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只能打了。”骁骑营的装备是最好的,但是人数不多。铁字军,貌似人很多。

“朕会下旨警告,警告三次,无效就打。”他们可以不仁,但是他不能表现的无义。他要做的是仁义双全的明君,不是昏君。

“你看着办,不过,还是要听听你皇叔的意见才好。”这种事,丰离经验足,想的也周全。

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丰芷爵点点头,“朕会的。”

“我走了。”抬手拍拍他手臂,元初寒拎着药箱快步走上马车。

马车缓慢的离开了皇宫,行的很慢很缓,这也是因为马车里的人。

元初寒跪坐在丰离身边,看着他躺在那儿,眼圈不禁又红了起来。

“以前你只要坐在这马车里就是脊背挺得很直,这回直接躺下了。”抓着他的手,元初寒扣在他手腕间,试探他的脉搏。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没回元初寒的话,丰离直接问起了城中的局势。

“铁字军就在城外,城门已经关闭了。他们吵着是回来救皇上的,估摸着见到了皇上也还是不会退兵。”鹰手昨晚是想杀了丰芷爵,然后铁字军以救驾的名义进城。

但是,现在梅震南都倒下了,也不知是谁在主管着这些。

“梅府的人都抓起来了?”闭着眼睛,丰离眼角眉梢间难掩痛色,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只抓到了那三个死狗和一些下人。”幕僚,鹰手,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

“叫杜骏过来。”欲下达命令,他睁开眼睛,幽深的眸子里,是精神战胜*的斗志。

看着他,元初寒也无奈,抹了抹眼角,随后喊道:“杜骏,过来。”

下一刻,杜骏跳上马车,领命之后快速离开。

回王府这一路不算远,但是却用了很长时间。

城里,路过街道,都不如以往热闹,很多商铺门也关上了,乍一看,恍似闹鬼了一般。

这都在预料之中,元初寒也没任何的意外,这样反而更易于行事。

回到王府,护卫小心的扶着丰离回了卧房。

元初寒也快速的换掉身上都是血的衣服,之后跑到药房。

现在,她也管不了别的了,只想让丰离尽快的好转。

依据她试探的脉象,丰离体内的余毒较之以前更活跃了些。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情,或许再动一次武,他就要没命了。

解毒,现在是重中之重,耽误不得了。

朝中大臣以及王府幕僚以很快的速度汇聚到了王府,而府中的护卫则离开了大半,领了命令,快速执行。

拿着煮好的药回到居室,看见的就是满满的人,元初寒无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丰离的命令很简单很粗暴,王府的护卫去抓人了。

梅党所有的人,调集了禁卫军,开始抄家。

梅党余孽,尽数被抓,一时间,帝都的街上都是禁卫军与犯人的身影。

而兵甲在身的骁骑营,则占据了帝都四城门,城外的情况无人得知,可是依据这紧张的情形来看,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帝都来了。

时近黄昏,来到王府的朝臣以及幕僚才离开,个个行色匆匆,很着急的模样。

元初寒也终于能走上二楼卧室,看看丰离了。

床上,丰离仅着中衣靠在床头,身后是折叠起来的被子,用以支撑他的身体。

墨色的长发简单束起,他的额上都是冷汗。

走至床边坐下,元初寒端着药碗送到他唇前,“喝。”

什么都没说,丰离微微闭上眼睛,几口喝光那褐色的汤药,似乎根本尝不到有多苦。

他喝光了药,元初寒随手放下药碗,然后又倒出一粒药丸来塞进他嘴里。

“躺下吧。”扶着他,撤掉他身后的被子,丰离终于躺下了。

手从他的后颈拿起来,潮湿的,他满身的冷汗。

“算我求你了,你好好歇着吧,那些事情他们也会处理的。那么多颗脑袋,都不能是摆设吧。”解开他的中衣,元初寒小心的掀开纱布,查看他的伤口。

“嗯,该怎么做他们已经清楚了,不会再过来了。”闭上眼睛,他无血色的脸上痛色疲累交织。

“还有点发烧,不过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现在就是因为余毒很疼,我给你针灸,你吃些东西,然后睡觉。”伤口没事了,吃了大还丹,失血过多也不怕。折磨他的就是丹顶观音的毒,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针灸缓解。

