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考试,今天更新少了些,后天补上!

明天更新会晚一些。

第十一章挤兑

陶梦阮原本还在想,司连瑾今日也不知能不能回来用膳,还想着叫人给司连瑾留一些,这个季节天还不热,放好了也不会坏,没想到回到熙园,司连瑾就坐在院子里抱了根骨头在啃。

陶梦阮觉得,司连瑾这个样子若是让人看见,估计得掉粉,但司连瑾本人却半点都不在意,陶梦阮嫁过来之前,他在自己院子里也没什么顾忌,只是他院子里人本来就少,又被他折腾的够呛,也没有那精力往外头乱传。陶梦阮这个时候才深深觉得,前人说距离产生美,实在是真知灼见,那些夸赞司连瑾谪仙的,肯定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司连瑾虽然抱了根骨头,但并没有粗俗的感觉,套用一句前世听过的话,司连瑾是那种啃骨头都能有吃西餐的气质的人。见陶梦阮进来,司连瑾将啃光了的骨头放下,拿起桌上放着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向陶梦阮道:“娘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陶梦阮笑着在司连瑾前面坐下,道:“听说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大多口味清淡,夫君还真是比较特别的!”

司连瑾被陶梦阮取笑也不恼,悠然自在的端起茶杯喝水,叹了口气,道:“他们只需念念书就够了,我还要习武啊,清粥素食哪里顶得住啊!”

陶梦阮被司连瑾逗笑了,道:“你不是自小只爱读书,不喜欢习武吗?”

“娘子没看出来,我爹一点都不好说话吗?”司连瑾摇摇头,他最初时候是真不喜欢习武,小孩子嘛,习武和读书比起来,读书自然轻松多了,便是靖国公管教严格,司连瑾打小就聪明,阳奉阴违那是常有的事。至于后来,那不是司蒙都能借着切磋武艺欺负他了吗?司连瑾那时才有了主动习武的意识。回想了一下往事,司连瑾突然有些好奇,道:“娘子是出来的,为什么会喜欢习武?”

陶梦阮楞了一下,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外婆领了回去,不过外婆希望她学习的是医术和毒术,对武功并没有很高的要求。但唐家并不只是嫡系的一家,还有许多旁支,嫡系的子弟不愿意继承家业,旁支自然都有那份野心,偏在那个时候,外婆将她带到了唐家,那些人的敌意就放到了陶梦阮身上。陶梦阮又不傻,总不能时时想着跟外公外婆告状,她年纪小,告状一时爽,回头就得被欺负回来,只能自己学武,学着强大起来。

“那时,就是想着不让人欺负吧…”陶梦阮轻叹一声,没有编什么借口,以司连瑾的聪明,只怕早就有些猜测,只是她知道,她不说,司连瑾也不会问,可那些事,陶梦阮敢对宁阳郡主说,却不敢告诉司连瑾。她心里在意,所以不敢试探,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司连瑾会无法接受,她也会害怕。

司连瑾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顿了顿,他隐约能察觉到陶梦阮隐藏着什么,但就像宁阳郡主一样,他能察觉到不对,却不忍心逼问。对上陶梦阮微抿着的唇,和眼里的意思害怕,终究是心软,不愿再追究。

司连瑾轻叹了口气,轻轻点了一下陶梦阮的眉心,道:“罢了,你不说,我就不问,只等你有一天愿意跟我说。”

“若是,我死那一天都不想说呢?”陶梦阮微微侧着头,她知道司连瑾的心意,却坏心眼的多问了一句。

“不说就不说吧,一个秘密,还能比你更重要吗?”司连瑾宠溺的笑笑,眼里都是包容。

陶梦阮有时真的庆幸,她穿越而来,遇到的是司连瑾,他或许脾气不够好,或许霸道任性,或许不讲理,但对她,司连瑾从来都是全心全意的包容。

被心爱的妻子这么看着,司连瑾眼中勾起明媚的笑意,凑近了陶梦阮,在陶梦阮唇上轻轻一吻。陶梦阮被凑近的俊脸勾得心神一动,还没来得及回应,只听茶语的声音道:“世子,大…奶奶…”

不用想,肯定是有什么事要通报,然后,陶梦阮觉得,茶语这个时候估计脸都白了。没好气地推开司连瑾,陶梦阮向茶语道:“什么事?”

