点情面,哪想到她竟然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人,这事儿归根结底其实是算我眼瞎,我看错了人。”

秦若男毕竟是个姑娘,尽管比起一些同龄女孩儿,她不算是感情细腻丰富的那种类型,却毕竟比男性要对一些感情上的东西更敏感一些,之前听孔成礼说他是在自己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而那个时候,孔成礼还在团委工作,事业上还处于比较顺利的上升期,比起现在来说,境遇显然要好得多,所以他所谓的人生低谷,极有可能是指感情方面,现在再加上他反反复复强调自己当初“眼瞎”、“看错了人”,很显然,当初他和姜燕,不管是双方,还是单方面,至少是有故事的。

“你和姜燕,你们两个过去…”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不知道该怎么问比较妥当。

“没有,”孔成礼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否定了她的猜测,“我们两个没有谈过朋友,一直都只是同事关系,只不过有一段时间,姜燕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给了我那方面的错觉,我觉得她是有意的,不过这么多年,各自都成家了,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去问,现在她人都死了,就更没有问出个答案的可能性。”

“假如你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姜燕当初和你在一个部门做同事的时候,有意给你一种她对你有意思的错觉,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虚荣?”安长埔问。

孔成礼自嘲的笑了笑:“虚荣?我当时又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奶油小生,又不是什么好出身的公子哥,就是个穷小子,她那么勾着我,能有什么好虚荣的!那个时候她刚毕业,留校之后进了团委当干事,经常需要写一些稿件,准备一些文字材料,组织一些团活动什么的,比较锻炼,也比较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字功底和组织能力,姜燕在这两方面根本就不行,那时候也没有电脑,不像现在,上网找一些材料,东拼西凑的也就能糊弄过关了,那会儿都得是真的动笔去写,她动不动就咬着笔头盯着稿纸,一坐就是一下午,连一页纸的东西都写不满,就算勉强写出来了,看着也是驴唇不对马嘴,根本不能用!”

他停顿了一下,用略带这一点鄙夷的语气说:“这么说吧,除了当年还年轻的时候,她长得还挺好看之外,整个人就是个草包。

“所以她故意让你觉得她对你有意思,利用你来帮她完成她自己份内的工作喽?”安长埔听明白了。

孔成礼点点头:“对,那时候她的稿子都是我帮她写,有时候需要她组织什么活动也都是我在帮忙,最后像上面汇报工作的时候,明明是我主要出力,她每次都汇报得好像她才是唯一的骨干似的,我从来都没有计较过,我以为没准儿慢慢的我们俩就水到渠成,结果有一天她突然就开始在办公室里发喜帖,我才知道她是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了。后来,我比她早留校了几年,我都还留在团委没有调动工作的时候,她就突然被调去了人事科,没两三年就从人事科提拔进了人事处,我那会儿虽然已经知道她只不过是利用我帮她完成工作而已,也还是听替她高兴的,觉得好歹我也照顾她帮她了那么久,她发展的好,我也能借点光,没想到,我的年龄快要到上限的时候,还特意到她家里去找她聊过,说得好好的,一转头我就被调到了保卫处,还是降格使用!”;

第四十三章 突发冲突

“你是说你被降格使用这件事,里面有姜燕的作用?”秦男多少有些惊讶,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感情的事也一样,尤其是孔成礼和姜燕当初那种严格意义上来说连苗头都似乎没有冒出来过的情况下,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怨恨情绪才对。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我没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她只不过是没有顾念以前的交情,所以没过问,现在人都死了,我说什么都有点给人泼脏水的感觉,算了,不提了,提也没有用,说来说去,我还不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日子也不能好像录像带一样倒回去重来一遍,什么都改变不了,就一天推着一天过,混吃等死吧!”孔成礼倒着酒,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我冒昧的问一句,希望你别介意,”安长埔留意着孔成礼的状态,“你所谓当初到了年龄上限,去姜燕家里找她聊过,你所谓的聊过,是单纯的口头表达,还是行为上有所委托?”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给她送礼吧?我没送,凭什么啊?我当初帮了她那么多的忙,如果没有我,就算她家里再怎么帮衬着,就凭她的水平,那个领导敢光明正大的提拔她?我都已经不计较她当初故意误导我,让我像个傻子似的帮她出力,帮她做了那么多工作,就当我是帮朋友一个忙,难道她就不应该回报我一点么?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而且······”孔成礼喘了口粗气,“我当初比她早留校在工作方面算得上是她的前辈了,之后混的不如人家好也就罢了,我也不能去怨恨自己爹妈没有能耐,但是你要让我去给她送礼,卑躬屈膝的求她帮忙?我做不到!我宁可这一辈子就被钉死在这个位置上,我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腆着脸,花钱去求她!”

