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益宣刚刚回来,多少听说了一些前因后果,看了司连瑾一眼,没多问,先应了下来。

皇子被人拐卖这件事没人敢往外说,不过麟德帝是动了真火了,将停留原阳城的时间延迟了两天,亲自盯着查办拐卖人口的事。随行的人大多不知道其中缘故,但也看得出麟德帝的火气,没人敢出头拔毛,这两日没事做就在原阳城转悠打发时间。

麟德帝带来的人悠闲自在没什么事做,原阳城的官员就没有那么自在了,尤其是原阳太守。当今皇上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北巡,在原阳城虽然就呆那么两天,但在皇帝面前刷个脸,对他日后的仕途自然是大有好处的,尤其是皇上还多留了一天看七夕会,他也是卯足了劲想让皇帝看到原阳城在他治下欣欣向荣的局面。

于太守还做着被皇帝夸个励精图治,明年能升官发财的美梦,特地在高阳街准备了戏台子什么的,想博君王一笑,谁知皇帝不好好逛高阳街,竟然去了平安街,更没想到一个不查,那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于太守此时已经不求升官发财了,只求这事别牵连到他头上,别连累他丢官获罪就万事大吉了。

与原阳城官员的战战兢兢不同,在行宫里住着的官员们,除了赵益宣等统领侍卫的四处奔忙,其他人不敢触皇帝的眉头,都就在行宫当中走动。大约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豫妃和严妃在行宫里办了一个小型的茶话会,除了随行的大臣亲眷,也邀请了原阳城官绅的家眷。

豫妃和严妃办的宴会必定是皇帝授意或者是得了皇帝许可的,陶梦阮也不能怠慢,正由雨水服侍着梳头,宁阳郡主就过来了。

宁阳郡主跟陶梦阮要好,到陶梦阮这里来也没有什么客套,在陶梦阮身边坐下,道:“你长得这么美,在好生打扮一番,司连瑾真的愿意你出去走动吗?”

陶梦阮正细细的捏着一朵珠花把玩,闻言便道:“我长得这么好看,若是不好好打扮,出去走动走动让人看,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宁阳郡主被陶梦阮这般自恋的一句话噎得不知道怎么接话,大约是头一回见到自负美貌还自负的那么骄傲的,撇撇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肤浅?只有才貌并举、品学兼优才能流传千古!”

“流传千古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那些小妖精不敢勾引我夫君才是!”陶梦阮瞥了宁阳郡主一眼,她其实一向低调,不过昨晚七夕那时见识了原阳城姑娘那般不矜持的一面,她觉得她还是得高调些叫人不敢打司连瑾的主意才是。

宁阳郡主闻言就嘻嘻笑了,道:“好在我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我嫁到赵家之后,都没人敢多看夫君一眼!”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陶梦阮扯扯嘴角,没有理她,将手上的珠花递给身后的雨水,收拾妥当便同宁阳郡主一道出了门。

皇帝北巡随行的女眷并不多,不过加上原阳城官绅的家眷,也聚集了一院子的人,有不少还带了家中的女儿过来赴会。这个季节正是天热的时候,行宫的花园连着水榭都搭了凉棚,用了冰,比不得在屋子里坐着凉爽,但也聊胜于无,何况大多数人的意图也不在于喝茶。

宁阳郡主在京城声名远播,到了原阳城,除了京城里来的,大多数都是不认得她的。宁阳郡主嚣张惯了,嫁了人之后收敛了一些,依然是一身的骄傲,有那看不顺眼的,脸一撇,是半点不给人面子。旁人也都知道宁阳郡主出身高贵,连带的陶梦阮都叫人有些忌惮,轻易不敢往陶梦阮身边凑。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同豫妃、严妃加上四皇子妃见过礼,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多时,一名中年妇人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过来,道:“见过郡主、见过世子夫人!”

宁阳郡主傲气的扫了两人一眼,道:“我不认得她们,陶小阮,你认得么?”

陶梦阮暗自翻了个白眼,敢问郡主妹子,你认得的人能有几个,何况人家是原阳城这边的,你认得才奇怪。宁阳郡主那时颂王的掌上明珠,皇帝的亲侄女,性子傲一些实在正常得很,何况宁阳郡主鼻孔朝天,寻常人看都不看一眼,但相比起怜雅公主见谁都要上去嘲讽一番,已经十分可爱了。

于夫人母女两个被宁阳郡主一句话刺得脸色十分不好看,于夫人跟着于大人见过的官家夫人多了,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想到宁阳郡主的身份,也没有露出半点不妥。倒是随于夫人过来的于淼不满都写在脸上,被于夫人瞪了一眼,才垂下眸子,没敢说话。

