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连瑾已经来过一回,熟门熟路的带着陶梦阮和九皇子进去,县令何云哲和夫人周氏便一起迎了出来,两相见过,便坐下来说话。周氏招呼两个孩子过来见人,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才六岁,小的儿子刚三岁,都乖乖的喊人。陶梦阮出门在外也没有带什么东西,身上穿的还是先前跟冯氏借的,好在先前随身带的荷包还在,陶梦阮取了两个金锞子分给两个孩子,算是全了礼数。

周氏笑着道了谢,说起家世来,陶梦阮才知道,周氏正是周芸香娘家的侄女,而何云哲,是京城何家的旁支,算起来就是当初戏耍邢曼烟的那位何家公子的堂兄。陶梦阮没有提邢曼烟的事,但周氏得知了陶梦阮的家世,便也想起了那桩事情,主动谈道:“说起来,当初还是我家婆婆帮忙搭的线,两家家世相当,邢家表妹也是好的,我家婆婆才出面搭了这条线。原本以为堂叔家是真心作这门亲事,谁知道是那样的结果,我家婆婆为此内疚了许久。”

虽然何云哲出自何家,但这件事跟何云哲没什么关系,何况就算何云哲的母亲出面搭线,也是出自一片好心,谁知道那位堂侄存的是那样的心,说起来也怪不到人家头上,陶梦阮自然不会迁怒到何云哲夫妻身上。陶梦阮与周氏闲聊了几句,也确实是十分有见地的女子,同她说话也十分轻松愉快。

灾民的事不能耽搁,但司连瑾也没有打算连夜赶去,这些地方他并不熟悉,连夜赶路不说效率不高,说不定还要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司连瑾陪着陶梦阮在何云哲府上歇了一晚,次日一早找了人带路,便出门了。

司连瑾的动作已经十分轻巧,但陶梦阮一向眠浅,司连瑾起身的动作还是将她吵醒了,只是不愿意耽搁司连瑾的功夫,陶梦阮只当自己睡着,侧着身子躺着并没有动。司连瑾亲了亲陶梦阮的额头,又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才起身离开。

司连瑾出了门,陶梦阮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在窗前推开窗户,目送司连瑾的身影消失,才又回床上躺着,这会儿天才蒙蒙亮,早起也没什么事做。

陶梦阮多睡了一会儿,再起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周氏拨过来照顾陶梦阮的小丫头捧了一身新衣裳过来,道:“司夫人,夫人命奴婢送一身衣裳过来,夫人道原本应当给司夫人另做的,只是如今里外都忙乱着,所以拿夫人没上过身的衣裳改了的,还请司夫人暂且将就着。”

陶梦阮知道如今情况特殊,何况她是做客的人,人家已经处处照顾了,她就更不该多加挑剔,点点头道:“替我谢谢周姐姐才是,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如今城里的情况,能有新衣裳穿,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丫头名叫芳儿,原本听说陶梦阮是京城里来的贵人,还担心陶梦阮多加挑剔不好伺候,没想到陶梦阮和和气气的道谢,心里的忐忑也少了些,道:“司夫人不嫌弃就好,奴婢先服侍司夫人更衣吧!”

陶梦阮不习惯不熟悉的人替她做这些,笑着摆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你替我打些水来。”

芳儿闻言没有多话,便起身去办,何家虽然也是京中的富贵人家,但到了外面来做官,又是寻常的小县令,自然不可能呼奴唤婢的一呼啦过来,这边府邸上面,服侍的下人也并不多,周氏身边只有两个大丫头伺候,两位小主子各有一个大丫头服侍,其他的都是做杂事的丫头,芳儿原是预备着服侍周氏的,陶梦阮他们来了,就先调来服侍陶梦阮。

陶梦阮刚收拾妥当,九皇子便寻了过来,虽然暂时安定下来了,但九皇子年纪小,如今熟悉的人只有陶梦阮一个,自然是一起来就过来寻陶梦阮。陶梦阮见九皇子气色不错,多少放心了些,九皇子年纪小,又折腾了那么多情况,陶梦阮有些担心他生病,好在如今看来,小男孩身体还不错。

芳儿服侍陶梦阮洗漱之后,就将早膳端了过来。何云哲过来做县令,虽然本身的家底不少,但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衣着膳食上都比较简单,何况今年水灾,虽然没有出在他治下,但多少要做出个表率,所以府里的膳食又精简了一些,早膳也不过是葱花饼、米粥还有两碟小菜。

陶梦阮吃了一些觉得还不错,就是九皇子,在吃过玉米面窝窝头之后,也觉得味道不错。陶梦阮有了身孕,但目前除了睡得多了些,偶尔有些疲乏,口味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吃了一个葱花饼和一碗粥才放下了筷子。