嘴上说着看开了,实际上,对姜燕当初利用自己的帮助随后却找了巩元纬那么一个门当户对出身好的丈夫这件事,孔成礼的怨恨情绪还是很明显的,尤其在他喝了酒之后,对情绪的控制力明显薄弱了许多,那种被利用、被伤害了自尊心的不甘就更加明显的流露出来。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既然觉得被降格使用已经委屈了,为什么之后你没有努力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或者干脆听家里的劝告,申请去担任书法之类选修课的任课教师呢?”秦若男原本想问孔成礼为什么要破罐子破摔,不过考虑到他易怒的性格,最终还是决定改变一种相对更委婉的表达方式。

“你以为我后来没有试过么?”孔成礼打了个酒嗝手虚握成拳,一下一下的捶打着桌面,“我试过!我申请过!一开始我老婆劝我的时候我没听,等到我都被当成废物一样仍在保卫处,什么都不让我管,什么也不用我做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申请过!结果又怎么样?我的申请没有通过!为什么没通过?归根结底里面肯定有姜燕那女人的责任!她当初就看不起我,她一直都没有看得起我过!她是想毁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废物,证明她是对的她当初攀高枝是对的!”

尽管以姜燕的家境,与巩元纬的结合着实算不上“攀高枝”,不过考虑到孔成礼现在的情绪状态安长埔和秦若男还是决定不要和他抠字眼儿比较好。

“你们这边能不能小点声?吵吵嚷嚷的我们说话都听不清了!”这时候,安长埔和秦若男这一侧背后的隔板被人从那边敲响了,几个年轻人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对孔成礼制造出来的噪音表示着抗议,显然这家小饭店建议的隔断不足以隔绝彼此的声音,孔成礼又是吵嚷又是敲打桌子,那边有些不耐烦了,“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小兔崽子你说谁没有公德?”还不等安长埔有所反应,孔成礼原本就已经快要接近临界点的情绪顿时就爆发出来他举起手中的玻璃酒杯重重的朝隔间门口的水泥地面上摔了出去。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玻璃杯碰撞在地面上,哗啦的一声碎了一地服务员和老板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孔成礼正暴怒的想要从隔间里冲出来幸好被安长埔给拦住,都吓了一大跳。

“孔哥,你别激动,消消气,我们这儿小买卖人也不容易,咱出来吃饭都是图高兴的,都让一步,好不好?”老板生怕他们会在自己的店里动起手脚,紧张的脸都变了颜色,嘴上不住的劝。

隔壁的隔间里是四五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学生,也正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年纪,听着这边孔成礼又是摔杯子又是骂人,也顶不住火纷纷起身从隔间里走出来,嘴里嚷嚷着要会一会这个没公德心的刺儿头。

两个服务员拦又拦不住,那边孔成礼的嘴巴里也骂骂咧咧的没玩没了,安长埔虽然可以拦着他不让他冲出去,却不能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直把饭店老板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原地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一场眼看着就要爆发的冲突。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秦若男只好亲自过去拦住那几个年轻人,起初和两个服务员一样,试图劝解一下,眼见着那几个年轻男生因为气愤也越发的不理智,根本劝不住,她只好掏出自己的证件,大喊一声:“今天谁要是在这儿闹事打架,待会儿就都跟我去派出所报到!”

