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林瑾初身上,停了片刻,道:“我本想提点提点晨儿,可她今日都在你大伯母、四姐姐那里转悠,到后来你姐夫在,我也开不了口,她这一回回去,怕是要过许久才能再来,只盼着她自己想开了。”叹了口气,又道,“初儿,祖母今日要告诉你,要强不是不好,人可以随和,却不能没有底线,一味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但也不可将脸面看得太重。”

林老夫人脸上有些愁绪,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操心的事却只多不少,心里叹了一声劳碌命,还是提点林瑾初,“比方说不必你做的事,旁人要你做,便是举手之劳,也不必委屈自己。但有些事,像你二姐姐这般,年纪小,有些事不理解、想不通,心里憋闷的,必须要碍着脸面憋在心里吗?我是她祖母,你是她妹妹,便是不比你伯母、四姐亲近,难道还会笑话她吗?”

林瑾初给林老夫人倒了杯水,心里明白,林老夫人是在教她,不比死要面子活受罪,也难免有些抱怨林瑾晨,毕竟林瑾晨是林老夫人带大了,如今却连心里话都不愿说了。

林老夫人摸了摸林瑾初的头,道:“初五荣王府宴客,你同你娘一道去,若是见着你二姐姐,就劝劝她,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自己想开点,日子才能过下去。”虽说孙女儿不愿同她说心里话,叫她有些难过,可到底是亲手带大的孙女,林老夫人也舍不得林瑾晨受苦。

定了亲就像亲戚一般走动,荣王府的帖子是一早就送到林家来了的,卢氏对这事十分重视,过年前就将衣裳首饰都给林瑾初准备好了,生怕林瑾初到了荣王府被人笑话。虽说亲事早就定下来了,林瑾初也不是头一回见谢家人,但听林老夫人提起,林瑾初还是微红了脸,点头道:“祖母放心,我知道了。”

原本林老夫人觉得林瑾初性格过于木讷了,而林瑾夕虽然有些争强好胜,但养在闺中的娇女,傲气些也没什么。如今却觉得,林瑾初不似林瑾夕一般爱表现,却沉稳可靠得多,而关照多了,也发现小孙女也不是真的木讷到不通人情,反而乖巧懂事让人心疼。

过了年,便是挨着参加宴席的时候,林家年前才办了喜事,今年就不再摆宴请客,都在参加别人家的宴席。林老爷子过世之后,林家其实有些淡出了贵族的圈子,但随着林远达升官留京,林瑾晨和林瑾初嫁得好,今年接到的帖子也多了,林瑾初跟着母亲走了两家,便到了王府宴客的时候。

一大早,卢氏就亲自把林瑾初从被窝里挖出来,坐在镜子前,一面替林瑾初梳妆,一面忍不住来回絮叨。

林瑾初昨晚才想起,谢风扬过年前特意让人给她送了礼物,还是亲手捏的泥人。想到以前姐姐说过,与人相处总要有来有往,何况还是她以后要过一辈子的未婚夫,于是大半夜的,林瑾初就地取材,用房间里的蜡烛,给谢风扬刻了一群小黄鸡。

莺儿几个哪敢说自家姑娘大半夜拿蜡烛练雕刻,只当自家姑娘紧张今日的宴席,昨晚没睡好。

林瑾初年轻底子好,熬了半夜并没有黑眼圈,只是人是睡不醒的状态,卢氏并没有多想,给林瑾初配了个提神醒脑的香囊,又挑了一件镶了兔毛的披风,满意的点点头,道:“我的初儿真是越长越美了!”

第四十七章 重视

这般有些自恋的一句夸赞,倒是将林瑾初从迷糊当中唤醒回来了,不过卢氏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到桌边坐下,道:“先吃些东西,王府虽不缺这些,但今日人多,你总要顾忌形象。”

林瑾初没打算一整天都装作木头美人摆着,但就算没经历过多少正经的勾心斗角,林瑾初也没单纯到一张白纸。荣王府谢风扬的地位虽然稳固,但其他人也未必没有野心,更何况,听说还有好几位迷恋谢风扬的贵女,早就盘算着给她个下马威。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一碟花卷,一碗白粥,加上几碟小菜,简单清爽。

“不是娘舍不得给你吃好东西,吃简单些,免得闹肚子!”卢氏以为林瑾初嫌弃,亲手给她夹了一个花卷,平日寻常宴席也就罢了,荣王府是女儿未来婆家,半点不好都会被放大了去。

林瑾初知道,亲事定下来之后,爹娘都有些矛盾,一方面,谢风扬确实身份尊贵人又出色,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一方面,又难免觉得自家有些高攀了谢家,怕女儿将来嫁过去,会受了委屈。听卢氏这么说,林瑾初点点头,道:“我知晓,不怪娘小气!”

