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琉璃工艺并不发达,像这种精巧的琉璃镜子,便是如今跟东洋南洋有了往来,也并不好找,陶梦阮有些喜欢的将梳妆盒放到手边。将镜子拿起来,陶梦阮才发现地下还有一层,打开看,却是许多色彩各异的宝石串成的一对手串,色彩明丽漂亮,每一颗都打磨得光滑圆润。

旁边的几个丫头都惊呼一声,她们跟在主子身边的丫头,眼力也是有的,在大户人家中,得些珠宝倒是寻常,可想要找齐颜色各不相同,还要品质一流的十几种宝石却不大容易了,单单这份心意就是难得的。

这份礼物司连瑾一早就在准备了。本来司连瑾到了沿海,是想寻一些极品的珍珠做个项链什么的送给陶梦阮的。但后来发现,极品的珍珠数目不多,还要保证宫里头的供应,想凑齐那么多不太容易,接着接触海上往来,接着发现常能见到些色彩缤纷的漂亮宝石,于是就慢慢收集起来,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将就,快一年也就收集了这么些宝石,做成项链颜色太缤纷不大好看,就做了两串手串。

陶梦阮喜欢的拿着在手上比划,将颜色浅些的一串套在手上,笑道:“好看吗?”

碧云等人连忙点头。陶梦阮也不将手串取下来,接着看礼物,却见箱子最底下,还放了一个小些的匣子,陶梦阮将匣子取出来,碧云对了一下礼单,微微蹙眉道:“是兰钊公子送的。”

兰钊公子在女子当中的名声说是洪水猛兽也不为过,陶梦阮心底叹了口气,那时时间不多,她还是抽空问了一回断袖的由来,反正在她印象里,二表哥似乎并不是弯的。结果叫她哭笑不得,原是原来的兰钊因为妹妹被人玩弄感情,于是报复人家,结果人家也不是吃素的,闹了一场断袖的传说便纷纷扬扬的闹开了。

可这些事情怎么跟碧云她们解释,知道她与兰钊关系的,也就是紫枫一个罢了。陶梦阮想想,自己几个丫头应该也没有机会遇上兰钊,也不必考虑这么长远,摆摆手道:“来者是客,人家私下里如何,送礼物也是祝贺之意,再说,你们还担心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不成?”

“…”这个倒真不担心,谁不知道兰钊公子只调戏俊俏的公子,对女子从来不假辞色。

陶梦阮打开匣子,里面一个精巧的木雕,楼阁、假山、小池、花树,池子里还雕了几条小小的鱼儿。陶梦阮将杯子里的水倒进池子里,鱼儿立刻游动起来仿佛真的一般,甚至池子上面的荷花居然还慢慢绽开了花瓣,让人惊叹不已(。这出神入化的手艺纯歪歪,请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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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藏得深

碧云几个都惊呆了,那木雕是用珍贵的香木雕成也就罢了,这份手艺却是求都求不来的。陶梦阮微微勾唇笑了,唐家三个表哥里面,二表哥手艺是最好的,将心思每年外祖父、外祖母得了表哥送的礼物,嘴上说他不务正业,其实一点都不妨碍两人显摆,若非时间太短,估计那花树都能自己开花。

“这个木雕就放在屋子里吧,每天灌点水,连香薰都不用点了。”陶梦阮笑着叫小满把木雕放到梳妆台边上,摆着好看,香味儿也好闻。

其他的都是寻常的小东西,要说贵重,当属葛姝送的,除了几匹贡缎之外,还有一套贵重的翡翠头面。贡缎葛氏收起来了,说是过了年给陶梦阮裁衣裳,那一套翡翠头面就放在这里,陶梦阮看了一回,她未出嫁的女儿家也戴不起来这么贵重的头面,叫人收起来,当压箱底的。

将礼物都看了一遍,陶梦阮叫碧云都收起来,打着哈欠便睡下了。

葛氏心疼女儿,特意嘱咐丫头早上不要打扰陶梦阮起身,但司连瑾一大早就上门来了,小绵还是急急忙忙的将陶梦阮叫了起来。

陶梦阮迷迷茫茫的睁开眼,听说司连瑾来了,道:“没事,世子怎么着也要多坐一坐的,我们慢慢过去就好了。”

“姑娘,世子爷可是姑娘的未婚夫,而且、而且奴婢见着堂姑娘往那边去了…”小绵催着陶梦阮起身,未来姑爷那样的身份,也陶梦然的出身自然是够不上正妻位置的,可若要做妾还是可以的,又是本家亲戚,姑娘还得顾着她几分,可不是糟心吗?