这边才用过了早膳,周氏便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了,怡姐儿和涵哥儿见到陶梦阮也乖乖地叫姨,陶梦阮笑着摸摸两个小孩子的头,叫九皇子带着他们玩。周氏不知九皇子的身份,但司连瑾和陶梦阮带着的,还将两人叫做哥哥嫂子的,便猜想是国公府的小公子,虽然自家孩子还小,但结交个朋友还是好的,这也是周氏特意将两个孩子带过来的原因。

陶梦阮哪能看不破周氏这点心思,但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都是小孩子在一起玩耍也不过是交个小朋友,至于以后如何,那又是以后的事,也没有点破周氏的心思。

周氏见状有些欣喜,向陶梦阮道:“昨日我就想问了,先前得到我母亲来信,说曼烟表妹出了些事,被送去了庙里。母亲信中没有说清楚,这里离京又远,陶妹妹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氏的话里带了些心疼,并不相识讥笑刻薄的样子,何况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是在京城,随便一打听也就知道了,陶梦阮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周氏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曼烟表妹素来心细,说话不客气,却没有半点坏心,谁知在姻缘上面,却屡屡受挫,何家那堂弟也就罢了,这王家人怎么能这么狠心?没仇没怨的,就这样踩着曼烟表妹往上爬。”

陶梦阮也叹息了一回,她从京城出来之前,邢曼烟的父兄才刚将邢曼烟从庵里接了回来。她抽空去邢家探望了一回,邢曼烟人瘦了一圈,脸色却比以前更加清冷了,便是对着自家人,都难得有个笑脸。倒是听说王家上门提了亲,可都出了这样的事了,别说邢曼烟,便是她父兄也不会将她许给王家,倒是邢家老夫人明里暗里说邢曼烟坏了邢家的门风,不嫁王家,还能嫁什么人家,只是周芸香痛定思痛之下,邢家已经是周芸香当家,邢老夫人不满也没有法子。

周氏唏嘘了一回,可大老远的,她也帮不上忙,转移话题道:“陶妹妹,如今城中来了不少灾民,我在衙门口摆了个摊子施粥,妹妹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陶梦阮一个人在屋里坐着,难免胡思乱想,听周氏的提议,便点点头,道:“好啊,我同周姐姐一道过去,只是我们这次中途遇难,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银钱,只能过去看一看了。”

周氏倒是爽快地摆摆手,道:“谁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你们原本就只是路过,哪能让你们出资啊!若是世子能查出真是的情况,替灾民请命,那才是真正的大恩呢!”

何云哲和周氏都是聪明人,何云哲这几年因为历练也走过好几个地方了,天灾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灾民逃到临近的地方也是常事,但成群结队的打砸当地百姓还是头一回。原本就已经受了灾祸,灾民自然是等着朝廷赈济的,没有挑起事端让官府镇压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寻常。何云哲能想到这些,但治下的烂摊子还得收拾,否则,灾民赈济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当地百姓又要反抗了,何况他作为地方官也不能随便走动,司连瑾出现了,就拜托司连瑾娶调查。

原本司连瑾找上当地官府,是想确认一下地方,好尽快赶上北巡的大部队,可灾民的事让司连瑾不敢大意。他们从摔落的山坡到这边的县城,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天多的路程,可见受灾的地方也远不了,若是有心人拿着个做文章,只怕还能生出其他的事端,更何况,司连瑾可没有忘记,出事当天出现的那一拨人,与其说是山贼,倒不如说是灾民。正是想到这一点,司连瑾请何云哲派人往北巡的下一站,也就是惠州,给赵益宣送信,而他则直接去查探受灾的情况。

惠州

北巡的队伍从安化出来,还没赶到下一站惠州,就在山路上出了意外。

皇帝的安危是重中之重,虽然九皇子和靖国公世子夫妇失踪,但在安排人手寻找之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惠州。

麟德帝当然没有受伤。刺客出现之时,吴美人自作聪明的为麟德帝挡了一刀摔出马车,但麟德帝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有侍卫在旁,很快就将刺客拿下。

然而,麟德帝依然很糟心。气恼吴美人自作聪明受了伤,但还得对其救驾的行为表示褒奖,接着,就听到小儿子和器重的臣子失踪的消息,麟德帝在惠州住了留了两天依然觉得心气不顺,心里将钦天监的人狠狠记了一笔。

皇帝心气不顺,身边服侍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赵益宣接到司连瑾的信,过来禀报时,服侍皇帝的李公公还好心提醒了一句:“皇上心情不大好…”

赵益宣扯扯嘴角,这两天皇帝的心情就没有好过,不过,今天应该能恢复一点。

“说吧,什么事,朕还顶得住!”麟德帝这两天就没听到什么好消息,见赵益宣进来,头也没抬道。

“回皇上,这是司世子送来的信。”信赵益宣已经看过了,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宫中,人多眼杂,赵益宣直接将信递给麟德帝,并没有细说。

第四十八章留下

麟德帝微皱眉:“他有空送信来,他人呢?”

