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陈守成煽动一些族中妇人过来打破坏,往灵柩扔东西。”

瑾宁脸都黑了,饭都不想吃就想去找那些人,“我去找他们。”

“晚上再去。”靖廷道。

“还等到晚上?”

“现在白天他们要忙活事情,晚上才齐聚在祠堂里头。”靖廷道。

瑾宁只得暂时忍下一口气,“行,那先去吃饭。”

去吃饭的店里,老板跟靖廷陈梁晖都熟悉了,进门就殷勤地招呼,“哟,爷来了?快坐!”

“老板,来几个菜,再拿一壶酒!”靖廷道。

“好嘞!”老板应声,回头就吩咐了小二,然后过来问道:“事儿还没妥当呢?”

“还没,半步不让!”陈梁晖气愤地道。

老板道:“如今霍州人都看着这事呢,都说陈家欺人太甚了,国公爷曾为国征战,如今连祖坟都进不了,真气人啊。”

旁边有客人认出靖廷和陈梁晖,便道:“按我说嘛,此事就该上禀圣上,让圣上出面解决这事。”

老板不等靖廷和陈梁晖说话,便道:“这皇上怕是不管这些族中烂事的,毕竟,皇上没让安葬祖坟,顶多是另外赐宝地安葬,不过,这口气总归是出不了。”

“陈家的那些人脑子是不是糊涂了?竟然信那陈守成说话,陈守成是什么东西啊?”

“听说这一次闹得这么大,是因为圣上下旨让国公爷的女儿陈瑾宁世袭了爵位,这陈瑾宁是嫁出去的人,那这荣耀就落不到陈族上头,陈家肯定得闹的。”

“说白了,就是为好处的。”

“是啊,叫和孝郡主掏些银子出来分派下去,或者把爵位的食邑每年发放,保管那些孙子们磕头迎着国公爷的灵柩去下葬!”

瑾宁听着大家议论纷纷,看来此事在霍州是真的闹大了。

第407章太后身边的人

陈梁晖这个读书人也禁不住摇头悲愤地道:“怎么会这样的?年轻的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连族中长辈都跟着一起闹,这侯爵之位,便是你不继承,也轮不到他们啊?”

靖廷沉郁地道:“他们自然知道轮不到他们,但是,这族中之人,却认为必须要男丁继承,因为这样,陈姓子孙还能以京中有公候亲人撑腰,在这霍州,也能有头有脸,但是瑾宁世袭之后,她嫁给了我,在他们看来,便算不得是他们陈家的人了。”

“瑾宁妹妹,如今这个情况,你觉得,是否该上禀皇上?”陈梁晖问道。

瑾宁慢慢地摇头,“不,不必。”

“那你打算怎么做?”

瑾宁道:“我先拿出山契,证明这山是我所有,我父母有权利葬在这山上。”

“若他们还是反对呢?”

“先礼后兵,他们若反对我自有办法。”瑾宁道。

瑾宁心里头是很生气的,若按照以往的性子,她直接就去祠堂打砸一通,管它落个什么骂名,这口气先出了再说。

但是现在,她觉得有些事情,总得耍点小心眼才成。

父亲的名声,总得顾着。

若是给脸不要脸,她就再闹大不迟。

仓促地吃了顿饭,然后便打包了一些饭菜回去。

祠堂门口是一大片的空地,送殡的人都在此安营扎寨,十个帐篷连在一起,灵柩就停放在中间的帐篷里。

瑾宁进去上香,母亲的骸骨也收拾了起来,放在金坛子里,夫妻两人地府里团聚,但是,尸首骸骨却被停放在这个地方无法入土为安。

瑾宁是又伤心又愤怒,磕头之后,退了出来。

靖廷把饭分派下去之后,过来接她。

两人进了帐篷,里头的棉被什么都是临时购买的,十分单薄,这帐篷里头也不保暖,瑾宁一阵心疼,“辛苦你了。”

靖廷抱着她,“不辛苦,我应该尽孝的。”

瑾宁双手抚摸他的脸,几日没刮胡子,他的胡茬长了出来,刺手得很。

“难看吗?”靖廷用下巴蹭了她的脸颊一下,问道。

“好看,很有男儿气概!”瑾宁微笑道。

“那我以后就留长胡子,像外公那样,好吗?”靖廷道。

“不好!”瑾宁摇头,眼圈倏然就红了起来,“我在枣庄过来的,婆儿身体不太好了。”