陶梦阮学不来宁阳郡主那般目下无尘,带着疏离的微笑,道:“我和郡主还是头一回来原阳城,倒不知夫人和小姐是哪家女眷。”

“外子正是原阳城太守,听闻郡主和世子夫人在这边,特意过来拜见。这是小女于淼,小女年少不懂事,还请郡主和世子夫人海涵!”于夫人很快收拾好了表情,一派端庄谦和的模样道。

陶梦阮点点头,她是不喜欢跟人应酬,但不必要的时候,也不会跟人结怨,何况像这种场合,谁也没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微笑道:“于夫人和于小姐请坐。”

于夫人跟陶梦阮的娘一般的年纪,跟陶梦阮和宁阳郡主自然没什么话可以聊,而陶梦阮虽然没有像宁阳郡主一样傲气的不理人,但也并不喜欢主动跟人搭话,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当然,陶梦阮和宁阳郡主是没什么感觉得,宁阳郡主更是早就练就了一份视别人如无物的本事,一面喝茶吃点心,一面同陶梦阮说话。于夫人今日却不是单纯出来游玩的,七夕会上出了人贩子的事,首先当责的就是于大人这个原阳太守,她今日来其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打听一下消息。

于夫人知道这件事由赵益宣在查办,便是妇人不会多问官场上的事,作为妻子,宁阳郡主总能多知道一些事情,就算不行,陶梦阮跟宁阳郡主交好,也能从中得知一二。于夫人不指望能得到贵人相助,但至少搞清楚那几个人贩子究竟怎么惹到皇帝头上去了,以至于麟德帝暂且放下了北巡的行程,要彻查这件事。只是如今虽然如愿见到了人,可这两人一个骄傲矜贵,一个温和疏离,并没有什么平易近人的特质,何况她这个年纪,一时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暗地里捏了于淼一下,示意于淼同两人说话。

于淼有些不服气,心里对陶梦阮和宁阳郡主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宁阳郡主也就罢了,人家出身宗室,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可陶梦阮也不过是四品巡抚家的女儿罢了,比她父亲也就高了一级,怎么就那么好命做了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等将来世子承爵,那就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可她家祖籍是河南的,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富贵亲戚,便是她父亲能更进一步,也不可能为她在京城寻一门好亲事。

于夫人见于淼不说话,侧目瞪了她一眼,于淼想起出门前于夫人对她说的话,才开口道:“陶姐姐和郡主从京城来,不知道京城的七夕节与原阳城可有什么不同?我还是几年前去过京城,也没赶上七夕节,只听说京城的七夕节十分热闹呢!”

“七夕节不都是那个样子?”陶梦阮还没有说话,宁阳郡主就忍不住吐槽,“来来去去还不就是那些,那天七夕节,高阳街还摆了个戏台子,占了老大地方,搞得整条街都吵吵嚷嚷的,还是司表哥有先见之明,带你去平安街那边,高阳街这边没意思透了!”

“…”于夫人母女两个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原阳城自然比不得京城那边,高阳街这边的七夕会学的京城那边的形式,但不如京城人多热闹,也是麟德帝说要留下看七夕会,于大人这才匆忙搭了戏台子,试图让七夕会办得热闹一些。当时于大人还为这个点子沾沾自喜了好些时候,没想到现在直接被人指成败笔。

陶梦阮倒是听说了一些,于大人的做法其实也无可厚非,就相当于上层的领导要下来视察了,底下的自然要想法子好好表现一番,毕竟关系到升官发财的大事。只是大约时间太过匆忙了,加上客观条件的限制,反倒弄巧成拙。陶梦阮并不想看于夫人母女的尴尬秀,瞪了宁阳郡主一眼,向于夫人道:“我和世子去了平安街,那边倒是有些特别的风情,就是好好地七夕会上,又是走水、又是闹出人贩子的事,想来治安是差了些。”

于夫人在原阳城的贵妇圈子里也是长袖善舞的人物,陶梦阮只随口一说,她也明白了些,这事多半与那走水和人贩子有关,不敢再深问下去,道:“这是老爷疏忽了,只是实在没想到七夕会年年都在办,偏巧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还请世子夫人在世子面前替我家老爷美言两句才是。”

陶梦阮听到这话,便没有什么多说的心思了。这话什么意思,七夕节年年都有,往年没有事,今年他们来了,就出事了,所以不是于大人这个地方官做的不好,而是他们运气不好,将不该来的都招来了?

“听说那戏台子是于大人特意搭的,有那空闲搞这种面子工程,于大人还不如好好打理治下,连城里的治安都打理不好,还有脸要我们说好话?”宁阳郡主确实不懂得太多弯弯绕绕,但不代表听不懂这种曲折的语言,还要她们说好话,多大脸!

