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穿一袭紫色宫裙,绾着望仙髻,脖子上挂着一串玛瑙项链,耳垂上点缀了一粒东海珍珠,简单的打扮,却是贵不可言。

她面容不是绝美,但是眉目分明,白皙的手指端着一只白瓷描金茶杯,动作娴静优雅,脸上没有笑容但是十分温和。

她看着瑾宁。

瑾宁也看着她。

瑾宁认得她。

靖国候的千金,瑞清郡主。

瑞清郡主和瑞安郡主是一对双胞胎,性情却十分迥异,瑞清郡主性情温婉,大方得体,而瑞安郡主却野性跋扈,在京中不得人心。

只是两人是真真的千金贵女,父亲南宫惠允是擎天摄政王的表弟,母亲阿蛇是皇太后身边的干妹妹,而她们姐妹从出生那天起,便一直得皇太后宠爱,这瑞清瑞安的封号,也是皇太后亲自给的。

奇怪的一点是姐妹两人却从没同时出现在一起,外头也传闻说瑞安郡主和瑞清郡主姐妹感情不合。

“郡主!”她福身见过。

瑞清郡主微微笑着,她不意外陈瑾宁知道她,在京中,知道她的人多了去了。

“县主!”她优雅地地回了一句称呼,然后起身走了。

她的步伐和动作堪称典范,行动之间,裙摆轻移,却仿佛毫不带风,缎鞋也不沾尘。

能做到这样,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轻功很厉害。

第二种,她在宫里一定被教养嬷嬷打得厉害。

瑾宁落了个清净,静静地等待着今晚的好戏。

公主府很大,这院子也很大,但是没什么名贵的花卉树木,几株大槐树亭亭如华盖,遮阴倒是很好。

府中奴婢小厮的穿着都是几分朴素的,但是规矩很好,面上都带着笑容,便是有几位公子姑娘冲他们发脾气,也都维持极好

的教养。

她远远地看到长孙拔和几位侯爵在说话,靖国候也在其中。

长孙拔的头颅是谦卑地低下来,靖国候说话的时候,他是做出了倾心聆听的模样,态度谦厚。

仿佛是感受到有人看着他,他微微抬头四处搜寻了一下,眸光与瑾宁相接,他眼底倏然露过一丝凶光,而瑾宁,却是充满了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长孙拔浑身怒火,只恨不得马上就杀了她。

但是,当他看到接下来有一人走进了亭子里,走进陈瑾宁的身边,他眼底的凶光尽敛,发出了像毒蛇一般冷毒怀疑的光芒。

瑾宁起身,与那人一同走了出去。

长孙拔连忙寻了个由头,尾随而去。

瑾宁一路跟随那人去了公主府后院的竹林里,两人便闪了进去。

长孙拔瞧了瞧四周,见无人发现,便也偷偷地进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吗?”

他听到陈瑾宁在问那人。

“证据当然有,我有长孙拔与我通信的信笺,都是他自己亲笔书写,也是他叫我抓走晖临世子和你的,我也有证据证明,他和福州一案有关。”那人说。

“你交给我,我会转交给公主和李大人。”瑾宁道。

第78章识时务的长孙拔

那人迟疑了一下,“但是,你得答应我,必须替我在公主和李大人面前求情,免我死罪。”

“你放心,你举证有功,死罪可免。”瑾宁的声音隐隐听出激动和兴奋来。

“那好,我把信都交给你,你答应我的事情若没做到,我的弟兄们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若不是我们被通缉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回来。”那人狠狠地威胁道。

长孙拔脸色大变。

狼山虽然被剿灭,但是被抓捕的人都不是狼山的头子。

这段日子朝廷发布了海缉令,他就一直担心会有人落网,可过去了那么久都没消息,便想着应该能逃脱,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被逼得往京城跑。

他从掩映间看见那人给了陈瑾宁几封书信,然后飞快地走了出去。

他心中杀机顿生,这里四下无人,便是杀了那小贱人,也不为过,更能夺回书信,以后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瑾宁藏好书信之后便往外走,却不妨竹林里倏然窜出一个人来。

她面容一惊,退后两步,脸上带着僵硬而慌张的笑意,“舅舅怎么也在这里?”