靖廷轻声道:“别这样,我们快些处理好,马上回去陪着她。”

“我忽然发现,其实外公身体也不好了,靖廷,我这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害怕我爱的人,一个个地离我远去。”

她坐下来,双手抱膝,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很少会做抱膝的动作,她觉得坐在这里抱膝本来就是软弱的行为。

但是,她真的软弱了,扛不住这些。

靖廷坐在她的身边抱着她,默默地陪伴,也不言语。

瑾宁也不容许自己情绪低落太久,便开始问靖廷关于这里的具体情况。

“带头人是你二叔,和陈富贵,陈长寿,陈长生,陈长江这四个人,陈富贵是陈长生他们三个的父亲,也是你们族中十二公一脉的,我很怀疑,你二叔有没有这样的号召力。”

瑾宁一怔,“你怀疑有人暗中支持他?”

“你二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大概也清楚,叫他吃喝玩乐,本事大着,但是真要他做点什么,甚至,挑拨你们整个陈家家族,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且他们对你父亲谋害嫡母之事,信了个十足,你二叔有这个公信力吗?”

“断没有!”瑾宁皱起眉头道。

“我原先也以为有,但是方才听饭馆里的那些食客说,陈守成是个什么东西?这就证明陈守成的为人不是京中的人才知道,霍州的人也知道,陈姓族中既然清楚他的为人,为什么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未必是针对我父亲的?”

“大有可能,是针对你!”靖廷道。

瑾宁细想了一下,觉得靖廷说的大有道理。

她走出去,叫了可伶可俐来,暗中吩咐了几句,可伶可俐便领命而去。

可伶可俐很快就查探回来了。

“和二爷回来的还有一位宫中的罗公公,听说是出宫到霍州办差的,到霍州之后,是那位陈富贵招待的他。”

“罗公公?”瑾宁不知道此人。

“是圣母皇太后宫里的人。”靖廷道。

瑾宁微微诧异,“圣母皇太后?难不成此事是她?”

当时在太后的飞凤殿,皇上说起世袭之事的时候,她是反对的。

当时查端明也是按照她的话来做一番解读,但是皇上最终没有采纳查端明的话,也就等同没有采纳童太后的话。

但是,童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看着靖廷,“你觉得呢?”

靖廷道:“未必是太后,她从来不管这些事情,而且,你世袭一事,是皇上决定的,她若不喜欢皇上的这个决定,按照她的性子,可以直接说,不必耍这种小把戏。”

“你对这罗公公,熟悉吗?”瑾宁问道。

靖廷摇头,“不熟悉,知道他是在童太后身边当差,童太后喜欢稀罕玩意,就总是叫他出宫搜罗,他这个人我与他碰面也就那么三四回,当时对我的态度不甚友善,不过,也没什么人对我态度友善的。”

“那可以理解为跟红顶白的人。”瑾宁道,“此番没带钱嬷嬷来,否则,还能问问钱嬷嬷。”

“不必问,直接抓过来问问就是。”可伶道。

靖廷摆手,“他到底是童太后身边的人,不可得罪,且如今我们未证实此事和他有关,一旦他回宫制造是非,那就麻烦,因为童太后不算心眼通透的人,她偏信,耳根子软…”

“糊涂!”瑾宁接了两个字,看着靖廷轻声道:“就咱们几个在,说话不妨大胆一些。”

靖廷道:“嗯,糊涂两个字,着实可以用来形容她。”

“一定是他在族中说国公爷如何如何,他是太后身边的人,陈家那些人自然信。”可伶道。

“知道是他和有证据证明是他,是不同的,但是,既然太后身边的人到此处办差,本郡主不妨请他来吃顿饭。”瑾宁淡淡地道。

第408章一个死太监

靖廷知道她的意思,便问可伶,“那罗公公如今下榻何处?是住在驿馆吗?”

“没住在驿馆,而是住在了霍州最大的客栈里,每日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听闻,他下榻的客栈雅间里,总是传出丝竹之声,有许多美女出入。”

靖廷听得有些尴尬,“他是太监啊!”

