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心头很乱,脑子里不断浮现出那妇人的面容,心底便泛起一阵阵的酸楚。

“她不想认回我,是吗?”陈牧问道。

陈老爷看着他,“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想认儿子?她不认,不是不想认,是怕阻碍你的前程,也不想扰乱你的生活。”

“她怎么会是陈瑾宁的义母?”陈牧实在不解。

“当年,甄氏生下陈瑾宁便难产去世,她和甄氏原先就是手帕交,陈瑾宁不得国公爷待见,要送去青州的庄子里,她便跟着去照顾陈瑾宁,她说,没娘的孩子,很苦,而她,照顾不了自己的孩子,便去照顾好友的女儿,也算是一种补偿。”

陈牧看着他,眼底闪着感激,“父亲,这么多年,您一直承受母亲的责备,背负骂名,难为你了。”

“我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子,焉知不是我的大幸?”陈老爷望着他,“如今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作何打算?”

“您是我的父亲,这辈子都是。”陈牧笃定地说。

陈老爷泪光闪动,嘴唇微颤了一下,“好,乖儿子。”

“此事,和母亲澄清吧,若不说清楚,母亲心里始终有一根刺,您也一直难为。”陈牧说。

陈老爷欣慰地看着他,“你若愿意,就说吧。”

“走,我们回去跟母亲说个明白。”陈牧站起来,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身世之事,困扰了他许久。

虽说后来也逐渐看开,可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如今解开疑惑,他心头也释然。

父子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陈夫人今日心头是五味杂陈。

有开心,也有难过。

那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出娘胎就到她的身边,她含辛茹苦养大,母子感情早就种下。

虽说,她一直偏心女儿,对儿子也有一根刺,因为儿子是夫君与外头的女人生的,想起他曾经的背叛,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可再难受,她也割舍不下儿子,那是实实在在二十几年的母子情分。

所以,儿子出任复职,她很高兴。

但是,她心里头也难过。

因为自从他被免职之后,揭穿了身世,儿子就渐渐与她疏远了。

她好几次想解释,但是,儿子都找借口转移话题。

尤其今日她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等他回来,府中的下人却说他从宫里谢恩出来,到了门口也不进来,转身走了。

儿子气她,她知道。

她一时气恼,心塞,便犯了头痛,找借口冲下人发泄了几句,叫他们不必准备那么多饭菜之后,就回了房间。

回房伤神了一会儿,便见门被推开了。

她从榻上下来,看到夫婿与儿子两人走进来。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她看到陈牧,方才脸上的不痛快都收了起来。

“母亲!”陈牧直直走到她的面前就跪下。

陈夫人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你跪什么啊?”

“儿子叩谢母亲养育之恩!”陈牧看着她,这么多年,母亲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头。

“什么意思?”陈夫人脑仁儿发痛。

陈牧站起来,扶着她坐下,道:“母亲,听我说。”

陈夫人怔怔地看着他,还没见过他这般严肃凝重,一时就不说话,只等他说。

等陈牧说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半响,她才震惊地看着陈老爷,“牧儿,不是你与那女人生的?”

“不是,”陈老爷歉疚地道:“对不起,瞒了你许久,我不能让人知道牧儿父不详的身份。”

“那…”陈夫人脑子凌乱,想起当年的事情,她何等的心狠手辣,差点就叫那女人死在产房里了。

“她回来找你了,是吗?”陈夫人眸色一紧,想故作不在乎地问,但是声音已经哽咽了。

“她回来,但是,她只怕不会认我。”

“若她认你,你是不是要跟她走了?”陈夫人心头惊慌,他要走了?养了二十三年的儿子,要还给人家了?