“呃,是…”茶语都不敢看司连瑾黑沉的脸,她也不想的,可她一个小丫头,谁也没告诉她,通报一声还有生命危险的。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司连瑾心情不爽,才娶了媳妇,偶尔跟媳妇小亲密,被人打断的感觉简直太不爽了。

“…”茶语身子抖了抖,到底良好的职业操守撑住了,道:“是安家表姑娘来了,说是从南边带了些特产来,送给世子和大奶奶尝尝鲜。”

陶梦阮微微挑眉,刚刚在司老夫人那里的时候,安巧巧可什么都没说呢,看来,是打听到司连瑾回来了,特意来偶遇的。

“不见!”司连瑾不耐烦的摆摆手,安巧巧虽然时常到靖国公府小住,但司连瑾对安巧巧还真没什么印象。若是别的大才子,对才女恐怕会多看一眼,至少也能有几分好感,但司连瑾幼时长在宫中,后宫里的女人,上到宠妃,下到普通的宫女,哪个没几分才貌,何况安巧巧在长相上吃了不少亏。本来一个做客的表姑娘,司连瑾就不会多看一眼,更何况是安家的,好巧不巧还打断了他跟陶梦阮亲近,司连瑾拒绝的干脆利落。

“…”茶语小心地看了陶梦阮一眼,大奶奶毕竟是新妇,那又是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真的好吗?

“好了,请安姑娘稍等,我们这就过去。”陶梦阮摇摇头,司连瑾十几年的才名,乖张一些也无妨,她却不同,她虽不怕别人说闲话,却不愿意在名声上拖累了司连瑾。

茶香连忙退了出去,陶梦阮看向还不高兴的司连瑾,道:“好了,你不想见就不见,在这里歇着就是,我去见见她就回来。”

司连瑾吐了一口气,心里明白陶梦阮的心思,叹道:“罢了,我陪你去就是,早点打发走了省事。”安家的姑娘哪个是省事的,他去了,安巧巧碍着他在也不好多呆,他才不信安巧巧那么好心送礼物来,又不是不知道他跟安氏的关系。

陶梦阮心道,那安巧巧可不就是来看你的吗?你去了,她还能走得早?不过,想到这里,陶梦阮勾唇一笑,她倒是不介意给安巧巧添点堵,比如,在她面前秀秀恩爱什么的,也不知小姑娘还能忍多久。

安巧巧在会客的小厅里等得有些烦躁,看到陶梦阮跟司连瑾一起过来的时候,心里一揪,一向保持着完美微笑的脸上也有一丝裂痕,虽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还是叫陶梦阮瞧个正着。陶梦阮觉得,大约是她这个变数的出现,司连瑾早早地娶了她,宁阳郡主口中心机深沉手段阴险的安巧巧也沉不住气了。

不过想想也是,宁阳郡主前世的时候,安巧巧出手算计司连瑾时,司连瑾已经二十二岁,安巧巧也已经十七岁。安巧巧顶着家族父母的压力,到了十七岁还待字闺中,有那么两年的积淀,能不沉稳吗?而如今,安巧巧就算心性和才智都算出众,那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能真沉得住气啊。

“巧巧见过大表哥、大表嫂!”安巧巧微微垂着头行礼,这个角度,相比起正脸来说,倒是有几分知性柔美的味道。

陶梦阮心里赞了一回,暗地里往司连瑾胳膊上掐了一下。司连瑾扯扯嘴角,他这算什么无妄之灾,看向安巧巧就更不顺眼了,一脸的傲气,道:“我表妹姓梅,可没有姓安的表妹,安姑娘要认表哥,该去找三弟才是。”

安巧巧身子抖了抖,她自幼时见了司连瑾一面,一颗心都放在司连瑾身上,可司连瑾无视了她这么多年,却也从未当着别人的面下过她的面子,尤其是当着另一个女人。安巧巧余光扫过司连瑾挽着陶梦阮的手,心里嫉妒得发疯,那个位置,她想了那么多年,日日都盼着司连瑾向安家提亲,她想过司连瑾会娶宁阳郡主,甚至会尚公主,却没想到司连瑾最后娶了个名不经传的陶梦阮。

她一面安慰着自己,陶梦阮不过是长得漂亮,司连瑾也不过是看中她的美貌,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可司连瑾当着陶梦阮的面,竟然驳了她的脸面时,安巧巧不仅仅是嫉妒,更是怨恨。她喊了司连瑾那么多年的表哥,哪怕司连瑾从来没有答应过,也从未反驳过,为了一个陶梦阮,却将她的一片真心都打碎了去。

“表哥这话说得不对,姑母虽不是表哥的生母,也是嫡母,若是…”

“这里是熙园,若是传出去,自然是安姑娘和安姑娘的丫头爱嚼舌根罢了。”司连瑾不高兴的时候,跟他提脸面什么的,他只会用力扯掉,更何况安氏不喜他这个原配所出的长子在前,哪来的资格在这上面指手画脚。

安巧巧的脸色一阵青白,到底是世家养出来的姑娘,便是再沉稳,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被司连瑾挤兑得一句话接不下去,脸色难看的告辞了,留了一堆的土产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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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心念

司连瑾扫了一眼一桌子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嫌弃得很,淡淡的向茶语道:“这些东西拿去院子里的人分了吧!”