她的这一嗓子还真起了点作用,原本一门心思想要冲过去和孔成礼冲突的小伙子们倒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继续试图冲破两个服务员无力的阻拦,不过没过几秒钟,他们中间就有一个人最先回过神来,开口不高兴的嚷嚷道:“什么意思啊?警察就了不起是不是?警察就可以护短欺负人是不是?凭什么啊?事情是你们朋友先惹起来的,他要是不先大吵大嚷的,我们会不高兴么?他要是不先骂人,我们会生气么?是他先挑衅的,凭什么我们要去派出所啊?要去也得他先去!你们当警察的就可以这么拉偏架了么?”

“我们是在办公事,没有私交,更没有拉偏架的意思,刚才的事情他确实有错,我可以替他向你们道歉,但是这里是公共场所,如果你们执意要把事情闹大,打架斗殴,出了事追究起责任来谁也跑不了。”秦若男严厉的说,说完之后,她看了看那几个没有真的继续往前冲的年轻男生,把语气放缓了一些,又说,“你们也看到了,他喝醉了,但是你们没有,你们很清醒,你们无论是年龄、人数还是理智状态上,都比他有优势,先不说我们如果不阻拦,今天最后的结果别人也会觉得你们胜之不武,几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欺负一个喝醉了酒的中年人,就单说事情闹大之后的责任追究,无论是治安处罚还是严重点说的刑事处分,包括给饭店造成的经济损失赔偿,你们承受得起么?就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大学还没毕业就留下案底,值得么?”

几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觉得秦若男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是年轻男生毕竟面子薄,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若表示不再计较似乎又有些略显软弱的嫌疑,于是便都一脸愤怒的僵持着,也不说放弃,也不继续试图冲过去教训孔成礼。

孔成礼不知道是性格一贯如此,还是喝了酒之后脑子被酒精麻醉了,秦若男对几个年轻人说的话,连一旁的老板和服务员都不停的随声附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不停的骂骂咧咧,在一旁拦住他的安长埔已经累得出了一身汗,心里面叫苦不迭,感慨着要不是平时一直坚持体育锻炼,所以体能向来不错,恐怕一不小心就会拦不住他,让他冲出去跟人打架了。

孔成礼虽然已经是年过半百,身材也算不上高大魁梧,眼下借着酒劲儿发起疯来,爆发出来的体力还是让安长埔感到有些刮目相看的。

秦若男看了看几个男孩儿,觉得他们并非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又见缝插针的说:“不管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既然我们和他是一起的,我也还是有资格替他向你们道个歉,公共场合确实应该注意公德,这件事是他不对,也希望你们不要小事化大,给彼此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行,你替他道歉我们接受了,我们也懒得跟个醉鬼一般见识,本来哥儿几个出来吃饭高高兴兴的,情绪都被他给搅合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听秦若男说完,可能是觉得是时候见好就收,便对她点点头,表示不再计较,然后又朝孔成礼那边一瞪眼,“要不是看在这个姐的面子上,我们今天跟你没完!”

一旁的饭店老板赶忙大声的向几个年轻人道谢,张罗着让服务员把几个年轻人带到其他隔间里去,生怕好不容易一场冲突平息下来,几个年轻人再因为听到孔成礼不服气的谩骂会火气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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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奇怪的明信片

被孔成礼这么一闹,这顿饭自然是没有办法再吃下去了安长埔结清了饭钱并赔偿了被孔成礼打碎的酒杯、碗碟,半拉半扶着还没有完全消气的孔成礼,和秦若男一起离开了小饭馆,临走的时候,饭馆老板一直把他们送出门,不停的小声向秦若男他们道谢,秦若男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替孔成礼向老板道了歉,不过看样子,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孔成礼也不再可能是这里受欢迎的老顾客了。

送孔成礼回z大学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爆发的怒气让孔成礼体内的酒精终于充分的发挥了作用,他开始变得昏昏欲睡,脚步蹒跚,要不是安长埔在一旁架着他,估计走起路来别说直线,就连个标准的s型也走不出来,原本不长的一段路,因为孔成礼的状态而变得格外不好走,好不容易到了z大学,在值班保安的帮助下,他们把孔成礼送回办公室,安顿在单人床上,这才终于离开了z大学,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两个人硬生生的都被折腾出了满身大汗。

