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阮有些遗憾,习惯了身边有司连瑾的体温,他不在,陶梦阮都觉得格外有些冷,想要紫枫陪一下,紫枫还不愿意,叹了口气,抱着手里的暖炉,道:“紫枫,你有没有听到外面街上似乎有些声音?”

安静的夜里,外面的声音格外明显些,紫枫自然是听到了的,心里也想到了些事情,道:“大奶奶别怕,属下这就叫人去看看。”

陶梦阮倒是不怕,只是不弄清楚了有些睡不着,点点头道:“那你去吧,多穿些出去,外面冷呢!”

紫枫答应着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道:“说是官兵在走动,只是不知是怎么回事。”

陶梦阮听到这个答案,越发放心不下了,只是到底稳住了,老实待在屋子里,一时越发睡不着了。紫枫跟陶梦阮汇报了一声,起身往外面走,去提醒守卫的人更加用心些,回来的时候陶梦阮已经摆了一个棋局等她一起下。

陶梦阮不想起身,将床上平整了一下,就摆了棋盘,身上依然裹着被子。紫枫搬了个凳子在床前坐下,自然是不肯坐在陶梦阮身边的。陶梦阮棋艺算不上很好,但紫枫做暗卫的时候压根就不懂得棋艺,像下棋打叶子牌之类的,都是跟了陶梦阮之后才慢慢学的,棋艺上面也就是比初学者好一点。

陶梦阮没有再打听外面的事,跟紫枫下了两局,有些睡意了,便叫紫枫收了棋盘睡下。紫枫服侍着陶梦阮睡下,将棋盘收起来,到底有些不放心,直接在不远的软榻上坐下来,守着陶梦阮歇息。

司连瑾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拂晓,陶梦阮睡得沉,只有紫枫迎了出来。

司连瑾没见陶梦阮,知道陶梦阮还睡着,没有直接进屋,问紫枫道:“阮儿昨晚睡得可好?没受什么惊扰吧!”

“大奶奶夜里醒了一回,问了街上出了什么事,属下照实说了,大奶奶没有出门,叫属下陪着下了两盘棋,便睡下了。”紫枫答道。

司连瑾微微皱眉,道:“这些事你同她说做什么?平白叫她担心。”见紫枫沉默的跪下请罪,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紫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司连瑾揉了揉额头,心知怪不得紫枫,陶梦阮素来是聪慧的,紫枫又是暗卫培养出来的,没那能耐瞒过陶梦阮去,只是想到陶梦阮担心,他心疼之余就忍不住责怪人几句。好在如今事情解决了,虽然还有些后续的问题要处理,但也不算棘手的事,司连瑾想着就轻快了许多,在耳房的火炉边烤了烤,身上热乎起来才进了屋子,在陶梦阮身边躺下。

陶梦阮夜里醒了一回,这会儿睡得沉,但感觉到身边温热的身子,就下意识的往司连瑾身边靠,整个人都缩到了司连瑾怀里。司连瑾身子一僵,叹了口气,自己调整着呼吸,等平静下来了,才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身子,让陶梦阮睡得舒服些。

这些日子司连瑾每日早出晚归,陶梦阮虽然知道司连瑾每日都回来陪她,但每天早上起来,司连瑾早就不在身边了。这回一睁眼,冬天里的太阳都照到眼前了,司连瑾还在旁边,陶梦阮忍不住凑到司连瑾身边,亲昵的蹭了蹭司连瑾的脸颊。

陶梦阮以为司连瑾睡得沉,没想到蹭过司连瑾嘴唇时,就让司连瑾顺势偷了个香。对上司连瑾还有些迷蒙的眼,陶梦阮摸了摸唇,道:“我还没有洗漱呢!”

第五十八章年终

司连瑾闻言便低低的笑了,凑上来在陶梦阮脸上又亲了亲,道:“没关系,为夫不嫌弃娘子!”

陶梦阮瞪了司连瑾一眼,司连瑾回来时,她隐约是知道的,虽然没醒过来,但也知道那时候已经不早了,既然司连瑾不急着起身,便安心的躺着,同司连瑾说话,道:“谢四说的那个地方是真的吗?”