陶梦阮微微皱眉,人也清醒了些。且不说陶梦然是真有那份心思,还是纯属巧合,小绵作为一个丫头,对府上做客的堂表姑娘评头论足就不对。

碧云不动声色的将小绵挤开,向陶梦阮道:“姑娘既醒了,就先起身吧。虽然司世子嘱咐不要打扰姑娘休息,但毕竟是客,不好叫人久等。”

小绵抿了抿唇,有些不满,但见陶梦阮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敢说话。

小绵的心思,陶梦阮也察觉了些,尤其是后来回到陶梦阮身边伺候之后,时不时撺掇着她给司连瑾写信什么的。她口口声声说为陶梦阮着想,但陶梦阮也能察觉到其中的几分私心。是人都有私心,当丫头的想要争宠、想要搏一个前程也是正常的,可小绵脑子不够聪明,陶梦阮最怕的就是她让人利用给自己捅上一刀。

“姑娘…”小绵见陶梦阮眯着眼睛看她,心里有些紧张,却安慰自己,自己是为主子着想,她跟主子是一条心的,换了别人只会想着将主子拉下来。

“小绵,我以为叫你做了好些日子的针线,你该明白些道理了,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梦然便是真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你说嘴,如今家里人多,若是让人听了去,只会觉得我这个主子做的不好,连带下人都没有规矩。”陶梦阮由碧云服侍着起身,并没有回头,只慢悠悠的提了一句。

“姑娘,奴婢…”陶梦阮最后的一句没规矩吓得小绵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姑娘一向性子好,对伺候的丫头也极少说重话,她虽不聪明,也知道陶梦阮说这么重的话是真的恼了。

“这几日你就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就盯着小厨房就是,也免得谁偷懒,少了热汤热水。”陶梦阮淡淡道,心里却下了决心,等家里的客人走了,小绵也该打发出去了,心气高偏还没什么脑子的,安分嫁人过日子或许还是救她一命。

“…是。”小绵不想去看炉子,但也知道陶梦阮真恼了,若是胡搅蛮缠,只会叫主子厌烦,老实领命下去,心里却想,主子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虽说罚了她,终归是别的丫头不能比的,总还能回来。

若是原来的陶梦阮,恐怕还真不会在意小绵的小心思,甚至还真会觉得小绵是为了她好。但陶梦阮不同,前世唐家也有雇佣的佣工,甚至作为武林世家,还有些世仆,但到了那个时代,佣工们虽然从事服务,但主仆的区分已经不太明显,他们提供服务,唐家付工钱,生命捏在主子手里的主仆关系已经基本不存在了。陶梦阮穿越这么久,已经基本习惯了丫头婆子一大堆伺候着的生活,但对于丫头婆子,陶梦阮的心态基本还是拿钱办事,姐妹一般的主仆情分基本是不存在的。

正因为如此,陶梦阮对于小绵一次次的不懂事并没有太失望,相反的,只是觉得小绵不称职,需要换掉这个岗位。之所以一拖再拖,一是一个丫头,还不至于让她太挂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小绵确实跟了原主许多年,只要小绵老实本分,她也不介意给小绵一个好的未来。

陶家人少,葛氏也不太讲究晨昏确定省,不过陶梦阮平时通常都会早起去葛氏那里用膳。今日是起晚了,小厨房也早就准备了早餐,陶梦阮简单吃了些,就带了丫头直接去见司连瑾。

大冷的天,司连瑾被安排在暖阁里喝茶。他知道陶梦阮昨日累了一天,今日怎么都要多睡一会儿,但磨蹭了好些时候,还是一大早就过来陶家等着,一面让人不要打扰陶梦阮,一面又希望陶梦阮早点过来。至于说自己跑来招待他的陶梦然,司连瑾皱着眉,想赶人,但这里毕竟是陶家,陶梦然也是陶家亲戚,他不好开口,让她在旁边站着,司连瑾又嫌弃,犹豫了片刻,果断的走出了暖阁,说要看看梅花。

陶梦然抿了抿唇,她当然没错过司连瑾垂眸时的那份嫌弃,见人直接出去看梅花去了,陶梦然也待不住了,转身离开了暖阁。

陶梦然之前一直表现出活泼爽快的样子,就像陶梦阮所看到的那样,对陶家以及比她更好的堂姐既没有羡慕嫉妒,也没有占便宜的心。大约许多人都会对这样的亲戚有好感,至少这些天陶家上下对她都十分友善,但他们不知道,这是陶梦然准备多时的结果,真相是,陶梦然嫉妒陶家,更嫉妒陶梦阮,尤其是陶梦阮高贵俊美的未婚夫。

同是一个家族里出来的,凭什么陶静轩高中进士官运亨通,她父亲却几十年连举人功名都拿不到?同是陶家千金,凭什么陶梦阮什么都不做,就是四品大员家的千金,将来还能顺风顺水的嫁入国公府?陶梦然不服,但也知道一切都是定局她若是表现出丁点的嫉妒,陶家都不会让她跟陶梦阮接触,若是那般,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进行?