长孙拔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憨厚的表情,阴沉得吓人,眼底有歹毒的杀意,他一步步逼过去,沉声道:“交出来!”

瑾宁继续退后,越发的慌张,“舅舅说什么呢?交什么啊?”

“交出来,可免你一死!”长孙拔继续逼近。

瑾宁讪笑着,一只手躲在后头,而另外一只手,已经摁在了鞭子上,“我不知道舅舅说什么。”

长孙拔知道不能再拖,这竹林看着无人,但是难保一会有人过来,他厉色道:“既然你不想活,我便送你一程。”

他举手便袭去,瑾宁身子后翻,迅速避开,落地却显得有些狼狈,她扶住竹子,道:“看来,二当家说的都是真的?舅舅果然是幕后指使人,是你命人抓走晖临世子和我的?”

“你不要胡说!”长孙拔忽然站定了身子,盯着瑾宁,然后一步步后退,神色已经变回了原先的模样,脸上扯出了一丝微微笑,“舅舅是见你与一个男人躲在这里,怕你出事,所以特意来看看,既然你没事,那舅舅就放心了。”

他四处看着,继续在缓慢地退后。

瑾宁心底闪过几个念头,若不是经历了前生,她怕就要露出破绽了。

这是一头老狐狸,要与他斗智斗勇,都不简单,也绝不轻松。

但是,她到底还是稳住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急忙便往外逃,“谢谢舅舅。”

她跑得很快,几乎是以逃命的姿势跑。

也就是这种逃命的姿势,让长孙拔再没有怀疑,身形飞快地一闪,拦住了瑾宁,随即便一掌托出,直袭瑾宁的胸口,狞笑一声,“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瑾宁仓皇之中,挥鞭而起,鞭子虽然缠住了长孙拔的手腕,但是掌风已经袭来,夹着强大的力量,把她一掌打向了身后,撞落在竹林里,一口鲜血喷出。

长孙拔一步步逼近,瑾宁挪着腿后退,脸上尽然是惊恐之色,“你要信,我给你,我也绝不会对外说你与狼山山贼勾结,不会说你与福州一案有关,你放过我,舅舅,我求你放过我。”

长孙拔脸色阴沉,杀气陡生,“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密的。”

瑾宁连忙从袖袋里取出几封信,在他面前扬了一下,“我给你,我都给你,你放过我,还有,我名下的庄子,都过到你的名下,我娘亲所有的嫁妆,我都给你,你放过我。”

长孙拔阴狠地道:“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他的身影笼罩下来,形成强大的压力,杀气腾腾,这竹林里光影斑驳,更显得他面容狰狞。

“你不在乎…”瑾宁慌张地退后,“还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苏意的秘密,还有,苏意去福州的目的。”

长孙拔停下了脚步,眼底闪过狡诈的光芒,“什么秘密?你说,若真是秘密,我便放你一马。”

瑾宁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挪,嘴里还有鲜血溢出,显得狼狈而慌张,“他此番南下,便是去了福州,他在调查你和福州官员勾结一事,他已经有了证据,福省布政使张金忠已经招认你和他之间勾结的事情。”

“你胡说八道!”长孙拔恼怒,但是心底却升起了一丝毒蛇般的怀疑,张金忠确实好久都没消息了。

“是真的,他真的招认了,他没有被拿下,是因为苏意与他合作,反正苏意只要立功,他们已经设下了计谋,只等你钻进去。”

“什么计谋?”长孙拔相信了他的话,苏意若是去了福州,他就一定会调查出什么来,张金忠这个人狡猾透顶,或许真会为了脱罪而不惜把罪名往他身上推。

“张金忠会连同几个武将一起合计,指认你杀了福州齐大人,福州一案你是主谋。”瑾宁道。

长孙拔大怒,“他竟敢颠倒是非?齐罗分明是他杀的,好一个张金忠,本将竟错信了他,他才是主谋!。”

他眸色一变,厉声道:“书信拿过来!”