司连瑾搂着陶梦阮,贪恋的嗅着陶梦阮身上的气息,闻言点点头,道:“是真的,不过那是先前的地方了。”

“嗯?已经换地方了吗?那不是白费力气了?”陶梦阮没想到谢三爷这样狡猾,听司连瑾的意思,那笔官银可不是小数目,藏起来不容易,是不是换个地方更不容易。

“谢家兄弟三个,谢三爷是最狡猾的,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叫人察觉出不对来。不过也不是没有用,那么多官银移动肯定是要留下痕迹的,我们借着那些线索,倒是找到了如今存放的地方。”司连瑾深知谢三爷狡猾,所以找到那个地方发现没有银子的时候,倒没怀疑是假的,只想到已经转移走了,在那基础上去找,就容易多了。不过原先那处虽然废弃了,但以谢三爷的谨慎,自然是要留下人把手的,司连瑾的人找到那里,也惊动了谢三爷,这才有了昨天夜里的一些动静。

司连瑾没有细说,但联系到昨晚的动静,陶梦阮也能想到一些,道:“看来,我可以兑现诺言,将谢四送走了。”

一个小姑娘,司连瑾也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说起来,谢四也算帮了大忙,至于对于谢家来说是个什么性质,就不是司连瑾会在意的了,陶梦阮这样说,便点点头道:“嗯,槐荫县不错,将她送去那边吧!”

何云哲还要在槐荫县留任三年,将谢四送去,自然是让何云哲盯着她的意思,等三年之后,谢四该嫁人嫁人了,该生子生子了,自然不会再翻起什么风浪。

陶梦阮原本还在考虑将谢四送到哪里去,虽然按照她们的约定,将谢四送出运城就够了,但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单单从交易上来说,陶梦阮也会稍微替谢四考虑一点。听司连瑾这么一说,陶梦阮也觉得槐荫县不错,既可以让何云哲盯着谢四,别让她再翻起什么风浪来,有何云哲盯着些,也不至于谢四出去没几天就让人抢钱劫色,最后算到她头上来,点点头道:“夫君想得周到,那就送到槐荫县好了!对了,谢家其他人都抓到了?”

“谢威和谢泽浚跑了,其他都抓住了,等清点好了就押送到京城去,至于谢威更谢泽浚,估计得等京城那边判定下来之后才能通缉抓他们。”司连瑾说到跑了的两个人,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些官银找到了,但并不全,应该有一部分已经转移走了,或是让谢家藏在别处,不过大头找到了,也算不错了。有了这些钱,修补好堤防就不成问题了,等明年过了汛期,我们应该就可以回京了。”

“这边受了灾,朝廷没有另外拨款过来吗?”陶梦阮先前就听司连瑾说,追回那笔钱主要是要用来修建堤防的,但在她印象里,若是受灾,自然是要朝廷拨款修河堤安置灾民的。

司连瑾闻言叹了口气,道:“朝廷的银子都是有数的,今年皇上北巡,临时划了这么一笔出来,其他的地方自然更紧一些。何况,河南河北防汛的银子是按照分例划出来的,早就送到这边来了,谢三爷上折子说下面的人欺上瞒下,将修河堤的钱挪用了,结果抄家杀头的也没有搜出来。这样一来,朝廷那边没有办法在再拨那么一大笔钱过来,虽然筹措了赈灾的钱粮送来,可远远不够,勉勉强强安置了灾民,想要重新修治河防是远远不够的。”

陶梦阮有些惊讶,道:“你是说,原本修治河防的钱让谢三爷挪走了,而后,告诉朝廷说河堤修好了,只是因为大水冲毁了,那笔钱就这么没了,再跟朝廷要钱过来?”

司连瑾点点头,道:“我让人调查过,三年前有过一次严重的水灾,之后朝廷拨了一大笔钱来治理水灾,这次冲毁的河堤大多都是三年前水灾之后重新修的。打水一冲,什么痕迹都没了,但我让人将附近没有完全冲毁的河堤都检查过一遍,发现新修的河堤都是偷工减料的,去年雨少,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只要再平安过了两年,朝廷又会再拨款检修河堤,若非今年多雨水灾,谢三爷再留任三年,这件事就可以完全湮没下去。”

“…”陶梦阮原本以为,谢家便是有那野心,为此积累钱财打上了那大笔的治河款项的主意,也不过是欺上瞒下从中牟利,没想到尽然偷工减料到这种程度。俗话说水火无情,就算钦天监的,也说不准来年风雨如何,他们竟然敢拿那么多百姓的生命做赌注。

“阮儿知道那些修河堤的人去了哪里吗?”司连瑾的眼微微眯起,沉下来的脸上带着怒气,“谢三爷担心那些河工将事情暴露出去,去年蛮族来袭时,就将那些河工都充作兵丁,送到战场上去了。那些河工不曾习武、也不曾经过训练,送到战场上回来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当地百姓不知其中缘故,还称赞谢三爷为官清正,不曾借着征兵大肆收受贿赂!”