“太监就不好此道了?”瑾宁冷笑,“宫里可多这种了,甚至得宠的太监还对宫女下手。”

靖廷是素来不闻这些的,听得瑾宁这样说,不禁皱起了眉头,“那这罗公公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不是好东西,是好东西能这样编派国公爷吗?”可伶生气地道。

“好,今晚就先去找他,探个虚实!”瑾宁道。

罗公公下榻的客栈叫大只菇客栈,说来也真是巧了,这大只菇客栈正好是甄家的产业。

而又很巧地,这还是老夫人分到给了瑾宁的产业,因为这里是陈国公的故乡。

霍州的产业,基本都是给了瑾宁的。

虽说还没到府衙那边办理过名的手续,但是,老夫人早就已经吩咐了下去,霍州这边的大掌柜,也都知道了自己的新东家就是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和孝郡侯及和孝郡主又及飞凤将军。

霍州这边的产业是远不如京城的之前,京城地贵,店铺贵,买卖营生都是极繁荣的。

京中也有甄家的客栈,京中的客栈住一晚上,在霍州能住三晚,所以当时大舅妈还说,多给瑾宁分一些盈利好的店铺,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多个银钱防身,总是好的。

不过,老太太有自己的考量,京中的聚合一条街的店铺给她,霍州的也给她,连同她原先有的庄子和店铺,虽说不如表哥们的值钱,但是对瑾宁而言,是特别有意义的。

尤其京中她那条街的店铺,如今算是顶级繁荣的其中之一。

京中有名和地价店铺贵的街道,其实就那么二十几条,老太太当年接管家族生意的时候,觉得买卖总有亏损的时候,但是买下的店铺庄园,亏了,赔本了还有这产业在。

老太太是筹谋极深的。

霍州大只菇客栈,通共有三家,是霍州最贵最豪华的客栈了。

罗公公下榻的这家,在霍州南街,周边有珠宝店,饭馆,钱庄,绸缎庄等,都是富人扎堆的地方。

傍晚,瑾宁和靖廷带着可伶可俐来到大只菇客栈。

因可伶先来打了招呼,所以周掌柜亲自来接待瑾宁这个新东家。

瑾宁看着这个三十多岁但是眸光精明的周掌柜,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问道:“罗公公是不是在客栈里住?”

“是的,东家!”

“带我去!”瑾宁道。

周掌柜有些为难,“但是这位罗公公不怎么见客,来的人必须先禀报过,便连府衙的人来了他都不大见的,架子大得很呢。”

瑾宁道:“没事,他若生气,有我兜着,我兜不住,不还有大将军吗?”

她说着,瞧了靖廷一眼。

周掌柜一怔,看向靖廷,进门便觉得此人威武不凡,原来竟是东家的夫婿陈大将军,便连忙见礼道:“小人参见大将军!”

“不必客气。”靖廷道:“你只管带路,迁怒不到你们身上。”

周掌柜倒不是轻看瑾宁,只是到底是女子,没什么魄力,怕她吃亏。

如今见大将军也在,便放了心,道:“那好,我亲自领你们过去。”

罗公公下榻的雅间是在一楼的贵宾院子里,独立的一家房子,还附带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里一个晚上多少银子?”瑾宁问周掌柜。

“回东家的话,这里一个住一天,十二个时辰算,是二两银子。”周掌柜道。

可伶咋舌,“二两银子啊?这罗公公好阔气啊,这二两银子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了。”

周掌柜微笑道:“咱这算便宜的,在京中若是这样的,起码得五两银子一天。”

“这罗公公是来办差的,拿着太后的银子挥霍啊。”

“这倒不是罗公公给的银子,是一个中年人给他付,一次就给付了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

罗公公门口,有两名守卫把守。

靖廷先打发了周掌柜去,便上前道:“请问罗公公是在里头吗?”

“你们是什么人?”守卫的衣裳看着像是御林军,站在这院子外头,冻得嘴唇发紫,却依旧严厉地看着靖廷。

靖廷道:“在下陈靖廷,听闻公公来到霍州为太后办差,特来拜见。”

“陈大将军?”守卫认出来了,看着胡茬满脸又有些憔悴落魄的陈靖廷,微微诧异地道:“大将军也在霍州?那真是巧了。”

瑾宁与靖廷对视了一眼,两位御林军大人这样问,可见并不知道罗公公做的那些勾当。

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罗公公在里头,两位御林军却在外头站岗,这罗公公是多大的架子啊?