“不,我不会走,除非母亲赶我走。”陈牧轻声道。

陈夫人泪水滑落,“我怎么会赶你走?我若要赶你走,当初就不会抱你回来。”

“那儿子就不会走。”陈牧跪在地上,仰望陈夫人。

陈夫人一把抱住儿子,哆嗦道:“不能走啊,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便是玉皇大帝来,我都不放手,我不能这样便宜人家,我知道,我对你不够好,还让你护着你妹妹,甚至为她丢了官,我知道你肯定怪罪母亲,母亲保证,往后再不会了。”

陈牧抱着母亲,想起生母,心头一时也是酸楚难当。

这么多年,他没在她身边侍奉过。而以后,他也不会离开如今的母亲。

在审理陈瑾宁的案子之前,他或许应该去找找她。

他有一个很好的借口,要知道陈瑾宁在回京城之前,是否和鲜卑有联系。

他不求她相认,只想与她说说话。

母子情分一场,不该这般淡漠。

第464章审案

齐大娘去了枣庄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还不知道瑾宁被下狱的消息,所有人都瞒着她。

看到齐大娘来,老夫人一个劲道谢,谢她这么多年照顾瑾宁。

看望过老夫人,她便去了国公府。

刚好陈老爷命人来传信,说陈牧已经知晓身世,问她可否一见。

齐大娘想了一会儿,便回了信约陈牧在百宝斋堂见面。

母子见面,齐大娘心里是有期待的。

但是,更多的是忐忑。

她没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

所以,当她坐在茶馆的雅间里,看到竹帘晃动的时候,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齐大娘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他眼底,没有怨怼,没有憎恨。

陈牧坐在她的面前。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连称呼,都不知道如何叫出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好吗?”还是齐大娘先开了口,她眸光灼灼,既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眼底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好,一直都很好。”陈牧回答。

“你…怪我吗?”齐大娘问。

陈牧摇头,“不会,只是,之前一直不知,忽然知道,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齐大娘心底不禁轻叹,若说不知,那便是他的养父养母对他很好,让他丝毫不察觉自己是抱养的。

两人开始喝茶。

一般母子相认,多半是抱头痛哭,像他们这样冷静平淡,还真是少见。

但是,齐大娘觉得,这样就很好。

陈牧也觉得很好。

不必争朝夕,既然知道了,便总会再相见,再来往。

只是,在齐大娘起身离去,掀动帘子的那一瞬间,听得陈牧轻声说:“母亲慢走。”

齐大娘的泪水一下子急涌而出。

她没回头,只是鼻音重重地应了一声,“哎,好!”

齐大娘走后,陈老爷才出现。

“她哭了。”陈牧静静地说。

陈老爷看着他,“你没事吧?”

陈牧抬起头看着父亲,“没事,只是心里欢喜,她很爱我,我感觉得到。”

“傻孩子,”陈老爷笑了,“她若不爱你,怎么会宁可受尽千夫所指也要生下你?”

陈牧轻声道:“陈瑾宁说,她为了我吃了很多苦。”

“她一个人在异乡,自然是苦的,哎,只盼着她能留在京中,你们母子时常可以见面。”

“若她想回去,我也不阻拦,知道她在那里,我就安心。”陈牧站起来,看着陈老爷,“我要回刑部了。”

陈瑾宁的案子,明日就审,他要回去看证供。

审理之前,南监还没解封,苏意和靖廷在里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

他们只能安静地等待。

有任何过分的举措,都会对瑾宁造成负面的影响。

瑾宁开审的这天,也是陈瑾珞嫁给李良晟的日子。

大红花轿抬了过门,锣鼓喧天,红妆…寥寥,着实寒酸。

因江宁侯府出了事,所以前来吃喜酒的宾客都少了,便是族中的人也没有全部到齐。

这场婚礼办得着实简陋。

陈瑾珞心头像吃了一只苍蝇。

但是想到陈瑾宁倒霉了,她又开心起来。

审理陈瑾宁之前,先提审了胡青云。

虽然是陈牧主审,但是,常安却占了主导。

胡青云被提上来之后,他就厉声问道:“你曾在青州的瑶亭庄子里任管事,是吗?”

胡青云身上带着枷锁,被强行压跪在地上,虽落魄狼狈却没有惊惧之色,听得常安问,他回答说:“是,我曾在青州瑶亭庄子任管事。”

“你的东家是陈瑾宁?”