司连瑾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难得露出这样浓烈的情绪,陶梦阮不知怎么接话,只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抚道:“至少,如今他恶有恶报了。”

司连瑾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好在那笔银子数目太大,大约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转出去,如今还找到了大部分。如今时候还不算晚,到年后春汛还有一段时间,至少要修复到能抵御寻常的汛期。”

陶梦阮也知道这个事情急不来,好在钱到位了,接下来就是征人修建。如今将近年节,那些逃离家园的百姓也大多都回来了,至少人手是不缺的。修建河堤当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但官府能提供吃食和补贴,刚刚经历了洪灾的百姓大多还是主动接受这一项额外的劳役。

司连瑾很快将情绪调整过来了,见陶梦阮带着轻愁的脸,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别想那么多,这些事都有我呢,你只要安心在家养胎就够了,我算了算,我们宝贝应该生在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呢!”

提到肚子里的孩子,小家伙像是能听到一般,轻轻踢了踢陶梦阮的肚子,陶梦阮一脸惊喜的拉着司连瑾的手摸了摸,道:“你看,宝宝动了!”

司连瑾自从得知自己要当爹了就很兴奋,到陶梦阮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更是每天都要摸一摸蹭一蹭,更别说如今宝宝时不时还能动一动。先前的情绪暂时消散了些,夫妻两个凑着肚子里的小宝宝也玩了一个早上,到日上三竿,紫枫几个担心饿坏了陶梦阮,才硬着头皮来敲门。

司连瑾有些意犹未尽,但到底舍不得陶梦阮挨饿,两人这才慢腾腾的爬起来。

官银找到了,接下来就是修治河堤。河北巡抚被查办了,牵连下去的自然是一大片河北的官吏,好在先前查办洪灾溃堤的时候已经换过一批人,如今虽然又空出来一批空缺,但总算没到没有人用的程度。

普通的官吏好办,河北巡抚的人选朝廷却还需要斟酌,但修治河堤的事情却耽搁不得,于是司连瑾这个钦差大臣还要暂代河北巡抚,到新的巡抚到任之后才能退下来。原本就不清闲,这下就更忙了,每天顾着公事还要分出心来照顾陶梦阮,陶梦阮怕他累坏了,叫他暂且住在府衙上,司连瑾却不肯,本来就够苦够累了,再没有老婆抱,那不是更心酸了吗?

就这么忙碌着,司连瑾和陶梦阮成亲后的第一个春节也就这么到了。司连瑾一直忙碌到除夕前一天,才给人都放了假,回家过年,家里的年货什么的都是陶梦阮一手操办的,倒是九皇子放了年假,跟着陶梦阮里里外外的忙。

他们如今在外头,这么个寨子里就住了这么几个人,陶梦阮虽然不想简单过了,但也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因为九皇子的强烈要求,爆竹什么的倒是买了不少。

司连瑾从衙门回来时,陶梦阮正指挥着下人忙里忙外的贴春联窗花,院子里挂了不少大红灯笼,倒是添了些过年的气氛。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陶梦阮只让人扫了走路的地方,其他的都留着,映着大红的灯笼窗纸,倒是格外的好看。

司连瑾忙碌了好些天,看到这般红火热闹的场面也有些开心,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陶梦阮扶着肚子,不太想动,向司连瑾招手,司连瑾连忙赶了过去,拉着陶梦阮的手,贴脸上试了试温度,没有太凉,才算放心了,道:“怎么不在屋子里?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陶梦阮手里抱着手炉,笑笑道:“我不冷,昨晚下了雪,今日雪景才好看,嗯,这里还少了些什么,夫君,你在这里堆个雪人吧!”