“你呀!”卢氏被林瑾初小脸微微皱起的模样,逗得一笑,伸手点了点林瑾初的额头,道:“娘不是叫你小意迎合谁,只是既然能表现得好,也不必故意藏拙,你是未来世子妃,就该出色耀眼,不必看谁脸色。”

林瑾初自然点头应是,她知道,卢氏作为范阳侯府嫡出的女儿,教养当中就有大家主母这一条,但卢氏看中了林远达,这么多年倒是少有展现的机会。

早膳之后,林瑾初重新漱了口,卢氏替她擦了把脸,才开始上妆。平日在府中,林瑾初通常只略微施些薄粉,稍稍涂些口脂,今日却仔细的上了妆,卢氏还在她眉心点了一点梅花妆,满意地点点头,道:“行了,这就出门吧!”

荣王府宴客,自然是宾客盈门,林家早早出门,到达荣王府时也已经日头高升。一下马车,荣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晚妆便迎了上来,道:“林夫人、林大奶奶、林姑娘来了,王妃早就命奴婢在这里等着了!”

“路上耽搁了片刻,这才晚了些。”晚妆是荣王妃的大丫鬟,卢氏也给些面子,却不会刻意讨好,林家是书香世家,论地位远不及荣王府,但若论底蕴,却不比谢家差。

晚妆能得荣王妃看重,自然不是那眼皮子浅的,见卢氏这般姿态,心里暗道,不愧是百年世家,反倒是先前退了林家亲事的吴家,才是小家子气,叫人笑话。客客气气的引着卢氏母女和柳氏往里走,一路只略略提起周边的景致,并无倨傲或者刻意讨好的意思。

绕过影壁,小丫鬟连忙往里通报,林夫人、林大奶奶、林姑娘到了!

林瑾初这些年在京城名声不显,亲事定下来之后,大多数人只知是林家二房的姑娘,却不大清楚林瑾初生得什么模样,闻言便都看过来,一副好奇打量的模样。

荣王妃端坐着,见林瑾初进来,朝她招招手,道:“初丫头过来,叫我瞧瞧,过了年似乎越发标致了!”

林瑾初上前行礼,便被荣王妃拉着坐下,虽说先前见过两回,但到底是未来婆婆,林瑾初难免有些紧张。荣王妃并不在意,小姑娘家都要经历这一段,指着屋子里的人,一一给林瑾初认了,末了,指着挨着坐的两名姑娘,道:“左边的络儿你认得,另一个是玄国公府的明姝,你们年龄相仿,也可一道玩耍。”

屋子里坐的,都是谢家亲戚故旧,荣王妃一一教给林瑾初认识,众人看待林瑾初的目光便郑重了些,原本只当世子少年慕艾,但荣王妃看重这未来儿媳,分量就不同了。

屋子里坐着的,大多是长辈,听着长辈们夸赞,林瑾初有些不自在,荣王妃也看出来了,向宋紫络道:“今日园子里放了不少新开的花,难得天气又好,你们不必陪着我们,自去玩去吧!”

宋紫络也有些坐不住了,点点头同明姝一道起身,道:“那我们去西苑瞧兰花去!”

