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阮抱着孩子哄了哄,立在旁边的奶娘道:“大奶奶,哥儿不肯吃奴婢的奶水,一下午就只吃了些米浆…”

陶梦阮看了眼儿子湿漉漉的眼睛,叹了口气,抱着孩子喂奶。先前在运城时,一来她不舍得孩子吃别人的奶水,不同她亲近了,二来,也是运城那边不安定,害怕谁往珉哥儿奶娘身上动心思,孩子一直都是她自己奶的,奶娘只帮着照顾孩子。时间久了,珉哥儿反倒只认她一个了,奶娘平时抱着哄着还行,奶水却是一口都不肯吃,陶梦阮点了点珉哥儿的鼻尖,轻声道:“傻孩子,饿着了吧!叫你挑食!”

珉哥儿专心的抱着自己的食粮,对于娘亲捣乱的手指,只挥舞着小手想要赶走,挥了半晌,娘亲的手指依然轻轻地点在鼻尖上,珉哥儿终于分了些心,抬头看陶梦阮。一双大眼睛像极了司连瑾,就这么望着陶梦阮,陶梦阮也生出了些无力感,收回自己的手指,掂了掂怀里的珉哥儿,叹道:“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像你爹一样喜欢撒娇呢?都是你爹将你教坏了。”

珉哥儿丝毫不受干扰的吃奶,倒是站在旁边的奶娘道:“大奶奶,哥儿还小呢,只是喜欢大奶奶…”

陶梦阮微微侧目,奶娘连忙低下头,道:“是奴婢逾矩了。”

陶梦阮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在这个时代,孩子都是母亲带着,大户人家更是丫头婆子奶娘一大群跟着,若是女孩子也就罢了,男孩子这么养着,养成个娘娘腔怎么办?等孩子大一些,还是要多跟着司连瑾这个当爹的好些,至于奶娘,又不是小姑娘,还需要奶娘处处帮衬着,等孩子大一些,就可以辞掉了。

奶娘还不知道因为这么一个下意识刷存在感的小动作,主子就决定提前辞掉她,只是被陶梦阮的一眼,不敢多话,老实站在旁边,看陶梦阮喂孩子吃奶。

喂饱了儿子,喜鹊将已经热了两回的晚膳送来,道:“大奶奶中午就没有好好用膳,这会儿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珉哥儿吃饱了,正精神的抱着陶梦阮的胳膊玩闹,陶梦阮也没有放开孩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了筷子吃饭,嘱咐喜鹊道:“世子如今最好不要吃其他的东西,你吩咐小厨房熬些白粥来,等晚些世子醒来就可以吃了。”

喜鹊应着,连忙去办。

虽然司连瑾已经没有危险了,但陶梦阮也没有多少心情吃饭,只是想到还在吃奶的孩子,勉强多吃了几口,就让人收了下去,抱着珉哥儿坐在司连瑾身边,就这么守着。珉哥儿还不到会看眼色的年纪,也感觉不到气氛不好,不时还要咿咿呀呀的闹两声,陶梦阮也不怪他,拉着他的小手抓抓司连瑾的手指,让小家伙在司连瑾旁边刷刷存在感,道珉哥儿闹腾了一会儿,睡着了,才让奶娘抱了回去。

司连瑾醒来时已经是深夜,陶梦阮还守在床边,抱着他的胳膊已经睡着了。司连瑾一动,陶梦阮也惊醒了,身子一动,胳膊的酸麻刺得陶梦阮吸了口凉气。

司连瑾心疼的连忙拉着陶梦阮的胳膊,替她揉捏,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陶梦阮由着司连瑾给她揉捏,还有些迷糊,道:“没事,我就是担心你的伤情反复,所以才在旁边看着。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痛?”

司连瑾摇摇头,道:“我就知道,有娘子在,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下次再这样,我就看着你疼的死去活来再把你救活,省得你死活记不住教训!”陶梦阮一想起今天一天的跌宕起伏,就觉得气恼,明明年纪不小了,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不知道平日小心行事,也不想想若是他出了事,她还有那么小的孩子,会有多担心害怕。

司连瑾一见陶梦阮这个模样,就知道陶梦阮生气了。他知道,若是再有一回,陶梦阮也肯定舍不得他受苦,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他救回来,可他哪能不明白陶梦阮的担心害怕,在受伤的那一时,他也害怕那一刻就成了永诀。没有撒娇耍赖,司连瑾拉着陶梦阮的手,认真的保证道:“阮儿,我答应你,我会保重自己,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陪着你一辈子到老!”

陶梦阮点点头,道:“我信你!”