陶梦阮的要求,司连瑾没有不照办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下人拿着,就挽起袖子开始堆雪人,九皇子瞧着也来了兴致,丢了手里的东西,跟司连瑾一起堆雪人。

司连瑾长那么大,其实没有这么玩过雪,小时候要读书要习武,没有那功夫,长大了也没有那个兴致了,手里忙活着也不觉得冷,不多时就堆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叫人去拿些东西来装饰。九皇子兴致勃勃的忙,可惜论动手能力和绘画水平,九皇子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堆的雪人也就勉强能看出个人样。对着司连瑾的和自己的来回看了一眼,连他自己都有些嫌弃。

陶梦阮倒是觉得九皇子还是很有创造力的,在旁边夸奖了一句,道:“阿九的大熊堆得不错,不如在旁边堆个小熊吧!”

九皇子刚准备在旁边再堆个小人,让陶梦阮狠狠地插了一刀,顿时哀怨的看了陶梦阮一眼,丢下雪团子,继续回头贴窗花去了。司连瑾注意到旁边的动静,侧目看了一眼,觉得有些难看,给他修改了一下,原本还有些人样的彻底变成了大熊。

在外面闹了一回,陶梦阮让人端了姜汤过来。陶梦阮端来的东西,就是毒药司连瑾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何况一碗姜汤,陶梦阮端过来,司连瑾接了就喝了。而九皇子年纪小,看了眼姜汤,又看了眼陶梦阮,道:“嫂子,我一点都不冷,不用喝姜汤了!”

司连瑾放下碗,将九皇子的一碗放到他面前,道:“喝了。”

九皇子双眼水润润的望着陶梦阮,一派哭给陶梦阮看的样子,司连瑾不为所动,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上回大夫开的药还有吧,听说也可以防治风寒。”

“…”九皇子上次风寒得厉害,到后头陶梦阮亲自给他开的药方,一连喝了好几天才算好利索了,可那苦味,便是蜜糖的味道也改变不了他的阴影,九皇子深吸了口气,端起姜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陶梦阮看着喝干净了的姜汤,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是乖孩子,明晚叫你哥陪你放爆竹去!”

陶梦阮其实挺想自己放爆竹的,但去年她爹娘盯着,自然是不许她一个娇娇女去摆弄这种东西的,今年么,带着肚子里这个,司连瑾估计只许她远远地看一眼。

想到过年,陶梦阮不由想到元宵,向司连瑾道:“今年这个样子,元宵灯会还要不要办?”

司连瑾闻言摇摇头,道:“今年这个样子,自然是凡事从简,元宵节官府是不办灯会了,不过民间应该还是会办一些,只是你这样子,我不放心你出去。”

“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那孩子开玩笑。”陶梦阮瞪了司连瑾一眼,“只是元宵节这样热闹的节日,难免有人浑水摸鱼,尤其是谢三爷刚刚查办,谢威他们还在逃,加上今年遭了灾,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安排人手,免得大号的日子闹出些事情来。”

司连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原本想着,谢家才刚刚出事,谢威他们必定是远远地逃出河北境内,却没想到,若他们不是想逃命,而是想报复,很有可能趁着年节闹事。”

陶梦阮也不知道谢威兄弟两个是会逃命,还是会闹事报复,但都不得不防,但有所准备总没有错的。至于家里,去年司连瑾是豪华的送了一院子的花灯给她,今年么,虽然他们依然不缺钱,但人家受灾了正穷着,他们大张旗鼓的庆祝元宵,这么拉仇恨的事陶梦阮是做不来的。

临时想到了这一茬,司连瑾换了身衣裳,又出门安排去了,陶梦阮便带着紫枫几个,查看了采买的单子,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做的苹果醋,这个时候差不多给可以吃了,起身想去小厨房。

王嬷嬷跟着陶梦阮来回跑了一早上了,见陶梦阮又要走动,连忙劝道:“夫人走了一早上了,该歇歇了,要看那苹果醋,奴婢叫人搬过来就好。”

陶梦阮倒是不累,但对上大家都不放心的眼神,只得叫人搬了过来。

九皇子跟着转悠了一早上,刚刚看采买单子,他没有兴致,在陶梦阮旁边玩了一会儿九连环,听说有好吃的又凑了过来。

陶梦阮先前做的时候,因为担心一坏就坏了一坛子,都是用小个陶罐子装的,王嬷嬷直接叫人搬了三个罐子过来,也是想着就算坏了,也不至于三罐子都给坏了。

芳儿手脚麻利的拆开一个罐子,小蝶机灵的拿了小碗过来,用勺子盛了一小碗出来,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让人口舌生津。

陶梦阮嗅着香气,再看那色泽,就知道成了,那勺子小小沾了一点尝了尝,道:“不错这就成了!”