“你并非青州人士,为何会到青州去?陈瑾宁认识鲜卑人,是不是你从中穿针引线?你若招供,本官可禀报皇上把你从轻发落。”

这话,问得十分有指引性,让靖国候微微不悦。

胡青云道:“大人,草民虽不是青州人士,可父辈在青州做营生,草民自然也在青州谋事,至于东家是否认识鲜卑人,这点,草民不知道,草民也从不介绍过鲜卑人给东家认识。”

“还敢狡辩?本官已经调查过,你在京中便有与鲜卑人来往过。”常安怒道。

胡青云不卑不亢地说:“大人,我大周与鲜卑早先便恢复了邦交,草民是做买卖的,与鲜卑人来往并不奇怪。”

常安冷笑,“只怕不是与鲜卑人做买卖,而是与鲜卑人勾结。”

胡青云大呼冤枉,“草民只是一介生意人,如何能与鲜卑人勾结?草民有什么可让他们利用的?”

“你没有,陈瑾宁没有吗?本官得知,你的鼎丰号,便是陈瑾宁大力出资相助,她为何要无端襄助你?且她未出阁便私自置办产业,定是居心叵测。”

靖国候淡淡地道:“这谈不上,未出阁就不能置办私产吗?这点只能证明陈瑾宁有眼光,常大人,还是让陈大人主审,你我旁听就好。”

常安语塞,仿佛才意识主审之人不是他,遂讪讪地道:“侯爷言之有理,陈大人,请问吧。”

胡青云与鲜卑人勾结,做鲜卑人的细作,本就没什么实证,调查了一番,也只调查到他曾与鲜卑人来往。

至于细作的口供,说胡青云是奸细,没有细节和其他证据作为旁证,因此,陈牧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让人押他回去。

常安不悦,“陈大人,怎可这般审理?他分明是有鬼,你若不用刑,如何能撬开他的嘴巴?”

陈牧淡淡地道:“常大人,若论用刑,即便是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回来重打一顿,他也是鲜卑细作。”

常安冷冷地道:“此案皇上十分重视,陈大人若什么都查不到,就等着领罪吧。”

“如果常大人怕领罪,不如先入宫请旨不参与此案吧。”靖国候淡淡地道。

常大人不怕陈牧,但是忌惮靖国候,见他语气不善,也就不敢再说。

“把陈瑾宁带上来。”陈牧见他不做声了,才缓缓地下令。

陈瑾宁有爵位在身,且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所以,并未穿囚衣,没带枷锁,落落一身,被带了上来。

常安看到瑾宁,嘴角一勾,眼底便有森然的冷意。

陈牧坐于堂上,见她虽获牢狱之灾,却没半点狼狈,身姿站得挺直,眸子沉静,扬眸之间,也不见丝毫异色。

陈牧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稳。

若是旁人被打成奸细,只怕在惊慌惶惶,哪里有她这份淡定?

“大胆,还不跪下?”常安见她直直立于堂前,怒喝一声。

瑾宁微微扬唇讥讽,这位常大人是多着急啊?

第465章见了鬼了

靖国候淡淡地发话,“常大人,还没定罪,她跪谁?”

常安一怔,神色稍敛,“下官一时糊涂。”

“你是为皇上办差的,可不能糊涂。”靖国候说。

“是!”常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陈牧。

陈牧清了清嗓音,道:“陈瑾宁,有人指控你刺杀萧侯,是鲜卑奸细,你可认罪?”

瑾宁道:“不认罪,我没有刺杀萧侯,更不是鲜卑奸细,请大人明察。”

陈牧从证物里取出一根簪子,“你仔细看清楚,这簪子是不是你的?”

