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太子殿下又自摸了!”

“脱了衣裳吗?”

“脱了,还赏给我一块好吃的东西。”

“东西呢?分我一点行不?”

“喵喵,抢劫啊!”

方茵站在台阶上听得两只猫儿的交谈,俏鼻子慢慢皱起来,眉毛也皱着,托下巴寻思:太子殿下脱了衣裳自摸?究竟怎么回事呢?

方茵初懂事,便爱趴在地下逗弄猫猫狗狗,和猫狗嘀嘀咕咕,似乎在说话交流。

吕八娘发现她的癖好,颇为奇怪,初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方茵告诉吕八娘道:“阿娘,宫西墙那边有人打架了。”

吕八娘愕然,她们住的地方,离宫西墙颇远,就是那边有人打架,她还没知道,小小方茵怎会知道?

吕八娘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方茵指指地下一只蹦跳的小狗道:“它刚从宫西墙过来,它说的。”

吕八娘大奇,让方茵再和狗儿交流,让狗儿说出打架的详情。

隔一会儿,吕八娘让人去打听宫西墙发生的打架事件,果然和方茵说的毫发无差。

又验证了几件,吕八娘这才确信方茵听得懂猫儿狗儿的话,或者说,听得懂它们所表达的意思。

吕八娘至此,也有小小惊慌,就拉了方茵去见方御医,把事情说了。

方御医愕然,先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待得证实方茵确实听得懂猫狗说的话,也滴汗了。凡物异常,必生祸端啊!

方御医严肃着脸,再三叮嘱吕八娘和方茵,除了他,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引来祸事。

吕八娘和方茵见方御医郑重,也知道事态严重,忙应承了。

过后,方御医追查吕八娘的身世,这才发现,吕八娘来历神秘。

原来吕八娘的先祖复姓公治,名长。公治长因为听得懂兽语,虽让人避免了几场天灾,但也因此被人视为妖孽,最终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临死,嘱子孙道:“后代若有通得兽语者,秘之。”

公治长死后,他的子孙一个接一个神秘的死亡了,只余下一个哑巴孙女流落在外地。吕八娘这一支,便是哑巴孙女的后代。

方御医查得吕八娘的身世后,不由长长吁口气,更是郑重叮嘱她们母女,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们是公治长后代,更不能让人知道方茵通晓兽语之事。

这么一个午后,方茵睡醒之后出来闲逛,不想就听到这对猫儿在对话,说太子殿下沈明喆在自摸,也就是摸自己身体云云,她自然听住了。

她毕竟是女孩儿,天生爱八卦,这会儿听小白猫说及沈明喆的“房中事”,不由起了好奇心,待瞧瞧左右无人,凑近了白猫儿,集中心思,连比带划,笑嘻嘻问道:“太子殿下真的自摸了?”

一对猫儿这几日和方茵相处下来,“相谈甚欢”,就是沈明喆画幅掉到床底下的事,也是它们告诉方茵的。这会听得方茵相询,小白猫“喵喵”叫了几声。

方茵听明白了小白猫的意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太子殿下搂了你在胸口,一会儿摸摸你,一会儿摸摸自己,摸完给了你一块美味的东西?”

哇呀呀,要不要这样猥琐?

“嘘,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方茵竖起中指冲小白猫说话,一说完不由笑了,“嗨,除了我,还有谁听得懂你们的话?”

“太子殿下来了!”小黑猫颇机警,呼的跳上方茵的怀里,朝她身后“喵喵”叫了几声。

方茵一回头,见得沈明喆远远的来了,忙捂住嘴退往一边。

沈明喆自从和方茵定亲,就各种假装严肃,想以气势压住方茵,不让她在自己跟前放肆,现见方茵避他,他也就装着,不去跟方茵打招呼,只大步流星越过方茵,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方茵道:“小黑肯给你抱着?”

什么?方茵怔了怔,这才回过神。小黑猫平素确是不喜人抱它,更不要说自动跳上别人的怀抱了。

方茵瞧瞧沈明喆,见他俊眉星眼,实在是一副好皮相。不由嘀咕:太子殿下有怪癖,喜在房内脱了衣裳,抱着猫儿摸来摸去,不知道是什么怪毛病?要不要探问,帮他医病呢?

见方茵不答话,沈明喆扬声道:“喂,问你话呢?”