“亏得你把那几个小男生给劝住了,不然这要是真打起来,就咱们两个,想护着孔成礼都难。”走出z大学的校门,距离他们停车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路,天早已经黑了,安长埔有些疲惫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顺便伸手牵起秦若男的手,把她的手包握在自己的手里暖着,慢慢的朝停车的地方走。

安长埔这个几乎下意识的小动作让秦若男感到窝心不已·在开始恋爱之前的这么多年里,秦若男很多时候甚至都快不记得自己也是一个女人,需要别人的体贴和爱护,而现在,仿佛做梦一般,那个被自己暗暗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成了自己的男朋友,曾经觉得永远都遥不可及的被爱、被呵护,都一一实现了。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再想想今天下午出现在公安局门口的仲志强,秦若男除了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感到有些抱歉之外·也忍不住再次替自己感到幸运。

“其实要不是你得拦着孔成礼,我觉得‘以德服人,这方面,你比我更擅长。”秦若男由衷的对安长埔说,“我要不是和你在一起工作之后耐性也被一点点磨练出来了,估计今天那个时候也做不到那么冷静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是在表扬我,可是听着总觉得还是有点儿别扭,”安长埔听了秦若男的话,起初笑了,随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以德服人这一招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遇到讲道理的人,怎么都好办,遇到那种不讲道理还胡搅蛮缠的人,讲什么道理都白费,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性格上有欠缺,要是我能学得像峰哥那样,关键时刻拿得出铁腕作风,有的事情可能就很容易解决了

“你有什么非得用铁腕解决不可的事情么?”秦若男问。

安长埔立刻笑了,摇摇头:“当然没有了·随口发发感慨而已,我就是咱们当警察的在外面办案子,还是霸气十足一点比较有威慑力·所以想要完善自己的工作方法而已。”

虽然安长埔否认的很痛快,秦若男还是隐约觉得他所给出的理由和他之前发表感慨时的感觉不大一致,不过这也是她自己的主观猜测,是否准确暂时无从验证,只好就事论事的对他说:“也分怎么看吧,咱们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什么类型都有,欺软怕硬的那种自然是强硬派才镇得住,不过像咱们之前遇到那种滚刀肉似的角色·你这种不急不躁·冷静周旋的做法才是最妥当的。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完了,我发现了一个跟你谈恋爱的坏处·”安长埔佯装惆怅的叹了口气,捏了捏秦若男的手·“你没和我在一起之前称赞我的时候,我还觉得这是对我客观的肯定,可是现在再听你说这些,总觉得你是在护短呢!”

秦若男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安长埔的肩窝上打了一下,问:“回局里么?”

“回吧,姜燕的那一大箱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咱们俩今天干脆一鼓作气把那些都处理完算了。”安长埔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咱们俩得顺路去买点吃的,刚才那顿饭被孔成礼一搅合,几乎等于没吃。”

的确,最初的时候孔成礼一个人在喝闷酒,等后来好不容易饭菜端了上来,他们又一直在说话,没等吃上几口,坐在隔壁的年轻人就在孔成礼的挑衅下险些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事后孔成礼是●成了一滩烂泥,现在估计躺在值班室里正呼呼大睡呢,秦男和安长埔两个人又是劝架又是送他回去,折腾下来反而比去吃饭之前还更加感到饥饿了。

“你对孔成礼怎么看?会觉得他的遭遇比较值得同情么?”秦若男问安长埔。

安长埔摇摇头:“没什么好同情的,虽然之前咱们不知道他和姜燕当年还有那么一段过程,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姜燕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有所表示,他也从来没有明确的询问过姜燕的意思,就算姜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意制造误会,利用孔成礼这个免费资源,基本上也只能算是直钩钓鱼,愿者上钩,如果孔成礼真的对这件事释怀,就没有必要觉得姜燕亏欠了他,再怎么说当初那些事也都是他主动愿意为姜燕做的,没有人强迫,如果他觉得无法释怀,之后还变本加厉的自暴自弃,让自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废物,然后再把这件事的责任归咎于姜燕,那他的心胸就真是让人没法评价了。”