瑾宁看了一下,“回大人,是。”

常安冷笑,“你承认是你的就好。”

这簪子是那日从陈瑾宁发髻上拔掉的,但是他不能马上验证,此案不是他主审,他没有这个权力,只能是先移交刑部保管。

今日会审,他便要以这簪子来坐实她的罪名。

所以当陈瑾宁承认这个簪子是她的时候,他眸子一紧,取过陈牧手中的簪子,冷笑道:“根据细作招认,这簪子就是你们的信物。”

瑾宁眸色沉沉,“什么信物?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是吗?是与不是,验证便知。”常安把拿出匕首,往包金处轻轻一刮,手指用内力往上顶,包金脱开,露出了云纹如意头。

他一看到那云纹,也不细瞧,便冷笑道:“火符,这是鲜卑洪烈将军的火符,看你还怎么狡辩?你若不是奸细,为何会有火符信物?”

瑾宁只冷笑不语。

倒是陈牧瞧了一眼,道:“常大人,这…应该不是火符吧?这像是云纹。”

常安低头看去,果真见那上头雕刻几道线条,勾勒出火符的样子,可仔细看,那不是火符,而是云纹,只是雕刻略深的云纹。

如意簪子雕刻云纹,这是常有的事情。

往那银楼里一进,找十件起码有八件雕刻云纹的。

常安立刻就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云纹,被掉包了。”

陈牧睃了他一眼,“这些证物一直由刑部保管,常大人说掉包了,是什么意思?”

常安自知口误,可这簪子,分明是火符,为什么会变成云纹?

“那细作指认簪子上刻有火符,她定是事先得知消息,一定是南监走漏了风声让她早做准备,把簪子掉包了。”常安道。

“南监一直在常大人的严密封锁之下,莫说人,就是老鼠只怕也出不去,如何走漏消息?”靖国候道。

常安一时语塞。

但是,不可能,这都是事先安排的,一定是南监的人通了消息出去。

但是,南监一直在自己的封锁之下,陈靖廷和苏意是绝不可能出去,南监里的人也不能出,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崔氏说过,那簪子确实是她送出去的,陈瑾宁被抓获的时候,她是带着这个簪子,按说她没有换掉的可能。

可这簪子,着实不是火符。

一定是被偷换了,是谁?能接触到证物的,只有刑部的人。

他看向陈牧,应该不会是他,他和陈瑾宁有私怨,绝不会这样相助陈瑾宁的。

他心头一时凌乱,竟冲口而出,“去验伤,萧侯说他也伤了刺客,刺客肩膀受伤,你要证明你是无辜的,那就马上去验伤。”

陈牧翻翻白眼,这常大人真是心急啊。

验伤是需要的,但是这还有许多细节要问,他竟如此等不及了。

有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感觉。

不过,陈牧也顺着他的话去做,既然这个案子他要做主导,回头跟皇上禀明这点就好。

他与靖国候交换了一个眼神,靖国候也微微颌首。

衙门里有女仵作,瑾宁被带到了后堂去验伤。

常安眯着眼睛,簪子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肩头上的伤,她若交代不出,便可以作为重点证据,至少,皇上会下令再追查,只要继续追查,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手脚。

想到这里,他又略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女仵作带着瑾宁出来。

“回大人的话,郡主肩膀手臂,都没有伤痕。”

常安瞳孔一缩,没有伤痕?

这绝不可能,崔氏来报,亲眼看到她被伤,且捂住的伤口有血液渗出,便是有仙丹,也绝不可能没有伤。

他眯起眼睛,“你可看清楚了?”

女仵作拱手道:“大人,卑职验查得清清楚楚,郡主两边肩膀和手臂都没有伤。”

“不可能!”常安一拍桌子,指着女仵作怒道:“你竟然与通敌犯人勾结?可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女仵作一怔,“大人,卑职所言属实,何来勾结犯人一说?”

陈牧看着常安,“常大人,你为何笃定郡主身上有伤?”

方才陈牧还叫称呼陈瑾宁,如今却称呼郡主,常安闻言,便知他已经不把陈瑾宁当做嫌疑犯了。

“大人若不信,何不亲自命心腹来查验呢?”瑾宁淡淡地道。

常安慢慢地转头看着瑾宁,她面容坦荡,竟无半点畏怯之色,可见是胸有成竹了。

莫非,崔氏看错了?