“本王没事,别担心。”睁开眼睛看着她,那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

“我知道,我是大夫,知道的更清楚。你闭嘴,我给你针灸。”哼了哼,虽如此说着,可是还是忍不住的眼圈发疼。

丰离听话的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与身体的疼痛抗衡。

针灸,元初寒下针很快,丰离几乎没什么感觉,身体里的疼痛便减弱了许多。

看着他,元初寒弯起红唇,“舒服了吧?你这人啊,精神比*强大太多,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顽强。眼下怎么办,梅震南全无指挥的能力,但是铁字军就在帝都外面,也不知是哪个人指挥调度的。”那些幕僚都不在府里,或许已经出城了。

“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指挥调度的。”梅震南手底下的人,个个不简单。

“他们人好像很多。骁骑营素质高,装备好,但是人数不敌他们。硬拼的话,未必会讨到便宜。”关键是,现在一个城里一个城外,形势不利。

“不用担心,虎豹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丰离薄唇微扬,估计这个是谁也没想到的。

“是么?那就太好了,司徒律领兵回来,咱们两面夹击,他们死定了。”眼睛一亮,元初寒心里有底了。

“先让他们折腾,咱们当下要清洗朝堂。”这正是个好时机,梅党,全部清理,一个不留。

104、钢铁意志、大仇得报

帝都的街上,一夜没消停。

禁卫军一列列,诸多的高门大院被抄家。有反抗者,立即遭到血洗,血顺着大门流到了街上,怎是一个慑人了得。

百姓闭门不出,商铺也皆关门,就算不用刻意去打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来看热闹,没准儿就会被当做奸人捉了去。

重铠甲在身的骁骑营分布四城门,重型的投石车弩箭被一一的送上了城墙之上,这一场冲突,怕是不会平静的消停下来。

宫中,数道圣旨颁下,一道圣旨被送往了帝都城外,可是送圣旨的太监却在出了城门之后就被射杀,那圣旨是何内容都没来得及宣读。

虽然猜到了或许是这结果,但还是没想到他们会这般胆大妄为。丰芷爵稳定心神,准备发第二道圣旨。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之中同样忙碌,护卫进进出出,没有停歇。

然而,却有一个地方很清净,那就是主人的居室。

一楼的小厨房里,带着药味儿的食材闷在砂锅里小火炖煮。元初寒站在一边看着火,旁边的长案上是整整齐齐摆放在个个竹筐里的药材。

她不擅长做菜,但是做药膳却不一样,她有过专门的研究,做起来得心应手。

丰离失血过多,单单一颗大还丹虽然能有效的补回来,但是还不够。最有效的就是通过食物来补,她有信心把丰离补的比以前还要好。

掀开砂锅的盖子,又放里面几颗补气血的药材,然后盖上,火再小一些。

半个时辰过去了,撤火,待得砂锅里面不再咕噜噜,这才掀开盖子。带着药味儿的香味儿扑鼻而来,不错,元初寒自己也很满意。

汤水盛到碗里,之后离开小厨房。

直奔二楼,进门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自己坐起身的丰离。

“我的王爷,你就不能老实点儿么?想要起身等我回来也不迟啊。”不满意的嘟囔,他总是这样不听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丰离仅着中衣,靠在床上,面色无波的看着那嘟嘟囔囔的人儿,他几不可微的摇头,“本王只是受伤了,没有残废。”也不至于起身也需要靠别人。

翻眼皮,“行行行,你厉害,我说不过你。来吧,喝了,我炖了一个半时辰,累死我了。”坐下,将汤碗送到他嘴边,显然不会更温柔的一勺一勺喂。

丰离也不挑她的毛病,低头顺着她的力道喝,汤没滋味儿,但是很好喝。

看着他喝光,元初寒很满意的将碗放到小几上,然后睁大眼睛盯着他猛瞧,“我就说我的药膳特别有用,瞧瞧刚喝下去脸色就变好了。”

很无语,丰离双眸淡然的看着她,“本王这是被烫的,汤太热了。”

“那你怎么不说?活该被烫。来,我瞧瞧。”抓住他的手,扣在腕间,一天下来她得试探几十次。

丰离任她动作,伤口有些疼,不过却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感受到煎熬的是另外的疼,他明显感觉到这次与以前不一样,疼痛汹涌而来,便是元初寒的银针也不如以前能有效缓解。

