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瑞,母亲觉得,还是算了吧?”长孙氏是真不想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只怕她便连如今的生活都保不住。

“算了?”陈瑾瑞握住双拳,眸子迸出怒火,“她害成我这样,你说算了?我如今一无所有身败名裂,都是拜她所赐,她若不死,我便不罢休。”

“可你能怎么办?”长孙氏愁眉苦脸地道。

陈瑾瑞深呼吸,慢慢地冷静下来,“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她不会轻易认输!

二房那边,这几天十分奔波劳碌。

瑾宁传了管家进来,问找人的事情。

管家道:“已经有眉目了。”

“嗯!”瑾宁看着他如今低眉顺眼的样子,淡淡地道:“你若好好为我办事,我亏待不了你。”

“是!”管家不敢多言,深知眼前这个面容清丽的少女有多狠。

他如今是彻底臣服了,倒不是为了所谓的亏待不了他,只求不追究他以前的罪行,不报复他曾陷害她的事情,他便能叩谢神恩了。

他还要活着,还有一家老小。

报复,轮不到他。

他没资格。

打发了管家去,钱嬷嬷便进来了,笑着道:“二房那边,一直找人托关系,花出去了好多银子。”

“那都是我阿娘的银子。”瑾宁心疼。

“是的,真是可惜,进了京兆府哪里是花银子托关系能办成的?搞不好最后罪名会更严重。”钱嬷嬷道。

她坐下来,自己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地饮了几口,又道:“对了,侯爷今日回来了,圣上亲自到城门接驾,好轰动。”

江宁侯,是瑾宁当年在江宁侯府唯一敬重的人。

他对瑾宁这个儿媳妇,如慈父般关爱,当然其实他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当年江宁侯对母亲有倾慕之心,甚至师父这个太监也曾喜欢过母亲。

母亲,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心中一动,她问道:“父亲回来没有?”

“哪里会这么早回来?这才中午呢。”钱嬷嬷道。

瑾宁站起来,“我到他书房去一下。”

“做什么?”嬷嬷怔了一下,“找书看?”

“不是,找一幅画。”瑾宁眸子里有些激动,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盘踞许久了。

陈国公的书房没有上锁,白天他不在的时候,书房基本不会有人。

瑾宁推开门进去,三面书架,对着门口的位置是一张大梨花木雕花书桌,几乎和一张床那么大。

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文房四宝旁边,是一个剑架,托着一把剑柄镶嵌翡翠的宝剑。

她对书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武器却有。

伸手轻轻地拿下剑,剑柄上除了有一颗翡翠之外,还雕刻了字,写着“赠夫君守业”。

是母亲送给他的?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五个字,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眼底便盈了雾水。

母亲的东西啊!

她很想有一样母亲的东西,这就是她为什么坚持要把母亲嫁妆都拿回来的原因。

一则是不能便宜了那些人。

二则是她希望能拥有母亲留在这个尘世间所有的一切。

这宝剑,她也想偷走。

但是,不是时候。

她绕到桌子后面,抽屉是上锁了的。

但是,这些锁难不倒她。

几下鼓捣,便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放了好几个木盒子,木盒子上头,是一幅卷轴。

她定了定,伸手拿了起来。

她能感觉指尖轻颤。

从前生到今生,十几二十年的母女情分,却是头一次见面。

慢慢地展开画卷,从那乌黑的发髻到宽润的额头,笑盈盈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很浓。

慢慢地展开,到整张画彻底呈现在她的面前,她已经是泪盈于睫。

樱唇锦红,嘴角微扬,下巴尖尖,眼里盈了一汪温婉,却能窥见一分调皮。

母亲,是那样明媚的女子啊!

微颤的手指慢慢地抚摸过她的脸,笑得跌出了眼泪,“第一次见面,我叫瑾宁,是您的女儿!”

第144章侯爷归朝

她把画抱在了怀里,闭上眼睛,并未看到书架后面,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那人的脸上,尽然是悲绝之色,竟仿若被雷劈般,怔怔无语。

良久,瑾宁慢慢地把画铺在桌子上,痴痴地凝视,又笑又哭,像个傻子。

她跪了下来,对着画卷磕头,“谢谢您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若有来生,我还要做您的女儿,尽今生未尽的孝道。”

“若您还活着,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尘世间所有的风霜雨雪,我都不惧了。”

“若您有灵,定不舍当年才出生的我,一定会跟在我的身边,陪着我长大,您就在我身边,一直在,是不是?”

“我在庄子里的时候,总有一只蝴蝶停在我的妆台上,是您吗?”