可崔氏办事从不会这么粗心。

簪子,伤口,这是两大罪证,若没了这两样,如何能把陈瑾宁入罪?

“鲜卑细作,总不会无端指控你。”他不甘心,阴鸷地道。

瑾宁冷笑起来,“自然不会无端指控我,我若是细作,国公府,江宁侯府,大将军府都将被我牵连,鲜卑人狡猾,只牺牲几个细作,便可把我大周三座屏障移走,常大人还会说是无端的指控吗?”

陈牧淡淡地看了瑾宁一眼,国公府,还真算不得是什么屏障…好吧,国公府如今是她袭了爵,也可算的是一座屏障。

“这不过是你的辩解之词!”常安冷道。

瑾宁看着他,冷笑一声道,“鲜卑人狡猾成性,偏我大周有那些没腰骨的官员与鲜卑勾结,企图谋夺我大周江山,这种不忠不义之辈,迟早被人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你说是不是啊常大人?”

常安眸色一凛,阴沉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敢暗指本官是细作?你可知构陷朝廷命官是大罪?”

“常大人多心了,我只骂那些与鲜卑勾结的人,常大人请不要对号入座,只是大人这般反应,着实叫人困惑,莫非,我骂几声鲜卑人和细作,还戳中了大人的心不成?”瑾宁淡淡道。

陈牧道:“常大人确实敏感了,郡主这话,并未针对你。”

常安气得吐血,陈瑾宁这话是盯着他说的,不是骂他又是骂谁?

偏生这陈牧见了鬼似的,竟一味偏帮陈瑾宁,反倒是他认为要防备的靖国候没说什么。

第466章都知道他是细作

常安脸色变幻,最后阴郁地看着瑾宁,“谁知道刑部的人是不是包庇你?”

瑾宁冷笑,“看来,常大人是不信仵作的话,莫非,常大人想亲自验一下我肩头是否有伤?”

“有何不可?”常安冷道。

“大胆!”靖国候脸色一沉,“常大人,记住你的身份。”

常安豁出去了,若不能把陈瑾宁定罪,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几个人?

“侯爷,陈侍郎,此案疑点重重,多一个人验查,有何不可?”

“常大人,郡主尚未定罪,便真是定罪了,也轮不到你去看郡主的肩头。”靖国候沉脸道。

“自然不是下官验,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查验。”常安道。

陈侍郎眸子一翻,淡淡道:“既然皇上命我们三人审问,常大人若看出端倪之处,再查也未尝不可,那就请常大人安排一个女子来,与刑部女仵作一起进去再查验吧。”

常安立刻就下令,“来人,持本官手令,请宫中医女。”

宫中医女,是伺候宫中娘娘汤药的,宫婢有病也可以去请医女,医女在宫中的身份,比医官药童都低。

而他在宫中当差多年,都认识这些医女,就算陈瑾宁的手再长,都伸不到宫中去。

请宫女需耗时,陈侍郎便问了一些细节,例如,她如何细作在樵山等。

瑾宁对答如流,说她近些日在找查实人的下落,附近一带都打探过,发现樵山有人迹出没,当时没留意,但是回来一想,觉得是线索不妨一查,没想到就拿下了。

陈瑾宁的这些口供都是有旁证的。

跟她一起去调查查实人的下落,除了她身边的侍女之外,还曾经请过衙门协助,京兆府可作证。

如此,除伤之外,其余都被击破。

只要证实肩膀没伤,细作指证之言,基本就可判定是攀咬构陷。

两名医女被请到了刑部。

瑾宁又被带进了内堂,片刻之后出来,两名医女道:“回大人的话,郡主肩膀,手臂,后背,都没有带伤。”

常安这一次真的惊住了。

他原先是笃定刑部的女仵作被收买了,所以,他相信陈瑾宁是有伤的。

可医女看过,却说没有。

而医女是他的人请来的,一路上不可能被收买,且之前也无人猜到他要去请医女,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