陶梦然求的不是陶家高看一眼,或者在将来为她定亲事的时候出点力,而是靖国公府世子夫人,乃至日后国公夫人的位置。陶梦然倒不是司连瑾的脑残粉,也不是远远地瞧了司连瑾一回一见钟情,原因只有一个,她勉强能接触的贵族男子,就司连瑾一个。

陶梦然知道自家虽然靠着陶家庇护,做着生意,却没有划入商籍,但别说是京城,就算是扬州,一个陶家旁支的女儿,要么嫁入商家,要么就是寻常的读书人家,便是那名声尽毁的陶梦娟,靠着她做官的哥哥,也能比她嫁得好,她怎么能甘心!这次随叔父一家同来,是她舍了面子求来的,便是知道陶梦阮及笄,定了亲的靖国公世子一定会来。她早就想过,若是司连瑾能对她生起几分心思,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陶梦然眸光暗了暗,目光落在远处走来的陶梦阮身上,那么就只能委屈这位堂姐了。

陶梦阮远远的走来,果然见到陶梦然在这边,便上前打招呼,道:“梦然妹妹,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陶梦然很快将神色调整过来,道:“习惯了早起的,也睡不着,听说司世子过来了,我想着阮姐姐还在歇,总不好叫司世子干坐着,所以先过来招呼客人…”

所以说,还是她的错喽!陶梦阮微微挑眉,陶梦然她没打算有多少交往,最近又忙着,也没怎么注意,不过这话说得,跟平时的活泼爽直很是不同啊!

“多谢梦然妹妹了,不过,世子呢?”陶梦阮没打算跟陶梦然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纠结,有那功夫,还不如陪司连瑾说说话呢!

虽然陶梦阮丝毫没有怀疑,并且一个字都没有多问,但陶梦然虽然将这些计划了许久,到底是头一回实施,总觉得陶梦阮发现了什么,莫名的心虚。陶梦阮直接跳过这个问题,陶梦然松了口气,又莫名的有些不满,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连对手都不算?

“司世子说屋里有些闷,所以到后面赏梅去了,我这就叫人将司世子请回来。”陶梦然尽量保持着平时的语气道。

陶梦阮眨眨眼,觉得陶梦然今日突然蠢了一大截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她家,用得着一个外人去请客人回来吗?

陶梦然说完才发觉不对,心里有些懊恼,又暗自庆幸陶梦阮这个堂姐素来不是个心细敏感的,想来也不会发现。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吧!”陶梦阮觉得陶梦然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没什么头绪,不过难得跟男神约会,难道旁边还要带个电灯泡?陶梦阮微微的看向陶梦然:“对了,五婶婶昨晚还说今天要带梦然妹妹去买些土产,过两天好带回扬州,梦然妹妹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五婶婶到处寻你。”

“…”陶梦然是跟陶五叔家一起过来的,昨晚陶五婶也确实说过今日要去买些土产,不过不会那么早吧,昨天忙了一天,哪有一大早出去晃悠的,但终究不好在这上面拉扯,想着司连瑾这边大约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陶梦然干脆利落的放弃了,“我想着五婶不会那么早的,不过,我还是先过去吧!”说着,笑嘻嘻的看了陶梦阮一眼,睃了司连瑾那边一眼,嬉笑着走了。

陶梦阮让陶梦然恶寒了一回,心想着这个陶梦然大约真有那么些心思,好在两家往来并不多,关系也已经远了,日后远着些也就是了。

陶梦阮直接从暖阁绕出去,往小梅林里一看,咦,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没人!

小满和小雪只当司连瑾在哪棵梅树后面,也没有跟上去,在外面等着,笑嘻嘻将陶梦阮往里面推,道:“姑娘快进去吧!奴婢们在外头守着,谁来了就给姑娘通报!”

陶梦阮瞪了两人一眼,直接走进了小梅林,果然,一进来阵法就运行起来,陶梦阮细细一瞧,分明是她与司连瑾梨花林里相遇时的情景。陶梦阮蓦地一笑,既然阵法一个样,司连瑾所在的位置大约也是一处,提起裙角移过去,果然,司连瑾站在一棵梅树下,仰头望着枝头带着雪的梅花。

陶梦阮隐藏着气息,靠近了去才猛地扑过去,抱住司连瑾,笑道:“我抓住你了!”