瑾宁扶着竹子站起来,颤巍巍把书信递过去,她道:“你与狼山勾结抓走晖临世子和我一事,我不会往外说,舅舅请放心。”

长孙拔一手抢过书信,狞笑了一声,“我当然放心,你死了,我就放心了!”

他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往瑾宁的胸前送去,狠声道:“你去死吧!”

一道身影飞快地从头顶落下,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潇洒落地。

长孙拔大惊失色,定睛一看,竟是南监的陈靖廷。

瑾宁已经落落站好,脸上早没了慌张之色,只是讽刺的笑容,“长孙将军,你中计了,谢谢你告知我们,齐大人是何人所杀,谢谢你告知我们,张金忠才是主谋!”

长孙拔手中颤抖了一下,扬了一下手中的信,想要看看是真是假。

陈靖廷冷冷一笑,“不必看了,那人不是狼山的二当家,只是本将找人假扮的,为了引你入局。”

长孙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陈靖廷,眼底竟涌上了泪意,“我愧对皇上的信任,自从犯下错事,心里无一日能安,如今你们追查到来,我反而安心了,我愿意指证幕后指使,愿意供出涉案之人,以赎罪孽。”

陈靖廷淡淡地道:“将军果然识时务!”

第79章中毒了

对长孙拔的态度,瑾宁一点都不意外。

他不会负隅顽抗,今日这个地方,他逃不出去,逃出去也无用,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

从朝廷开始调查他,他大概就做好了准备,而他手上也肯定有让他轻判的证据。

大周朝的律例规定,同犯举证有功,若交代的事实情节足以轻判,他不会受到很严重的惩处。

识时务,一向是他做人的宗旨。

竹林里,渐渐地走出了几个人。

平安公主,李大人,京兆府张大人,还有几名督查衙门的官差。

长孙拔脸色充满了悔恨与愧疚,他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皇上,臣愧对您啊,臣愧对您!”

案子很大,抓捕现场点滴都得呈报御前。

李大人盯着他,缓缓下令,“来人,把长孙拔扣押起来,先押入督查衙门大牢。”

长孙拔听得此言,哭得越发惨痛,但是,这哭声却比方才更松弛了一些。

不是去南监就好。

他全程与瑾宁没有眼神的接触,直到官差拿下了他,押着他往外走的时候,他瞥了瑾宁一眼,那眸光,充满了歹毒与恨意,如染了毒血般,发出殷红的光芒。

那一眼,瞬间就敛住了,恢复了悔恨的神情,低着头,转身而去。

长孙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身后跟着陈靖廷和脸色苍白的瑾宁,杨氏和长孙嫣儿看见,惊得面容煞白。

长孙拔回头看着李大人,面容恳求地道:“李大人,能否让我与内子道别一声?”

“去吧!”李大人扬手,暗中冲陈靖廷打了个眼色,陈靖廷点头,转头吩咐布防。

长孙拔感激地道:“谢谢!”

他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走到了杨氏和长孙嫣儿的身边,他伸出手抱住了杨氏,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然后,松开她,声音哽咽地道:“我罪有应得,你要照顾好家里,教导全儿,切莫步我后尘,听清楚了吗?”

杨氏的嘴唇一直哆嗦,泪水盈在了眼眶,猛地点头,“妾身听清楚了!”