司连瑾露出一抹笑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美得惊人,拉着陶梦阮的手,道:“都这么晚了,上来歇着吧!虽然已经是夏天了,晚间还是有些凉意的。”

陶梦阮拉开司连瑾的手,起身去拿热着的白粥来,向司连瑾道:“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娘子喂我!”见到陶梦阮端了粥过来,司连瑾也觉得有些饿了,靠着靠枕坐起身子,凑过来要陶梦阮喂。

陶梦阮并没有拒绝,在床边坐下,舀了热乎的米粥送到司连瑾嘴边,道:“张口!”

司连瑾伤得不轻,大半夜的陶梦阮不敢给他吃太多,虽然司连瑾表示还没吃饱,陶梦阮也没有给他多盛一碗。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手,陶梦阮起身去看睡在暖阁的珉哥儿,司连瑾随便抓了一件衣裳,也跟了过去。

司连瑾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撒个娇,让人心疼,寻常都一向是坚韧的性格。虽然受了伤,怕陶梦阮担心,除了苍白的脸色,也瞧不出哪里不妥,甚至看着儿子吐着泡泡睡得香甜的样子,司连瑾还伸手抱了抱孩子,稳稳当当的根本没有惊动熟睡的珉哥儿。

司连瑾抱了抱,陶梦阮就将孩子接了过来,放回小床上接着睡,拽着睡醒了一回有些精神的司连瑾回去睡觉。

司连瑾不许司连珏透露出他受伤的消息,次日一早,却让人去告假,请了病假,光明正大的在家里睡懒觉,到午后,却换了一身劲装出了门。

司连瑾告了假,每日不去衙门,却更加繁忙了些,除了每日睡个懒觉,过了午就出门,多半到大半夜才回来。陶梦阮隐约猜测,与先前的事有关,却没有多问,过了几天,却是赵锦竹突然递了帖子上门拜访。

赵锦竹跟长孙琦定了亲,但赵锦竹年纪还小,今年年底才及笄,婚事要到明年去。定了亲的女孩子不好随时往外跑,何况赵锦竹人缘也不大好,也就偶尔往熟悉的几家走一走。先前珉哥儿的百日宴,赵锦竹因为突然生了病,没能过来做客,只让宁阳郡主带了礼物过来,陶梦阮倒是没想到赵锦竹会递帖子拜访。

赵锦竹一向是行动派,早晨让人递了帖子,午后就带了人上门拜访。陶梦阮还以为宁阳郡主会一道过来,赵锦竹看了陶梦阮一眼,道:“大嫂刚刚查出有了身孕,最近都不会出门做客了。”

“真的!”陶梦阮有些惊讶,“上回见到她还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

要当姑姑了,赵锦竹也很高兴,只是小姑娘表情不太外露,只眼中有些喜意,道:“是前天才查出来的,才刚刚一个月,母亲说还不好往外说,我是瞧着跟你关系好,才告诉你的,你可别告诉别人!”

陶梦阮连忙点头,道:“那是当然!对了,我表姐送了些椰蓉过来,我让人做了些椰蓉酥饼,你要尝尝吗?”

赵锦竹点点头,陶梦阮让人端了一盘子点心上来,上面是金灿灿的椰蓉,看上去就十分香甜,赵锦竹也不客气,自己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点头道:“好香,跟京城这边的点心还有些不一样!”

陶梦阮点点头,道:“椰子南边才有,别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再说弄到椰子不难,椰蓉却是大多数点心铺子都不会做的,你要是喜欢,我分一些给你。”

赵锦竹不同陶梦阮客气,陶梦阮让人取了椰蓉来,就让身边的大丫头收起来,看到垂着头立在旁边的丫头,才想起正事来,道:“这回来,还有些是找你,喏,这个丫头,你帮我教一教,等懂规矩了,我再来接回去!”

陶梦阮微微挑眉,看向赵锦竹,赵锦竹撇撇嘴,不大喜欢那个丫头的样子,道:“是有人让我带来的,你要是也觉得她碍眼,怎么处置都使得!反正人我是送到了。”

第八十九章抓到

“谁让你送来的?”陶梦阮见赵锦竹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些了然。能支使得动赵锦竹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若是赵益安让她带个人过来,赵锦竹也不会不高兴,这个模样,大约是某个呆子吧!

“怎么,生气了?”陶梦阮看了那女子一眼,脸上都是揶揄的笑意,叫小满将人带下去,摆摆手也不用人伺候,同赵锦竹说话,“你瞧那人的模样,你家呆子能不要你喜欢上她?想来是有别的用意吧。”

赵锦竹微微抿唇,她当然不觉得那女子跟长孙琦能有点什么,一看都已经二十五六的人了,就算保养得好,也比长孙琦大了好几岁,长孙琦又不瞎。更何况,若是真有那关系,自然是留在府里养着的,哪能让她送到靖国公府来,她生气的是,长孙琦死活不肯将事情跟她说清楚,她又不是不长把门的大嘴巴,告诉她了,她还能到处去宣扬不成?