司连瑾其实早就察觉到陶梦阮的靠近了,即便陶梦阮天赋算是极好的,不到两年的功夫哪能跟他比,只是想知道陶梦阮想做什么罢了。没想到让陶梦阮猛地一扑,一时没有防备,竟带着陶梦阮一起扑倒下去。

江南的雪不似北方一般,纷纷扬扬能铺厚厚的一层,到了腊月天里,也就是薄薄的一层在地面上,这还是梅林这边特意留着赏雪,没有扫掉,别处早就没有了。陶梦阮没想到司连瑾毫无防备,心想这下怎么都得摔一回,没想到司连瑾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个翻转将她护在怀里,陶梦阮是一点都没有摔到,司连瑾倒是滚了一身的雪。

陶梦阮将司连瑾拉起来,拍着他满身的雪,好在这边留着赏梅的,这些日子大家都忙,也没有空闲过来走动,那雪都是干净的,拍一拍,只有几处雪化了,留下浅浅的印子,司连瑾穿的深色的衣裳,倒是不太看得出来。

“你分明能躲开的,怎么偏要在地上滚一回,出去让人看了,还以为怎么样了呢!”陶梦阮一面替他整理,一面皱眉道。

“我要是躲开了,你不是要摔下去了吗?”司连瑾抬起手,叫陶梦阮替他打理身上的雪,“再说了,谁敢盯着我看!”

陶梦阮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有些高兴,拉着司连瑾走进小梅林里唯一的一个赏景亭,与他坐着说话。

陶梦阮的生辰一过,接着就是小年了,司连瑾兄弟两个还要赶回京城,不过留了两日就往回赶,至少得赶着除夕之前赶到京城。便是扬州过来的几家亲戚,采买了些杭州的土产,便都收拾行装又要回去了。

往年陶静轩是要赶回扬州祭祖的,今年离扬州近了,可这段时间江南的事情理顺了些,陶静轩依然走不开,只叫陶少成夫妇带了孩子,加上陶少安赶回去祭祖。这边路不远,陶五叔等人也不着急,葛氏陪着买了不少东西,然后就慢慢的整理东西,算着二十三早晨走,晚间差不多就能到了。

陶梦阮及笄了,婚期早前就定了,在明年三月里,及笄之后就更不好出门了。陶梦阮对这个没什么意见,杭州的天没有京城冷,但湿气重,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冷得刺骨些,这剩下的时间里基本都在寒冬和初春季节,能躲在屋里抱暖炉当然是最舒服的。

陶五叔他们二十三早晨走,葛氏在二十二晚间准备了家宴,也算是送行。宴席的事不用陶梦阮操心,自然有作为长媳的秦氏准备,陶梦阮就在自己屋子里,准备给陶家带了礼过来的堂姐妹们回礼,正在两个荷包当中犹豫时,小绵来报,“姑娘,堂姑娘来了!”

陶梦阮应了一声,顺手将右手里的一个放到礼物匣子里面,丢下另一个,道:“请堂姑娘等等,我马上就来。”

陶梦阮叫小雪看着还没挑好的礼物匣子,跟小满往前去见陶梦然,她的习惯一向都是不太熟悉的人不往内室里面请。

“阮姐姐!”陶梦然本来坐着,见陶梦阮过来,连忙起身上前,挽着陶梦阮的手,道:“阮姐姐,我明日就要家去了,今日炖了些木瓜雪蛤,给阮姐姐尝尝,这一别,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

“这话可不像我们这个年纪该说的,后头日子还长着呢!哪能见不着啊!”陶梦阮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在小几的另一边坐下。

陶梦然手空了,心里疑惑了片刻,难道陶梦阮发觉了什么?但见陶梦阮眉眼含笑的坐在那里,目光落在红木食盒上面,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以前见陶梦阮的机会不多,但印象里也就是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打开食盒,陶梦然拿了个小巧的瓷碗,亲自盛了一碗,放到陶梦阮面前,道:“阮姐姐尝尝,这可是我最拿手的一样了,我姐姐出嫁前可喜欢得很!”

第一百零一章再回京城

“看着挺不错的!”陶梦阮将瓷碗接过来,捏着瓷勺在碗里慢慢的搅了搅,嗯,某种药汁的味道越发浓郁了。陶梦阮悠悠的笑着,柔和的声音道:“梦然妹妹从前给姐姐熬汤,也是这么做的吗?”

“…”陶梦然一愣,有些不明白陶梦阮的意思,却听陶梦阮接着说:“梦然妹妹年纪小,连糖和盐都分不清楚,以后还是莫要往厨房那等烟熏火燎的地方跑的好,小心,引、火、烧、身!”

“…”陶梦然只觉得被陶梦阮的气势压得没了力气,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阮姐姐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让阮姐姐尝尝我的手艺…”

陶梦阮清清淡淡的看她,听了片刻,道:“五婶婶没有儿女,将你当亲女儿疼爱,这次来,若非五婶婶提了,你以为你一个偏远的旁支能在我的及笄宴上面露脸?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她吗?”