方茵回过神来,答道:“太子殿下不是瞧见了么?”

小黑猫窝在方茵怀里,“喵喵”道:“太子殿下吃醋了,不喜欢你抱着我!”

知道他吃醋了,你还窝在我怀里不下去?方茵甩甩袖子,想把小黑猫放到地下,无奈小黑猫双爪紧紧搭在她手臂上,她怕猫爪抓破了衣袖,就不敢用力,嘴里道:“禀太子殿下,它不肯下去。”

不是我非要抱着它啊,是它硬要赖在我身上啊!方茵瞪小黑猫,用只有小黑猫才听得懂的呢喃声道:“快钻太子殿下怀里去,没准他也会赏你一块好吃的东西。”

“喵喵!”小黑猫鼻孔喷出一缕热气,“小白被摸了一个遍,还被撸了一把毛,就为了一点儿吃的。我小黑,不屑为之。”

一只小黑猫,干嘛这么有骨气呢?方茵目瞪口呆。

沈明喆见方茵搂着小黑猫亲热的嘀咕,挑着眉,一抬手,闪电般捉住小黑猫的耳朵,只一掀,就把小黑猫举到眼前,手指一转一旋,手背一顶小黑猫的背腹,“呼”一声,却是把小黑猫大力抛向半空。

“喵……”小黑猫养尊处优,极少受到惊吓,这一下不由喵喵叫,向方茵求救命。

方茵吓一跳,不由自主伸长手臂,准备去接半空中的小黑猫,不想她一慌张,忘记旁边是台阶,一个滑步,整个人向下摔去。

沈明喆一伸手,已是抱在方茵腰上,把她搂到胸前,另一只手接住小黑猫,把小黑猫抛在地下,这才看向方茵。

方茵也怔怔看着沈明喆,一瞬间回过神来,已是红了脸,忙忙站定,从沈明喆怀中挣出来,退后一步,飞也似跑掉了。

沈明喆站在原地好一会,看看无人,便把手掌伸向鼻端,轻轻一嗅,自语道:“她身上好香!”

作者有话要说:更番外了,希望大家喜欢!

☆、第129章

,三,天晴

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天气凉爽一些。

方茵正坐在房内梳头,就听得门一响,小黑和小白追打着冲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宫女。

小宫女一见方茵,忙忙行礼,又解释道,“小黑和小白乱跑,就怕它们冲撞了娘子等人,因此跟着呢,”

方茵笑道,“它们也只在这几个地方跑,别的地方也不敢去。你们也不用这样小心了。”说着让两个小宫女下去,只说让两只猫儿在她房里玩耍就好。

两个宫女应了,福了福,退了下去。

方茵抱起小白问道:“今儿下雨呢,你们别乱跑,小心淋湿了。”

小白喵喵叫着,说适才想去太子殿下那儿讨吃的,又怕太子殿下要自摸,所以没去。

方茵一听,放开小白,到窗外看了看,见天虽然阴沉着,估计不会再下雨了,便找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又寻了一个望远筒插在腰间,自语道:“还得去探看探看,若真有病,得帮他治治。”

小白兴奋,跃到方茵怀里道:“带我一起去吧!”

小黑也跃到方茵怀里,嚷道:“带我们一起去吧!”

方茵看看两只猫儿,知道甩不开,只得一手一只,抱起她们出去。

稍迟些,方茵便趴在沈明喆所住厢房的屋顶上。她揭开一片瓦,把望远筒探进缝隙,往里细瞧。

沈明喆这会却是一本正经抄着一份字帖,抄完之后,看看左右无人,便去开柜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幅画,在灯下细看,看着看着,俊脸红了起来,只去倒茶喝。

方茵瞧着他情形古怪,就把望远筒移到他所看的画幅上,这一瞧,也是脸红耳赤的。那画中,分明是一对正在纠缠的男女,而且,那一对男女没有穿衣服哪!太可怕了!

沈明喆喝了茶后,稍为冷静一些,却是脱了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

小白在缝隙里看了看,小小声喵了一句,“看那,太子殿下又要开始自摸了!”