“我觉得姜燕在孔成礼的心里可能是一个一直都拔不出去的刺,虽然他没有具体的跟咱们讲当年的事情,但是从他对他妻子的形容就能听得出来,姜燕当初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和他有所发展,而是嫁给了加精比较好的巩元纬,这对于孔成礼来说是,这就是背叛,一件伤害很大的事情,其实严格的说,从姜燕接受家里的安排与巩元纬在一起之后,孔成礼就已经开始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情绪,所以才会觉得他的妻子选择了他,是不嫌弃一个‘废物,,他对他的妻子,好像不是恩爱,而是一种类似于感激的情绪。我不是什么预言家,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假设的,但是我总觉得,一个人如果打从心底里已经认为自己是个废物,那么不管之后的遭遇如何,他总有办法让自己最终走上变成一个彻头彻尾废物的那条路。”秦若男对孔成礼也是无奈多过同情,“只可惜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到底做不做个废物,选择权一直都在他的手里,始作俑者也只有他自己而已,还一门心思的在责怪别人呢。”

“是啊,经过这一次,虽然发生了一点有惊无险的插曲,好歹我们倒也弄清楚了一件事,孔成礼和姜燕之间的过结比咱们之前以为的还要更深。”安长埔无法对他人的主观感情做太多的评价,只能客观的总结一个事实。

回公安局的路上,他们顺路买了一些吃的东西,为了节省时间,汤汤水水的都不在选择范围内,然后直奔公安局,迅速的解决掉自己这一顿几经波折的晚餐,然后又埋头整理和检查姜燕的那些遗物来。

“若男,你来看这个。”过了半个多小时,安长埔抬起头来,对秦若男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此时两个人的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由胡莹莹带来的姜燕生前留在办公室的东西,无论是便签本还是书籍,或者是日程本,这些可能留下证据和线索的东西他们都不敢轻易放过。

“怎么了?”秦若男起身过去,接过安长埔递给自己的一张明信片,仔细的端详起来。

这是一张自制的明信片,正面印的是一张姜燕的个人照片,从照片当中的背景来看,似乎就是在她的办公室里,照片像是一张抓拍,姜燕并没有注视着镜头,需要肯定的是,这张照片抓拍的很成功,照片上面的姜燕比之前安长埔和秦若男看到过的照片都要显得更好看一些。

明信片的反面内容很简单,收件人姜燕的地址是z大学的校址,机打上去的,没有留言,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除了那几个机打的地址和姓名之外,整张明信片的背面就只剩下邮票下方的邮戳而已。

秦若男看了看邮戳,翻过来重新看了看正面的姜燕的照片,照片上的姜燕穿着的也是夏装,而在这张抓拍照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几个颜色浅淡的数字,如果不留意,几乎很容易就会被漏看。

“11月6日?”秦若男仔细的看清楚之后,发现那是一个日期,有些惊讶的把明信片翻过去,重新看了看邮戳,“8月份寄出来的明信片上面,为什么会有三个月之后的日期出现?”;

第四十五章 惊慌失措

“而且这个日期明显在后期被制作上去的时候,还故意被处理的很不起眼,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趁着时间还不太晚,联系一下胡莹莹,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个明信片的事情。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安长埔对秦若男点点头,明信片上日期的疑问也早已经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否则他也不会叫秦若男过来留意这么一张看似普通的明信片。

秦若男也认为有此必要,便赶忙翻出胡莹莹的联系方式,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很显然,胡莹莹对秦若男的来电并不是特别欢迎的,态度多少显得有些冷淡,被问起关于明信片的事情,'显得有点茫然,在秦若男的一再提示之下才逐渐回忆起这件事来。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明信片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寄来的,我当时帮姜校长取来她的信件报纸,就直接给她拿过去了,不过她好像对那个明信片还挺喜欢的,在桌子上摆了好几天才给扔抽屉里去。”这件事毕竟过去了几个月,一下子让胡莹莹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件事。

“那张明信片上的照片是谁给她拍的?”秦若男问。

“这我可不知道!他们拍照那天我没在学校,家里有事请假了。”

“他们?”