“…”陶梦阮觉得打脸打得太彻底了些,人家姑娘受不住就遭了。司连瑾却毫不在意,道:“她自取其辱,你在意做什么,你给她脸,她还会记你一分好不成?”

陶梦阮眨眨眼,难道司连瑾已经发现安巧巧的心思了?

“安家的人,也就二爷那一房的还能看。”司连瑾撇撇嘴,“三岁看老,安巧巧四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诳司安然的东西了,连亲表妹都能算计的,阮儿离她远些才是。”

“…”陶梦阮还想说让司连瑾离安巧巧远些才是,没想到她才是被提醒的那一个,不过,安巧巧连司安然都算计,安氏和司安然还把她当自己人看,这人确实不简单。

安巧巧回到自己房间,抓起桌上的画纸,就狠狠地撕成碎片。画上只有一些风景,有假山,有凉亭,有湖水,都是靖国公府的景致,安巧巧每次来都会画许多,离开时也要带走,宝贝的不得了。

安巧巧素来缜密,便是自幼服侍她身边的丫头也只能隐约猜到她的心思,旁人自然只当她喜欢画画,而其中的秘密,连身边的丫头都不知道。安巧巧画的哪里是国公府的景致,她画里每一处地方,都是她见过司连瑾的地方,画中只有山水,却每一幅都留出了司连瑾的位置,在她心里,不知多少次将司连瑾画在纸上。

两个丫头不敢劝说,安巧巧有多珍视那些画她们是知道的,曾经有个丫头动了安巧巧的画,下场她们都不愿意回忆。安巧巧这会儿亲手撕了那些画纸,回头定要后悔迁怒她们,可这个时候,她们更不敢冲上去做炮灰,只默默地守在后面,等着安巧巧出气。

满地的纸屑还没来得及打扫,司安然便从外面进来了。

司安然还在禁足当中,不过自己院子里还是可以走动的。安氏疼司安然,但这回司安然祸闯大了,偏紧接着又出了许多事,安氏怕司安然再惹来其他的麻烦,索性认真禁了司安然的足,不许她出自己的院子一步。司安然被惯坏了,但眼色还是会看的,看得出安氏真的恼了,也不敢闹腾,只得老实待在自己院子里。

安巧巧来国公府小住,司安然自然高兴得很,先前就来了一回,下人说安巧巧出去了,这回是听说安巧巧回来了,司安然才过来的。一进门见到安巧巧恼怒的样子,又见到地上满地的纸屑,司安然有些惊讶,在她印象里,安巧巧一直是个极温和脾气好的人。司安然被安氏娇惯着,脾气好不到哪里去,但人也单纯,一脸惊讶的表情,道:“表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

安巧巧心里烦躁,司安然的性格自然算不上好,安巧巧更谈不上喜欢这个表妹,只是安家虽然不错,但哪里比得上一等公的靖国公府,或者,从某些方面来说,还不如家底厚实的陶家,简单地说,等她出嫁的时候安家绝对舍不得、也给不起那么多的嫁妆。她跟司安然要好,进而博得安氏的好感,除了希望近水楼台靠近司连瑾,就是想借着靖国公府,提一提她自身的筹码,毕竟安家可不止她一个女儿。

司安然一个靖国公府的嫡出姑娘,混到连手帕交都没有几个,安巧巧暗地里是瞧不起司安然的,可睡觉司安然出身好,她一面嫉妒,一面还要讨好着。这些事安巧巧已经做了多年了,现在却突然烦躁起来,见司安然一副吃惊的模样,不耐烦道:“就你?你能替我出什么气!堂堂靖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居然搞得被禁了足,你还能做什么?”

司安然刚刚跨进一步的脚顿住了,原本还是义愤的脸上变成了惊愕,有些不可置信,道:“表姐,你说什么…”

安巧巧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心里暗暗糟糕,若是没有了司安然姐妹一般的情分,她对于安氏来说,与安漓也没有什么不同。安氏就一个女儿,侄女却不少,之所以对她格外照顾些,不过是因为她与司安然要好,司安然朋友不多,安氏希望有个人能照顾安巧巧罢了。

“对不起,表妹,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巧巧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司连瑾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她却依然没有放下司连瑾,母亲对她说过,男子总是善变的,也许今日对你千依百顺,明日便厌烦了,对别人千好万好。司连瑾如今迷恋陶梦阮,不过是一时的,她可以等司连瑾厌烦了陶梦阮的那一天,何况建立在美貌上面的感情,能有多长久?她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放弃。然而,她想等到那一天,就不能失去安氏和司安然的庇护。