“我八岁生辰那天,我从山坡上滚下去,却一点伤都没有,是您显灵救了我,是吗?”

“我回京之前,连续几晚做梦,梦里有声音跟我说,宁儿,咱回家了,是您吗?”

“我现在回家了,您在吗?”

一声声,低低的询问,便仿佛对话一般。

只是无人应答。

良久,瑾宁站了起来,痴痴地又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收起画卷。

打开其他木盒子,装着的是一些珠宝首饰,样式高雅华贵,看来是母亲常戴的那些。

他都给收起来了。

她再打开其他几个抽屉,装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杯子,手绢,配饰,荷包,香囊…

她偷偷地拿起了一个香囊,放进袖袋里,把抽屉锁上,悄悄地走了。

陈国公慢慢地从书架后闪出来。

书架后面,还有一间密室。

今日侯爷回朝,皇上设宴,他便回府换身衣裳,进来密室找他的腰带,没想,却看到瑾宁进来了。

以前觉得瑾宁软弱,后来觉得瑾宁凉薄,她时常把母亲挂着嘴边当做武器来攻击他,但是,他一直认为,她怎么会对母亲有感情?她都不曾见过,不曾相处过。

但是,看到这一幕,他是震撼的。

不记得谁跟他说过,母女连心,这份情感,与生俱来,他从不信。

但是现在,他信了。

庆功宴设在正阳殿。

江宁侯在城门被接回来之后,便与皇帝皇太后一直在御书房说话,至今还没回府,皇上自然是要等待庆功宴过后才准其回家。

得胜归朝的将军,深受尊重。

当有外攘的时候,将军的地位是很崇高的。

江宁侯军功显赫,和萧侯甄大将军并列当朝虎狮豹。

猛虎是甄大将军,雄狮,是萧侯,至于豹子,这种蓄势待发,不容猎物逃窜的霸王,便是江宁侯。

当年,还有一位鹰,是陈子忠将军。

这场庆功宴,早就准备好了。

皇上下旨,以国宴最高规格来举办。

从江宁侯班师回朝开始,便有人日日禀报路程,知道是今日能回到,因此,这场庆功宴,从摆位,节目,菜单等等,十天前便开始安排。

皇上自从登基以来,一向节俭,很少举办奢靡的宴会,但是今天,皇上确实是高兴,便连庆功宴上的酒,都用了宫廷御用的玉泉酒,名贵至极。

听说,皇太后还拿出了私人珍藏,她自己酿制的葡萄美酒,宴会所用的茶盏酒杯,一应是翡翠杯。

此等盛举,陈国公当年是经历过的。

当年,他和一众将军立下战功,凯旋归朝,皇上龙颜大悦,便设下庆功宴,阵仗和今日可以一比。

但是,当年他也算是主角之一,今日,只替他人高兴。

江宁侯从御书房与皇上一同走出来的时候,百官欢呼。

江宁侯依旧是一身盔甲,威风凛凛,又风尘仆仆。

他的皮肤黝黑,眼神熠熠,接受着百官的恭贺与吹捧。

陈国公等众人都恭贺过了,才上前道:“恭贺侯爷得胜归朝。”

江宁侯见到他特别的开心,“陈兄,你我何必说这些场面话?这一次我马不停蹄赶回来,有一半原因,是想着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陈国公一怔,他还不知道吗?莫非江宁侯夫人没有去信?

陈国公觉得眼下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只得微微笑道:“辛苦侯爷了。”

“辛苦什么?”江宁侯爽朗大笑,“本将心里头高兴啊。”

陈国公却不开心,他对瑾宁如何都好,但是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这门亲事被退,是在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陈国公道:“关于亲事,我们容后再说,今日是侯爷的大喜日子啊,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陈国公本事搪塞过去,言词自然不上心,最后一句,便透露了他的心情。

江宁侯一怔,“扫兴?怎么个说法?”

好你个陈守业,你竟是不同意的吗?

陈国公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便听得有人喊,“母后皇太后来了。”

江宁侯和陈国公便连忙上前行礼。

当今母后皇太后,是先帝的继后,入宫不到三天,先帝便驾崩了。

后摄政王临朝称制,朝中几番人事,最后这位龙太后竟然嫁给了擎天摄政王,当然,这是经历了许多变故的。

这些年,其实龙太后一直都没管理朝中之事,也在外居住,是这两年才回来的。

龙太后在朝中颇有声望,因而虽然她改嫁给摄政王,但是,皇上依旧尊封她为母后皇太后,并尊擎天摄政王为太上皇。

她今日穿一身皇太后礼制朝服,金色缂丝绣振翅凤凰图案,带翠玉头面,两根精致的纯金打造飞翅步摇各簪一边,华贵又不失女子风韵。

她保养极好,望之竟不过二三十。

陪在她身边的,是靖国候夫人阿蛇和阿信将军的夫人阿狐,早些年,便曾有人传过,这位靖国候夫人是蛇妖,阿信将军夫人是狐妖,自然,也都是外间的传闻,会这样说,是因为两人都深得皇太后宠爱,又以婢女的身份,嫁给了当朝重臣,且皆长得容貌不凡。