于夫人被宁阳郡主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说的下不来台,宁阳郡主却不等她组织好措辞,直接拉着陶梦阮走了。两人换了个地方坐下,陶梦阮觉得,认识宁阳郡主久了,她是越来越像一朵白莲花了,她也很想发个火、立个威什么的,奈何宁阳郡主实在比她冲动多了,习惯了先思而后行,她实在赶不上宁阳郡主这样的行动派。

“你又想说我什么?”宁阳郡主瞪着眼看陶梦阮道。

陶梦阮噗嗤一笑,道:“你都明白,何必每次都要我说你?”

宁阳郡主叹了口气,道:“我都习惯了一言不合跟人翻脸了,实在是改不过来了啊!”说着又高兴起来,道:“我父王说了,我是他女儿,是赵家媳妇,有那资格嚣张,堂堂郡主若是什么都要畏畏缩缩的思来想去,那才叫人笑话!”

好吧,人家爹人家夫君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陶梦阮摇摇头也没有劝她,只提醒道:“你也要知道个度,便是颂王爷再宠着你,真要做错了什么事,还是你自己吃亏。”

宁阳郡主这回没有敷衍,若是前世,她当然不会将这种话放在心里,那时她名声坏到了极点,又是低嫁了岳家,她素来都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惋惜她许了岳临风一个死了未婚妻又牵连许多是非的,到了后来,大约是她胡闹太多了,人家还觉得她高攀了人家岳临风。今生她自然不会像前世一样,她是郡主,是颂王的掌上明珠,她任性可以、嚣张可以,但该有的品行,该有的气度她都会有。

于夫人母女在宁阳郡主这里碰了钉子,其他想要巴结的一时也歇了过来说话的心,两人说这话,突然响起一阵叮咚琴声。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顺着声音看去,豫妃和严妃前面,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素手抚琴,碧色的衣裙夏日里带起一阵清凉之意,一时吸引了许多人侧目。

“是原阳司马吴大人家的姑娘,听说与严妃娘娘家还有远亲,昨日就到行宫里住着了。”小雪机灵,行程推延了之后,便多打听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陶梦阮点点头,心里了然,细细看去,这位吴小姐果真长得极美,一张脸妖而不媚,碧色的衣裳更衬得肌肤胜雪,抚琴之间眉目专注,并没有顾盼神飞之色,但认真的模样更博得了许多好感,想来不仅仅是来见见世面而已。

第四十二章大雨

陶梦阮专心的听琴,被宁阳郡主扯了扯衣袖,陶梦阮回头看她,宁阳郡主往一个方向瞟了一眼,陶梦阮顺着看去,只见司连瑾和赵益宣,同四皇子五皇子一道站在那里,目光恰好落在弹琴的吴家姑娘身上。

陶梦阮微微挑眉,吴家姑娘已经弹完了一曲,正在柔和的表示谦虚。豫妃自然要夸奖一番,接着顺势请吴家姑娘再弹一曲,吴家姑娘也顺势坐下,接着弹了一曲熟练的幽兰调。

弹琴陶梦阮也会,不过并没有更深的研究,但欣赏水平还是有的,吴家姑娘别的不说,长得美,琴弹得好,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姑娘,但就陶梦阮的感觉来说,这位吴家姑娘的琴艺技巧有余,要说真有多出彩,还真谈不上。

吴家姑娘占着表演的场地和机会,其他来赴会的姑娘家自然不太开心,但人家是严妃娘娘的侄女,旁人也只得忍着,好在既然有了第一个,自然也有第二个,总会有她们表现的机会。只是吴家姑娘还没有弹完,便有人拍着手走来,道:“好,不错,小姑娘年纪不大,这一手琴艺却是不俗!”

“参见皇上!”话音刚落,园子里立刻跪倒一大片,吴家姑娘受惊的兔子一般连忙跪下。

麟德帝有些无奈的挥手免礼,让人都起来,顺便问了问吴家姑娘的来历名字。

皇帝一到,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安静下来,原本在远处看热闹的司连瑾几个也过来见了皇帝,才一起退下。而旁人看着吴家姑娘的眼神也有些微妙,基本上都觉得皇帝身边要添一朵解语花了。

陶梦阮见司连瑾又吸引了许多小姑娘目光,忍不住多瞪了他一眼,顺便就发现了吴家姑娘落在四皇子身上的目光,既缠绵又幽怨,只可惜四皇子一个眼神都没有回应。

陶梦阮微微挑眉,看严妃满意的样子,看样子确实是打算让吴家姑娘入宫的,可惜,吴家姑娘的心思似乎并不在皇帝身上。这倒是不难理解,麟德帝虽然还不到四十,但太子都已经要当爹了,东宫的位置还算稳当,年长些的几个皇子都已经可以跟太子一较短长,这个时候入宫,虽然凭着年轻美貌可能比许多位分高的妃子还要得宠,可想要做皇后、做太后是不太可能了。而嫁给皇子们就不同了,皇子们虽然五皇子都已经定亲了,但若是毕竟正是年少力壮的时候,将来也未必没有登上高位的一天。