“大将军请稍等,我进去说一声。”

虽说罗公公是为太后办差,但是,靖廷是大将军,见他一个罗公公还不至于要通传。

瑾宁回头看了可伶可俐一眼,示意她们二人在这里套御林军的话。

片刻,便见两名艳丽女子走出来。

瑾宁看她们妆容很浓,身上的脂粉熏香也近乎呛鼻,快步离去的时候,还故意轻佻地看了靖廷一眼,想来,是做“买卖”的姑娘。

两人进去之后,瑾宁和靖廷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屋子暖和是自然的,但是,暖和里头,却透着一种香到了糜烂的味道。

这种香味,闻一下便叫人心猿意马。

靖廷沉着一张脸,把屋中的窗户和门全部打开,让冷风吹散这里的味道。

再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水,走到香炉前泼灭。

罗公公系着腰带,脸上有着略倨傲的冷笑,“咱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陈大将军啊。”

他眸光掠过靖廷,慢慢地落在了瑾宁的脸上,“哟,大将军好孝心啊,知道咱家好这口!”

说着,便走过来想摸瑾宁的脸颊,“咱家摸一下这小脸蛋,看滑不滑!”

瑾宁看着他,等他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脸上时,倏然一巴掌就抽过去,直抽得他晕头转向,狂怒不已。

他是童太后身边的红人,知道他好这口的人不少,多少人想巴结他,都是送女子,他也习惯看到求他办事的人身边带着女子来便以为是送给他的。

且方才御林军也没说陈瑾宁来了,他哪里想到是和孝郡主?

第409章咱家就是替太后办事的

而且,他自然知道陈靖廷在霍州。

但是正如靖廷所言,他素来看不上这个所谓大将军,且此番他是带着太后的差事来的,陈靖廷求他的话,只能是投他所好。

因此,他才会认定瑾宁是陈靖廷带来讨好他的女子。

如今挨了一巴掌,眼冒金星之际也看到了瑾宁那暴怒表情,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靖廷怒道:“罗公公,你好生无礼,本将的夫人你也敢轻薄?”

罗公公大吃一惊,“和孝…郡郡…”

“瞎了你的狗眼,敢吃本郡主的豆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瑾宁如霹雳火一般,暴跳如雷。

罗公公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见瑾宁虽狂怒,但是他们断不是无缘无故来到此处的。

陈国公下葬的事情,还在那僵持着呢,怕是知道他在此,特意来求情让他去陈家那边说几句话的,好歹他是太后跟前的人,他的话,比知府的话还管用。

谅他们也不知道是他从中捣鬼。

因此,他赔了个罪,但是态度却十分倨傲,“不知道郡主驾到,有失远迎,只是,这轻薄二字,咱家是担待不起的,咱家的情况,太后又不是不知道,便是说给太后听,太后怕也觉得荒谬。”

“太后不信,我便奈何不了你这阉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

“哟,郡主好大的架子,连太后都不曾这样跟咱家说过话,你倒是威风得很啊!”罗公公冷静下来,便不害怕了。

一个是废物大将军,一个是捡了便宜的郡主,且在这霍州之内,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靖廷听了他这话,一拳就捂过去,直接打在他的左眼上,“回去告诉太后,便说本将打你,这状你尽管稳稳地告,本将自有说法告知太后。”

这一拳,打得罗公公眼珠子都几乎飞出来。

他捂住左眼,气急败坏地用右眼瞪着靖廷,“打狗还得看主人,咱家是为太后办事的,不曾招惹你,你竟敢如此横蛮?”

“本将就是替太后教训你的,叫你来霍州办差,你净给太后丢脸,方才走出去的两个女子是什么人?你当本将瞎啊?”