方茵目瞪口呆,屏气看着。

沈明喆却是去抽屉里找出一瓶药粉,倒了一些在手掌心,往身上涂抹按揉着。

方茵仔细看他身上,这才发现他胸前和后背长了一些痱子,这药粉,估计是痱子粉。

小白又兴奋地喵喵叫,向方茵证实,自己没有说假话。

方茵却是松口气,跟小白解释道:“太子殿下这是身上长痱子,痒了,在涂药粉,并不是自摸。”

沈明喆涂着药粉,莫名的,感觉有些异常,只不动声色,涂完药粉,就穿上衣裳,再卷好画幅放好,推门而出。

方茵忙把望远筒撤回,盖好瓦片,恢复原状,抱了小白小黑就想下地。不想她才一动,一个声音已在她身后响起道:“屋顶的风景独好么?”

方茵听得是沈明喆的声音,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还好!”

沈明喆在方茵身边坐下,低声道:“老实交代,你偷看本太子多少回了?”他问着,想着自己看春宫图的事,肯定也给方茵瞧见了,俊脸不由暗红起来。

方茵忙解释道:“就今晚闲着,想着屋顶凉爽,就上来纳凉的,顺道看看太子殿下在作什么。只看这一次而已。”她说着,想着适才那春宫图,再想着沈明喆那精壮的胸膛,脸颊火烫了起来。

沈明喆早就凑近方茵坐着,低声道:“看了,有什么感想?”

沈明喆热热的呼吸拂在耳边,方茵芳心乱跳,只强作镇定,答道:“原来太子殿下也会长痱子。”

沈明喆:“……”

两人说着话,突然一阵夜风袭过,吹散了天上的乌云,露出月亮来,有月色轻洒。

方茵仰头看天,轻轻道:“晴了!”

沈明喆也看天,一只大手却爬行过去,悄悄握住方茵的小手。

方茵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出来,便由得沈明喆握着。

沈明喆含笑道:“茵娘,以后别避着我,弄得好生分的样子。”

方茵也想起两人一起长大,向来有说有笑,偏生定了亲之后,反互相避着,似乎是生分了。她道:“我倒不想避着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一见着我,板个脸,我就……”

“是本太子的错,不该板脸的。”沈明喆笑了。

方茵到底也是说了心里话,道:“太子殿下以后待我,会像皇上待皇后娘娘那样么?”

“自然!”沈明喆笑着答了一句。

“也会像皇上那样,只娶一位正妻么?”方茵问完,半屏了呼吸,只等着沈明喆的回答。

虽则,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但当今皇帝不是只娶一位皇后么?自己要求皇帝的儿子也只娶一位,也不算特例呀!

沈明喆从小起,便看着爹娘恩爱,再到别家的府中,看着妻妾争吵,嫡庶争产,倒有些摇头的。因心下也有打算,若得一心上人,便白首不相离,再不作他想。

他听着方茵询问,握紧她的手,俯耳道:“有了你,还要别人作什么?自然是只娶一位了。”

“真的?”方茵不敢置信,喃喃道:“没听错么?”

小黑小白在旁边喵喵叫道:“没听错,他是这样说。以后他反悔,我们也可以作证,帮你咬死他。”

沈明喆也答方茵道:“你没听错,本太子只会娶你一人。”说着轻轻一拉,就把方茵拉到怀中。

方茵伏在沈明喆怀里,小心肝跳得咚咚响,突然就脱口道:“以后不要看那些画了,画中的人好丑。”

“你,你瞧见了?”沈明喆大窘。

方茵这才知道失言,不由也涨红了脸,低声道:“也没看清楚,就是觉得丑。”

沈明喆不由扳起方茵的脸,看着她道:“我还有一幅不丑的,你可要一起欣赏?”

“嗷!”方茵不由去推他,嚷道:“坏蛋!”

小黑和小白也喵喵叫着,窃笑中。

沈明喆听得两只猫儿欢叫,不由咦一声道:“它们听得懂我们说话么?还点头摇尾的。”

方茵笑道:“猫儿通人性呢!”