严妃入宫已经七八年了,虽然看上去依然是年轻美貌的样子,但哪怕容貌依旧,看了那么多年的连,严妃也可以想到皇帝多少有些腻烦了。严妃娘家不算太好,像吴司马家虽然是远亲,但也算是亲戚当中比较出色的了,严妃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实在不容易,最难的是她至今没有子嗣,甚至很难孕育皇嗣,所以吴家求上门的时候,严妃稍微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吴家姑娘的目光连陶梦阮都发现了,更别说一直注意着麟德帝和吴家姑娘的严妃,眼里就闪过一丝嘲弄。吴家上门的时候,她就看出吴家姑娘是个心气高的,会对某个皇子动心她一点都不意外,而四皇子,虽然中途多出了个二皇子插了一脚,但从各方面来说,依然是仅次于太子的,想来吴凤珠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对四皇子格外上心了几分。只是上心又如何,四皇子妃还在这里坐着呢,四皇子还需要明家的势力相助,四皇子怎么可能当着四皇子妃的面跟别人眉来眼去?

严妃掩着唇轻笑一声,道:“凤珠丫头是原阳司马家的千金,先前就听说她是原阳城数一数二的才女,这一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吴凤珠脸色微变了变,垂下眸子一副羞涩的模样,倒是麟德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抬起头来。”

虽然是皇帝,但毕竟有男女之别,大多数情况下皇帝也不会叫女子抬起头看,吴凤珠捏着的拳头微微紧了紧,心知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乖乖抬起头来。原本就是美貌动人的模样,此时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加夺人眼球,麟德帝点点头,道:“不仅是个才女,更是个大美人呢!”

茶话会上麟德帝并没有多留,不过次日便都听说了,麟德帝临幸了姑家姑娘,并且封了美人。

皇帝收上一两个美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除开三年一次的选秀,皇帝心血来潮收的美人,每年也能有那么几个,但宫里有位分的妃嫔就那么多,每年打入冷宫的、意外身亡的也不在少数,只要不过分,也没有谁盯着皇帝的后宫说话。但吴家将女儿送到皇帝身边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在人贩子一案查清楚的时候,原阳城大小官吏多少受了牵连,吴司马被贬了两级,倒是没有追究其他。

陶梦阮记起当时于夫人还到了她和宁阳郡主面前,求两人帮忙说话,到了后来,却查出那拐卖儿童幕后的人,却是于大人一房妾室娘家的兄弟,于家自然被牵连到其中。原本拐卖人口就是大案,何况眼皮子底下皇子被人拐走,等于是打了皇帝的脸,惩办自然要更加严格一些,于大人身为太守,直接全家流放边疆。

原本只多停留两天,但一应处理下来,再出发时又耽搁了三天,这一路往北走,到安化县时,正赶上大雨,原本没有在安化停留的计划,也只得在安化暂且住下。

安化只是一个县城,没有行宫也没有别馆,安化的驿站也就是官员往来时暂住,远远达不到接驾的标准,这可愁坏了随行的礼部官员,最终还是协调之后,将随行的人分批安置到各处。皇帝一家子自然是重中之重,由当地有极有名望的乡绅徐家接待,司连瑾平时就挑剔,更不乐意住到别人家里去,直接带了陶梦阮住客栈,赵益宣有好友家在安化,直接投奔老友去了,至于其他人,只得由着安排,勉强先住下来,只觉得分外糟心。

当然最糟心的当属麟德帝本人。想当年他爹当皇帝的时候,每每出巡,他都得留守京城,到如今,终于自己当皇帝了,带着人北巡吧,竟然被大雨困在这么个小县城当中,尤其是当大雨连绵不停好几天时,皇帝就更加心气不顺了。

当初皇帝临幸吴美人,还直接封了美人的时候,豫妃还有些不满,她年纪虽然也不大,但跟了皇帝三年多了,麟德帝对她自然不如新来的美人上心。而到了这个时候,豫妃到有些喜欢吴美人的出现了。麟德帝对吴美人正是新鲜的时候,由吴美人伺候的时间自然要多些,到了这个时候,直面麟德帝郁闷怒火的就成了吴美人,豫妃自然是有多远躲得多远。

在安化县一呆就是三天,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不说麟德帝,其他官员都有些心急,每日迎接麟德帝黑沉的脸色,恨不能自己是个天师,立刻做法让天放晴。