九皇子看着苹果醋的色泽,很有几分喜欢,但并不喜欢酸的东西,微微皱起眉头。陶梦阮见状一笑,道:“取些蜂蜜来,用温水一起冲开了喝!”

小蝶闻言连忙去办,很快,冲调好的苹果醋就送到了面前,陶梦阮自己喝了一口,见九皇子凑着嗅了嗅,笑道:“尝尝看喜不喜欢。”

九皇子点点头,小小的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口,道:“嫂子,很好喝啊!”

陶梦阮笑笑,自己喝了手里的一杯,也没有再要,她如今吃喝上面都不敢太过,倒是九皇子喝了一杯,又叫人给他冲了一杯。

陶梦阮当时做了不少,如今做好了,就叫身边的几个丫头都取一些尝尝鲜,也叫人给云念音送一些去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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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设错时间了,抱歉,更晚了…

第五十九章走水

因为年前出了谢家的事,外人虽不清楚具体的事实如何,但好好的巡抚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多少是有些猜测的,这样一来,运城的年味也淡了些。

家里人少,年夜饭摆开了,陶梦阮就叫人都下去吃东西玩乐去了,等晚些再来收拾桌子就是,除了不放心一定要跟在陶梦阮身边的王嬷嬷,其他人都开开心心的吃东西行酒令去了。陶梦阮瞧着人家热热闹闹的,虽然没有凑过去一起玩,但也十分开心,九皇子是直接过去跟人凑一块玩去了。

司连瑾也不管他,每年除夕夜,宫里都是有宫宴的的,皇家一家子的宴会,司连瑾虽然没去过,但也能想到,从上到下都顾忌着身份,哪里能尽兴,九皇子难得在外面一回,不想拘着他。九皇子显然也想到了机会难得,跟一群人闹得开心,开始的时候还顾忌着主仆的身份,玩闹了一阵,自然是什么都忘了。

陶梦阮小时候还会想热热闹闹的跟人凑一起玩,长大了之后就没有那个兴致了,如今看着人家热闹,也就是看看并没有更多的兴致。除夕夜要守年,陶梦阮如今没有那个精力,司连瑾就陪着她,早早就睡下了,将九皇子交给青雀看着,由着他们守岁放鞭炮。

陶梦阮忙里忙外了一天,躺下就睡着了,连夜里放鞭炮什么的都完全没有吵醒她,到了半夜里,却听得一声高喝:“走水了——”

陶梦阮一下子就惊醒了,想要起身被司连瑾按住,道:“你歇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陶梦阮点点头,老实没有动,从窗口往外看,人影晃来晃去,倒是没有看到火光,想来并不是他们家。这样想着,陶梦阮略微放心了些,等了一段时间撑不住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却觉得有些不对,身边阴冷潮湿的感觉实在不像家里的样子。

陶梦阮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睁开眼却一时愣住了,眼前分明是逼仄的山洞,她靠着山壁坐着,时间久了身上都在酸痛。揉了揉胳膊准备起身,却听到有人靠过来的脚步声,陶梦阮顿时就不动弹了,闭上眼睛就当自己没醒过来。

很快,脚步声就走到她前面,听声音像是半大孩子,并没有成年人的沉稳,还伸手扯了扯陶梦阮的头发,向外头道:“大哥,她还没醒,要不要泼一盆冷水将她叫醒?”

陶梦阮强忍着身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一盆冷水泼下来,她加上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受不住,正犹豫着睁开眼表示自己醒了,便听到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别乱动,她暂时还不能出事,等拿到了东西,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话里的阴狠让陶梦阮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一面小心地注意着这两人的动静,一面猜着这两人什么来头,又是如何将她绑了来的。

听说不能做什么,年纪小的那个便没了什么耐心,往旁边一坐,道:“我饿了,要吃烧鸡!你说过,我老实在这里等着,就给我买烧鸡回来,烧鸡呢!”

“老子还没有烧鸡呢!”年纪大的烦躁的推开小的,“一边待着去,别给我碍事!”