陶梦阮见赵锦竹这个表情,小姑娘不高兴了是真的,长孙琦这个举动,大约是在帮他们,总不能人家一片好意,还要为此吃些苦头,难得替长孙琦说了句好话,道:“傻丫头,你家书呆子又不是真呆子,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考量,许多事知道的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念他的好,怎么还怪他啊!”

“就算这样,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说句好话哄哄我?”赵锦竹手上用力,将手里的点心捏了个粉碎,“陶姐姐,你就别帮他说好话了。还没成亲呢,他都不知道哄哄我,将来成了亲,就更不把我当回事了,这回,我定要给他长个记性的!”

小情侣之间难免脑闹别扭,看样子赵锦竹也就是嘴上说说,陶梦阮便也没太在意,道:“好吧,我不说,咱们接着说椰蓉酥饼。”

赵锦竹闻言点点头,道:“好啊,我还没做过椰蓉酥饼呢,你教我吧!”

这么个小要求,陶梦阮没有拒绝的,带着赵锦竹去了小厨房,材料都是现成的,带着赵锦竹做了一遍。赵锦竹是常往厨房里跑的,头一次跟着陶梦阮做,也做得像模像样的,同陶梦阮找了个盒子,将做好的酥饼装起来,道:“这个好,我带回去给呆子、呸呸,给爹娘还有大嫂尝尝!”

赵锦竹这会儿这么说,回去必定还有长孙琦一份,陶梦阮也不说破,将自己做的也给她一并装好,让她带回去。

送走了赵锦竹已经是下午,陶梦阮抱着儿子逗了一会儿,才让人将赵锦竹带来的人带到偏厅。

“妾身参见夫人!”陶梦阮一进门,一直低着头站着的女子便迎上来行礼。

陶梦阮摆摆手,道:“起来吧,废话少说,先自报家门吧!”

陶梦阮在主位上坐下,将人打量了一遍,看上去还不到三十的年纪,虽然是一身丫鬟的打扮,但双手没有茧子,显然是没做过什么事的,自然不是寻常的丫鬟。那女子落到了长孙琦手中,接着就被交给了赵锦竹,赵锦竹虽然没有将她怎么样,但确实让她做了一回丫鬟的活计,只是性命捏在人家手里,她也是识时务的人,半点不敢反抗。这么短短的时间又换了一个主子,女子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听陶梦阮问起,老老实实答道:“妾身是靖国公养在外面的外室,育有一子,暂且寄养在好姐妹家中,前天意外落到那位公子手中,后来转送到了赵姑娘手里…”

“嗯?”陶梦阮听到这番介绍,倒是多留意了她一眼,道:“抬起头来我看看!”司连瑾正到处找这个人呢,没想到就送上门来了。

女子闻言抬起头来,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一张脸还是风韵犹存,尤其是柔弱可怜的模样一双眼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泪来。大约眼前站的是陶梦阮这么个女子的缘故,女子也没有掉眼泪博取同情的意思,脸上似乎还有些麻木的样子,低声道:“妾身落到夫人手里,已经认命了,只求夫人,瞧着妾身还有一子需要养育的份上,放妾身一条生路。”

陶梦阮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被赵锦竹带来,赵锦竹对她没有好脸色,赵锦竹的丫头更是盯着她,将她看得严严实实的,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却见陶梦阮勾唇一笑,道:“这里是靖国公府,可不就是你费尽心思一直想来的地方吗?”

“…”女子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陶梦阮,有些紧张,道:“你、你是靖国公世子夫人…”

陶梦阮上前一步,手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看了一遍,道:“你差点害死我夫君,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落到我手里?”

女子闻言身子抖了抖见了鬼一样望着陶梦阮,陶梦阮倒是颇有兴味的看着她的表情,笑道:“怎么?吓到了?说说吧,费那么多心思混进靖国公府想要做什么?就为了杀了我夫君?”

女子咬了咬唇瓣,尽力控制着表情,只是脸上也露出害怕的表情,蓦地抬起手来,反手就要打向自己的胸口,却只觉得手背一痛,手上没了力气,手腕都无力地垂了下来,又想爬起来撞柱子,却让人一挡,撞了个仰倒。

陶梦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折腾了一回,接过小蝶递过来的绿豆汤喝了一口,淡淡道:“前面有个湖,要不要试一试投湖自尽?”

女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道:“我就是想杀了司世子,你杀了我为世子报仇吧!”