“陶梦阮,就算你是陶家嫡支的大小姐,就算你是官家千金,你也不能这么说我!”陶梦然猛地站直身子,“你凭什么说我求着来!凭什么说我连累五婶婶!”

“嗤——”陶梦阮轻笑一声,“陶梦然,脸面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你来我家做客,我们拿客礼待着,可有半点怠慢?可你给我这个主人家下药,真的是一个做客的人该做的吗?我不愿伤五婶婶的面子,才没有将大夫请来,不然,你以为这是多么高明的手段?”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下毒!”陶梦然紧张的捏紧了手,心里却一阵打鼓,药是她在扬州就准备好的,专门寻了隐秘的人弄来的,并不多,对方也保证了,便是大夫也查不出问题来。可陶梦阮怎么知道汤里面动了手脚?她是极谨慎的人,汤是她亲手熬的,连贴身的丫头都不知道此事。

“下到汤里的药检查不出来,不过,雪蛤上面的药,大约随便就能检查出来吧!铃儿手里的拿包雪蛤应该是要送给我的吧,这药喝上一次没什么用,你给我送那么多也算下了血本了,怎么?真要我请大夫来验看?”陶梦阮脸上带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敢给她使阴招的人多了,但使了阴招还敢给她发脾气的,陶梦然算是第一个,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呢!

被陶梦阮完全戳穿了,陶梦然自然是不敢请大夫的,寻药的时候确实说了下在汤里谁也发现不了,便是日后请大夫请脉都不会发现,可并没有说没有煮过的粉末人家也发现不了,陶梦然确实不敢冒这个险,深深吸了两口气,陶梦然依然要在嘴巴上找回些面子:“既然堂姐看不上我的手艺,我也不求堂姐赏脸,且看日后吧!”

碧云和小满气得脸色涨红,世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明明算计姑娘,姑娘念着亲戚的面子,没有让她没脸,她居然还要给姑娘安个高傲看不起亲戚的名声。

陶梦阮倒是没怎么在意,陶梦然在陶五婶面前装,在他们家装,装了那么久,本又不是性格绵软的人,最后爆发也并不奇怪,只是多半要到陶五婶面前告个状。陶梦阮倒是不在意陶梦然抹黑她,但她也知道,陶家人丁本来就不旺,如今关系近些感情又好的也就陶五叔和另外两家,闹开了父亲怕要伤心,想了想,陶梦阮还是叫人将桌上没收走的一碗汤装起来,叫碧云给葛氏送去。

晚间家宴的时候,陶五婶脸色果然不好看,但看向陶梦阮却有几分愧疚,而陶梦然并没有出现。陶梦阮便猜想难道葛氏告诉陶五婶了?

本来陶梦阮没有留证据,就是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的意思,但不想坏了两家关系,所以将汤送给葛氏希望她想法子圆过来。然而,陶梦阮只知道那汤里的药,若非唐家这般专业研究药物这么多年,轻易瞧不出来,却不知道那药在内宅里用得多了,葛氏身边的婆子只嗅一嗅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葛氏知道陶五婶的性子,也知道她唯一的女儿早早夭折了,拿陶梦然当女儿看,可陶梦阮也是她的命根子,她咽不下这口气,还是悄悄寻陶五婶将事情说清楚了。

陶五婶嫁到陶家三十年了,只生得一个女儿,还没有留住,陶梦然虽是旁支女儿,但陶梦然的娘是陶五婶的庶妹,两人关系好,她也将陶梦然当女儿看,陶梦然长到这么大,在陶五婶家中的时间比自己家都多。可就是她看大的女儿,眼前乖乖的,私下里却做出这样的事,这叫她哪来的脸面见葛氏这个多年的妯娌?陶梦然才十三岁,怎么能想出这么阴毒的手段!

送走了陶家亲戚们,陶静轩忙着衙门的事,葛氏便准备着过年。今年就他们三个主子,年过得也冷清,等年后陶少成几个回来,才热闹起来。

陶梦阮三月出嫁,但要到京城准备嫁妆等事物,虽然早就在准备,但还需做最后的规整,靖国公府那边也该走最后几道婚礼的程序了,总不能只是叫陶少成夫妇顶着。这样一来,最后决定下来,葛氏和陶梦阮跟陶少成夫妇一起进京,因为陶少成正月二十便要回去销假,一家子过了初十就启程了。

陶少安闹着要同去,但陶静轩之前检查陶少安的功课,发现这一年多来,陶少安的功课荒疏了许多,哪能由着陶少安跟着葛氏他们跑,直接将他留了下来,说是等三月里同他一道进京。