陶梦阮和司连瑾做决定的早,定下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后来陆陆续续有人住了进来,如今也已经住满了。而徐家虽然是安化最有名望的乡绅,但安化本来就不大,徐家接待皇帝一家尚且吃力,那随行的内侍宫女加上侍卫们,也只得在院子里搭帐篷。皇帝日子过得憋屈,每日也没个好脸色,徐家也伺候的战战兢兢地,每日只求着天早点放晴,早点送走了这一尊大佛才是。

若是小雨还可以出门看看雨景什么的,奈何大雨如注,陶梦阮一想到走到哪里都是泥水,就没有了出门的兴致,每日就待在屋子里,看窗外枝头上还没成熟的苹果。司连瑾进门时,就见到陶梦阮立在窗前,盯着窗外苹果的模样,不由想起初遇时陶梦阮望着满树桃花的目光,忍不住笑道:“阮儿想吃苹果了?”

陶梦阮从窗外的苹果上面移开目光,道:“想吃,夫君摘来给我吧!”

司连瑾看了一眼外头还没成熟的苹果,皱眉道:“这苹果还没成熟,阮儿要真想吃苹果,我去皇上那里讨两个来。”

陶梦阮没有跟人打听,也能想到这两天皇帝心情必定好不到哪里去,哪能让司连瑾为了两个苹果送上门去挨骂,何况她并不想吃苹果,只是想吃枝头那一颗罢了,那挂着雨水青涩的样子,看上去酸酸甜甜应该挺好吃的。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不太正常,若是梅子什么的,还说吃青梅,没听过吃不熟的苹果的,果断拍飞了这个念头,道:“我就是看着它挺想吃罢了,并不想吃苹果。”

司连瑾看了眼外头的苹果,陶梦阮似乎确实不像是真想吃苹果的样子,只当陶梦阮看着果子挂着雨水心生喜欢,便道:“那我给你画下来吧!”

陶梦阮看了眼窗外的苹果,点点头道:“好啊,正好这些时日天热,给我画一把折扇好了!”想来画在团扇上面会更好看些,但团扇到底不方便随身携带。

司连瑾自然是有求必应,寻了一把空白的扇面出来对着窗外的苹果便提笔作画。出门在外也没有带什么工具,但司连瑾是出了名的才子,那一手画艺早已不是材料工具可以局限的,陶梦阮坐在司连瑾身边,看他蘸着墨汁,单单用墨色的浓淡轻重,就将雨水和果子都活灵活现的勾勒出来,小小的一幅扇面,也顶的上一幅细细雕琢的图画,不由夸赞道:“夫君,你画得太好了,我都想把苹果从扇子上面摘下来了!”

果然,还是想吃苹果吧!司连瑾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个季节苹果不好找,不过相对其他水果来说,苹果倒是更好存放一些,大户人家也会存放一些,夏季的时候解解馋。只是出门在外,安化又是一个小地方,就算有,也紧着皇家那边,旁人自然不好找,不过两颗果子而已,司连瑾倒是没觉得多为难,既然陶梦阮想吃,晚些他去讨一些过来就是。

陶梦阮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忍不住道:“这雨这样下,不会发生水灾吧!”

这两天停留在这里,又一直下雨,惹得皇帝心情更加烦闷,何况这边没有行宫,麟德帝的安全也更加让人操心些,司连瑾帮着赵益宣忙着这一头,一时倒是没想过这一头。听到陶梦阮说起,司连瑾皱起眉头,听说他们来安化之前才下过一次雨,连着下了三天,如今又大雨不止,况且,还听说安化往年雨并没有那么多,这样下去若是果真发个山洪、水灾的,就更加糟糕了。

“阮儿,你在屋里歇着,若是无聊,就去郡主那边坐坐,我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带苹果。”司连瑾一时也坐不住了,准备出去找当地官员问一问,又怕陶梦阮担心,并没有多解释。

陶梦阮隐约才到了,也没有多问,点头道:“那你去忙吧!我没有想吃苹果,你不用特意去给我找。”

司连瑾答应了一回,径自走了,陶梦阮便坐下来,对着司连瑾画的扇面,自己学着画,她绘画的天分倒是不算差,只是一向三分钟热度,向绘画这种需要长久功底的技艺,陶梦阮只能算勉强能见人。

到晚饭时,司连瑾没有回来,只让人给陶梦阮送了两个苹果过来。陶梦阮嘴里说并不想吃苹果,司连瑾记着给她讨了来,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让丫头削了,坐在窗前慢慢吃。