赵益宣没说话,等着麟德帝往下看,果然,原本心情恢复了些的脸色,很快又沉了下去,指节扣在桌上,衬得屋子里更加安静。伺候麟德帝的都是人精了,见状更加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半晌,麟德帝微沉的声音道:“朕写一封密旨,你让送信的人给司连瑾带回去。”

“是!”赵益宣没有问麟德帝具体的事宜,直接答应下来。麟德帝顿了顿,又向李公公道:“传旨下去,明日一早启程。”

李公公惊讶了片刻,看样子九皇子和靖国公世子夫妇是平安无事了,但真不用等他们?“皇上,吴美人身子还没好…”

吴美人当初被刺客捅了一刀子,流了不少血,但其实伤情也并不严重,但吴美人自小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做了后宫的妃子之后,自然要更加娇气些,这已经三天了,依然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身。若是在京城,麟德帝也愿意惯着妃子这么点小脾气,但如今这个时候,麟德帝对此能有什么好脸,皱着眉道:“再让太医看看,能走就走,不能走就暂且在惠州养伤便是。”

李公公得了吴美人一些好处,才会在麟德帝面前多问了一句,但麟德帝这么说了,李公公哪敢多问,连忙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麟德帝看了眼等在原地的赵益宣,拿了纸笔,开始动笔写。赵益宣既是臣子,也是他侄女婿,麟德帝也知道赵益宣是个好苗子,在器重的晚辈面前,自己后宫美人还闹出点幺蛾子,麟德帝觉得惯常伺候的李公公倒是失了些分寸。

次日午后,陶梦阮陪着周氏在县衙侧门施粥,便见着紫枫和青雀一起到了,有些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外头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陶梦阮同周氏说了一声,带着紫枫和青雀两个进去说话。不等陶梦阮说话,紫枫和青雀便齐齐跪下,道:“属下失职,让世子和夫人受伤受累,请主子责罚!”

“好了,你们大老远过来,就是让我责罚你们吗?”陶梦阮摇摇头,“快起来吧!对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赵世子通知我们大奶奶和世子的消息的,顺道让我们带了皇上的密旨过来,大奶奶,世子呢?”紫枫简单地解释道。

“夫君去查看灾情了,我和九殿下暂且住在这里。槐荫县没有遭灾,只是有不少流民涌入,所以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夫君如今在何处,只得等着夫君回来了。”陶梦阮摇摇头道,在古代,就是信息交通十分不便,他们也只能从流民口中勉强得知一些灾情,可四处流散的流民大多也都是不识字的寻常人,连自家是什么地方都说不大清楚。

青雀闻言便有些担心,道:“这可如何是好,皇上的圣旨可耽误不得!”

“夫君这回只是先去打探一番,想来不会停留过久,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们一路风尘,先歇一歇再说吧!”陶梦阮也知道这个年代圣旨的权威,但相比出去找司连瑾,显然是在这里等更靠谱些。

青雀原本确实有出去找的打算,他们都不知道圣旨上面写的是什么,若是耽误了正事,司连瑾也要被责罚,只是确实就像陶梦阮所说,不清楚司连瑾在什么地方,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到时说不得又要错过。陶梦阮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心,司连瑾送去的信她没有看过,但也知道大致是什么事,皇帝的回信,多半也就是叫司连瑾彻查这件事,也耽搁不了什么。

果然如陶梦阮所说,当天下午天黑前,司连瑾骑着快马回来了,脸色比起离开时也好不了多少。陶梦阮没有开口问,叫人准备晚膳,青雀连忙将皇帝的密旨交给司连瑾。

司连瑾在陶梦阮的目光之下,勉强吃了些东西,看了密旨和书信之后,便出门去寻何云哲去了,九皇子听说司连瑾回来了赶过来,正遇上司连瑾离开的脚步。

九皇子没敢拦着司连瑾说话,往旁边让了一步,向陶梦阮道:“嫂子,大哥又要出去吗?”