江南春早,过了年之后天气依然冷,但已经不下雪了,临水的地方还能见到几棵嫩绿的草芽。然而,一路往北走,天气月发冷不说,风还大,一掀帘子刺骨的冷。人多了坐在一起能暖和点,秦氏抱着阳哥儿跟葛氏和陶梦阮坐在一起,陶少成一个男子,只得自己坐一辆马车。至于说骑马,虽然骑马比较帅气、虽然陶少成也会骑马,但这种天气之下,陶少成还是明智的没敢挑战。

陶梦阮一行紧赶慢赶,但客观条件之下也快不了多少,赶到京城正好十九的下午,马车走到城门下,正有风尘仆仆的一主一仆翻身下马,那动作算是十分利索,可惜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几乎认不出人来。

陶梦阮没认出人来,人家倒是先认出陶少成来了,上前打招呼,道:“陶兄也是今日刚到!”

陶少成听他开口说话,才认出人来,还有些犹豫,道:“你是,岳临风岳兄?”

“…”岳临风脸色一僵,“在黄羊镇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起了怜悯之心,花了些功夫安顿她,这才耽搁了时间,只得骑马赶路…”

“岳兄真是怜香惜玉!”因为葛婷的缘故,陶少成本来对岳临风就没什么好感,嗯,怜悯人家卖身葬父,风流才子的老土段子,活该累得要死要活!

岳临风听出了陶少成语气里不大明显的嘲讽,眸光暗了暗,自从葛婷意外身亡之后,葛家不用说,没把他视作仇人也不远了。连带的,葛家的亲旧,对岳临风也没什么好感,更别说葛家的姻亲,岳临风这才发现,岳家的权势淡了,单单声望,在京中实在没有多少用处。

陶少成见岳临风默然,同来接人的管家说了两句话,向岳临风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要先护送家人先回府,岳兄请自便。”

岳临风拱拱手,让陶少成先走,微微垂下的眸子中一阵扭曲。跟在岳临风旁边的护卫默默地垂着头,心里吐槽着自家公子对陶公子炫耀什么不好,偏提那黄羊镇卖身葬父的事,忘了人家表妹去年才因为自加公子的缘故惨死吗?能给好脸色才怪!

岳临风此时满身风尘,脸上什么表情其实不大看得出来,但还是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带着护卫进了城。岳临风早前来是在葛家住着的,但后来要留在京城备考,就将京中的宅子打扫出来了住着,宅子是早年岳家在京城做官时置下的,虽然老旧了些,但修缮一番也算很好的宅子了。

再回到京城,陶梦阮居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扬州的祖宅她没有去过,杭州的宅子虽然住的不短,但那是给官员准备的宅子,虽说不差,但人一茬一茬的换,住着没什么归属感,对于陶梦阮来说,自然是京中的陶府才算是家。

陶少成一回来就得赶回衙署去销假,新进的进士要么在六部实习,要么在翰林院熬资历,不过都属于有人带做些公文整理、文献整理什么的工作。因为工作不算繁重,皇帝还体恤新进的进士头一年总要跟祖宗们汇报一声,年假放得也长,正式的官员们是十五就开始办公的。

才刚刚收假,陶少成也忙碌得很,而葛氏则带着秦氏和陶梦阮,先回娘家拜访葛家。

陶梦阮给葛老夫人和韩氏见了礼,又见过了几个嫂嫂,跟葛婧和葛兰打了招呼,才在葛氏身边坐下。玲姐儿还记得陶梦阮,挪到陶梦阮身边,道:“表姑姑,玲姐儿闻到果果的味道了!”

“…”陶梦阮扯扯嘴角,还在正月里,陶梦阮出门都带了些自己做的水果糖,跟这个时代常见的饴糖有些不同,没想到小侄女一来就发现了。

葛老夫人被玲姐儿的童言童语逗得笑了,道:“阮儿这么大了,还爱吃糖果吗?”

陶梦阮一面从荷包里拿出糖果分给几个小的,一面回答葛老夫人的话,道:“阮儿这么大了,可不爱吃糖了,但过年这些时候,经常要各家做客,带着哄小孩子的。”

“闻着这香味,跟寻常的糖果有些不同呢!表妹的糖果是自己做的吗?”杨氏玲姐儿拿着糖果从旁边过,杨氏嗅了嗅,淡淡的水果香有些诱人,竟有些想尝尝。

陶梦阮见杨氏想尝尝的模样,看向葛氏,还是葛老夫人解释道:“你二表嫂有孕了,这些时候正是挑剔的时候,你那糖果不如分些给你二表嫂?”

陶梦阮见杨氏微红的脸,糖果不是什么大的物件,不过人家有孕了,还是小心些好,便道:“我叫人往糖里面试着加了果酱,为了放得久一些,还添了些东西,二表嫂若是喜欢,我将方子送来,二表嫂再斟酌着做些吧!”