这一晚,沈明喆和方茵又恢复到小时候有说有笑的情形,两人在屋顶上赏月至半夜。

很快的,消息就传到沈子斋和夏仲芳耳边,他们不由相视一笑。

夏仲芳道:“他们年底就要成亲了,先前互相不理睬,可叫人乱猜测,现下好了,雨过天晴。”

(四)成亲

吕八娘方面,因为方茵能听懂兽语,一直担心着,怕她还有情况发生,又怕她嫁不出。待得她和沈明喆定了亲,见她和沈明喆关系生疏了起来,更是暗暗嘀咕。

至沈明喆和方茵从别庄避暑归来,关系好转,又像小时候那般,有说有笑的,这才放下心来。

方御医却不担心,笑道:“茵娘相貌虽像了你,性子却肖我,是一个稳妥的,才不会吃亏呢!”

吕八娘瞪眼道:“我一直在你手中吃亏,就怕茵娘步我后尘了。且太子殿下一脸精明相,会不会欺负咱们茵娘啊?”

方御医低笑道:“你说,皇上有没有欺负皇后?”

“那倒没有,爱都爱不过来的。”吕八娘点评沈子斋和夏仲芳的关系道:“两人这么老了,还是蜜里调油呢!”

方御医笑道:“这就是了。上行下效么!皇上宠爱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当然也会宠爱茵娘了。”

吕八娘一听,点头道:“好像也有道理。”

方茵方面,从别庄归来,却是贤淑了许多,不再到处乱跑,还静下心学起刺绣来,想给沈明喆绣荷包。

太子殿下答应只娶自己一人,他的贴身衣物等,以后只怕全得由自己做了,没有别的妃子来分担这等功夫的。那么,自己就得好好学针线,让他穿着自己做的贴身小衣,再穿着……。

方茵突然想起那晚,自己在屋顶窥见的情景,一时又红了脸,倒有些期盼着婚期的到来。

开平八年十二月,太子沈明喆和方茵大婚,京城传诵一时。

因景国最近迎新娘,兴起了催妆诗和却扇诗。新婚当晚,新娘子以团扇遮面,新郎须唱《却扇诗》,新娘子听得满意,这才移扇相见。

沈明喆虽是太子,也不能免俗,一样要唱《却扇诗》,只他嗓子优美,唱得甚是动听,众人倒不急着看新娘子的容颜,只悄悄笑道:“太子殿下唱成这样,新娘子该动心了罢?”

方茵坐在婚床上,手里举着的金丝遮面团扇稳稳当当的,眼皮却在打架,昨儿一晚没睡,今儿又折腾一天,能不困么?

旁边观礼的一众人见新娘子不撤扇,一下都着急了,只对着内侍小三儿比手划脚,示意他赶紧的想法子。

小三儿个子瘦小,但眉眼极为灵动,颇机警,这才被夏仲芳调到沈明喆跟前当差,他这会见势不妙,早把准备下的一柄金勺子递在沈明喆手中,低声笑道:“太子殿下,说不得,只能用金勺子撩扇了。”

若是新娘子不移扇,新郎也可以用金勺子撩扇调戏,一点一点拨开新娘子的遮面团扇。

众人见沈明喆握了金勺子慢慢伸向方茵的遮面团扇,一时皆屏气凝神,哇啦啦,好戏快开场啦!

方世初摸摸下巴,跟韦琪嘀咕道:“听说新娘子画了一个恐怖的妆容?是不是怕人看见吓倒,这才遮着扇,就是不移开呢?”

韦琪小声道:“丑妇须见家翁,遮得一时,遮得一晚么?”说着偷笑。

这当下,沈明喆缓缓伸金勺,撩向方茵的遮面扇,嘴角只含笑,看你还能遮到什么时候去?

金勺终于撩开遮面扇,把扇子撩开一边,现出方茵的容颜。

众人瞧着,见她妆容并不算难看,不由齐齐吁口气,不要吓人就好。

方茵正在打瞌睡,突然一惊,抬眼便对上一屋子人,一时灿然一笑道:“啊,好热闹啊!”

看新娘,闹新房呢,能不热闹么?众人哈哈笑了。

喜娘见沈明喆撩开了扇子,早已端上两杯酒,一杯递在沈明喆手里,一杯递在方茵手里,高声吟道:“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喝交怀酒!”

沈明喆接了酒杯,看向方茵。

方茵也接了酒杯,站了起来,和沈明喆并肩站着,两人对视,含笑交手臂,大大方方喝了交怀酒。

待一对新人喝了交杯酒,喜娘赶人时,众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新房,一时悄悄绕过另一侧,伏在窗下,誓要观看新人如何洞房。

“你说,太子殿下压得住太子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