“是啊,当时学校要搞一个活动,所以所有中层以上领导都要拍照,我记得拍照的摄影师是姜校长自己挑选的,别人对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异议·就那么定了,然后订了一个日子,所有需要拍照的人都在那一天吧照片拍完,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我就请假没有过去。”

她这么一说,秦若男倒想起来另外一件是,之前田阳曾经提到过,姜燕遇害之后,参加z大学某个评优的照片还没有来得及从学校办公楼的大屏幕上撤下来·在屏幕色调偏差的效果下,给人一种略显阴森的效果,田阳提到的那张照片后来她和安长埔去z大学了解情况的时候也有看到过,从衣着和环境背景来看,和明信片上的照片很像是同一天拍摄的。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姜燕遇害之前拿去用来做评优宣传的照片,也是你说的那一次拍出来的吧?”她向胡莹莹求证心里的猜测。

“好像是吧······”胡莹莹一下子也答不出来,想了想才说,“你别说,还真是!你要是不提,我都把那个照片的事儿给忘了!姜校长好像挺喜欢那次拍出来的照片·拍完照片之后准备把照片登在我们学校的内部刊物上头,还准备印刷活动海报,姜校长好像为了选哪张照片比较合适,还花了不少功夫去挑,挑来挑去说都挺喜欢的,最后好不容易选了一个确定下来了。这件事当时是我负责的,所以我比较清楚。”

“那当初的照片都哪些人有?”

“这个我可就说不好啦,太多了,就是个照片而已,谁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光是让几个校领导挑,就洗了好几版,排完版了印出来看效果·领导不满意,又重新调整,电子版的照片也发给负责学校网站的人那边一份,哦,对了,后来因为那一次一起拍照的人比较多,一个人一个人的给发太麻烦了,就有人把所有照片都弄了一个压缩文件放到学校内部的网上·谁需要谁就去下载了找自己的。”

被胡莹莹这么一说·秦若男也觉得有些头大,这么一来·不管是谁,只要有那份心思·想要搞到那天拍的所有照片,似乎都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她很快就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的被做成压缩文件的那些照片里,包括像明信片上的那种,明显不能被当做正式用途使用的照片么?”

“都有,那事儿不归我管,我也是帮姜校长去下载了整理出来给她存过去的,好像是那个拍照片的摄影师把所有拍完的照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能用的不能用的,一张没删的都交给学校方面了,负责这事儿的人又懒得弄,所以都一起发到学校的内部网上了。”

“那张明信片上连寄信人的姓名地址都没有,姜燕当时收到之后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什么?”秦若男有些不甘心。

“我说,大姐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胡莹莹忽然就不耐烦起来,“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活着的时候我也就是她身边处理杂事帮她跑腿儿的那么个角色,你觉得她有什么事会推心置腹的跟我说说么?那张明信片你要是不问,我都不记得了,她当时也没跟我说什么,我最多也就是第二天问她要不要收起来,她说想在桌上放几天,真没剧了,其他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姜校长突然遇到那档子事儿,我这边也很措手不及,现在工作跟着受到了那么大的影响,我还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呢,这大晚上的想安安静静的呆会儿,还得被你们警察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我回答这个回忆那个!你们就不能放过我么?有什么事儿都别问我了好不好?你们就让我喘口气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她咔嚓的挂断了电话,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秦若男。

虽然说胡莹莹的态度实在是很不好,但是秦若男倒也没有为此而大动肝火,她现在的角色是负责这起案件警察,可是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处在胡莹莹那样的位置上,因为姜燕一夕之间命丧黄泉,以至于自己家里人好不容易帮忙安排的工作也发生了变化,从领导身边的秘书这么个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光鲜的位置被调去管理档案,恐怕换成是谁都一样会心里感到难以平衡,表现的烦躁抵触吧。

秦若男和胡莹莹通电话的时候,安长埔正在灯光下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明信片上面的那枚邮戳,等看到秦若男默默的挂断电话,知道她可能是碰了一鼻子灰,便开口安慰她:“胡莹莹是不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有的人处在逆境里的时候就喜欢用伤及无辜来发泄心里面的怨气,甭管她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所以不高兴,我就是觉得有点失望,刚才胡莹莹说,姜燕明信片上的照片可能是夏天的时候z大学组织活动的时候统一找人来照的,但是能够获得那些照片的人范围却比咱们以为的要广,明信片寄件人的身份信息,姜燕也没有对胡莹莹提起来”秦若男叹了口气,目光投向那张明信片,“你盯着看了这么半天,有什么发现么?”