倒是长孙嫣儿惊得花容失色,一直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长孙拔没有回答,而是大步转身看着瑾宁,陈靖廷下意识地拦住,长孙拔却是微微一笑,“多亏县主,我才迷途知返。”

一句话,把瑾宁置身风暴浪尖上。

说完,他对李大人道:“大人,我可以走了。”

李大人看着如此“合作”的长孙拔,也没说什么,只是命人带走了他。

陈国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当他听到了长孙拔这句话,他心中“咯噔”了一声,随即恼怒涌上了心头。

对长孙拔动手,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之前一直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且齐大人的死因未明,凶手也未找出,因此按不发动。

如今一看,便知道整个生辰宴只是一个幌子,是请君入瓮之策

他恼怒的是,这事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晓。

而之前,他一直都在调查这个事情。

不管是李大人还是瑾宁,都背叛了他。

瑾宁能感受到陈国公那愠怒的眸光,她转头,没有与他眼神接触。

胸口一阵翻涌,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陈靖廷扶住了她,“怎么样?”

“还行!”瑾宁苍白一笑,“他的武功确实很高,这一掌我虽尽力避开,却还是被他所伤。”

“先进去休息一下!”陈靖廷扬手叫海棠过来扶着瑾宁,与她一同进了去。

瑾宁的背后,不知道多少双毒箭般的眼睛盯着她。

李大人含笑看着众人,“只是出了点小事,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今晚公主还请了戏台子,请大家移步到侧园一同观赏。”

长孙拔被调查一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他被抓走,大概是罪证确凿了。

顿时,人心惶惶,福州与京官勾结一案,牵涉多少人,暂时无法估计,但是在场某些人,身上都不太干净,这李大人和平安公主竟连生辰宴都用上来布局,可见他们夫妻的狠劲。

但是,如今也不好告退离去,心怀戚戚地去侧园,不断派人出去打探风声。

靖国候南宫惠允与陈国公走在一起,他颇为赞赏地道:“国公爷有此等出色的女儿,叫人羡慕啊。”

陈国公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得扬起了淡笑道:“小女哪里有郡主出色?若论羡慕,怕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侯爷。”

靖国候听得他赞赏自己的女儿,也很高兴,瞧了身边的瑞清郡主一眼,“还行,多亏皇太后教导。”

瑞清郡主脸上维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娴静温婉的模样。

“父亲,国公爷,我去看看县主,县主应该是受伤了。”

瑞清郡主懂得医术,且还是跟皇太后学的。

“去吧!”靖国候含笑道。

瑞清郡主福身告退,带着两个侍女走了。

瑾宁进了屋中,便吐了一口鲜血,吓得海棠脸色大变。

陈靖廷取出随身携带的内伤药给她服下,扣脉看她的脉象十分乱,他沉声道:“你内伤颇重,得马上送医救治。”

瑞清郡主快步进来,道:“我就是大夫。”

陈靖廷看着瑞清郡主,拱手道:“郡主!”

“不必多礼,先扶她躺下来!”瑞清郡主吩咐道。

海棠连忙扶着瑾宁到榻上躺下,瑾宁方才还能勉强支撑,吐了一口血,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瑞清郡主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把脉。

“伤势还好,没伤到心肺,调养一段日子就能好。”瑞清郡主说着,皱起了眉头看着瑾宁,“但是,你中毒了,你知道吗?”

瑾宁一怔,“中毒?”

“没错,素日里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受了内伤,毒性便会发作攻心,脉象也因此紊乱,造成伤重的假象,你如今可觉得头晕,恶心,心跳飞快?”

“是!”瑾宁压根没想都自己会中毒,重生回来之后,饮食各项都是十分注意的,用的也是身边亲近之人。

陈靖廷诧异地道:“但是,方才本将为她诊脉,并未觉得有中毒的迹象。”

瑞清郡主淡淡地道:“大将军若能诊断出来,便不是阴毒了。”

“阴毒?”陈靖廷和瑾宁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听过这个毒,是形容这种毒阴毒还是这种毒就叫阴毒?