陶梦阮招呼他坐下,将手里的一封信交给九皇子,道:“这是给你的。”

九皇子闻言眼睛一亮,心知是皇帝给他的信,连忙接过信去看。麟德帝给九皇子的信夹在密旨的包裹当中,青雀他们当然不敢打开看,所以司连瑾拆开密旨之后才发现还有一封信,交给陶梦阮转交九皇子。

麟德帝会给九皇子单独送一封信也是情理当中,虽然皇家的亲缘淡一些,但九皇子年纪小,又随着麟德帝一道出门,麟德帝怎么都会多疼一些,何况九皇子意外失踪,做父亲的总要安抚几句。九皇子飞快的将信读了一遍,满心欢喜道:“父…父亲说他并没有受伤,让我跟着大哥历练一番,还说让我听大哥和嫂子的话,不要惹麻烦,嫂子,我父亲他没有生我的气吧…”

“他担心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的气。”陶梦阮拍拍九皇子的肩膀。

九皇子虽然听司连瑾说父亲不会受伤,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自然是放不下心的,如今得到了麟德帝的回信,知道麟德帝确实没有受伤,心里的石头便放下来了。至于父亲让他暂且跟着司连瑾和陶梦阮,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司连瑾留在这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他也不会让司连瑾为难。

“嫂子,我们是不是还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九皇子虽然能理解,但还是希望能尽快回到父亲身边去,虽然何云哲和周氏对他们都不错,但他跟何家两个孩子在府里玩的时候,也听了些闲话,说他们是死皮赖脸打秋风的穷亲戚。九皇子跟外人接触的机会不多,但也知道那是不好的话,他素来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实在有些不喜那些人轻视鄙夷的目光,只是不愿意给陶梦阮再添烦心事,都没有提起。

陶梦阮看九皇子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也有个数了。那些私下里的闲言碎语,连九皇子都听到了,她哪能不知道,只是如今借住在人家府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愿去理会。她能看得开,但九皇子出身高贵,年纪又小,心里不高兴也是正常的,陶梦阮只拍拍他的肩,道:“我们出门在外,这些事情能忍就忍吧,再说,你难道还想再招惹些刺客过来?”

九皇子抿着唇,他再蠢也知道,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心里虽然依然不高兴,还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就是了。”

九皇子这个年纪的孩子,让他理解并接受这些确实太难为了些,陶梦阮轻叹一声,道:“好了,等夫君回来,我问问他,我们还要在这边呆多久,若是时间比较久,我们就出去租一个地方住下,反正如今护卫和钱都不缺了。”

陶梦阮这样说,九皇子才高兴了些,点头道:“嗯,嫂子说得对,我们不缺钱也不缺护卫了,以后就搬出去!”

就算是皇子,也还是个小孩子啊!陶梦阮心里有些好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叫芳儿送你回去,早点歇着吧!”

九皇子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芳儿出去了。

紫枫自己收拾妥当了,就回来服侍陶梦阮,陶梦阮问了些惠州那边的事,便想起当日那些看着像流民的山贼,问道:“当日冲下山拦道的山贼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处置了?”

紫枫站在陶梦阮身后替她捏着肩,闻言答道:“当日那些人都被抓起来了,皇上虽觉得有些蹊跷,但出了刺客的事,那些人都关押了起来。后来有人说山贼已经猖獗到这等程度,应当严惩,好在赵世子据理力争,那些人还关着,皇上因为行刺和九皇子、世子还有大奶奶失踪的事一直心情不好,所以事情也一直拖着。”

陶梦阮点点头,好在还有人是清醒的,否则真将那么多可能是流民的山贼给处置了,麟德帝这几年经营起来的好名声也就毁的差不多了,到时这一趟北巡也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陶梦阮记得,先前大雨困在安化时,她曾问过宁阳郡主,前世有没有这么一场雨,当时宁阳郡主说前世今年发生了一回临安郡王毒杀皇子的事,牵连不小,闹得人心惶惶的,所以没人敢提北巡什么的,这场北巡拖到了明年春天。

现在想起来,若不是碰巧遇到了兰钊,又碰巧遇到了花月缘,估计跟宁阳郡主所说的也差不多。临安郡王一家权势已经不剩多少了,也只得用蛊毒害人,那样闹腾一回,估计也没人敢提什么北巡了,没有北巡,自然不会被困在安化,更不会遇上灾民、刺杀什么的,那小蝴蝶的翅膀一扇,后果似乎有些严重啊!

司连瑾回来的时候,陶梦阮一个人坐在灯前,专心致志的想事情。司连瑾见窗户开着,夜风吹起陶梦阮的几缕发丝,微皱了眉头,将窗户合上了些。

陶梦阮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便对上司连瑾有些疲惫的脸,正想说话,司连瑾拿了件外衣给陶梦阮披上,道:“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的?”

陶梦阮不觉得冷,但也没有推开司连瑾的手,道:“不冷的,而且,宝宝要接受风吹日晒,才能长得好嘛!”

司连瑾让陶梦阮的歪理逗笑了,道:“你当时种小白菜呢!还要风吹日晒。”

陶梦阮呵呵笑着,拉着司连瑾坐下,道:“你是不是很累了?我叫人给你准备些热水洗一洗吧!”