陶梦阮呵呵一声,道:“明明可以找到许多真相,却马上杀了你泄愤,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女子一身傲骨的模样盯着陶梦阮,却见陶梦阮并不在意的点点头,道:“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反正留在府上,总有一天会说的。小蝶,把我药柜里红色的仙鹤瓷瓶取来!”

女子本能的觉得陶梦阮让人去取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已经做好了立刻去死的心里建设,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陶梦阮只瞥了她一眼,道:“不用担心,我暂且不准备让你去死,对了,你怎么称呼?还有,我们那个小小年纪的庶弟现在在哪里?你且对我说,我也好让人去接他回来,好一家团聚。”

“…”

“不说就算了,家里有没有那么个庶子也没什么关系。”陶梦阮见她不打算说,也没有强求,“不过总得有个称呼才行,你这个年纪,也没有做丫头的,就叫你芸婆子怎么样?”

女子咧了咧嘴,她当年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被挑了去当瘦马培养,虽然注定没有机会做正经夫人太太,当人家也喊她一声姑娘,跟了靖国公之后,安置在外面住着,没有正房夫人压着,下人们也都称呼她太太,几时想过有一天会被称为婆子,那可是年纪大的仆妇的称呼。

陶梦阮根本没有在意她的不乐意,愉快的将称呼定了下来,小蝶很快取了药瓶过来,将红色的瓷瓶递给陶梦阮。芸娘看着陶梦阮素手捏着那小巧的红色瓷瓶,瓷瓶上绘了精致的仙鹤花纹,殷红的底色加上云端飞起的仙鹤,怎么都有一种驾鹤西去的不祥之感,光是看着,芸娘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陶梦阮没看芸娘的表情,从瓷瓶里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将药丸递给紫枫,道:“喂她吃下吧!”

紫枫不会多问,捏着朱红色的药丸走向芸娘,芸娘想要反抗,只是胳膊被小满和雨水按着,紫枫又是武功高强的,不用她乐意就将药丸灌了下去。药丸灌下去,陶梦阮就挥挥手示意几个丫头让开些,很快药效就发作起来,芸娘痛得浑身抽搐,紧紧地咬住牙关忍着痛,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浑身香汗淋漓,药效散去之后,屋里的冰盆带起一阵凉气,一身冷汗的芸娘只觉得身上有些冷,试着运转内力,却发现身体里空荡荡的,半点内力都提不起来,忍不住望着陶梦阮道:“你、你废了我的内力!”

“既然要将你留在家中,怎么能留着内力这么危险的东西?何况,你伤了世子,我没有杀了你替世子报仇,还替你达成你的愿望,难道你不该付出些代价吗?”陶梦阮答道,“世子不喜欢院子里有多余的人,你说,将你放在哪里合适?若是将你交给父亲,也不大合适,这样吧,你先在花园里做洒扫婆子好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这个人肯定知道一些秘密,但陶梦阮也知道,这种专门培养的人想要问出什么实在不容易,还是让她发挥一些作用比较划算,何况放在眼皮子底下,迟早是要露出尾巴来的。

芸娘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瘫坐在地上,陶梦阮却注意到她微微暗沉的眼神,看来,到了这个时候,她还算计着事情呢,这样一来,她利用她一回也不算什么了!

第九十章都不是好的

让小雪把芸娘带过去,交给管园子的管事,陶梦阮又让紫枫调一个人手过去盯着芸娘,也到了准备晚膳的时候。

这些日子司连瑾早出晚归的,陶梦阮有时一个人无聊,就抱着孩子去荣安堂,陪司老夫人一起用膳,但今日有些倦怠了,陶梦阮不想出门,就让人将晚膳摆在这边,用了晚膳,又给司连瑾做了几个清爽的小菜,等司连瑾回来吃。

司连瑾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珉哥儿闹腾了一会儿已经睡下,司连瑾有些不满的过去骚扰了一回,才坐下吃东西。陶梦阮端了清爽的小菜给司连瑾摆开,微微皱眉道:“就算忙也得按时吃东西,我只是给你准备了些宵夜,可不能当正餐吃。”

司连瑾接过陶梦阮盛好的饭,精致的脸难掩疲惫之色,笑道:“我吃过的,只是到这个时候,又饿了。”

陶梦阮哪里信他的话,就坐在旁边陪他,道:“怎么就这么忙?你不是还在病假吗?哪有这样奴役病人的!”

司连瑾听得出陶梦阮话里的心疼,沾了些油的嘴唇亲了亲陶梦阮的脸,道:“快了,等这件事告一个段落,就没有那么多事了。你要带孩子,又要管家里的事,以后就不要等我了,等这件事解决了,我带你还有珉哥儿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避暑。”

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珉哥儿太小,屋子里也不敢放太多的冰,确实是挺热的,若是去避暑的庄子上住些日子倒是不错,只是陶梦阮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你伤害没好呢,就日日带着伤跑,肯定不是寻常的事情,我知道许多事情不好对我说,你只告诉我,有没有危险?”