司安然有些呆滞的望着安巧巧,从昨天到今天,只是短短的两天,她却受了不小的打击。她一直以为她是靖国公府唯一的嫡出姑娘,别人都争着抢着娶她进门,可事实是元亭长公主只是想找个人遮掩儿子的毛病,都没能看上她。她为自己发现了舒明义的秘密沾沾自喜,看司羽然的笑话,没想到司羽然就要出嫁了,她却为此连累了名声不说,还被祖母和母亲禁足。她听说亲近的表姐来了,想和表姐说说话,想听她开解一番,却没想到,在表姐眼中,自己就是个傻子,什么都做不了。

“表妹…”安巧巧见司安然不动,试探着去拉她的手,却被司安然一把甩开,道:“安巧巧,你真当我是傻子吗!那么真心的话,我真是头一次听到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哪里配你安巧巧亲近爱护!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表妹——”司安然一甩袖子往外跑,安巧巧连忙追了出去。可司安然气坏了,径直往外面的园子里跑去,安巧巧虽然常在靖国公府走动,也并不熟悉,不多时便跟丢了,在满是假山怪石的园子里迷了路。

陶梦阮嫁到靖国公府以来,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好好地一个花园,不重些奇花异草,为什么弄那么多的假山怪石。这一点,没有人比安巧巧更加奇怪了,但哪怕是跟靖国公府也算亲戚,安巧巧也是个外人,不好问这个,平日里也只敢在外面走走,不敢往深里走。这回追着司安然出来,丫鬟也都跟丢了,还没有追上司安然,安巧巧喘着粗气停下来,看着连片的假山怪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安巧巧看着天色渐渐晚了,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心里着急,不由加快脚步往外走,但不用多久又回到了原地。她心知自己迷路了,可看着天色晚了,她一个借住的表姑娘,若是天黑了不回房,不知道叫人怎么想。想向人呼救,可她一个人在外面,若是让人看到她狼狈呼喊的样子,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嘴巴动了几回,到底没喊出来,这个季节正是早晚偏冷的时候,她出来之前没来得及加衣裳,这个时候只觉得又冷又饿。安巧巧抿了抿唇,从头上拔下一枚花钗,在假山上刻了一个记号,细细辨别了方向往外走,走了一段时间,没看到熟悉的记号,安巧巧松了口气,提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可就在她以为胜利在望时,熟悉的记号又出现在眼前。

安巧巧顿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险些脱力摔倒下去,偏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安巧巧将手里的花钗捏紧了些,壮着胆子道:“什么人!”

片刻间,一名男子从假山后走出来,接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夕阳,安巧巧认出眼前的人来,正是靖国公府的二公子司蒙。

安巧巧自然是认得司蒙的,但前头有光芒四射的司连瑾,后面有正经嫡出的司连珏,连年纪小的司琪都比司蒙受宠,安巧巧自然没有多注意过司蒙。可她偶然被困在这里,偏巧司蒙就出现在这里,安巧巧这等心细敏感的人,难免要多想一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安巧巧勉强露出些笑容,道:“原来是二表哥,二表哥也在假山里迷路了吗?”

司蒙抿着唇,片刻才道:“我是来祭奠我姐姐的。”

“…”安巧巧惊讶的微微张口,靖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好端端的嫁人了吗?何况,司蒙只比司连瑾小了三个月,前头不曾听说有早夭的姑娘啊!

司蒙状似嘲讽的轻嗤了一声,道:“表妹肯定不曾听说,当年父亲在迎娶梅夫人之前,原本是与我母亲先相识的,可因为祖父早早为父亲定下了梅家姑娘,我母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灰意冷,险些连命都不想要了,是在那时,发现怀了身孕,才活了下来。我母亲顶着压力生下了我姐姐,不愿让父亲为难,可靖国公府却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逼着我母亲进门做妾,为免坏了国公府的名声,竟然害死了我姐姐…”

安巧巧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猝不及防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便是安巧巧心思沉稳,有些害怕的同时,也难免有些同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安巧巧有些局促不安地抿着唇,“二表哥,逝者已矣,大姑娘她…想必也能重新投胎到好人家…”

司蒙仿佛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一般,看了安巧巧一眼,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自嘲,道:“瞧我,本不该对表妹说这些的,表妹是世家嫡出的姑娘,想来是瞧不上母亲那般未婚先孕的,可在我心里,母亲只是个卑微可怜又坚韧的女子罢了,为了我们兄妹,她什么苦都吃过了。”

“不!”安巧巧似乎有些激动,“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在意世俗的眼光和想法!”

司蒙的动作停顿在那里,似乎是诧异,又像是感动,半晌,道:“表妹是在这里迷路了吗?我送表妹回去吧!”