司连瑾确实累了,就算他跟何云哲还算熟悉,将陶梦阮和九皇子放在这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只想着快些结束了手头的事情回来,这两天基本没有休息,连吃东西都是在马背上啃的干粮。陶梦阮这么一说,司连瑾也没有反对,就坐着,看着陶梦阮安排人准备水。

外头比不得自己家里方便,好在陶梦阮先前就想到了,叫芳儿拜托人准备些热水,送来也很快。司连瑾泡了个热水澡出来,陶梦阮正从温着的茶炉上将热好的粥盛出来,道:“晚膳你都没吃什么,这会儿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再睡。”

原本不觉得,洗了个澡出来,还真有些饿,司连瑾点点头,接过陶梦阮递过来的碗,道:“皇上的密旨,是让我先查清了水灾的事,接下来赈灾和后面督修水利的事也交给我,如此一来恐怕要在这边待上一年半载。”

“要这么久!”陶梦阮有些惊讶,“这些事,难道不该是当地官员的事?为什么你一个集贤殿的文官,还要管这种事?”

司连瑾往嘴里送了一口热粥,道:“因为我也是靖国公世子啊!”

“可是,这件事你管下来,会有许多人憎恨你吧!”陶梦阮皱起了眉头,司连瑾总是管这些拉仇恨的事,这和皇帝面前的宠臣很不搭啊!

司连瑾闻言倒是笑了,道:“得多少的优待,就要承担多少的责任,靖国公府能历代富贵,不被人顶下去,总是有原因的。再说,便是没有这些事,该恨我的人依然恨我,这个没有办法啊!”

陶梦阮默然,司连瑾说得对,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皇家给的恩惠,自然要受得起才行。否则,靖国公府早就被别人取代了。寻常人庸庸碌碌的也就是一辈子了,可像靖国公府这样的人家,盛时有多风光,一旦落魄就有多凄凉,没有退路就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别担心,这些事我还能应付得来。”司连瑾见陶梦阮有些愁绪,抬手摸了摸陶梦阮的头,“倒是,原本想送你回京,可如今乱着,我也忍不住一年半载不见你,连孩子出生都不能头一个见着,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陶梦阮对上司连瑾的眼睛,她想过司连瑾会送她回京,她舍不得离开,但也知道司连瑾是为她和孩子着想。可司连瑾说想要她留下,她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他们是夫妻,他们的孩子跟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应该同甘共苦,她当然愿意留下。

司连瑾露出笑容,他其实有些担心陶梦阮想离开,理智上,他觉得陶梦阮离开更好,可心里却希望陶梦阮能留下来,他自然会尽全力保护好陶梦阮和孩子。拿额头轻轻碰了碰陶梦阮的额头,司连瑾轻轻笑道:“阮儿,谢谢你留下来陪我!”

陶梦阮便也笑,却坏心眼道:“你等着送家书的时候,祖母将你狠狠地骂一会吧!”

“…”司连瑾将最后两口米粥一起吃下,心想骂就骂吧,写在纸上也没有实质的杀伤力,等以后回京的时候,有白白软软的宝宝吸引祖母的注意力,哪能记得起骂他啊!

“对了,这事处理起来,首先必定是惩处了那些不法的官吏,恐怕免不了有人会使些歪手段,你和阿九就先留在槐荫吧,等我将这一头处理好,再过来接你们。”司连瑾将碗放下,十分认真的说道,“阮儿,这个不能任性,我不仅担心你,更不放心阿九跟着,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别说上头没法交代,我更不能跟自己交代。”

陶梦阮抿了抿唇,心知司连瑾说得对。何况这个时候的她,实在帮不上司连瑾什么,还要成为他的拖累,并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缠,只道:“我明白,我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只是这事处理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妥当,还是在槐荫租个宅子暂且住下吧!”

司连瑾原本觉得陶梦阮住在这里稳妥些,何云哲是县令,对流民也好,真正的匪贼也好,总有些震慑力。但就像陶梦阮说的,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不说人家怎么想,都不大妥当,这样一想,便点头道:“你说得对,我明日叫云哲帮忙找个宅子,安顿你们住下之后再走。”

陶梦阮闻言点了点头,能出去住就好,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自在,更别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们留在这里也不方便。陶梦阮早就看到了司连瑾眼下的青影,心疼他这两日奔波,虽然才吃了东西,还是拉着司连瑾早早躺下,司连瑾确实疲惫了,没有多说什么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司连瑾请何云哲帮忙找宅子,何云哲夫妇自然要挽留一番。司连瑾虽没在府邸上住了几日,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稍微走动了一圈,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他们承何云哲的这份情没错,但何云哲那几个小妾的嘴也太贱了,司连瑾不怎么客气的看了何云哲一眼,道:“别人的地方哪有自己的地方住着舒服。”

司连瑾话音刚落,跟在何云哲身边的小妾脸色就是一白,想说话,就被何云哲瞪了一眼,也没有多挽留,道:“我这就让人去找地方,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第四十九章分别