葛老夫人想想也有理,便点头道:“也好。”

葛老夫人年纪大了,话也多了些,陶梦阮他们才从南边回来,算是拜年,一一见过人之后,便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了葛氏说话。陶梦阮被葛婧拉着,叫了葛兰一起到她的院子里说话。

陶梦阮见到葛婧,小心地避过了嫁人这个话题,葛氏常跟葛老夫人有书信往来,年前还提到葛婧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但见到葛婧,看上去倒像是比别人更看得开些,到了她屋子里,拿了些点心果子招待陶梦阮。

葛姝出嫁了,葛茵送走了,葛婷死了,葛家这一辈的女孩子,就葛婧和葛兰还在家里住着,葛兰年纪还小,又是庶出,一向安安静静的不多话,跟了过来也只是安静的拿果子吃,不怎么说话。葛婧简单提了些过年的趣事,说道葛姝,突然道:“对了,前些日子才得了消息,芊芊姐有了身孕了,这事还没往外说,咱们这边先得的消息,我先告诉你一声,免得春日宴的时候你没个底。”

陶梦阮倒是没有多惊讶,有葛姝的前车之鉴,不管是葛姝还是葛芊芊都会有所防备,葛芊芊有了身孕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说到春日宴,陶梦阮这才想起来,每年春天的时候,皇帝要做郊祀、祭天等等一系列的祈福活动,皇后也要召集命妇们,搞一搞亲蚕什么的仪式。到太子妃头上,则是主持春日宴,邀请的大多是未出嫁的姑娘家,明面上说是与民同乐,完了之后总有那么几个嫁入高门甚至宗室的。

这春日宴的规格比寻常的赏花会高得多,寻常人家连帖子都接不到,就算侯门世家,一家也就一张帖子,葛家前两年也就一年一张帖子。庶女自然没有那机会,那时葛婷还小,都是葛姝和葛婧轮着去的,今年自然也是葛婧去。

从前陶静轩在京城的时候,陶静轩官位不够,没那机会,官位升上去之后,又外放做官去了,去年陶梦阮倒是收到了一张帖子,被宁阳郡主拽着去庄子上小住,又没去成,今年若没有意外,应该是能去了。陶梦阮对这种宴会没有多少期待,但她今年要嫁入靖国公府,总不能一直活在传说当中,这一场宴会还是得走一走。

葛婧特意将这事告诉陶梦阮,自然是怕她不知道这件事,让人当枪使。春日宴规格高,想嫁入高门的姑娘家多了,可不是每个人都是良善的,何况地点在太子府上,难免就要扯上些其他的关系,稍微忽略了一点,都可能招致祸害。葛婧能将这事告诉她,陶梦阮感激的点点头,道:“幸亏你告诉我,我听说去年时有位姑娘险些害得明侧妃小产,最后只得出家了去。”

这事葛婧也知道,去年因为葛婷的死,春日宴晋阳侯府是推掉了的,不过这事不是小事,前因后果不用怎么打听也都能听到。只是明侧妃当时虽然没有小产,过后孩子还是没能保住,至今太子府上依然一个孩子都没有,葛芊芊肚子里的这个,恐怕也得有九九八十一难要闯。

“今日瞧着三表嫂憔悴了许多,这是怎么了?三表哥不是都已经升了五品将军了吗?”陶梦阮今日见到刘氏憔悴的模样还有些惊讶,先前刘氏生下孩子,身子虚弱的时候,还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生龙活虎的闹腾,如今看着身体好了些,孩子看上去也健康多了,葛蕴也升官了,怎么反倒憔悴了。

“哎!”提到这个,葛婧叹了口气,“三哥这次回来,还带了一房妾室回来,是三哥长官的养女,听说救过三哥的性命,又对三哥倾心,于是那位长官就将她许给了三哥。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立平妻的,她也愿意做妾,三哥对她也有些情分,何况回来的时候人都有了身孕了,祖母就答应了。”

“那三嫂呢?”上回刘氏大闹喜宴的事陶梦阮还记忆犹新,这回刘氏反倒安安静静的接受了?