下雨天天色暗的早,到傍晚时风还带着些凉意,小满拿了薄披风给陶梦阮披上,劝道:“大奶奶,天色晚了风凉,当心受凉。”说着,便要抬手关窗。

“别,这两天天天下雨,我在屋子里闷得很,在把窗关了,还不得闷死人?”陶梦阮连忙阻止了小满,“我不在窗下坐着就是,你们把屏风搬过来挡一挡,窗开着也能透透气。”

陶梦阮说着起身离开窗下的坐处,小满才算勉强同意了,叫了紫枫一道,抬了屋子里的屏风放在窗前挡了风。

第四十三章遇险

入夜之后雨停了,陶梦阮算是松了口气,若是明天放了晴,大约下午就能启程离开安化了。

司连瑾回来时带着一身的湿气,陶梦阮让人给他备了热水,自己坐在灯下等他,司连瑾沐浴好了出来,屋子里便只有他们两人。

“你今日还真特意给我去讨了苹果啊!都说了我并不是想吃苹果了。”陶梦阮嗔了司连瑾一眼道。

“你一眼一眼的望着那苹果,哪有半点不想吃的样子!”司连瑾笑着刮了刮陶梦阮的鼻尖,“再说就两个果子而已,我问管事的要了两个过来,哪里就真要跟皇上开口啊!”

陶梦阮听司连瑾这么说,也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她只是不想给司连瑾添麻烦,但司连瑾记得她的心思,她还是喜欢的。

“这会儿雨停了,明天一早大约要派人出去探一探路,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大约午后我们就可以出发离开安化了。”司连瑾合上陶梦阮摊开的本子,拉着陶梦阮躺下,“以前听说安化景致也不错,这回偏巧遇上连天的大雨,也没有机会四处走走。”

陶梦阮对此倒是没有更多的遗憾,安化就是一个寻常的北方小城,谈不上景致多好,若没有这一场雨,这一行人顶多也就是在安化歇个脚,接着又要往前走。出门之前陶梦阮大致问过出巡的路线,虽然皇帝的行踪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宣扬,但北巡的路线差不多也就是那么些地方,不由道:“这次北巡时候是不是选得不大好,接下来正是雨季,若是再遇到这种雨天可就麻烦了。”

这个问题出来之前也考虑过,不过原本没有今年出巡的计划,只是今年的选秀取消了,才规划了这一趟行程。至于路上会遇到雨天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北地不像男方,到了雨季连连绵绵好些天的下雨,北地雨水少些,总不至于处处遇到雨天,克服一下也就够了,实在没想到遇到安化连续几天的大雨。

“若是如此,也没有办法,若是北巡还不到一半就回去了,不说别人,皇上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司连瑾叹了口气,皇帝自然比寻常人更在意这种事情一些,半途而废什么的,恐怕得让皇帝懊恼一辈子。

陶梦阮心里只有一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奈何对于皇帝来说,这面子还不得不要,只能期盼接下来的路程艳阳高照,热也就热些吧,总好过耽搁下来还要面对皇上的黑脸。

次日一早果真天气放了晴,北地不像南方湿润,雨过了之后几天都是湿漉漉的潮气,早晨放了晴,到了中午间,到处都已经晒得干干爽爽,因为天气刚刚放晴的缘故,并不十分炎热,正适合出行。

麟德帝阴郁了好几天的脸色总算雨过天晴,还心情颇好的跟徐家一道吃了一桌酒席,为了表示对徐家热情招待的感谢,自然免不了赏赐许多好东西过去。到了午间,出去探路的侍卫回来了,确认往前走既没有风雨阻挠,也没有滑坡坍塌的风险,麟德帝大手一挥,北巡的队伍再一次踏上了行程。

将皇帝连同随行的一众官员、勋贵送出安化县,县令和当地的官吏们总算松了口气。安化县的周县令吐了口气,向旁边的县丞道:“这事办得不错,若是让那些灾民冲撞贵人,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命人将那些灾民拦截在下河湾一带,贵人们是往北边走的,想来绝不会撞上!”县令旁边尖嘴猴腮的县丞连忙表态。

周县令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再派些人手过去,等明儿个贵人们走远了,再处置这件事,可别让那些灾民涌进城里来闹事!”