安巧巧正懊恼刚刚的一时冲动。她从未想过将那样的话说出口,可今日她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听司蒙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她不由想到了自己。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她并没有配不上司连瑾的地方,为什么她的一份感情,要被人这样的践踏?可这些话说出来,她也知道有些惊世骇俗,正懊恼间,司蒙说送她回去,她便松了口气,司蒙也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公子哥,想来也有君子的操守,应当不会往外说去,让她难堪。

司蒙不等安巧巧说话,便转过身去,沉默地在前面带路。安巧巧连忙跟在后面,却不知,司蒙背对着安巧巧的脸上,慢慢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对于事情的发展十分满意。

安巧巧有些忐忑的跟在司蒙后面,有了司蒙带路,不多时便走出了假山林立的园子,前面能看到几个人提着灯笼走动。司蒙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道:“前面就是三妹妹的芳园了,想来你的丫头们也在寻你,你自己过去就好,今日遇见表妹的事,我会守口如瓶,只望着我母亲和姐姐的事,表妹也莫要与人提起。”

安巧巧听到司蒙这话,大大松了口气,对司蒙的要求自然连连点头,道:“我绝不会对别人说的!”

司蒙嗯了一声,也不曾回头,便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安巧巧整理了一下情绪,朝前面提着灯笼的人走去,没有多久,便见到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头,另外还有两个安氏身边的婆子。

安巧巧此时有些疲惫,但安氏都知道了,于情于理她都应当去谢过安氏,简单解释了一下,安巧巧同几人去了安氏的住处。她素来是个敏感的,只见到几个人寻她,她便知司安然怕是都对安氏说了,安氏对她,想来也是不喜了。

原本她担心安氏对她不喜,担心跟司安然生分了,此时,仿佛都不在意了,只规规矩矩的向安氏行礼,说明了情况,便道她才回京,明日也该回家陪母亲祖母了。

安氏正恼着安巧巧,她抬举安巧巧,一来安巧巧是娘家的侄女,二来就是希望司安然能有个往来的姐妹。府上的庶女,她自然是看不上的,安漓又素来跟父母在外面跑,跟她又不亲近。然而司安然又不是非得安巧巧关照不可,安巧巧竟然敢给司安然脸色看,安氏对这个疼爱了不少的侄女一时就不喜了,安巧巧提出要回家去,安氏自然不会拦着。

司连瑾不会关注安巧巧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心路历程,休沐的一天被太子抓去加班,次日司连瑾起床的怨念更重了些。

陶梦阮虽然要去给司老夫人请安,但不需要司连瑾那么早,裹在被子里冲着司连瑾笑。司连瑾自己洗漱妥当,人也清醒了,出门之前冲着陶梦阮道:“我等会儿叫人跟祖母说一声,你今日好好在院子里歇着,别出门,记住了吗?”

司连瑾很少这么认真的叮嘱陶梦阮,陶梦阮也认真的点了头。

司连瑾出门上班去了,陶梦阮一个人也睡不着,叫了小满和小雪进来,服侍着她起了身。既然身子不好,不能出门,陶梦阮就让紫枫取了材料过来,又开始研究着做机关。

连同出嫁之前到现在,陶梦阮已经许久没有动手,刚开始还担心手生了,不过很快就熟练起来。到太阳升起来时,终究有些好奇司连瑾为什么不叫她出门,连手工都没有心思做了。

小满和小雪服侍陶梦阮时间长了,了解陶梦阮的心思,尤其小雪机灵,凑到陶梦阮身边,道:“大奶奶,不如奴婢去针线房看看,顺便打听打听事情?”

陶梦阮是新妇,司老夫人吩咐给陶梦阮裁一些新衣,虽然都是针线房在做,但她这边自然也要盯着些。当然,针线房八卦不多,小雪这么说,也就是找个合适的理由出门罢了。

陶梦阮自然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

小雪手脚麻利,不用多久就走了个来回,还真给陶梦阮带了一身新衣回来,像陶梦阮解释道:“针线房的管事说,这身衣裳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给大奶奶做的,说是过几天承威将军要回京了,老夫人要带大奶奶去将军府做客!”

承威将军府是司老夫人的娘家,如今的承威将军是司老夫人一母同胞的弟弟。承威将军是家中独子,又是幼子,七八岁的时候,父母都没了,承威将军可以说是司老夫人这个长姐一手带大的,姐弟两个感情一向很好。承威将军常年驻守北疆,回京的机会不多,司老夫人年纪大了,更是时时惦记着弟弟,承威将军回了京,司老夫人自然是要去探望的。

陶梦阮知道司老夫人年轻时还上过战场,对司老夫人一向敬佩,司老夫人要带她回娘家,自然也是对她这个孙媳妇的认可,闻言便有些开心,道:“真的,是什么时候?”

第十三章安慰

小雪闻言便笑了,“这个,连老夫人都不确定承威将军什么时候能到呢,奴婢怎么可能知道啊!”