“去吧,那都是扬哥儿的宝贝,也就这一日拿出来晒一晒了!”荣王妃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宋紫络微微撇撇嘴,明姝目光落在林瑾初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林瑾初本没有多想,留意到两人的神态,便有些明白了,心里暗道,荣王妃这位未来婆婆,对她是真不错。林瑾初与宋紫络接触过,宋紫络对谢风扬有些情愫,行事却光明磊落,顶多就是不告诉她这层缘故,倒不知明姝又是什么心思。

第四十八章 珍贵的花儿

这些事心里过了一回,林瑾初脸上却半点都没表现出来,同宋紫络和明姝一道,往西苑走去。

宋紫络是荣王妃的侄女,荣王府也是常来的,只是就算荣王妃点破了,宋紫络也没有对林瑾初热情些,当先走在前面,并不同林瑾初说话。明姝看了看宋紫络,又看了看林瑾初,脚步慢了些,跟林瑾初并排了,道:“我是头一回见林姑娘呢,林姑娘也喜欢兰花?”

林瑾初对花卉没什么研究,但常年在药材里打转,认识的倒是不少,闻言便道:“家里养了几盆,不是什么贵重的,山里挖来随便养着,开得倒也精神。”

“寻常的兰花自然好养,山里面一大片一大片的,不都是兰花?西苑的兰花可不同,都是表哥精心养护的,哪里是山里野草能比的!”宋夫人前前后后训诫了几回,宋紫络也确实没有倒贴谢风扬的意思,但就是瞧着林瑾初不顺眼,林瑾初说句话,不管什么话头,她都想嘲讽一回。

“……”林瑾初说的是谦虚的话,她是林家姑娘,再怎么着也没有机会去山里挖兰草,院子里养的几盆,都是父亲专门找来的,说是叫她养着陶冶情操,虽不是顶级的名花,也算难得的。听宋紫络这么说,林瑾初暗道这小姑娘对她怕还有些怨气,却也没那么生气,只是嘴上说说,小姑娘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倒是明姝有些尴尬,道:“是啊,谢世子一向喜爱兰花,我记得络儿妹妹也喜欢兰花,去年谢世子还赞了呢!”

林瑾初倒是没听说过谢风扬喜欢兰花的事,不过两人虽然定了亲,但实际往来并不多,林瑾初只见过谢风扬几回,也没说过几回话,更谈不到这些兴趣爱好。想到这里,林瑾初也生出些危机感来,前世姐姐说过,夫妻之间要有共同语言,日子才能过下去,这年头女子被圈在内院里,若是连兴趣爱好都聊不到一块儿,自然更谈不上感情。

明姝瞥见林瑾初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勾起唇角,口中却状似无意地接着道:“对了,络儿妹妹,前些时候你在寻上好的沉香,我记得你并不爱香料啊,几时对这些感兴趣了?”

“过些时候……”宋紫络下意识的就想说,是送给谢风扬做生辰礼的,只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月季时,仿佛感觉到针扎的刺痛感,人也冷静了些,道:“祖母要教我调香,虽暂且用不到,但好的沉香不好找,就想先寻来放着。”

女孩子渐渐大了,总要学些记忆,像林瑾初自两年前就开始学茶艺,像调香、绣艺之类的也多,并不单单是琴棋书画,别说小姑娘之间免不了相互攀比,日后朋友相聚,交游宴饮,总有展示的机会。宋紫络比林瑾初略长些,如今开始学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当然,在这些上面,勋贵人家并不想书香门第一般重视,但也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技艺才行。

明姝正等着宋紫络说出谢风扬来,没想到宋紫络话头一转,就说到调香上面,而宋紫络的祖母,也确实是这一道的大家,只得话头一转,夸赞宋老夫人的手艺。宋紫络被夸奖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正不耐烦,三人终于走到了西苑。

西苑其实就是荣王府西边的一个园子,本就是赏景用的,还没进门,就能看到正开的梅花,走进门里,便见得错落有致摆放的许多兰花。

这个季节京城的天气正冷,按照常识,很难见到那么多盛开的兰花,除非养在温室里。而养在温室里的兰花,放到冷风里吹个一两天,别说看了,能不能活都不好说,所以,谢风扬就是这么爱兰花的吗?

宋紫络来了这里,也不管林瑾初,便去看兰花,明姝倒是同林瑾初走在一道,只是没走几步,便有小丫鬟来,向林瑾初道:“林姑娘,世子说,有一盆专为姑娘养的兰花,请姑娘去看。”

“嗯?”林瑾初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小丫鬟一遍,她自己没经历过,卢氏却特意说过,不要随便跟人家下人走,正犹豫间,跟在林瑾初身边的小丫鬟秀儿拉了拉林瑾初的衣角,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小丫鬟腰间挂着一样的标记,这才点头道:“好,有劳带路了!”