司连瑾也没有针对何云哲的意思,何云哲的性格他也算了解,在何云哲面前,直来直去话不好听倒是不会惹他恼怒,若是拐弯抹角的,反倒让他厌烦。也正是这份坦率,司连瑾对何家嫡系的几个公子都没有多少好感,跟何云哲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何云哲到哪里都有小妾挑事这点让司连瑾有些烦躁,在这上面格外的不留情。

周氏也看了小妾一眼,她嫁到何家好几年了,早些时候何云哲爱美纳妾她还会跟何云哲闹,到后来也算看明白了。何云哲这个人多情又无情,除了她这个嫡妻,那些妾室同玩物也没有太大差别,不会留下子嗣,不会分得权利,基本上等何云哲腻了就打发出去了,既然如此,她何必放着好端端的主母不错,跟何云哲闹得跟乌眼鸡一样。

周氏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在这些细节上面纠结,何云哲要纳妾就随他,到了屋子里的小妾,她也不苛刻,终归得宠也就那么一段,只大面上不出问题就成了。这段时间是因为灾民的缘故,周氏虽然是妇人,但组织县城的大户人家摆粥铺什么的,也要她操心,对内院难免疏忽了些,没想到就让府里的小妾跳出来挑事了。心里对陶梦阮有些歉意,道:“陶妹妹,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忙着外头的事,没有管好家里。”

陶梦阮倒没有怪周氏的意思,这点事她虽然听着不开心,但也没到跟人计较的程度,提出要出去住,一方面是顾忌着九皇子的心情,毕竟他年纪小,又出身尊贵,没得让人说嘴。另一方面也就像她跟司连瑾说的,他们恐怕要在槐荫停留一段时间,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好一直在人家家里住着,何况司连瑾跟何云哲也谈不上至交好友。

“周姐姐太客气了,这几天还是姐姐照顾我们呢,只是我们得在槐荫多住一段时间,姐姐家人也多,我如今还真不方便就这么住着。”陶梦阮本打算息事宁人,偏何云哲的小妾还不知死活的瞪过来,原本客气的话就咽了下去,慢悠悠的补了一刀。

周氏是知道陶梦阮有孕的,只是陶梦阮月份还小,没有往外说。但陶梦阮这么一提,周氏就想到,府上的几房妾室都是何云哲来到槐荫之后才纳的,才华家世什么的不说,小妾确实没有那么高要求,但规矩却是散漫了些。如今陶梦阮没什么事还好,若是哪天真冲撞了陶梦阮,出了什么事,他们砸锅卖铁都赔不起人家靖国公府的嫡长孙。这样一想,周氏觉得府里的小妾确实应该好好敲打敲打,便是日后不会跟着往京城去,哪天冲撞了客人也是大麻烦。

陶梦阮见周氏的表情,便猜到她接下来至少会将那些小妾教训教训,冲着何云哲身边的粉衣裳小妾挑了挑眉,欣赏她微微扭曲的眉眼。

司连瑾握着陶梦阮的手,心里有些好笑,陶梦阮平时不爱计较,但真使起坏来,挖坑也是一挖一个准。他也看出来了,那小妾敢挑事,就是仗着何云哲和周氏都不细细计较规矩,但做小妾的,在主母面前也就是半个奴婢,若主母计较了,立规矩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何云哲让司连瑾看了一回笑话,原本还有几分喜欢的小妾也生了几分嫌弃,向周氏道:“这些日子忙乱,不过我瞧着这两天也有个头绪了,夫人抽个时间将府里打理一下吧!”

周氏闻言点点头,道:“老爷放心,妾身知道了。”

“老爷,黄莺又没有说错,他们原本就是上门打秋风的,还不让人说吗!”初时还有些心虚,可黄莺跟了何云哲也有一年多了,何云哲身边已经打发走了好几个小妾,心知何云哲那么一说,她也是被打发出去的命运。虽然何家打发小妾也会给不少东西,甚至给找个人家,但跟了何云哲这样的贵公子,她哪能再看得上县里的寻常男子,何况她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还能嫁什么好人家,还不如为自己争一回。

司连瑾似笑非笑的看了何云哲一眼,道:“你们的家事,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带娘子先回去了,找到了宅子遣个人过来说一声。”

何云哲头一回觉得养着小妾不是享受,是给他招惹麻烦的。他跟司连瑾私交还算好,但要论身份,司连瑾是靖国公世子,有皇上和太子看重,日后前途自然不用操心,更何况他隐约能察觉到,司连瑾的身份不止明面上的这一层。虽然他确实欣赏司连瑾的才智,但人哪能没有几分私心,卖给司连瑾一个人情,好处自然是大大的,偏偏这黄莺还自作聪明的在司连瑾面前这么闹腾。

“闭嘴!”何云哲横了黄莺一眼,“夫人,黄莺口无遮拦的,暂且先禁足在屋子里,等过些日子轻省些了,就安排她嫁人!”