“下官办事,大人放心就是。”县丞不以为意的点头应着,心道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灾民,哪能冲得破官府的防锁。

连下了几天的雨,城里面还好,出了城之后,道路难免有些泥泞,早晨有太阳晒干了些,但有些低洼的地方依然积了不少泥水。这种路面上十分考验赶车人的功夫,尤其是皇帝心情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的时候,万万是不敢拿这种事情去惹皇帝烦心的,只能尽力将马车赶得稳当些。

然而,便是给皇帝驾车的经验再丰富,行事再小心,这外面的官道自然是不能与京城相比的,没走多远,皇帝的御驾就陷在了水坑当中。

皇帝都停了下来,旁人哪敢往前赶,奢华的车队停留在不太宽敞的官道上,前后绵延一大串。都知道皇帝此时心情不会太好,陶梦阮也没敢好奇,就从窗口往外看,想大致确定一下位置,却发现此时的官道开在半山腰上,官道虽宽,往外两三丈,便是山坡。而另一侧便是高高的山坡,如今正是夏季,山坡上郁郁葱葱的都是草木,长得格外的喜人。

司连瑾往前问过皇帝那边的情况,回到马车旁边,担心陶梦阮焦躁,向陶梦阮道:“只是车轮陷住了,很快就能走了,想来天黑之前能到横海县,那边有皇家的行宫。”

陶梦阮确实有些担心晚间要露宿荒野,听司连瑾这么说,多少放了些心,道:“等回京的时候,就可以乘船了吧!”

“嗯,回京的时候该视察的民情也看过了,乘船回京要快上许多。”司连瑾点点头道,“你若是无聊了就从柜子里找话本子看,我让人此处查看一番,免得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陶梦阮点了头,叫了小满和小雪陪着打叶子牌,一局牌还没完,猛地听到外面一阵吵杂,一个十分热血的声音道:“兄弟们快,我们要发了!”

陶梦阮抬头望山头上看,郁郁葱葱的草木当中冒出许多人来,蝗虫一般从山上冲下来,山路并不好走,那些人却像是走惯了一般,飞快地扑向官道上锦衣华服的车队。陶梦阮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他们现在就想一块硕大的肥肉,让人恨不得大大咬上几口。

“保护皇上!”随行的侍卫们迅速的向皇帝那边围过去,至于其他的随行人员一下子就暴露在饿狼面前。便是早已见识过这个时代的等级分明,陶梦阮还是忍不住心塞了一回,守在外面的紫枫已经向里面道:“大奶奶别担心,只是寻常匪寇,属下们应付得来。”

陶梦阮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看上去像难民多一些,倒不像是真正的匪寇,点点头道:“自卫即可,不要伤人性命。”

紫枫点了头,并没有太将冲下来的人放在心上,倒是那些侍卫们,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了。便在这时,皇帝那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尖利的刺破了一片喧闹:“来人啊,有刺客!”

陶梦阮在车上待不住了,从马车里出来,只见山上冲下来的许多人已经呆愣的站住,显然是被重重守卫的官兵侍卫吓住了。而陶梦阮踮起脚尖往皇帝那边看去,尖叫的是吴美人,身上溅了一身的血从銮驾上跌落下来。

侍卫们脸色都吓白了,吴美人陪着皇帝坐着,那一身的血难道是皇帝的?

陶梦阮想起司连瑾刚刚往那边去的,一脸担心地在人群中找司连瑾的身影。

靖国公府地位尊崇,马车就跟在皇家的马车后面,这时陶梦阮往前走了一点,前面的马车上探出九皇子的脑袋。陶梦阮见他想说话,便停下来等他说话,却没想到九皇子直接从窗口爬出来,径直往陶梦阮扑过来。

陶梦阮下意识的接住九皇子,却见窗口后面一支袖箭紧跟着射过来,陶梦阮抱着九皇子侧身一让,却忽略了身后就是山坡。官道上还算干爽,山坡上却依然湿漉漉的,陶梦阮一下用力过猛,身子直接往山坡上滑下去。

“阮儿——”

陶梦阮抱紧了九皇子,心道这下糟了,便是她轻功不错,加上九皇子这个重物也难稳住身子,就算能保住命,也得吃些苦头,没想到下滑的身子撞上一堵肉墙,司连瑾用力揽住陶梦阮的腰身,只是山坡上都是湿滑的草,无处借力,便是司连瑾武功不凡,抱着两个人也无法稳住身子,只得用身子将陶梦阮护在怀中。

陶梦阮自小习武,还从没有经历过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只是背靠着司连瑾温热的身子,心里还算安稳。司连瑾接住了陶梦阮,就想法子稳住身子,好在只是山坡,司连瑾抽出软剑,想借力稳住身子,却有接二连三的袖箭紧追而来,只得提剑挡开,等那放冷箭的终于被人宰掉,司连瑾只觉得脚下一空,三人一起坠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司连瑾只来得及将陶梦阮紧紧护在怀中,身上的疼痛已经没有力气去多管,最后终究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陶梦阮忍着身上的疼支起身子时,只感觉身下温软的肉身,连忙爬起身来,却见司连瑾昏迷着,身上一道道的血痕,脸色苍白着。陶梦阮将身前的九皇子退开了些,颤抖着手摸了摸司连瑾的鼻息,虽然微弱,却叫陶梦阮一时间几乎喜极而泣。小心翼翼地将司连瑾扶起来,细细查看,身上大多是擦伤,最重的一处是右肩下一条长长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将身下的一片土地染红。