陶梦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终归到时候随司老夫人一起去便是。

承威将军与当年的定威将军曾经是有名的天朝双将,少年成名功勋卓著,定威将军战死沙场之后,天朝的西北边境全靠承威将军镇守,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那个年代离陶梦阮已经有些远了,陶梦阮是嫁入靖国公府之前,才被科普了一些。

承威将军年纪比定威将军,也就是她那位传说中的姑祖父小了七八岁,与定威将军还有一层师徒之谊。而承威将军父母死得早,当年司老夫人以女儿身上了战场,也是因为父亲早死,不得不扛起承威将军府的重任,后来与当时的靖国公,也就是司连瑾的祖父结下情谊,嫁入靖国公府。

陶梦阮早前听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后来听葛氏说起她姑祖母一家的故事,难免多想了些。天朝开国之时,除了世袭公侯之外,还封了两家将军府,自然就是承威将军府和定威将军府,两家常年驻守西北疆连家眷都安置在西北。陶梦阮的姑祖母嫁给了定威将军,当时也是远远跟去了西北,到后来,姑祖母有了身孕,北地天寒不利于养胎,定威将军才将妻子送到扬州养胎。没想到孩子还没有出生,定威将军战死沙场,接着,陶梦阮的姑祖母早产,陶馨媛生下来就带了胎毒。

陶梦阮先前从陶馨媛和唐萌萌身上取了血,希望能查出当初姑祖母中的是什么毒,可大约是时间太过久远,陶梦阮废了许多功夫,收效却并不大。知道司老夫人出自承威将军府,陶梦阮也想过从司老夫人身上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却不知怎么开口。如今听说承威将军将要返回京城,陶梦阮除了因为司老夫人的认可有些高兴,也希望能从中得到一星半点的信息。

小雪见陶梦阮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有些怅然的模样,连忙说起府里的八卦,想分散些主子的注意:“大奶奶,你不知道,奴婢去针线房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陶梦阮这才想起来,她原是好奇司连瑾叫她留在院子里的缘故,得了承威将军府的事,反而将这事给忘了。

“就是安记点心铺子的事啊!”小雪以为陶梦阮忘了,“前天世子给大奶奶买了安记的点心,大奶奶没吃,不是还查出点心里面有问题吗?奴婢刚刚去针线房,听采买布料的管事说,今天早上安记点心铺子让官府查封了,说是点心铺子卖了有毒的点心,害人丧命,要治罪的!”

陶梦阮只惊讶了片刻,司连瑾既然去查了,还说安家要倒霉了,点心铺子被查封那是必然的事,只是昨天没有动静,拖到了今天,只怕事情还不简单。联想司连瑾特意叫她留在院子里不要出门,显然是这件事牵扯到安家,而安氏,就算只牵扯到逼燕姨娘认罪这一件事,也免不了牵连上一些密辛,司连瑾显然不希望陶梦阮牵扯进去。

想通了这一枝节,陶梦阮也不叫院子里的人往外瞎打听。她跟司连瑾在一起的日子还不长,但也能看出些司连瑾对国公府的态度。司连瑾对司老夫人感情很深,但对府里其他的人,大多淡漠,哪怕是靖国公,司连瑾其实也不太看得上他的做派,而安氏,不仅仅是憎恨,更有一种深深的嫌弃,虽然不知从何而来。

此时安氏正在被司老夫人叫过去思想教育。

司老夫人年纪大了,人也越发的和善好说话,但司老夫人自小习武,骨子里有一种正义感,安记的事情传得快,甚至安家都卷入其中,司老夫人从未想过甩掉安家这个亲家和安氏这个儿媳,但想到昨天早上的事,司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虽然不是精于内宅的妇人,但记性很好,当日月姨娘的丫头和燕姨娘都提到一点,就是来自安记的点心。

司老夫人本来以为是靖国公内院里的手段,可安记点心的问题爆出来了,连官府都上门查封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安记的点心有问题,以至于吃了点心的人丧命,尤其是靖国公府,死了一个,司琪好悬救了回来,若是靖国公府找上门去,不用等今天,昨天安记就可以查封了。

安氏微微低着头,没敢应声,只觉得最近一桩桩事情都不顺利。本来京城的大户人家,哪家没有些产业,铺子什么的都不缺,但大多数都是交给下人打理,只负责收钱镇场子,有的更是直接出租铺子吃租子,就算出了点事也惹不上什么麻烦。但偏偏安家三爷,她三哥,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那铺子是亲自操持的,开张那一日还将大哥拉去镇场子,好嘛,这场子镇得好,才一天就搞出食物中毒的事情来了。