司连瑾对上陶梦阮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别担心,我如今有妻子有孩子,绝不会叫自己出事的,又不是我的江山,我哪能拿自己去拼命。”

司连瑾这么说不大像个忠臣,可陶梦阮喜欢,又不是自家东西,那么拼命做什么,连连点头道:“你这么想就对了,钱财权势丢了还能抢回来,命丢了可没法跟阎王爷要回来,别的我不管,你要是把你的小命玩完了,我就带着儿子改嫁去!”

虽然陶梦阮只是想刺激一下司连瑾,让他用心保护好自己,还是让司连瑾逮着教训了一回,气息不稳的趴在司连瑾胸前。司连瑾呵呵的笑着,胳膊揽着陶梦阮的身子,道:“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一定看牢了自己的命,你和儿子哪里都不能去!”

陶梦阮伏在司连瑾颈窝出,低低的笑着,道:“我还好说,咱们珉哥儿将来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的离开咱们的。”

司连瑾看了眼睡得呼呼的儿子,小模样已经长开了,柔软的黑发白嫩的小脸,实在怎么看怎么喜欢,至于儿子将来要娶妻生子,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还是他捧在手里的小宝贝。轻轻嗅了嗅陶梦阮的头发,司连瑾微哑的声音道:“娘子,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陶梦阮由着司连瑾抱了一会儿,才推开他的手,道:“好了,快些吃东西吧,吃好了歇一歇,刚好早些睡下,明日说不定还要早起。”

司连瑾晚膳只随意啃了两个馒头,这会儿确实饿了,让陶梦阮推开了也就老实端起碗吃东西。陶梦阮料到司连瑾没怎么吃东西,但毕竟是晚了,准备的也是清爽好下口的小菜,司连瑾就着清粥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道:“还是娘子疼我,太子都不知道让人给我送个饭!”

陶梦阮笑了一回,将空了的碗碟拿到耳房放着。司连瑾才吃了东西,不能直接睡下,陶梦阮便拉着司连瑾在窗前坐下,道:“今日锦竹过来,带了个人过来,你猜是谁?”

因为陶梦阮和宁阳郡主的缘故,司连瑾跟赵家也熟悉了些,不过也仅限于赵益宣一个,对于赵家唯一的千金,司连瑾的印象还停留在呆呆的小姑娘上面。听说赵锦竹带了个人过来,司连瑾哪里猜的出来,不过陶梦阮既然让他猜,至少跟国公府应该是有些关系的,便胡乱猜到:“莫非是那个传说中的外室?”

“…”一下子就猜中了,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陶梦阮微微撇嘴,道:“我其实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落到长孙琦手中的,她今日见到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就将她的底细都透给我了,你说她是傻的,还是格外的聪明?”

没想到还真的猜中了,司连瑾惊讶了一回,听到陶梦阮的话,道:“我觉得,她要是知道你的身份,就不会将底细告诉你了。如今她人呢?我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这么早就有远见将她安插到父亲身边了。”

“人我留在府里了,暂时放到花园做洒扫,至于其他的,这种专门培养的人,我可没本事问出事情来。”陶梦阮简单地解释道,见司连瑾转着眼珠子,似乎准备严刑拷问的模样,撇撇嘴道:“这种放在外面的人,大多是接了命令直接办事的,知道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与其费心思拷问,不如让她发挥一些作用,何况,她一个人来的,那个弟弟可没有带在身边呢!”

“娘子是说…”

“孩子没在身边,有两种可能,要么,让人扣下了,要么她自己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管哪一种,她留在府里得不到孩子的消息,都只有妥协一条路可以走。”陶梦阮将芸娘留在府里,有让她给安氏添些堵的意思,但最终目的还是这个,既然她迟早得自己说真话,又何必费力气拷问。

司连瑾点了点头,他如今挺忙的,既然可以省心省力,何乐而不为,听到陶梦阮已经废了她的内力,身上也没能藏下什么毒药,既然没什么危险,就不必费心了,安心地抱着娘子睡下了。

次日一早,司连瑾难得起了个大清早,在屋里逗了儿子一会儿,用了早膳,跟陶梦阮一起去给司老夫人请了安才出门。司老夫人难得大清早见到司连瑾,听说司连瑾接着又要出门,很是心疼了一回,道:“年轻人啊,事情总是忙不完,什么天大的事,也不急在这一刻嘛,怎么阿瑾带着病,还让他日日这么跑!”司连瑾受伤中毒的事是瞒着的,司老夫人也只听说司连瑾得了风寒,一向康健的大孙子突然得了风寒,司老夫人没觉得是假的,倒是更加心疼了些,叮嘱陶梦阮盯着司连瑾喝药。

陶梦阮听得司老夫人的话,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祖母说得对,事情是做不完的,总不能连日子都不过了吧!只是夫君到底是臣子,哪能不听殿下的话啊!”