“她们…咱家为太后办差累着了,便不许叫两人过来伺候伺候?咱家又没能力做什么事,太后是知道的,你们休想诬陷咱家!”罗公公生气地道。

“有那两个女子为证,你方才对本郡主毛手毛脚的,便可治你一个死罪。”

瑾宁哼了一声,拉来椅子坐下,冷眼看着他,“我父亲为什么不能下葬,你大概心里明白,我今日也不难为你,是谁让你挑拨陈家的人反对我父亲葬于祖坟的?你若说出这背后指使人来,我便放你一马。”

罗公公怪笑一声,移开了手,左眼已经肿起来了,“咱家不知道郡主说什么,国公爷能不能葬在你们陈家的祖坟里,岂是咱家能做主的?休要在此堆砌罪名构陷咱家,咱家来霍州是为太后办差的。”

他左一句为太后办差,右一句还是办差,仿佛替太后办差便可目空一切。

“巧了!”瑾宁冷笑,“本郡主今日来,也是母后皇太后和皇上办差的。”

罗公公一怔,“你替皇上办差?你可知道,冒皇上之名招摇撞骗,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质疑皇上的差事,也一样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罗公公不知道吗?”靖廷在旁边淡淡地道。

罗公公脸色有些难看,犹豫地看着靖廷。

靖廷也坐了下来,道:“不必否认,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查得清清楚楚,连你住在这里是谁为你付银子的,我们都知晓,这一百两银子,自然买不到你罗公公一句话,不过,若太后知道你私下与人勾结,构陷当朝逝世大员,一品侯爵,不知道该当何罪呢?”

“你们别胡说,”罗公公脸色大变,“咱家可没说过陈国公一句坏话,那些话可都是陈守业说的。”

瑾宁冷笑,“所以,罗公公只是坐在那里,陈守成负责说,您老人家负责点点头?”

罗公公沉默了一下,“总之和咱家无关,咱家没构陷过国公爷半句,而且,咱家确实是为太后办差,也只有这个目的,没有其他任何的私心,对太后的忠心更是可昭日月,你们便是诬陷我,太后也不会相信。”

靖廷与他对话,瑾宁细细地咀嚼他话里的意思。

他仿佛真觉得自己为太后办事。

莫非,真的是童太后?

童太后是不赞成她世袭爵位的,可正如之前分析的那样,童太后是一个没什么机心的人,若真的反对,只怕当时就得杠起来了。

她再看这个罗公公,他开始是心虚,但是慢慢地理直气壮起来。

这说明白了什么?

说明他开始是底气不足的,但是他最终说服了自己,他是真替太后办事来的。

如果真是太后派他来,他一开始就可以硬气,甚至不比虚与委蛇,扯这么多辩白之词。

瑾宁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以为他是来替太后办差的,但是太后没有明旨,是他自己揣测太后的意思。

不过,也解释不通。

若是他自己猜度太后的意思,为什么又会与二叔勾结在一起?一个负责说,一个负责点头证实?

再有一点就是若他是自己猜度太后的意思来的,为什么会带来两名御林军?这两名御林军,怕也是太后宫中的侍卫,属御林军的编制中。

换言之,还是太后派他来的,否则,他使不动御林军。

瑾宁想不通这两个问题,不过,她依旧怒试了一下,冷冷地道:“不必废话了,你居心如何,大家心里都明白,回去告诉明妃娘娘,要害我陈瑾宁,尽管光明正大地来,不必耍这样的阴谋诡计。”

罗公公一下子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和不安,“你…你胡说什么?这与明妃娘娘何干?”

这一个眼神,足以让瑾宁证明自己猜测正确。

她与靖廷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一同站起来,瑾宁道:“有没有干系,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告辞!”

第410章看好戏喽

两人出了去,可伶可俐也刺探完毕,正与两位御林军说着武功的套路。

都是练武之人,因此总能说到一块去。

四人离开客栈,上了马车。

可伶道:“他们确实是来办差的,是太后听闻说霍州外的浮山寺挖出了一块石碑,石碑上有字,写着一些和童家有关的事情,所以太后便派了罗公公和御林军来,如今石碑已经拿到手,御林军本来要求早些回去,但是罗公公说要查清楚这石碑的来历,先不走,御林军说,这些日子,他们都在外守着石碑,但是罗公公却不断与女子在里头厮混,说是为了刺探石碑的事情,御林军自然是不信,可罗公公深得太后宠爱,他们二人不敢得罪,只得由着他,我们与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也是怨言甚多,而且,我还得知,二爷每天都来找罗公公。”