一个小铺子的事,安氏本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便是铺子开业时她三哥给她送过帖子,她也就让人送了些礼物过去,压根没想过亲自去看一眼。偏就是那天,司琪中了毒,月姨娘中毒死了,安氏顺着月姨娘弟弟的线索找到安记的时候,才知道点心用的面粉是陈的。材料不好也要不了命,安氏特意问过大夫,寻常人吃了拿点心,顶多闹个肚子,吃了药过两天就好了,偏月姨娘怀着身孕,又让耽搁了一回,人就那么死了。

安氏气归气,娘家兄长的事也不能不管,连夜给安家送了信,又找了燕姨娘做替死鬼,嘱咐安三爷连夜将陈面换成好的,心想着只要别那么倒霉,别哪家再闹出了人命,也不会有事。然而,安氏哪里想得到,那陈面的来处有问题,竟是从宫里来的,还顺藤摸瓜将安家一并牵连进去了,安氏此时,深恨安三爷心血来潮的闹腾,这下倒是好了,连带大哥都停了职,让人查看。

司老夫人见安氏低着头,没有反驳,显然也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心里多少有些恼。安氏暗地里打压靖国公的妾室和庶出子女的事,她也知道,睁只眼闭只眼,那也是儿子的内院,没得她跟进去折腾的。而安氏打压归打压,好歹没有闹出过人命,她自然不会为了庶出的孙子孙女让儿媳妇没脸。可这回是闹得过了,你安氏是安家出来的没错,平日里向着娘家一些也没的说,但为了娘家在婆家闹出这么多破事就过分了。

司老夫人素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吐了口气,道:“你既然忙着你娘家的事,国公府的事也看不过来,也罢,你去忙你的,府里的事我老婆子带着大郎媳妇管着就是!”

安氏闻言脸色一变,道:“母亲、儿媳、儿媳不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荒疏了府里的事,是儿媳的不是,母亲放心,儿媳以后不敢大意了!”安氏连忙解释,若是司老夫人叫陶梦阮管着,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只要暗地里给陶梦阮使些绊子,叫司老夫人确认陶梦阮不堪大用,以后管家的事自然都在她手中。可司老夫人怎么同,司老夫人带着陶梦阮一起,等陶梦阮上了手,老夫人自然是顺势交给陶梦阮管家,若不然,司老夫人自然会发现她上下安排的人手,只怕以后也不会再让她沾这管家的事。她一直都知道,哪怕她养了司连珏和司安然两个,也抵不上司连瑾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

司老夫人也是敲打安氏的意思,并没有现在就叫陶梦阮接手管家的意思。权利她放了这么多年了,府里现在有多少安氏的人手她也有个数,就算以后迟早要让陶梦阮接手,也只能慢慢的来。安氏嫁入靖国公府这么多年,她的野心司老夫人也看在眼里,但哪怕是靖国公也不会糊涂到顺着安氏的心意走,毕竟靖国公府不仅仅是司家的,皇帝培养了司连瑾十几年,怎么可能让司连珏代替司连瑾。

正是因为司连瑾的身份一开始就有皇家的保障,他们虽然知道安氏的野心,也没有过多的苛责,毕竟司连珏也是司家嫡子,但哪怕司连瑾出了什么意外,也绝不可能由司连珏顶上去。

“行了,你回去吧!”司老夫人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再反复的提,只提到司安然,“三丫头今年才十四,前儿才出了二丫头的事,她的婚事暂且往后放一放。”

提起这个,安氏就呕得想将司羽然打上一顿出气。虽然长公主府应承了上门提亲,但靖国公府的姑娘算计着舒明义落水的事,已经将靖国公府的脸面都丢了几里远。原本这事是司羽然的错,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她还不能磋磨一个庶女?偏司安然不是个省心的,得知了那个秘密也不知用在好处,偏大剌剌的说出来,反倒将自己搞到现在禁足的地步,而司羽然却得了司老夫人的心疼,还亲自出面去替她周旋。

“你别想差了去。”司老夫人见安氏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人家难免抓着这件事说事,给三丫头说亲,也不见得能说到好的,终归三丫头年纪还小,等上一年半载事情淡了,说亲也不迟。”

“母亲说的是,儿媳知道了。”安氏虽然不服气,可也不得不承认司老夫人说得对,对她而言,司安然虽然不如司连珏来得重要,但也是亲生的女儿,她自然不愿轻易将司安然嫁了出去。可那清贵的人家,哪家不讲究家风清誉,有了这么一件事在前,哪怕司羽然只是个庶女,人家也要嫌弃,只得等上一年半载,这件事淡了之后再给司安然相看。

司老夫人疲惫的摆摆手,安氏退了下去。司老夫人叹了口气,向刘嬷嬷道:“这两年,安氏似乎越发不安分了些,当初我的做法是不是太仁慈了些?”