明姝就在林瑾初旁边,自然也听到了,正要跟去,小丫鬟道:“世子说了,这花儿只给未来世子妃看!”

明姝脸色一红,到底脸皮没那么厚,讪笑道:“我只是好奇,世子又得了什么稀奇的兰花,即使如此,我哪敢跟去!”

第四十九章

小丫鬟微笑着福了福身,也不知信了几分,领着林瑾初往里走去,穿过一片回廊,只见面前一个疏阔的院子,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只一名年轻男子长身玉立,不是谢风扬是谁。

小丫鬟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连跟着林瑾初的秀儿,也悄声退下,只留林瑾初同谢风扬在一处。两人单独相处,也就之前红叶别庄那一回,当时生死之间,谁也没心思想别的,如今却不同,被谢风扬注视着,林瑾初有些不自在,道:“不是说专门为我养了一盆花儿,花儿呢?”

“……”正打算吟诗一首,表达思念之情的谢风扬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扯了扯嘴角,道:“我不比那不会动不能说话的花好看?”

“……自然是你好看!”林瑾初还没见过将自己与花作比的男子,对上谢风扬的目光,也只得连连点头,表示谢风扬比花儿好看。

本来就是一时口快说出来的,出口谢风扬就后悔了,哪里想到林瑾初还老实夸赞了一回。但要说责怪林瑾初,谢风扬自然是舍不得的,叹了口气,上前道:“我就想见你一回,年前的赏雪会我次次都去,偏偏哪回都没遇见你!”

谢风扬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在林瑾初面前却从没展示过什么才华,说话都是寻常的,仿佛到了林瑾初面前,就将许多华丽的辞藻都给忘了。偏偏这份有些天然呆的模样,还就戳了林瑾初的心意,感受到谢风扬的怨念,林瑾初上前两步,掏出一个绣袋递给谢风扬,道:“年前堂兄才成亲,家里事多忙乱,便哪也没去,你瞧,这不是给你带了礼物吗?”

谢风扬难得收到林瑾初的礼物,忍不住打开看,一群小黄鸡,大的有鸽子蛋大小,小的不过指尖大,凑近了些,就能闻到蜡烛的味道。要说用蜡烛雕刻什么的,谢风扬是从没想过的,更没想到林瑾初是临时抓来凑数的,只想到林瑾初亲手做的,便什么怨念都没有了,捏着最小的一只把玩,道:“阿初,你这般喜欢鸟儿吗?我下回给你挑一对鹦鹉吧,母妃那里有一对鹦鹉,还能说话!”

“咳咳,不用了,其实我不那么喜欢鸟儿……”见谢风扬新奇的拿着小黄鸡把玩,林瑾初有些心虚,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都忘了给人回礼这回事,人家亲手给她捏了泥人,林瑾初觉得挑个现成的不够诚意,现在倒有些后悔了,她该早些记起才是,人家待她真心,她的心意却少了几分,“这个不够好,下回我给你做个扇套。”

“好!”听说林瑾初要给他做扇套,谢风扬高兴起来,指了指不远的小桌子,道:“我叫了五福斋的小席,如今天冷,席面不一会儿就冷了,咱们吃点再过去!”

院子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今天天气好,桌下又放了炭炉,坐着一点都不冷。而桌上摆了几样点心,中央却是一个暖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谢风扬引着林瑾初坐下,从旁边的小炭炉上提起一把小壶,给林瑾初倒了一碗,浓郁的奶香和甜香飘散出来,竟是奶茶。

“北边的草原上,拿奶和茶一起煮,又香喝着又暖和,不过他们通常煮成咸的,我听说姑娘家都喜欢甜的,就试着换成糖,味道还不错。”谢风扬一面解释,一面将小菜往暖锅里放,“你们一大早就出来了吧,这个时候都饿坏了吧,先吃些东西!”