年纪小的闻言便不依了,坐在地上闹腾起来,便是陶梦阮这个坐着假装昏迷着的都有些忍不下去了,那人终于忍不住将小弟提起来,直接往外面一扔,道:“闹闹闹,去外面闹去!”

将闹腾的小弟扔出去了,男子绕着陶梦阮走了两圈,自言自语道:“这会儿功夫了,也该醒了,难道是迷药下多了?也罢,安静待着也好。”陶梦阮听着男子离开的脚步声,总算略微松了口气,睁开眼,逼仄的山洞中已经没有人了,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放了一盏灯照亮。

陶梦阮扶着墙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前面已经堵了一块山石,想来刚刚的声音就是男子移动山石挡着洞口发出来的。陶梦阮摸了摸肚子,听熊孩子闹腾了一阵,她也饿了,不过好在只是饿了,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抗议。

因为过年,夜里说不准放鞭炮什么的就醒了,陶梦阮睡下时多穿了些衣裳,这时虽然冷,但也比单薄的睡衣强些打量了一眼挡着洞口的山石,虽然不太厚重的样子,但陶梦阮依然推不开,叹了口气,只得在山洞里走动着,想让身子暖和些,想来人家将她抓了来,也不会打算将她在这里冻死。

没过多久,终于有人推开了洞口的石头,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陶梦阮一时不适应,连忙抬起手挡了眼睛。等再睁眼看去时,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提着一兜馒头进来,见陶梦阮醒了也并不意外,将馒头扔给她,道:“吃吧!”

陶梦阮前世今生都是南方人,并不喜欢吃馒头,可这个时候真的饿了,馒头冷了不好吃也就这么吃了。男子显然没有照顾她的心思,连水都没有给一口,陶梦阮忍着干涩吃了一个大馒头,填了填肚子就没有再吃。

男子哼了一声,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就饿着吧!”说着,将剩下的几个馒头捡了起来,提在手中,便往外走,拽起从外面进来的半大孩子,又出去了,自然不会忘了将门合上。

陶梦阮的目光从那一袋馒头挪到了男子手上突兀的伤疤上面,在男子发现之前,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曾经断掉一指的谢家大少爷,加上*岁大的弟弟,显然就是谢家在逃的兄弟两个,陶梦阮记得谢威说要拿她换什么东西,那么是什么东西让谢威冒着被抓捕的风险也要将她抓了来?还有谢泽浚,她能想象到司连瑾做事的缜密,谢威从司连瑾手中逃脱都不容易,更别说带上一个拖油瓶,看上去谢威也不像跟谢泽浚关系有多好,那么谢威为什么要带着这只拖油瓶到处跑?

陶梦阮不想待在这里任人鱼肉,但也没那本事跟一个武功高强的成年男子对上,所以她没准备跟谢威正面冲突,但若是谢泽浚真的那么重要,她可以考虑挟持那个熊孩子。想到这里,陶梦阮不由想到先前九皇子提到过,谢家京城那边的孩子,都曾经抱怨过谢泽浚的招人厌,一时就更想不明白了,谢家对这么招人烦的一个熊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好?

待在山洞里不知道时间,陶梦阮就靠想这个问题打发时间了。

才到运城的时候,司连瑾就对陶梦阮说起过谢家的情况,后来,陶梦阮又自己收集了一些,谢泽浚虽然没有出生在运城,但这种小道消息自然是有的传的。陶梦阮之前就整理过,谢泽浚的生母据说是某个小县城里一个秀才的女儿,给了谢三爷做妾,就生下谢泽浚一个,那位姨娘很有才貌,很是得宠了一段时间,所以谢泽浚出生之后谢三爷不顾旁人的反对,按照嫡出的取了名字。

但谢三爷原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不多久谢泽浚的生母就失了宠,谢三爷调任别处的时候也没有将她带走,只带走了谢泽浚,之后自然就再没有了谢泽浚生母的消息。而到了谢泽浚本身,就只听说他是谢三爷最宠爱的小儿子,在谢泽浚之后也没有更小的孩子,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谢三爷格外的宠爱,但谢三爷宠小儿子,说得过去,大多数当父母的对于老幺都有些宠爱,但谢威对那么得宠的弟弟也格外宠爱就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谢威真的没有表现出半点疼爱谢泽浚的样子。