“这个邮戳的日期那里比较容易看得清楚,上面的字正好和邮票上头深颜色的部分重叠了,所以乍一看看不太清楚,所以我就对着灯光仔细看看,看看这个明信片是从哪里寄出来的。”安长埔指了指和花花绿绿的邮票大部分重叠在一起的邮戳,揉了揉自己几乎累到发花的眼睛,“上头的字没办法完全看清楚,时间久了,邮戳有的地方被磨得本身也已经有点斑驳,但我觉得邮戳上的地名好像不是咱们c市。”

“我看看。”

秦若男也凑过去对着灯光仔细的分辨着,确实,这张明信片被寄到姜燕手里也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上头的邮戳部分已经变得十分模糊,胡莹莹之前也提到,除了最初的几天被姜燕还蛮喜欢的摆放在办公桌上看了几天新鲜,之后就一直被她很随意的仍在办公桌抽屉里,以至于要不是这一次秦若男和安长埔注意到了明信片上出现的奇怪日期,这张明信片就永远被人遗忘掉了,现在想要从上头辨认邮戳上的字迹,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秦若男也仔仔细细的辨认了半天,又和安长埔根据大致的轮廓和笔画形状推敲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确定,邮戳上面的字非但不是c市的地名,反而还是秦若男的故乡b市。

并且根据他们两个努力辨认出来的邮戳上关于分拣邮局所在区域的名称,这张明信片不仅仅是从b市寄出来,还是从b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寄出来的。

a市和b市之间的路程倒是不远,b市的那个小镇秦若男虽然不熟,在网上查找过地理位置之后发现,那个小镇距离市区的距离倒也还算是比较近,交通也方便。

这个寄件人到底是谁呢?寄这么一张自制的明信片给姜燕,目的是什么?那个比寄信时间整整晚了三个月有余的日期代表着什么?又为什么会从b市的一个小镇上寄出来?

秦若男和安长埔都还来不及把这些一股脑涌出来的疑问逐一梳理清楚,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把两个苦苦思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安长埔连忙抓起听筒:“喂你好,重案组······”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季承听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好了!你是安警官吧?我能听出来你的声音!你还在公安局?太好了太好了!你可别走啊!我这就过去找你!”;

第四十六章 无头帐

这一次他的做法倒是和方才的胡莹莹有一拼,还不等安长埔询问情况,就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是季承,”安长埔把听筒放回到话机上,对一脸疑惑,有些莫名其妙的秦若男说,“一听到我还在办公室,告诉我他马上就过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秦若男看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这个时间,季承突然打电话到重案组的办公室里,发现安长埔还没有下班就立刻表示赶过来,这其中的缘由还真是让人有些觉得匪夷所思,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楼下的警卫室打来电话,说是有人要到重案组找人,自称姓季,询问是否允许放行,安长埔表示可以,然后就和秦若男一起趁着季承还没有上楼来,把属于姜燕的那些杂物都暂时先都收拾起来,现在事情真相尚未清晰,相关的证据线索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旁人接触到,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季承。

然而,有一件事安长埔和秦若男显然都猜错了,他们以为季承是一个人跑来的,而当来访者出现在办公事门口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来人并非季承自己,而是三个人,除了季承之外,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以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对于这个时间突然被带到公安局这么个陌生的环境显得既迷惑又好奇,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周围偶尔打个呵欠,似乎有些困倦了。

“安警官,秦警官,你们好!你们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休息,太辛苦了!”一进门季承就立刻热情的伸出双手分别与安长埔、秦若男握手打招呼,那股热络劲儿是之前几次安长埔他们都没有感受到过的,甚至带着一点喧宾夺主的意味,知道的这是他来重案组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重案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接待安长埔和秦若男呢。广告太多?有弹窗? 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秦若男注意到,季承满脸堆笑的和他们打招呼的同时,他的眼神却有些发散,飘忽不定,嘴上对她和安长埔说这话,眼睛却不停的瞟来瞟去,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困扰着他,让他在做表面文章的时候都忍不住分神,而与他同来的那个女人则一只手牵着小女孩儿的小手,脸色略显阴沉的站在季承身后一言不发。