刘嬷嬷跟着司老夫人多年了,许多事都是一路看着过来的,哪能听不出司老夫人的仁慈指的是什么。只是她再是得脸,也只是个奴婢,只沉声道:“老夫人也只是怜惜国公府的血脉。”

司老夫人本来就苍老的脸褶皱更深了些,叹了口气,道:“阿珏是个好孩子,可安氏的心气太高,我只怕阿珏以后更加为难。”

刘嬷嬷没有接话,先夫人梅氏死的时候,世子才那样小,又有大姑娘和二少爷两个庶出的,国公府不能没有个掌家的主母。否则,嫡妻死了,国公爷为她守三年在续娶也是应当的。别看仅仅是两年的差距,国公爷若是晚两年续弦,嫡次子至少比世子小四五岁,继室夫人自然能少了许多想法,可谁让梅夫人福薄呢!

元亭长公主府上门提亲的时候,安家的事也尘埃落定。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点心铺子,为了节约成本用了陈面的事故,到最后牵连到户部和内务府,拖泥带水的扯出不少蛀虫来。到最后,安家三爷不用说,罚了几万两银子,人倒是没有弄进去,倒是安家大爷被夺了官位,安家老太爷也告老还乡,安家原本勉强算一流的官家,如今只有二爷还在外地做官。

安巧巧在国公府住了一晚就回去了,陶梦阮还以为是司连瑾说话太毒,小姑娘受不住了,没过两天却听说安家三爷开点心铺子原是安巧巧撺掇的,连点心的配方都是安巧巧琢磨出来的。而安家为这事闹得一家子丢官,安巧巧自然被安家责难,据说正在商议着将安巧巧送出去讨好什么人。

陶梦阮对安家倒是没有那么关注,但架不住熙园小厨房的两个厨娘都是那消息灵通的,陶梦阮下厨煲个汤,都能听一耳朵回来。

大约是被司老夫人窥破了秘密的缘故,长公主府上门提亲也没有半点敷衍,请了元亭长公主的长嫂苏氏上门提亲。在外人看来,司羽然虽然出自靖国公府,但也只是庶出,长公主府此举,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司老夫人心里依然不痛快,任谁让人算计了一回,还只得忍气吞声都高兴不起来。当然上门提亲的苏氏也高兴不起来,为一个嫡次子提亲,提的还是个庶出,还要她亲自上门,她自觉贬了身价,偏元亭长公主虽是她弟妹,却也是堂堂长公主,元亭长公主开了口,她自然不能拒绝。

陶梦阮是小辈,商议亲事这种事轮不到她插嘴,只安静的跟在司老夫人旁边就够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门亲事谈不上好的缘故,安氏这回操持着倒是用了些心。婚事已经说定了,司老夫人也不怕长公主府再闹什么幺蛾子,索性端着茶镇场子,全由着安氏跟苏氏去谈,最后交换了庚帖,这门亲事便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安氏送苏氏出去,陶梦阮跟司老夫人告了辞,便直接去了司羽然的院子。

司羽然额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与司倩然一起,在庭院里说话,见陶梦阮过来,连忙起身向陶梦阮见礼。

燕姨娘的冤屈算是洗清了,但人依然在庄子上,这是司老夫人的意思。司琪养在司老夫人那里,司倩然求了几回情,司老夫人都不曾松口,司倩然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哭闹,这两日也不往司老夫人那里求情,依然安安分分的过她的日子。

司倩然见陶梦阮过来,必定是有事要同司羽然说的,寻了个理由便回自己院子去了。陶梦阮看向司羽然,当日那一撞是用了力气的,如今伤口虽然好了,额头上还有一块疤,虽然有上好的伤药,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退。

经历了这一件事,司羽然反而没了之前有些阴郁的模样,性子更加沉静了些,放下手里的针线,道:“大嫂来寻我,有什么事吗?”

“今日长公主府来提亲了,这门亲事也定下来了,你想清楚要嫁了吗?”陶梦阮看向一脸沉静的司羽然,问道。

司羽然恬淡一笑,道:“当日大嫂对我说,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想想当初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我想过了,便是舒明义当真喜欢男子又如何?我嫁过去是正妻,他再喜欢那个男子,也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男宠,哪怕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长公主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舒明义绝后?至少会过继一个孩子过来吧!我嫁到公主府做正经少夫人,将来有人养老送终,可我若是不嫁,大嫂,我只能终老家中,日后都没有人给我上一炷香。”

陶梦阮想起当日司羽然还说出那样冲动的话,今日却能这样清醒的分析自己面临的处境,仿佛短短几日之间成长了许多。看着司羽然沉静娟秀的容颜,陶梦阮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司羽然若能早想通这一层,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没想到司羽然倒是看得开:“大嫂不必觉得我可怜,女子嫁到哪里都不容易,我不过比人更难一些。可换个角度想想,丈夫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比起哪天喜新厌旧,我还更省心一些。”

第十四章招亲

“…”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