“我也奇怪呢!”葛婧也想不明白,“听说三哥带了一房妾室回来,三嫂丢下孩子就出来质问三哥,可不知为何,一句话都没说,只跟三哥对视了一回,就沉默回去了。后来三嫂也不闹了,那莫姨娘敬茶的时候,三嫂也接了茶就喝了,也不跟三哥吵,就守着平姐儿过日子,每日除了请安,都不在外面走动。”

陶梦阮隐约明白些什么,刘氏每次闹腾,但对葛蕴的情分是不作假的。只是大约一直没有安全感,总是疑神疑鬼的,她针对陶梦阮、针对别人,与其说无理取闹,倒不如说是在试探葛蕴。陶梦阮前世没有嫁过人,可也知道,夫妻之间不是商场上行走,一次次的试探,等探到对方的底线时,夫妻情分也差不多磨光了。

第一百零二章春日宴

刘氏跟葛蕴的事,陶梦阮没法评论什么,若放到现代,妥妥的离婚。可在这个时代,像晋阳侯府这样的人家,没有那和离的,就只能这么熬着。刘氏大约是想知道葛蕴心里有没有她,可这个时代的男子大多含蓄,加上整个社会的风气,大多数的男子对女子的要求都有一条叫做善解人意,刘氏越是强硬,两人之间的沟壑就越大,到最后就无可挽回了。

只是作为一个女子,哪怕刘氏之前恶意针对她,见她这个模样也说不出活该的话。葛蕴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可在陶梦阮看来,一个男子,一个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男子,不能给妻子安全感,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好。但凡葛蕴能拉下脸皮,给刘氏一个保证,刘氏都不会偏激到这个程度。

葛婧呀叹了口气,道:“旁人都说三嫂那么闹腾,三哥纳一房妾室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我总觉得三嫂有些可怜。她跟三哥闹不对,可三哥每次被三嫂一吵,都转身就走,对男子来说,面子就真这么重要吗?”

面子能有多重要?有人看的比生命都重要,被人下了脸就要寻死觅活,可真要说起来,那不要脸皮的才是天下无敌,司连瑾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但葛婧能理解到这个很难得,陶梦阮点点头,道:“要说面子这东西,说它没用它确实一点用都没有,可有些时候你若不讲这面子,人家就能得寸进尺欺负死你。但有时候吧,你端着那脸面,半点不肯低头,最后除了面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是吗?”葛婧惊讶地眨眨眼,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什么时候该要,什么时候不要啊!”

“打个比方,你看上了我手里的一颗糖,你只要开个口,我就给你了,可要是你心里想着,跟我开了口,我一定会嘲笑你,于是糖果被我送给兰表妹了。”

“…”葛婧和葛兰对视一眼,葛兰萌萌哒眨眼,“表姐为什么没有自己吃掉?”

“我又不喜欢吃糖,那是小孩子吃的!”陶梦阮翻了个白眼道。

“…”葛兰默默算了一下,她大概还能算小孩子,望着陶梦阮,道:“表姐,那个糖果我想吃的,你还有吗?”

陶梦阮楞了一下,将最后一颗糖果塞给葛兰,看向葛婧,道:“看,这下没有你的份了!”

“我又不喜欢吃糖果!”葛婧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辩驳。

这么一闹,之前的一点郁闷也消散了,阳哥儿还在家里,葛氏和秦氏都放心不下,在葛家用了午膳,就同葛老夫人告辞,要先回去了。这时陶梦阮才见到葛蕴新纳的妾室,算不上十分美貌,却有种温婉柔顺的气质,陶梦阮觉得,大多数男子家里有个凶悍的妻子,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陶梦阮自己其实挺想做个温柔婉转的人,奈何三个表哥从小就能从各种角度激发她的暗黑属性,时间久了,她也不再强求了。好在,她没有像刘氏一样跟司连瑾胡搅蛮缠。

陶梦阮婚期近了,除了葛家,其他几家熟悉的人家都是葛氏带着秦氏走动的,陶梦阮就安心在家绣她的嫁妆。嫁衣她只需意思意思添两针就够了,公婆的见面礼却要亲手绣的,陶梦阮计算了一下时间,倒是还算宽裕。

二月初的时候春日宴的帖子就送到府上来,一般来说,定了亲的姑娘大多会将帖子给家中姐妹,让她们也见个世面,但陶家只有一女儿,也不存在让不让的问题,陶梦阮去年推了一回,今年再推有些说不过去,何况葛姝还是她嫡亲得表姐。

衣裳是葛氏早早准备好的,鹅黄色的底,银色的丝线绣了精致的花朵,配的草绿色的裙子,清新又漂亮,早春时候的宴会,为了应景,大家差不多都这么穿,也并不算出挑。葛氏明白得很,陶梦阮已经定了亲了,没必要打扮得出挑拉人仇恨,随大流不招忌讳就够了。

陶梦阮对这一身装扮也十分满意,叫碧云挑了几样相配的首饰,拿了帖子就出了门。

马车在离太子府不到十丈的地方突然停下来,陶梦阮险些磕到车壁上,小雪反应快,一把将陶梦阮拉住,才免了这一撞。

“怎么回事?”回过神来,小满向外面问道。

“回姑娘,前面两辆车撞上了了,小的一时没注意,险些撞了上去,让姑娘受惊了,请姑娘恕罪。”赶车的答道,心里暗骂前面的车夫不像话,这太子府门前,是能出车祸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