靖廷看着瑾宁,道:“他确实是来办差的,但是办的只怕不是这一件,他说起岳父的事情,眼神没有躲闪,看样子他底气真的很足,那就说明,他猜测太后是真的想闹一下陈家。”

瑾宁看着他,笑了起来。

“笑什么?“靖廷一怔。

瑾宁笑道:“我笑你我都想到一块去了,他是猜度太后的用心,但是,他为什么会这样猜度?自然是有人告知了他,太后在飞凤殿说的那些话,童太后反对我世袭爵位。而我说明妃的时候,他心虚了,这就说明我猜中了,是查端明误导他的,也是查端明引他与我二叔结盟,他是常年在外办差,只知道查端明表面的事情,不知道他已经深得皇上和龙太后厌恶,也只有他,才会相信查端明的话,毕竟,她可是东浙名士查实人的孙女,皇上仰慕查实人的才华,天下皆知,所以他相信了查端明的话,也以为自己是替太后出手,但是他很聪明,明哲保身,什么话都让二叔说,他只是在旁点个头,让陈家的人以为二叔说我父亲陷害嫡母的事情是真的。”

靖廷也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些,便是我要说的,我们果真是心意相通,不过,还有一点,你还没说。”

“哪一点?”瑾宁一怔。

“怎么那么巧,就出了个浮山寺石碑?”靖廷道。

瑾宁看着他,“你怀疑这个也是查端明设计的?但是,御林军跟着来,罗公公也弄不及啊?再说,这事怕牵连的人甚多,他做不了假!”

如果是真的,那她在枣庄住的数日里,人家一直在阴谋行动,她真大意。

靖廷道:“你不记得还有一人吗?那被暂时停职的陈侍郎,他虽被暂时停职,但是,之前他风光无限,如今还是侯府女婿,还有一定的人脉,要做这事不难,帮他的大有人在,且京中与霍州相距不远,我甚至怀疑,他也来了霍州,埋下石碑之后,罗公公再向太后进言,说浮山寺出了和童家有关的石碑,童太后如今信佛,听得是寺庙出的石碑,一定大感兴趣,便派了他出来,他便名正言顺地来到了霍州。”

“嗯,你说得对,皇上下旨让我世袭之后,我确实是没听到陈侍郎的消息了,他这人心高气傲,定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或者是急病乱投医,再次相信查端明以求能重新回到朝堂里,哎,我是在枣庄那几天,实在是待得太安逸了。”

“我们夫妻,总像是命犯小人。”靖廷说了一句比较无奈的话。

其实总是他们什么都没做,旁人就看不惯他们了。

真是无辜得很啊。

“靖廷,不招人嫉是庸才,我们就是太出色。”

“你这话说得也对,你看你,本来只是个庄子里的野丫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晖临世子的救命恩人,做了县主,再做郡主,如今更封世袭侯爵之位,最厉害的是你嫁给了当朝最有前途的大将陈靖廷。怎不招人嫉妒?”

瑾宁看着他,道:“也对,你看你,虽说出身将门,但是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受尽白眼,便是立下了军功人家可没当回事,只当你是靠蹭的,你这辈子看着就是无能没出息之辈,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晖临世子,得到平安公主夫妇的青睐,最后更在东浙立下大功被封为大将军,自然,这都比不上你竟然娶了一位腰缠万贯,又有世袭侯爵之位的夫人,简直是人生大赢家。”

夫妇二人苦中作乐,互相吹捧起来。

“我看看你腰间到底缠了什么贯?来,我看看!”

可伶可俐听着,翻翻白眼,都各自看出马车外。

马车抵达祠堂大门口,众人下了马车,祠堂里慢慢地聚集了人手。

这是防着靖廷他们把陈国公和甄依的灵柩移送入祠堂。

“这一次,只我一个人去,你们都不必跟着。”瑾宁道。

“不行,他们人多势众,你一张嘴,哪里斗得过他们?”靖廷道。

“我今天是讲道理的,道理讲不通,那就没办法了。”瑾宁道。

靖廷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知道陈家那群酒囊饭袋伤不着她,便道:“那行,我们就在外头,若真打起来,你喝一声就是。”

“打什么呢?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瑾宁笑道。

她甩了一下衣袖,便往祠堂门口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