司老夫人年纪大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就喜欢人家都顺着她的话头,闻言点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阿瑾平日里最爱犯懒,好好地都不肯早起来我这里坐坐呢!改日进了宫,我要跟太后娘娘好好说说!”

“…”无意之中就告了一回太子殿下的黑状呢!陶梦阮扯扯嘴角,给司老夫人拿了一块栗子糕。

司老夫人接过陶梦阮递过来的点心,还品鉴了一回点心的味道,正说如何才能将这栗子糕做得更加香甜,绿萝进来通报,道:“老夫人、大奶奶,夫人过来了,说是有事求老夫人做主。”

司老夫人皱起眉头,她让陶梦阮接手掌家的事,就是让安氏修身养性的,没想到安氏没了掌家的事打理,倒是在靖国公的后院里闹腾的更加欢实了,这才几天,已经找她做了两回主,听着做主的话,就有些不耐烦。还不等司老夫人打发她走,安氏已经绷着脸进来了,身后的婆子拽着个不到三十的仆妇进来,也不知有没有看到陶梦阮,就直接跪下,向司老夫人道:“求母亲为儿媳做主,国公爷若真要将这一把年纪的仆妇纳了做通房,儿媳自请下堂!”

“胡闹!”司老夫人闻言也没看低着头的芸娘一眼,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沉声喝道。

司老夫人的一拍,震得桌上的碟子茶杯都颤了颤,发出闷闷的声音,不止以退为进的安氏,连自以为谋划颇深的芸娘都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震住了两个人,司老夫人有些满意,这才看了被两个婆子压着跪下的芸娘,女子出嫁的早,二十出头大多都已经做娘了,更别说将近三十的年纪,何况还是仆妇的打扮,便是这人长得还算不错,司老夫人也忍不住皱眉,自家儿子几时这般不讲究了,嫁过人的仆妇还往身边捞。

芸娘见司老夫人这个表情,就知道司老夫人对她生了坏的印象,这会儿靖国公不在,司老夫人若真处置了她,靖国公也不可能为她做什么,连忙跪下道:“老夫人容禀,这事并非夫人所言那般!”

“哦,那你倒是说说,事实究竟如何?”司老夫人固然恼安氏事情不分大小都到她面前理论,但见到这个场面,心里也有计较,安氏固然需要敲打,眼前这个也不是个好的!

第九十一章还愿

芸娘见司老夫人愿意听,稍稍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啰嗦什么,精简着道:“奴婢原本是靖国公大人养在外面的的,阴差阳错才进了国公府,做了花园里的洒扫仆妇。奴婢原本就是低贱的人,不敢奢求什么,只是园子管事瞧上了奴婢,要娶了奴婢续弦,奴婢这样的人哪敢挑三拣四,只是奴婢到底是跟过国公爷的人,怎么能再跟了旁人,自然是拒绝了的,只是那人却恃强凌弱逼迫奴婢,奴婢迫不得已,才求见国公爷。国公爷念着奴婢伺候他一场,让奴婢做个通房,没想到让夫人误会了,这才有了如今的事,求老夫人明鉴!”

司老夫人的目光落到芸娘有些紧张的脸上,锐利的目光让芸娘有些招架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忍着。安氏见司老夫人不说话,有些着急道:“母亲,若是那人,那孩子呢?若是连孩子都不在了,还有什么脸面让国公府养着她!”

陶梦阮看着安氏犯傻了好几天,今日居然精明了一回,还有些惊讶,司老夫人也看了安氏一眼,向芸娘道:“夫人性子急了些,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那孩子如今在何处?”

芸娘跟了靖国公也有好些年了,虽然她是见不得人的身份,没有机会与人交流,但大户人家对待外室的手段,她也知道一些,孩子多半是要带回来的,可当娘的,别说做妾室,能捞个通房做做就算不错了,何况孩子如今还不在她身边。芸娘也不指望自己能进府做个有名分的小妾,如今孩子的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她只想留在国公府,早日完成了任务,也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这才冒险收买了管园子的管事,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却没想到安氏不说暗地里打压她,反倒没脸没皮的闹到老夫人面前去了。

芸娘心里暗恨了一回,可这话若是回的不好,别说留在靖国公身边,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若是从前,她必定会求个稳妥,老实在花园里待着,等待机会动手,可昨日让陶梦阮废了一身内力,这位少奶奶也不知什么来头,她藏在身上防身的药让她尽数搜了个干净,没了这些本钱,谈什么刺杀,只能从靖国公身上入手。她服侍靖国公年岁久了,也了解靖国公的性格,对她没有多少情分,却不会让人碰他的女人这一步算是走对了,谁知才一日就遇到了这样的境况。

司老夫人被芸娘犹犹豫豫的动作惹得厌烦,皱眉道:“愣着做什么?孩子呢?”