黄莺这下惊恐了,连忙跪下道:“老爷,黄莺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老爷再给黄莺一次机会,黄莺会好好服侍老爷的!”

“黄莺,府上的妾室当中,你跟着我的时间算是最久的,你该明白我的性格。”何云哲好不了留恋的往外走,“我没多少耐心,所以,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何云哲办事是十分有效率的,知道司连瑾身上还有公差,安顿好陶梦阮等人就得走,当天下午就说宅子已经找好了,找了府里的小厮带司连瑾他们过去看。

司连瑾和陶梦阮找到槐荫县时,身上也没什么行李,后来添置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加上紫枫和青雀过来时带了一些,东西也并不多,就直接带着过去了,免得来回跑。

何云哲找的宅子离县衙不远,这边原先是主街,不仅相对繁华一些,离县衙近,自然治安也好些,这段时间县城里多了不少人,县衙也多安排了人手巡街,也不用担心有人挑事。司连瑾带着陶梦阮和九皇子看了一遍,还算满意,就直接签了合约,将宅子直接买了下来。

陶梦阮原本觉得他们就住一段时间,租一个宅子也就是了,但司连瑾觉得直接买下来,钱货两清更加放心省事些。至于以后,等他们离开时,或租或卖,也并不麻烦。陶梦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紫枫过来时,将她的银票也都带过来了,也就不反对直接将宅子买下来。

这个宅子原本是一家商户的,去年举家搬到惠州城去了,这个宅子又不是祖宅,就挂到了牙行,只是卖家高,一直没有卖出去。司连瑾叫何云哲找宅子的时候,要求是地段好宅子好,对于卖价倒是没有更多的要求,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的,宅子比较新,听说前年才重新修葺过,一个二进的宅子,不算大,但布置还算精致漂亮,随着宅子还有两房人家的卖身契,看上去都是老实巴交的,听说是老家就是槐荫的,才没有跟着老东家一起搬走。

司连瑾见过两家人,看上去还算可靠,陶梦阮他们留在这边总要有人服侍,临时去买还不如直接留下两家人,司连瑾打听了两家人的底细,就将两家人留下了。

因为是暂住,那宅子也并不破败,周氏派人过来帮着打扫了一回,陶梦阮和九皇子便直接搬了过来。九皇子只有两个暗卫暗中跟了过来,陶梦阮的人,也只来了青雀和紫枫,陶梦阮想了想,跟周氏说了一声,将先前伺候她的芳儿和伺候九皇子的菊儿要了过来。

两个下人周氏自然不会吝啬,也不要陶梦阮的钱,直接将两人的卖身契给了陶梦阮,还问陶梦阮要不要再买几个人伺候。这边宅子里的两房下人,一家姓王,四十岁出头的夫妻俩,加上两个女儿,都是十二三的年纪,另一家姓孔,男人不在了,妻子带着两个女儿并一个儿子,儿子还小,两个女儿却都可以做事了。护卫用不着寻常的下人,青雀加上九皇子的两个暗卫就够了,至于其他的,这么些人也够了,陶梦阮不想多找人过来,就拒绝了周氏的好意。

司连瑾时间不多,将陶梦阮和九皇子安顿好,便直接离开了。陶梦阮原本想让青雀跟了司连瑾去,司连瑾自然不会同意,只说已经联络了其他的下属,依然让青雀留在陶梦阮身边。陶梦阮见状也只得答应,再说九皇子的两个暗卫不能露面,他们身边也需要有一个能震慑人的护卫才行,这才答应了下来。

司连瑾一走,这边就只有陶梦阮带着九皇子住着,对外面只说九皇子身子不好,陶梦阮做嫂嫂的,带着小叔子出来养病。若说嫂子带着小叔子出门,难免叫人说嘴,可看到还不到七岁的小叔子,旁人就没话说了,所谓长嫂如母,顶多就是猜测陶梦阮不受宠,被打发到这么个僻远的小地方来照顾小叔子。

陶梦阮从芳儿口中也听说了这些猜测,却并不在意,她只是在这边暂住一段时间罢了,与那些说闲话的人又不会有过多的交集,人家喜欢议论就议论吧。只是在京城的时候还要打理一些事情,时不时还要出门交际,但到了这边,陶梦阮就真没什么事做了,顶多偶尔去知县家串串门。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县城里的流民基本上都不见了,陶梦阮听说,是被何云哲招去修前段时间下雨冲毁的道路去了。陶梦阮先前跟司连瑾提过一回,这些灾民只靠官府赈济也不是办法,总要让他们有些事做才行,之后似乎司连瑾跟何云哲商讨了许久,接着街上的流民就渐渐少了。