对一个底下阶层的人忽然逆袭,心里不平衡的人便难免会编造一些神鬼之说,以解释自己出身高贵却为何及不上这些烟视媚行的婢女。

大家都在期待,今晚擎天摄政王会不会来呢?

说起来,擎天摄政王已经许久没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今日江宁侯得胜归来,是大喜事,且江宁侯当年也是擎天摄政王的部下。

第145章风风火火的侯爷

只是,大家翘首等待的擎天摄政王并未出现。

倒是叫人送来了一坛美酒,说是赐给江宁侯的。

当众赐酒,江宁侯若不跟大家分享,那就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江宁侯当下把酒献出来,气氛一时高涨。

席间,觥筹交错,但是,江宁侯似有不高兴,偶尔淡淡地扫过陈国公的脸,眼底便藏了愠色。

擎天摄政王赐的酒确实是好酒,一杯下肚,便觉得热力源源不竭地涌上,叫人舒筋活络。

大家都大呼神奇。

靖国候夫人听着大家的称赞,心中却是一笑,哪里是什么佳酿?和庆功宴上的酒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是擎天摄政王赐的,大家觉得激动才会热血沸腾。

既然是庆功宴,自然要说说如何取胜。

江宁侯不擅长讲故事,把战事说得十分平淡,但是,武将却知道这场仗取胜不易,处处暗藏凶险。

这场庆功宴一直到晚上亥时过才散。

而龙太后竟然全程陪同,百官离开的时候,上前告退。

龙太后今晚喝了一些酒,脸色殷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眉眼因着开扬也没了原先的威仪,她看着陈国公,微笑道:“下次入宫,把你闺女带来让我瞧瞧。”

陈国公心中一震,连忙道:“是!”

陈国公做梦都没想到,母后皇太后竟然会在庆功宴上说起瑾宁,一般这种随手封个县主,大概她自己过两天都忘记了。

这丫头,到底哪里好?

竟让这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

一路出宫,他都想着这个问题,一时忘记了要跟江宁侯说退亲的事情。

直到身后传来江宁侯不悦的声音,“国公爷慢走一步。”

陈国公这才想起来还没跟他说退亲的事情,回过头,正想着说辞,江宁侯已经一脸怒气地来到他的面前,眸色严厉,“国公爷,我与你都是武将,说话直来直去,你也休要怪罪,关于小儿娶瑾宁一事,你是否还有什么不满意?若有不满意尽管说出来,但凡我力所能及,我都会满足你。”

江宁侯一身盔甲,本就威风凛凛,如今疾言厉色,便更显战将风度,一番质问,陈国公虽觉得委屈,却服他的威武,并没有生气,只是解释道:“侯爷误会,李公子是侯爷嫡子,深得侯爷真传,来日也定是猛虎之将,若能成为我的良婿,我求之不得。”

“当真?”江宁侯听他这样说,想着自己兴许是误解了他。

陈国公微笑:“当然是真的,所以,江宁侯夫人前来退亲,我着实惋惜了好一阵子…”

江宁侯听得此言瞪圆了双眼,额头便见青筋爆现了,“你说什么?我夫人去退婚?他娘的,她退什么婚?简直混账!”

陈国公道:“此事我以为侯爷得知,没见侯爷有信回来,我也不好再问。”

江宁侯神色严肃地道:“国公爷,你放心,这门亲事退不了。”

陈国公苦笑,“退了,已经退了,便是侯爷再回京提起,怕是瑾宁也不愿意了。”

江宁侯哎了一声,“这孩子是有气性的,无端被退婚,肯定是心里有气,我明日便登门拜访,给她一个保证。”

陈国公摇摇头,“只怕不成,这孩子哪里只是有气性?简直是头犟驴,拉不回来。”

他骂了瑾宁一句,才轻轻叹息道:“侯爷是不知道,退婚之前,瑾宁受了委屈,她也冤,是不是?她压根不知道李公子和长孙嫣儿早已经情投意合且珠胎暗结,侯爷夫人与内子提出要娶嫣儿为正妻,让瑾宁为平妻,她哪里愿意?这是闹到了最后,便是侯爷夫人前来退亲,她心里大概是记恨下了,如今长孙嫣儿也入门了,瑾宁不可能还会再嫁过去。”

江宁侯听了这些话,简直是怒发冲冠,一张脸顿时铁青,咬牙切齿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侯爷还是回去问问夫人吧,且当时李公子也说非嫣儿不娶。陈国公道。

江宁侯当下就拱手,正色道:“国公爷,明日我登门道歉,如今先走一步!”