看着丰离的脸,元初寒感受着他的脉象,半晌后弯起眼睛,“没什么大事儿了,现在就是因为余毒疼。没关系,我给你针灸。”话落,将卷镇拿过来展开,之后扯开丰离的中衣。

受伤的胸口覆盖着纱布,很是显眼。

取针,手法极快的下针,元初寒眼睛都没眨一下,她这功夫的确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

针打入皮肉,丰离便感觉疼痛减退了不少,看着元初寒,他倒是几分疑惑,这次怎的这么有效。

元初寒只是笑眯眯的,恍似不知道他的疑惑似的。

其实,这银针上涂抹了微量的麻药,她知道他很疼,这次的疼和以前不一样。为了给他缓解,也为了让他别想那么多,她只能这么做了。

“舒服多了吧?”歪头看着他,元初寒一边笑道。

“嗯。”的确舒服很多。

“这伤口啊,过两天就能拆线了。长得很好,我的药啊,特别厉害。”掀开纱布瞧了瞧,愈合的真不错。

“这次本王被你缝成了什么样子?”上次就说,她总在他身上缝来缝去,待得老了,他指不定成什么模样了。

眨眨眼,元初寒盖上纱布,一边道:“我的手法越来越好了,现在堪比绣花儿。到时愈合了你自己看,真的很不错哦。”

“自卖自夸。”丰离看着她,无血色的薄唇微扬。

“哼,不信算了。以后啊,你也别受伤,免得我给你缝合你又嫌弃我的手艺。”她也不想在他身上缝来缝去,极其特别的不想。

“尽量。”这些事情谁能预料的到,他不想动武,可是情况所致,也由不得自己。

听他的话,元初寒垂下眼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可叹自己不会武功,要是有武功的话,她就能保护他了。

治病救人,现在觉得很没意思。若是会武功的话,就能阻止丰离受伤,自然也用不到她在他身上缝来缝去。

时间到了,元初寒动手将丰离身上的银针取下来,看了他一眼,蓦地弯起红唇,“那么看着我做什么?”盯着她,眼神很奇怪。

“本王看看也不成?”抬起右手,丰离动作很慢的将中衣拢上,一边淡淡道。

“不行,看我的话得给钱,拿钱来。”伸手,讨要钱。

“元老板富可敌国,还要向本王这穷鬼要钱。”她要别的,他或许会想办法找来给她,但是钱,他可敌不过她。

“哼,我的钱是我的,你给我的意义不一样。”就算他不如她有钱,可是也不少。

“本王人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看着她那不讲理的样子,丰离也很无言。

这种话,听起来极其顺耳。

元初寒弯起眼睛,“王爷大人,你的话真好听,再多说两句我听听。”尽管他的表情可不像是说情话,可是听起来真不错。

若不是手臂不能随意动,丰离肯定会在她脑门儿上拍一巴掌,“没了。”整天说这些,他的牙会被自己酸掉。

“小气,不说算了。下回记得有事无事就说两句,哄我开心,我能对你更好。”收拾卷镇,她一边嘟囔。

看她那模样,丰离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笑意。

“一会儿我再给你盛一碗汤,要喝了,然后睡一觉。醒来之后呢,要吃我给你煮的药膳粥、吃药;晚上临睡之前再喝一碗汤,你要记得啊。”这一天,元初寒都安排满了。

“好。”听起来很复杂,待得他痊愈了,不知会被喂养成什么模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大夫,你必须得听我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天谁也不许打扰你,就算有事,也得明天才行,今天你务必得好好休息。”不管外面怎样,元初寒也根本没打听,反正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丰离。

尽管这种事情她应该亲眼见证,但是两两相比,还是丰离最重要。

不反抗,丰离几不可微的点头,表示会听从她的安排。

较为满意的离开卧室,元初寒再次直奔小厨房。

城中的局势,还处于僵持之中。

夜幕降临,宫里第二道圣旨也送了出去。

此次,递送圣旨的任务交给了禁卫军,第一次的公公被射杀,丰芷爵也不再将这事儿交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公来做了。