到谢威再次打开石门,带馒头来给陶梦阮时,陶梦阮往外瞥了一眼,太阳已经偏西,看来她这个大年初一就耽搁在这里了。陶梦阮叹了口气,不用谢威说,自己伸手拿馒头吃,却发现馒头少了两个,看来,心头一动,看来谢威和谢泽浚吃的也是这一袋的馒头。手指动了动,陶梦阮像是挑剔一般换了三个馒头,才拿了最后一个,默默地靠着墙啃馒头。

谢威对陶梦阮的挑剔不满,但陶梦阮没说什么,老实拿着馒头吃他算是满意了些,顺手拿了两个馒头,自己吃一个,另一个递给谢泽浚。谢泽浚这会儿看上去蔫蔫的,丝毫没有早上的脾气,看着馒头的目光满是嫌弃,但摸了摸肚子,还是伸手拿了一个,于是,三个人相对无言,都默默地啃馒头。

陶梦阮忍着口干,将馒头吃了一半,再也吃不下了,心里对谢威鄙视的不行,只有馒头吃也就罢了,连口水都没有,这是想噎死她算了是吧!

陶梦阮默默地不说话,谢泽浚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啃了几口,将馒头一扔,道:“干死了,这种东西怎么吃!”

谢威看了谢泽浚一眼,脸上有些恼意,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既不责骂他,也没有劝他吃,只将手里的馒头吃完,把袋子里的另一个也捡起来,大口的吃掉了,自己将自己噎得翻白眼。

陶梦阮暗地里扯了扯嘴角,将自己手里的半个收到袖子里,想着出去也未必找得到人烟,还是预备一下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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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头疼,实在撑不住了,表拍我…

第六十章借宿

谢威吃完了馒头就准备出去,装馒头的袋子已经空了,谢威随手就扔到旁边,谢泽浚扔掉的半个,谢威看了一眼,还是捡起来收到了袖子里,拽着谢泽浚往外走。

陶梦阮扶着墙壁站着,忍不住扯扯嘴角,这是穷到只有馒头吃了?

谢泽浚不敢闹脾气,但也不情愿听谢威的话,拖着脚往外走,谢威显然没有那耐心,用力拽了一把,没拽动谢泽浚,自己倒是晃晃悠悠的倒下了。最后的意识,还回头看着陶梦阮,手指着陶梦阮:“你、你下药…”

谢泽浚吓呆了,虽然谢威对他不好,但父母兄姐都让人抓了去,他唯一的依靠就是谢威,谢威一倒,连陶梦阮的形象都高大可怕起来。

陶梦阮吐了口气,上前几步将想要逃跑的谢泽浚抓住,干脆利落的点了穴道,顺手往谢泽浚嘴里丢了一颗糖豆,阴着语气道:“这可是穿肠毒药,你若老老实实的听话,回去就给你解药,若不然,就等着肠穿肚烂死掉吧!”

谢泽浚捂着嘴,惊恐地后退,靠着山壁不敢动了,陶梦阮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谢威。她怀孕以来,身上带的药就少了,更别说厉害的毒药,有杀伤力的也就是强力迷药和麻药。她算着谢威不知道她懂得医术,在几个馒头上抹了迷药,原本想着说些话拖延时间等着药效发作,没想到谢威跟谢泽浚赌气,吃了两个,自己就放倒了,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你、你要对我哥哥做什么?”谢泽浚见陶梦阮艰难的在谢威面前蹲下,更加惊恐了些,声音都有些发抖。

陶梦阮回头看了谢泽浚一眼,没说话,又转向谢威,抬手在谢威身上几个穴位上按了一遍,谢威原本绵长的呼吸,一时消失了,整个人就如死了一般静静地躺在地上。

谢泽浚不知道陶梦阮做了什么,但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颤抖着手指道:“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陶梦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杀了他。”顿了一顿,又道:“你若是不想跟他一样,就老实听话些,否则,我就让你们兄弟死在一起,说不定来生可以再做一回兄弟。”

谢泽浚颤抖着身子上前探了探谢威的呼吸,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陶梦阮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淡淡道:“走不走?还是你想留下来陪他?”