他知道陈国公人品,断不会扯一句谎话或者添油加醋,甚至他是个老好人,只怕这事,还不止这样。

侯爷办事,从来滴水不漏。

回府之前,他先找了平安公主。

他的那位夫人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八面玲珑,能言善辩,非的都能说成是。

平安公主是督查衙门的人,对京中大小事情都十分清楚,尤其两家退亲,若事情闹得这样大,平安公主断没有不知之理。

李大人今晚也在庆功宴上,散了之后便马上回府,侯爷来到的时候,他已经沐浴出来了。

听得侯爷深夜来访,夫妇二人连忙整衣出迎。

两人出到正厅,见侯爷满脸怒气地原地转圈,李大人便连忙上前,“侯爷这是怎么了?”

江宁侯虽怒极却也不失礼仪,先见过公主和驸马李大人,这才入正题,“公主,李兄,关于李陈两家退亲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请都如实相告。”

公主听得是为此事而来,当下就粉脸寒霜地道:“侯爷,不是本宫说你们李家,此事着实是你们做得太不地道了,两家结亲,双方都同意的才签下了定亲私约,若李公子有心上人,当时便可提出来,但是偏生等到定亲之后,再以早有心上人且心上人已经怀了李家骨肉为由,前去要求瑾宁让位为平妻,这说是平妻,谁不知道平妻是妾?这不是欺负人家瑾宁是从庄子里回来的吗?瑾宁不同意,先是联合了瑾宁的继母对瑾宁多番陷害,又是冤枉她与人私奔,又是传她名声败破以此为由退亲,最后更离谱,在庄子里要冤枉她杀人,幸好都没有得逞,反而是那位嫣儿姑娘因为陷害瑾宁而落水堕了胎儿,这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了,才会让她遭此报应,到现在,侯府都没有去跟瑾宁道过歉,真真的欺人太甚啊。”

江宁侯眼底生出杀意来,怒拍茶几,可怜那张茶几顿时碎裂,木屑飞溅,伴随着江宁侯的怒吼,“好一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外人称道的贤良当家主母!”

他霍然起身,对公主和李大人拱手,“后天,我来赔茶几,告辞!”

第146章回府

今日侯爷回京,早有人回来家将回江宁侯府通知。

江宁侯夫人早就命人打点,只等迎接夫君回府。

自然,退婚的说辞她早就想好了,虽不是十分周全,但是知道侯爷的性子,他极要面子,不好再事后出去查问别。

她做好准备迎接他的一场怒气,但是,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到底,婚事已经退了,总不至于为了此事再大动干戈。

但是李良晟很不安,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父亲,因此,他早早便叫了姐姐李齐容回府,到时候若父亲动怒,好歹帮求几句情。

李齐容见他紧张得大汗淋漓,不禁笑道:“得了,父亲脾气暴躁,可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老老实实被他打几鞭子就完事了。”

李良晟听得此言,更加害怕了,“姐姐说得轻巧,父亲的鞭子,是谁都挨得住吗?你是没试过,我以前被打过,三鞭下来,差不多要了我的命。”

长孙嫣儿在一旁听到,不禁惊愕地问道:“侯爷真会打您?可您是他的亲儿子啊,总不至于吧?”

“不至于?”李良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打死我他都做得出来。”

长孙嫣儿道:“到时候我拦在你的跟前,侯爷总不至于连我都打吧?”

“你可千万不要,免得弄巧反拙!”李齐容淡淡地道,自从长孙拔获罪之后,李齐容对长孙嫣儿便看不顺眼,是哪哪都不顺眼。

但是,她不好说出来,因为当时她也有份撺掇长孙嫣儿嫁入侯府。

长孙嫣儿听他们说得严重,心里却不以为意。

亲事不退也退了,且她当时确实怀了孩子,以当时长孙家的门楣,总不能以妾侍迎娶入门。

且陈瑾宁的性子野,没礼貌,粗野,是个人都知道,哪里能和她比?