瑞清郡主命身边的侍女把门关上,正色地对瑾宁道:“阴毒,娘胎里带来的,若你不是练武之人,你压根过不了十六岁。”

瑾宁眸子暗沉,“娘胎里带来的?郡主是说,我娘在怀着的时候被人下毒?”

“是不是被人下毒,我不敢说,但是很肯定一样,她是中毒了,而你出生的时候,因身上带着寒毒,眼底和嘴唇都会呈现青色。”

“这种毒,很霸道吗?”瑾宁问道。

瑞清郡主点头道:“是!”

她说完,看着陈靖廷和海棠,“你们俩先出去,有句话,我得单独跟三小姐说的。”

第80章本官不知道

陈靖廷眼底有复杂之色,问了一句,“这种毒,能解吗?”

“暂时还不知道。”瑞清郡主道。

陈靖廷怔怔地看了瑾宁一眼,道:“我在外头,有事叫我。”

“谢谢!”瑾宁轻声道。

两人出去之后,瑾宁稍稍坐起来一些,“郡主有话便说,我受得住打击。”

瑞清郡主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腿盘着坐在床边上,十分恣意,一点都没了方才那副大家小姐的典范模样。

“你今年十六岁,便是练武能为你延续生命,可也最多两三年,你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成亲。”瑞清郡主道。

“成亲?”

“阴毒,能以阳气散之,阴阳调和虽是下下之策,却是也暂时保命的良方,暂时,终究,怕也是过不了二十五岁。”

“好,我知道了,谢谢郡主,改日请郡主吃酒!”瑾宁稍稍理了一下,便冷静了下来,若还有两三年,她应该已经可以报仇,因此,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瑞清郡主看着她,“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瑾宁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担心的?人终归是要死的,我若本在少年时候死,如今便已经是赚了,上天还恩赐了一个师父给我,疼了我多年呢。”

她是赚了,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重活复仇,又知道自己的死期,上天对她着实不错。

瑞清郡主眼底露出欣赏之意,“你懂得这样想,很好。”

她站起来,“我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你的内伤,你的毒,我无能为力。”

瑾宁忽然收敛了神色,正经地道:“郡主是不是该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给我治伤?不,或者是谁让你来告诉我,我中毒了?”

瑞清郡主诧异地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瑾宁端正了神色,眼底的光芒也逐渐显露,“郡主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你懂得医术但是很少为人医治,如今我置身风头浪尖中,以你的性子,又怎会接近?除非有人授意让你来告诉我,我中毒了。”

瑞清郡主坐下来,凝望着她,“你这么聪明,看来,我母亲没错看你,没错,是有人叫我来的。”

“谁?”瑾宁眸光一闪。

“我母亲!”

“靖国候夫人?”瑾宁怔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靖国候夫人,不管是前生还是今生,自己与靖国候夫人都没有来往,只是远远见过几面罢了。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中毒的?

“你的母亲甄氏和我母亲是旧日相识,你母亲难产死的时候,我母亲和皇太后在外,没能及时赶回来,但是,她一直怀疑你母亲的死因,因为你母亲出身军候世家,从小练武,身体一向很好,怎地怀了个孩子就难产死掉了?她前后调查过,发现你母亲临产前,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她没能证实自己的猜想,除非,从你身上发现阴毒,便可证实她的怀疑了。”

瑾宁沉默了一下,“便是练武之人也有可能难产,靖国候夫人是不是还有其他发现?否则不会做此猜测。”

“这我就不知道了。”瑞清郡主道。

瑾宁知道她撒谎,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愿意告知。

“靖国候夫人可有怀疑谁是凶手?”瑾宁再度试探。

瑞安郡主摇头,“没说。”

然后,她眸光明澈地看着瑾宁,“如果真有下毒一事,你心里应该明白。”