陶梦阮学医多年,头一回拿着药瓶的手都微微颤抖。只怕司连瑾再流更多的血,陶梦阮狠下心,将司连瑾的衣裳扯开,露出狰狞的伤口,快速的处理伤口。往伤口上倒止血药的时候,司连瑾轻轻哼了一声,陶梦阮绷紧了身子,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终于简单处理了司连瑾的伤口,陶梦阮已经是一身的汗,不是累了,是吓的。好在司连瑾主要是失血过多,陶梦阮往司连瑾口中塞了一颗药丸,回头去看九皇子。

九皇子的情况要好得多,只是有些擦伤,昏迷过去了,并没有大碍。陶梦阮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还是动手将九皇子叫醒了过来。

九皇子睁开眼,见到陶梦阮惊讶了一下,道:“司家表嫂,我这是怎么了?”

陶梦阮忍耐的一笑,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马车里为什么会有刺客?”

九皇子脸色一变,显然是受了惊吓的模样,身子都抖了抖,道:“他是服侍我的小木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听到吴美人的声音,他就突然抽出匕首要杀我,我躲开了一下,从窗子门口爬出来,就见到司家表嫂了,后来,表嫂你也知道了。”九皇子说着,颇为难过的低下头,想来那个太监跟着他也有些时候了,突然被人背叛,九皇子便是年纪不大,也难免会难过。

“好了,天就要黑了,我瞧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得找个地方暂且歇下。”陶梦阮拍拍九皇子的肩膀,想了想,又道:“如今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藏在暗处,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真是身份就不要暴露了,若遇到人,你就叫夫君哥哥,叫我嫂子,我们暂且叫你阿九,可以吗?”

九皇子是宫里长大的,年纪虽然还小,但在外面需要防备的常识比陶梦阮都懂,他理解陶梦阮的好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嫂子。”又担心的看着司连瑾,“可是,大哥他有没有事?”

陶梦阮听着九皇子十分自然的一声嫂子,暗道小孩子入戏真快。不过想到司连瑾跟他也算表兄弟,两人不算要好,也十分熟悉,便没有多问,道:“只是流了太多血,已经上过药了,不会有事的。”

九皇子点了点头,见陶梦阮扶着司连瑾起身,便道:“嫂子,我也来帮忙!”

陶梦阮看他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指望他能扛起司连瑾来,将司连瑾落在不远处的软剑递给他,道:“你拿着剑,把前面的杂草砍掉一些,我扶着夫君走。”

九皇子颇为失落的点了点头,走在前面,他已经开始学武功,剑也勉强会使两招,用力将繁杂的杂草砍开,让陶梦阮扶着司连瑾能好走些。

第四十四章谷中

陶梦阮虽然习武,比寻常女子体力好些,但支撑司连瑾这么一个成年男子,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尤其不知是不是从山上摔落下来的缘故,陶梦阮此时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酸软,只努力撑着,这深山里恐怕会有野兽,总要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才行。

“嫂子,前面有个山洞,我先过去看看!”走在前面的九皇子惊呼出声,不等陶梦阮说话,就直接向山洞冲过去。

“阿九,等等…”陶梦阮出声喊他,野外的山洞当中,说不定会有危险,只是九皇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也已经开始学功夫,陶梦阮扶着司连瑾,也没有机会拦着他,等两人赶上去时,九皇子已经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出来,道:“嫂子,里面很干净,我们今晚就先住在这里吧!”

陶梦阮闻言点点头,扶着司连瑾往里走。果然像九皇子所说,山洞里很干净,看样子像是猎户进山时暂住的地方,里面还有些必要的工具和锅碗,甚至还有一些干草。惊喜之余,陶梦阮也有些庆幸,有猎户出入,至少不是在深山当中,他们要找出去的路也容易些。

陶梦阮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九皇子很有眼色的将干草铺开,扶着司连瑾躺下。陶梦阮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捶着酸痛的身子,见九皇子蹲在山洞口,道:“阿九,你在那里做什么?”

“嫂子,我想出去找些吃的…”九皇子目光落在外面茂盛的草丛当中,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只是曾经听人说过,山里能抓到山鸡、野兔什么的,可看着昏黄的天色下影影幢幢的树影,其实他有些害怕。可如今司连瑾昏迷着,陶梦阮又是女子,他总是男子,怎么能让陶梦阮照顾他,何况这次是他连累了司连瑾和陶梦阮。

陶梦阮将小少年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心里有些满意,虽然是皇家娇养的小少年,但至少还有这份心,嘴里却不饶人道:“阿九知道外面什么东西可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