回头她好好表现,侯爷一定会对她改观。

“母亲,您想好怎么说没有?”李良晟担心地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缓缓开口,“此事,我们不能否认自己的错,在说出此事之前,你先跪下请罪,说是一时糊涂,但是错已经铸成,不忍委屈了陈家小姐,这才退婚的,多余的,你一句也不要说,只顾认罪磕头,其余的,都等母亲来说,齐容则在旁边插几句嘴,把长孙氏拖下来,再把陈瑾宁杀府中老妈妈的事情说出来,侯爷一向不喜欢女子恶毒,若知道陈瑾宁曾杀过人,心里对陈瑾宁的印象就大打折扣。”

“母亲说得是。”李齐容道。

江宁侯夫人环视众人,最后眸光落在了长孙嫣儿的身上,“侯爷回来的时候,你不能出现,踏实地躲在屋里,你出现只会火上浇油,反倒叫良晟多挨几鞭。”

长孙嫣儿心里不满,分辨道:“夫人,我站在一旁不说话便是了。”

江宁侯夫人眼底有不耐烦之色,口气冰冷地道:“叫你不要出现便不要出现,听不明白话吗?”

长孙嫣儿见她生气,也不敢造次,只得把不满咽在肚子里,应道:“是!”

江宁侯夫人又沉声道:“这事,归根到底,我们侯府有不对的地方,齐容,到时候你看着你父亲若没有太过动怒,有一句话你是必须要说的,你说当时良晟没太看得上陈瑾宁,但是因为父亲要报恩,良晟素来孝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这些话,若他不是太动怒的时候,才可以说,若他震怒之中,你便千万不能说。”

李齐容眉开眼笑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咱侯府是有错的,但是这错若是推到父亲自己身上,指他当时不顾良晟的意愿强行安排了这门亲事,才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发生。”

“嗯,这话你得挑时机说,时机对,咱就过关了。”江宁侯夫人道。

李齐容便拍着李良晟的手背安慰道:“听,母亲都为你设想周到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良晟心头也稍稍安了一些,但是想起父亲那张雷公似的脸,还是有些害怕。

这边商议好,便听得下人一路狂奔进来,“夫人,侯爷回到西口了。”

西口是江宁侯府的街口,侯府早派人在街口等着。

江宁侯夫人听得下人禀报,立刻站了起来,伸手压了一下发髻,沉声道:“列队,迎侯爷凯旋归朝!”

她带着家眷和仆从出去,长孙嫣儿想跟着,却被李齐容拦住,“你别出去,急什么?父亲总会见到你的。”

长孙嫣儿心里头委屈极了,侯爷凯旋归朝,连下人都能出去迎接,她却不能够。

江宁侯夫人率着家众出去,站在门口等待。

因是迎接,因此两旁十步之遥便站了一人举着火把,把街道照得光亮。

两边也有等待的百姓,知道侯爷归朝,都前来拜见。

侯爷骑着高头骏马,金属盔甲在火光中闪着寒芒,身后跟着众家将,百姓沿途欢呼,侯爷对着百姓点头致意,更点燃了百姓的热情。

江宁侯夫人看着这一幕,看到自己的夫婿被百姓夹道欢迎,心里很骄傲。

这个男人,当年她第一眼就看上了,费了些周章才嫁给了他,陪着他平步青云,享受荣光。

看着他的面容轮廓渐渐清晰,江宁侯夫人眼底一热,他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江宁侯策马至府前,翻身下马,回身对欢迎他的百姓挥手致意,然后才转身看着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眼底有雾气,捏住了手绢,凝望着他的刚毅的面容,轻声道:“你可算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江宁侯的口气和往日说话没有什么分别。

而江宁侯夫人知道他不会得悉此事,因为庆功宴上,谁会拿这些话来说?他可是打了胜仗归来的功臣,当着皇上和皇太后的面说这些事情,岂不是打他的脸?

“父亲!”李良晟和李齐容两人上前去,李齐容激动地看着侯爷,李良晟看起来却有些心虚。

江宁侯点头,“嗯,齐容也回来了?你们姐弟,一同上前见过诸位叔父。”

这些家将,都是住在府中的。

但是李良晟和李齐容往日多半把他们当做府中的下人,就算他们在军队里有职衔。

可既然是家将,那就是奴才。

第147章你替他去死吗

但是碍于父亲的颜面,两人都上前见礼,“诸位辛苦了!”

几名家将都拱手还礼,“大小姐,公子,言重了!”

迎进了府中,家将的家眷都在后面等着,之前是没敢上前迎接。

如今家眷见自己的男人或者父亲回来,都激动地迎上去,自是一番叙话。

江宁侯对众家将道:“你们先回去歇着,明后几天,休假好好陪陪家人。”

侯爷治军,素来严谨,如今特赦放假,大家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