瑞安郡主开了方子便出去了。

之后,便是平安公主过来问候。

“伤势这么重,本宫不该让你去冒险的。”平安公主往她的腰间塞了一个软枕,内疚地道。

“不要紧,公主,我没事。”瑾宁露出稳重的笑容,“而且,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长孙拔真动了手,也把张金忠招了出来。”

平安公主摇头,“其实我们手头上的罪证不多,推测到张金忠,也是国公府管家那位小妾给的料,但是没有实证,若长孙拔到时候反口,还是比较麻烦。”

瑾宁道:“至少,可先把长孙拔给拉下来。”

公主点头,“对,至少断了张金忠的左膀右臂,瑾宁,你这计策好,若能连根拔起,你居功至伟,还有,那位小妾的口供,也是至关重要,若没你扣下了她,我们也不会怀疑到张金忠身上去,从而忽悠了长孙拔一把。”

张金忠,福省布政使,先帝朝的时候,只是福州下辖州县的府丞,二十年间,一跃成为福省的布政使,割据一方势力。

张金忠的女儿便是如今宫中的慧嫔。

瑾宁知道这一次是很冒险,因为长孙拔为人一向狡猾,要他相信,就都突破他的弱点。

他现在一点都不怕人家追查到他与福州一案有关,因为有慧嫔和张金忠在那里顶着。

他只担心狼山的事情暴露,所以,看到狼山的二当家与她单独一起进了竹林,他才会不惜一切追了进来想对他下杀手。

进了竹林,他也怀疑是计策,所以,一度想退缩。

公主安排了陈靖廷送瑾宁回国公府。

安置好瑾宁,陈靖廷坐下来看着她问道:“郡主可曾说解毒的办法?”

瑾宁微笑道:“郡主说不碍事,她已经给我开了方子,服用三个月左右,基本可清除毒性。”

“真的?”陈靖廷自从知道她中毒,便一直不太安心。

她知道瑞清郡主医术高明,但是,这种什么阴毒,他连听都没听过,而且他在房间内的时候,听郡主说的话,感觉这阴毒应该是比较厉害的。

“真的,不信你问郡主!”瑾宁调皮一笑。

陈靖廷见她笑容轻松,想来也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而且,若真有事,也不是他该担心的。

安置好瑾宁之后,陈靖廷便走了。

在院子门口,遇到了陈国公。

陈靖廷端手行礼,“国公爷!”

陈国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大将军辛苦了!”

“举手之劳!”陈靖廷眸色淡淡地道,“告辞!”

陈国公抬起眸子,略带着几分阴沉地问道:“南监和督查衙门联手办理这案子,今天公主府设局,也是你们安排的?”

“算是!”陈靖廷说,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个提议,是瑾宁提出来的。

“但是本官不知道。”陈国公声音冰冷。

第81章他只是怕麻烦

陈靖廷怔了一下,“国公爷什么意思?”

“是防着本官通风报信吗?”陈国公的声音扬高,“此案本官曾与你私下谈论过,此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本官以为,大将军和本官是同一阵线的且已经达成共识,但是,你们摒弃了本官,不信任?还是有其他原因?”

陈靖廷不曾想他会有这层心思,道:“国公爷误会了…”

身后,传来瑾宁清冷的声音,“是我的意思,我让他们不告诉你的。”

陈国公转身,只见瑾宁倚门站立,海棠扶着她的手,她面容苍白却倔强不已,眼底的冰冷和疏淡叫陈国公倏然生出一种寒意来。

陈靖廷拱手,转身走了。

家事,不方便过问。

陈国公眼底有明显的愠色,“这就是你对我自以为是的报复?”

瑾宁道:“不拖不欠,何来报复?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最重要的是,这个计策是我提出的,必须要完全信任我的人才可参与行动,不知道国公爷对我有几分信任?若我贸贸然提出这个计划,您第一个想法是什么?觉得我这个提议荒谬不可用?继续沿用您按兵不动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