“回、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之所以阴差阳错到了国公府做奴婢,皆是因此,有人掠走了孩子,要奴婢为他做事,否则,就要杀了孩子啊!奴婢虽然卑贱,可孩子也是奴婢的命根子啊,奴婢心知此事不妥,可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听从对方的命令啊!”

陶梦阮听着芸娘的话,也不知这话里有几分真。司老夫人也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所言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甘愿不得好死!”芸娘见司老夫人有些信了,连忙保证道。

“既然如此,你将前后之事老老实实说来,既是国公府的血脉,国公府自然不会看着他让人害死!”司老夫人脸上看不出信了几分,只板着脸道。

芸娘也不敢啰嗦,连忙将临时想好的话说了一遍。司老夫人定定的看了芸娘片刻,道:“你就先留在府里,至于孩子的事,国公府自然不会看着他让人伤害,行了,将人带下去吧!”

安氏见芸娘不仅没有被发卖,反而过了明路,在国公府留了下来,有些不满道:“母亲这是何意?她那样的人,怎能留在府中!”

司老夫人看了安氏一眼,道:“若没有孩子,她死活我都不管,国公爷犯浑,我也给你做主。但既然是国公府的血脉,就没有不明不白让人害死的理,你作为国公夫人,这些事还用我教你?若贸然处置了她,以至于那孩子不明不白死了,你打量着国公爷日后怎么看你!”

安氏嫁入国公府近二十年了,哪能不了解靖国公的性格,后院里女人不少,也不见得对谁真有多少情分,但到了孩子头上,不说个个都当成宝,也不会看着哪个不明不白死了。心知司老夫人说的不错,也只有点了点头,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媳明白了。”

司老夫人一贯不喜欢安氏这副不情不愿点头的样子,只是堂堂国公夫人,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也不好更多的说她,只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如今无事,就好好读读书修身养性,别总是纠缠有的没的!”

安氏觉得在陶梦阮面前丢了脸,脸色讪讪的起了身,道:“是,儿媳先告退了!”

安氏走后,司老夫人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陶梦阮道:“阮丫头,你觉得那芸娘说的有几分真?”

陶梦阮和司连瑾都不曾将芸娘打伤司连瑾,还对司连瑾和司蒙下毒一事说出来,芸娘也是仗着陶梦阮不可能对司老夫人说清真相,才敢在司老夫人面前胡言乱语,搅得一团乱麻。只是即便不打算拆穿芸娘的话,陶梦阮也没打算由着她糊弄司老夫人,闻言便道:“孙媳觉得,孩子的事可能是真的,可若说只是做国公府里的耳目,孙媳是不信的,她若果真只是让人胁迫,哪能轻易就对我们说出真相?那不是将孩子往死路上推吗?”

司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阮丫头说的不错,她既是为了孩子才铤而走险,怎么会将孩子往死路上推。不过她在府上待着,我们也好顺藤摸瓜,瞧瞧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布局,若真有那么个孩子在,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让人害了。”

陶梦阮明白这个世界对子嗣的看重,对于司老夫人重视那个孩子的事也并不意外,司老夫人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自然会派人牢牢看着芸娘,一个空有心机没有人脉有没有钱财本事的女子,在国公府做的事自然都在司老夫人监控之下。

“说起来,二郎如今怎么样了?不行就送到庙里去清修一段时日。”说到这个,司老夫人倒是想起司蒙的事情来。司老夫人自己巾帼不让须眉,原本对司蒙的骄矜不进取就有些不喜,后来日日闹腾些胡言乱语更是不满,只是到底是亲孙子,责骂归责骂,总不能不管他想来想去,大约也只有去庙里待着,能让司蒙安心一些。

“孙媳昨日让人去看过,二弟生了一场病,先前的事倒似乎淡了些,只是这两天一直闷在屋子里不肯出门。”陶梦阮虽然跟司连瑾一样烦着司蒙,但毕竟是小叔子,作为嫂子又是管着家的,总得经常让人去看一眼,该请大夫请大夫。司蒙当时跟司连瑾一样中了毒,陶梦阮让人将解药送了去,原本司连瑾还考虑着去警告司蒙一番,免得司蒙往外胡乱说话,没想到司蒙经历了这一遭,倒是闷闷的待在屋里,别说两看生厌的安巧巧,连平日宠爱的小妾都没有多看一眼,也不知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司老夫人闻言皱起眉头,有些不满道:“先前就说过杨姨娘,偏偏她不听,将好端端一个哥儿,养得跟个姐儿一样,多大点事就受不住了,过些日子让你父亲将他带到军中历练一番才是!”