陶梦阮从来不小瞧这个时代人的智慧,就想当初陶梦阮只简单提了一句,司连瑾就能开出东南海上的一条商路,甚至拉了皇帝和太子入伙。如今东南那边的事已经交到了专门官员的手中,但司连瑾早先时就组建的一支商队已经赚了不少钱,也不算白给皇帝和太子打工。而这一回,陶梦阮也只是提了一句,槐荫县流民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县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陶梦阮闲着没事,除了教九皇子读书,就计划着开个小铺子打发时间。

下午时周氏带着怡姐儿过来,陶梦阮不见涵哥儿,就问道:“怎么没带涵哥儿过来?”

“涵哥儿正是闹腾的时候,哪能让他来闹你。”周氏笑道,“上回你说想开个铺子,刚巧我见到有个铺面要出租,陶妹妹可要跟我去看看?”

陶梦阮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原本是外头乱着,她不想出去添乱,这两天好些了,但似乎越发犯懒了。不过既然想开个铺子,有了合适的店面自然要出去看看。

周氏有些好奇陶梦阮想开个什么铺子,笑着跟陶梦阮打听,陶梦阮便笑道:“开个铺子卖糖果!”

“…”周氏眨眨眼,“陶妹妹是说卖点心?”

“不是啊,我是说卖糖果。”陶梦阮笑着解释,她有了身孕既不喜欢吃酸的,也不喜欢吃辣的,倒是越发喜欢吃糖果了,尤其是清香的水果糖。前世堂姐怀孕的时候也爱吃糖果,陶梦阮曾经专门研究过一阵,学会了好些糖果的做法,包括各种各样的水果糖还有简单的巧克力。目前因为条件限制,陶梦阮也只能做些水果糖芝麻糖什么的,不过可以做些棒棒糖来吸引小孩子的目光。

这个时代饮食也算发达了,但糖本身就比较贵,贫寒人家连普通的红糖白砂糖都吃不上,更别说更高端的了。至于大户人家,点心和蜜饯上的功夫比她前世见过的还要细致些,但似乎也没有将心思放在糖本身上面的。陶梦阮不指望在糖果上面赚什么钱,就算亏了,她也不大在意,不过是这段时间闲的厉害了,想要找点事做罢了。

“专门卖糖果?”便是周氏跟着何云哲走过不少地方,比日日待在宅子里的妇人见得多些,也只知道糖实是在杂货店里卖的,高端一些的,有糖葫芦、饴糖什么的,就这些,还能专门开一个铺子卖吗?

陶梦阮笑着往怡姐儿手里放了一颗水果糖,因为纸比较贵,陶梦阮是拿小罐子装着的,一打开就是一阵水果的香甜,而糖果也是漂亮的彩色,跟寻常一块一块的麦芽糖完全不同。

“姨,这是糖果吗?”怡姐儿耸着鼻尖凑上去嗅了嗅,“好香啊!可以吃吗?”

陶梦阮点点头,怡姐儿连忙将糖果塞到嘴里,酸甜的味道让小姑娘笑得眼睛微微眯起,道:“好香、好甜啊!”

周氏也从陶梦阮的罐子里拿了一颗糖果,塞到口中,道:“原来,糖果还可以做成这样的吗?”

陶梦阮笑着将罐子递给芳儿拿着,道:“也是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做,就花了些心思做,既然做出来了,就开个小店呗!”

周氏闻言倒是微微皱眉,道:“只是这糖本身就不便宜了,陶妹妹你费心做出这糖果来,又要买铺子又要请人,成本可不低,到时候若是卖得便宜了可不划算,可若是贵了,怕是少有人买。”

陶梦阮也知道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道:“这个我也知道啦,不过这不是刚巧想到了这个嘛,我一时也不想费心想太多,先开着呗,等以后若是想到了其他的,也可以做其他的。”

周氏想想,便也知道陶梦阮不差那几个钱,陶家是书香世家,陶梦阮又是独女,嫁妆自然是少不了的,想开个铺子打发时间也不会太在意收益,指着前面一个店面,道:“就是那里了,别的都还好,就是店面有些小。原本我还担心陶妹妹觉得小,陶妹妹既是卖些糖果,那店面也足够了。”

说话间就到了店铺面前。上头的牌匾已经摘下来了,里头的人正忙着收拾整理东西,看上去有些乱,陶梦阮有些意外,向周氏道:“这是刚刚才歇业的?”

周氏点点头,道:“这家店原本是买笔墨的,先前我也来过,生意不算火,也过得去,只是前些天往外头进货的路上出了意外,那一单生意赔得彻底,才只能将店面卖了。大约是急着要钱呢,要价也不高,只要一次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