刑部大牢,第一次这般满满的。梅党的官员,以及家眷,全部被关在这里。

禁卫军一小队人马出城送圣旨,再次迎接到了箭雨的洗礼。所幸禁卫军准备齐全,以盾牌抵挡。可是,箭雨不停,最后还是将他们逼退回城,这第二道圣旨仍旧没送出去。

夜空漆黑,帝都高高的城墙上火把明亮。

骁骑营驻守在城墙之上,虽能观测的到城外铁字军的形势,但是一直没有动手。

这般守城,没有动作,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毕竟重型的武器都已经运到了城楼上,只要开战,铁字军根本占不到便宜。

天色大亮,帝都被围也已经三天了,城中的百姓也有些慌乱。

但是禁卫军以及骁骑营都在街上来来回回,百姓便是慌乱也不敢随意出门,在这种时候,平民百姓死了也是白白死掉。

这一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云笼罩在天空之中,好似随时都会沉下来一般。

元初寒在药房挑选着药材,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了王府,并且直接去见了丰离。

待得她从药房返回居室时,看见的也是一个身着铠甲的人离开的影子。微微眯眼观察了一会儿,她才想到这人是谁,骁骑营的统帅。

那一身的铠甲可都是用她的钱打造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骁骑营的人跑来这里,估计是过问丰离的命令,三天了,任铁字军将帝都困住,骁骑营也没一点动作,估摸着这也都是丰离的命令。

先在小厨房将药材放到砂锅里,小火炖着,她才走上二楼。

二楼,窗子开着,丰离居然下床了。

一看他这样元初寒就觉得头疼,可是根本就说不听他。

“头晕么?”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又失血过多,不头晕才怪。

“还好。”披着外袍,丰离转身在软榻上坐下,说不头晕是假的,不过,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精神可以战胜*,所以从下床到现在他仍旧屹立不倒。

“刚刚我看到骁骑营的统帅了,他来做什么?”将他身上的外袍拢了拢,元初寒一边问道。

“虎豹军在晌午时分就会抵达。”等虎豹军的信号等了三天,终于来了。

眼睛一亮,元初寒在他身边坐下,“这么说,晌午就会开战?两面夹击,这战况根本就不用估算,必胜啊!”

“虎豹军是主力,骁骑营不能与铁字军正面冲突。”这都是有理由的,骁骑营只是守住帝都而已,没办法正面的参与战斗。不过,若是没有虎豹军,骁骑营也不得不与铁字军一决生死。

“为什么?”打仗,门道也这么多。

“骁骑营与禁卫军一样,以守为主。”若是主动出击,日后会有多多的麻烦。

微微蹙眉,元初寒觉得这里面门道太多,她一时也研究不明白。

“反正,意思就是待得虎豹军来了,就可以收拾铁字军了?”虎豹军主动出击,没有任何问题。

“嗯,骁骑营在后方提供协助。”就是这样。

“好吧,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虽然不能去看,但是她可以坐等好消息。

时近晌午,阴沉的天空终于有淅淅沥沥的雨水降落下来,天气似乎配合着人间的事儿,让人明确的感受到今天的不同。

与丰离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雨,元初寒的心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跳。

没有了太阳,她也根本分辨不出时辰来,数次看向丰离,想问问他现在的大概时间。可是他一直看着窗外,幽深的眸子深沉无底。

抓住他的手,微凉,可是能给予她很大的安全感。十指紧扣,他修长的指与她纤细的指交缠,就像千千结,怎么也分不开。

蓦地,阴沉的天空中,远远的传来状似闷雷的声音,元初寒看向天空,似乎要下大雨了。

然而,身边的人却忽然开口道:“虎豹军到了。”

扭头看向他,元初寒这才恍然,刚刚那闷雷似的声音不是打雷,而是号角声。

在这儿,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可是这偌大的城外,估计已经成战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初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丰离,虎豹军的战斗力真的很强悍么?”丰离似乎很放心的样子,元初寒也不由得想见识见识。

“嗯。”回以一个单音,证明虎豹军名不虚传。

“雨开始越来越大了。”淅淅沥沥的雨开始快速的降落,今年的第一场雨。

“也好,免得洗刷了。”丰离声线淡然,这洗刷,说的是血。

点点头,“没错。”战场,她不曾见过。可是,想也想象的到,必是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