司老夫人这么说,陶梦阮只有应是的。先前司蒙买凶刺杀司连瑾,司连瑾虽然没准备跟他对质,但也打算让他付出代价,日后学乖一些。只是回来之后,先是闹着撞鬼,如今又日日缩在屋子里待着,倒弄得司连瑾也没了教训他的心思。听司老夫人这么说,陶梦阮当然不觉得,司老夫人是让司蒙在军中混资历铺路,而是真正的历练,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当然,也没打算为司蒙求情就是了。

司老夫人是明白人,司蒙跟司连瑾兄弟之间的事她不知道全部,也能看出三两分,到底都是亲孙子,司老夫人虽然不满司蒙的动作,但也没想到司蒙做到了哪一步,只打算教训一番,日后兄弟若实在不能互相扶持,分了家不相往来也就是了。只是这些日子安氏闹腾,司蒙又搞成这样,司老夫人也烦心得很,偏正逢苦夏,司老夫人想着重孙才满百日,也该去庙里还个愿,求个签,顺便散散心消消夏。

心里觉得是个好主意,便向陶梦阮道:“先前得到你有孕的消息,祖母就去庙里求过菩萨,保佑你们母子平安,你们回来之后诸事也繁忙,如今算是消停些了,珉哥儿也满百日了,也该去还个愿才是。你安排一下,后天早晨咱们就出发,将你弟妹也带上,也给你二弟求一求菩萨,如今你二弟那个样子,阿瑾每日忙着,就叫你三弟护送着去便是,对了,四丫头、五丫头也同去,她们也不小了,该求求姻缘了!”

第九十二章赏花

陶梦阮听到司老夫人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想到孩子还小,抱着去庙里不太合适,放在家里也不大放心,心里便有些犹豫。司老夫人闻言便道:“原本就是替珉哥儿求的,带珉哥儿同去也是应当的,多带两个人精细照看着也就是了。”

司老夫人这么说了,陶梦阮只有应是的,答应着便去安排。

京城周边的寺院,最有名气的还是五福寺,司老夫人计划着,到寺里还愿,再小住几日,山里天气凉爽,也好听听经拜拜佛,时间就计划了五天,除去来回,在寺里住上三日。司连瑾听说了这个计划很是幽怨了一回,原本忙着事情,陪老婆孩子的时间就不多,祖母还要将陶梦阮和珉哥儿带走,就得几日见不着人。抓着陶梦阮闹腾了一回,才算放过了陶梦阮,这些日子四皇子闹腾的更凶了一些,陶梦阮带着孩子出门,他其实更安心一些。

司连瑾有些理解四皇子的心态。宫延述是嫡长子又是太子,手中的势力除了自己培养的,大多都是麟德帝早早就铺好的路,宫延述只需做好一个太子该做的事,等将来皇位自然是他的。可其他的皇子不同,若不肖想皇位,日后自然能安安稳稳做个王爷,可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从父亲手里接过皇位那叫做夺嫡,从兄长手中抢过皇位那叫做篡位,不趁着麟德帝还在,抢太子之位,日后在名声上总要差了一截,何况时日久了,太子的羽翼自然更加丰满些。

麟德帝是皇子们的亲爹,四皇子的心思他也看在眼里,但太子是他着力培养的储君,其他皇子也是亲生的,麟德帝即便不打算动摇宫延述的地位,也不想将另一个儿子弄死,所以回京之后,趁着谢三爷的事,狠狠打压了谢家的势力。人君想要对付一个臣子,谢家自身也没有那么干净,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谢家的羽翼已经被剪出了大半,四皇子若是再不动,就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这些话司连瑾不想告诉陶梦阮让她忧心。如今管着家事,又要照顾孩子,陶梦阮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关注外面的局势,只是到底是前世的习惯,陶梦阮其实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帮不上忙,就没有多问,只在平时细心照料者司连瑾的生活起居。司连瑾最后没说要她留下的话,便知司连瑾的心思,陶梦阮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司连瑾的眉间,柔声道:“我自然想留下来陪你,只是祖母不会让夫人出门,哪能让祖母带着四妹妹她们出去,我只去几日,很快就回来了。”

司连瑾亲了亲陶梦阮的脸颊,露出些笑容,道:“我还盼着你们在外面多住些日子,如今京中事多,你们出去,我倒是能安心一些,离了京城,我多安排些人手护着你们也就是了,总比京城里人多事杂让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