“这位是?”秦若男觉得季承除了略显浮夸的热情招呼之外似乎有必要把跟在他身后的女人介绍一下,虽然对方的身份用猜也猜得出来。

季承有些讪然,连忙把女人拉到自己身旁,替她作介绍说:“这是我老婆,你们叫嫂子就行了,那是我闺女,这两位是公安局重案组的刑警,小安和小秦,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秦若男听了季承的介绍,皱了皱眉头和季承打交道见面的次数到现在为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除了为调查姜燕的案子之外自己和安长埔与他都没有任何一点交集,更谈不上交情,现在他夜里九点多突然之间拖着老婆孩子一起跑来公安局,在作介绍的时候还俨然一副交情深厚的老大哥一般的姿态,带着那么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这实在是让秦若男觉得难以忍受。

安长埔这方面的承受能力一向要好过她,倒也没有和季承计较称谓上的问题,客气的对季承的妻子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安长埔问季承。

“哦是有点事儿······”季承开了口,似乎有点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扭头看看自己脸色难看的妻子再看看刚刚才又打了个呵欠的女儿,“孩子这个时间要是在家里都得上床睡觉了,要不然,你们看看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她躺着睡会儿?”

“跟我来吧。 ”秦若男对季承的妻子点点头,示意她带着孩子跟自己走。

季承的妻子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秦若男把她和孩子带到值班室,让她暂时安顿孩子在那里睡觉的时候,她才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对秦若男道了声谢。

等秦若男从把季承的妻子女儿留在值班室,自己重新返回办公室里的时候,安长埔已经招呼季承坐下了,看到秦若男回来,连忙又重新站起来。

“秦警官,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他满脸堆笑的对秦若男说。

“不用客气,你叫我小秦就行了。”

秦若男的话实在敲打季承,季承当然不至于听不出来,他连忙说:“别别别,秦警官,你可千万别介意,我那不是当着自己的老婆面,想给自己挣点儿面子么,多多包涵啊!安警官,你也是男人,这种事情肯定比较理解我,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肯定得要努力挣面子的,你说对不对?”安埔笑了笑没有说话,秦若男在自己的桌旁坐下之后,季才重新坐下来,整个人的态度和姿态都和在老婆孩子面前判若两人,脸上虽然还是努力的维持着笑容,眼神里的慌乱却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还是说说正事儿吧,这么晚了突然打电话,然后又带着家里人一起跑到公安局来,总不会是想要看看公安局晚上是什么样的状况吧?”安长埔笑着问季承。

季承不自在的咧了咧嘴,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巾来在额头上擦了擦,这才说:“是这么回事儿…我今天被人骚扰了,我觉得这大晚上的,家里头不太安全,所以,想来想去觉得找你们最合适,结果我还忘了存你们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通讯记录里面哪一个是,万一打错了,被别人知道了也不太好,所以就试着通过查号台给你们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你们还真在这儿。”

“具体什么情况?你说的不安全指的是什么?”一听有情况,秦若男也顾不上和他继续计较态度的问题,姜燕遭人杀害的原因很显然是仇杀,然而为何结仇却还是个没有解开的迷,季承几乎被z大学所有人都视为是姜燕的亲信,和她是有密切利益关联的人,假如杀害姜燕的人也这么认为,那么季承的处境也有可能很危险。

“是这么回事儿,我今天晚上下班之后回到家,吃完晚饭之后接到一通电话,电话是李放打过来的,我一听电话是他打来的,心里就觉得这事儿恐怕不太好,他在电话里问我他的事儿该怎么办,我就跟他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找我也没用,他要是能耐大,该找谁找谁去,然后我就把电话给挂了,挂了电话之后他就一直一直打我的手机,我就关机没理他,没想到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有人来敲我们家的门,而且是那种连踢带打的方式,防盗门都被砸得发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来头,我吓得就跟老婆孩子一起躲在屋里,外头的人折腾了能有十几分钟,才不砸了,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连我们家的房门被弄成了什么样都没来得及看看!”季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同时又好像有些心疼自家的防盗门。

“去你们家砸门闹事的人,就是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李放么?”安长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