闭了闭眼,陶梦阮深深吐了一口气,她虽然习武习毒,但亲手杀人的机会其实不多,但她十分清楚,哪怕将谢威绑了,等他醒来想要挣脱了去追她也十分容易,她不能留下这样的后患。至于谢泽浚,一来她也好奇谢泽浚在谢家究竟为何地位特殊,二来,一个半大孩子她确实有些下不去手杀了他,偏谢泽浚挑食,馒头也没吃两口,只能拿糖豆冒充毒药吓唬他了。

谢泽浚惊恐地望着陶梦阮,听陶梦阮这么说也没有动,陶梦阮倒是没那耐心了,在谢威身上翻了翻,搜到两张银票加上一些碎银子,扔了一些给谢泽浚,直接走了。她是有些下不去手杀了谢泽浚,但也没有非要留着他的意思,既然不跟她走,就由他自生自灭去,趁着太阳还挂在天上,起身往外走。

陶梦阮走了没多远,就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便看到谢泽浚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见陶梦阮回头,连忙往最近的一棵树跑过去,藏到树后面去。陶梦阮扶着肚子翻了个白眼,也没理会谢泽浚,继续往前走。

谢泽浚见陶梦阮没有对付他的意思,从树后面出来,继续跟着陶梦阮。对陶梦阮他并没有什么恨意,他年纪虽小,但也能感觉到旁人对他的好心和恶意,在谢家他是最受宠的,但也是最招恨的,虽说没有谁敢当真将他怎么样,但他年纪小,想欺负他其实很容易。就算是谢威,这次是谢威将他带出来的没错,可谢威救他也是有目的的,他不知目的是什么,却知道谢威对他没有半点兄弟情义,所以陶梦阮杀了谢威,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谢威报仇。

陶梦阮没有理会后面的谢泽浚,看得出来,谢泽浚多少还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但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陶梦阮并不担心他能伤到自己,如今担心的却是千万别走错了路。

从种种迹象来看,谢威兄弟两个确实是独自在外,谢威去抓陶梦阮,带着她出来,她再是纤瘦,也是个成年人,何况有孕之后她其实胖了不少,所以这地方不可能离运城太远。想到不太远陶梦阮多少放心了些,可要是走错了方向,那就是越来越远了,可惜这里也没什么标志性建筑给她定位,只盼着自己的直觉别这个时候掉链子。

走了一段,看着眼前不太高的山坡,陶梦阮叹了口气。虽然她练武这两年,比寻常女子体质好些,可到底是个孕妇啊,这山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实也挺高的。想了想,还是寻了一根结实的棍子当拐杖,至少走着稳当些,才慢慢的开始爬山。

山坡不太高,陶梦阮在山上找到了几颗果子解渴,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吃掉了,走过山头,发现另一面有些人家,陶梦阮顿时高兴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轻松了些。只是一个单身女子,尤其是身子还不方便,陶梦阮在外面走着也格外小心,趁着天还没黑在村子外面观察了片刻,才往一户人家走去。

身后的谢泽浚跟到村子外面,见陶梦阮上前敲门,并没有跟上去,只藏在村口的一个草垛里,看着陶梦阮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想了想,没有像陶梦阮一样去找人家借宿,往草垛里缩了缩,打算将就着过一夜。

陶梦阮敲了门,不多时,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开门,见陶梦阮站在门前,有些惊讶,试探着问道:“这位娘子这是…”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跟家人走散了,好容易才走到这里,请婆婆收留我一晚。”陶梦阮当然能想到看到她这幅样子,许多人都会有些猜度,甚至怀疑她跟人私奔什么的,尤其是她长得好,有那心术不正的,说不定还会起些坏心。所以她在村子外面观察了半晌,发现这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婆婆住着,虽不知道有什么故事,但对她来说,在这样的人家借宿总能安心一些。

老婆婆打量了陶梦阮一遍,似乎想说什么,但见她手扶着肚子,连忙叫她进门,道:“外面冷,快进屋里来!”

陶梦阮点点头,跟着老婆婆进屋。

老婆婆一个人住着,但看上去条件还算好,屋里烧着炭火,这样冷的天里也是暖暖的。老婆婆也没问陶梦阮的来历,叫陶梦阮在炭炉子边坐下,道:“你先坐一坐,我给你拿件衣裳来。”

陶梦阮感激的点点头,道:“谢谢婆婆!”

老婆婆转身往里屋走去,不多时拿了一件厚棉袄出来,递给陶梦阮,道:“这是我女儿未出嫁时穿过的,你先披着暖一暖。对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来。”

陶梦阮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客气了,点点头道:“好,谢谢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