林瑾初捧着碗喝了一口,一路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冷的身子也暖和起来,等放下碗,面前已经放了一碗各种丸子。林瑾初夹了一个丸子吃,随口问道:“世子还去过北边吗?”

“王府的封地在北边,如今虽然太平,但也常要去巡视。不打仗的时候,边关倒是十分繁华的,能见到北边的皮毛、牛羊、药材,还有各种各样的饼。”见林瑾初感兴趣,谢风扬便一一说给她听,京城虽在北方,但林家本是南方人,面食倒是吃的不多。

林瑾初连连点头,吃掉一个丸子,有些惊讶道:“这是鱼丸子,是南边的吃食吧!”

谢风扬点点头,道:“沿海一带常是这样吃的,上回去南边,觉得好吃,就请了个南边的厨子回来。”

正说着,小丫鬟端了一碟点心过来,是刚刚蒸熟的米糕,老远就散发着甜香味。谢风扬的爱好,京城许多仰慕他的人到处传,传得飘飘然,就差说他是喝花露水长大的仙人了,然而实际上,谢风扬喜欢香甜的点心,喜欢味道浓郁的吃食,小丫鬟放下碟子,谢风扬给林瑾初夹了一块,就给自己夹了一块。

米糕一层白色一层紫色,白米和紫米磨得细腻,中间夹了红糖花生,才刚刚蒸出来蓬松绵软一看就讨喜。林瑾初夹起一块,习惯性地嗅了嗅,脸色就变了,丢下手里的米糕,就去拉谢风扬的胳膊。

谢风扬正往嘴里送呢,被林瑾初一拉,米糕就掉了,有些可惜,道:“阿初,怎么了?”

第五十章 不傻

林瑾初端起盛着米糕的碟子嗅了嗅,一一查看了一回,道:“这里面加了东西,一时不要紧,可今日摆席,若是喝了酒,你大约就瞧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谢风扬刚把掉在桌上的米糕捡起来,准备扔到旁边的篓子里,被林瑾初的话吓得手一抖,米糕咕噜噜的滚了下去,第一反应就是谁那么大胆子,敢下毒害他。

原本这是在荣王府,荣王妃出身尊贵,听说与荣王感情甚笃,林瑾初虽听说荣王府还有些不安分的侧妃和庶子,也没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她似乎放心的太早了。相对荣王府其他人,林瑾初自然是偏向谢风扬的,想了想,补充道:“这东西中原没有,西南倒是偶尔能见着,今日怕是不方便,等事情过了,你再查证吧!”

谢风扬脸色不好看,本来是想寻机会跟林瑾初见一见,又担心宴席上事多,林瑾初吃不饱,特意请她吃东西,谁知竟出了这种事,如今,虽没有果真伤到谁,但谢风扬实在有些吃不下东西了。

林瑾初放下碟子,去查看桌上其他的东西,细细查看了一遍,其他东西都是好的,顺手捏了一块点心送入口中,吓得谢风扬,连忙伸手抢,道:“祖宗,可别碰了,等会儿我另外给你拿!”

林瑾初噗嗤一笑,由着谢风扬将点心抢去,道:“其他都没问题,我想,府里的事那起子人怕是不易碰到,今日怕也是因为府上摆宴,才有机会插手进去,何况,你单独招待我,人家就更有机会了!”

谢风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母妃一向和善,但我小时有回险些被害了性命,母妃对这些就精心起来,只是这些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大约有些懈怠了。”

林瑾初点点头,并不奇怪,长时间没什么动静,人难免会松懈些,更何况谢风扬大了,旁人想对他下手也不容易。想到这里,林瑾初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谢风扬叫人来收了桌子,叹了口气,道:“本想请你吃些东西,倒让这些事给搅和了!”

林瑾初吃了些丸子之类的,其实已经填了个半饱,既然是出门做客,林瑾初也不会可这劲儿吃,听谢风扬这么说,笑道:“本也吃得差不多了,只是瞧着那米糕香甜,才想尝尝,这回没吃上,下回再来也是一样的。”

如今也没有时间叫人再备上一份了,谢风扬点点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过去,母妃那边该点上戏了。”

林瑾初点点头,跟谢风扬一道往外走,想到先前宋紫络和明姝说起谢风扬喜欢兰花的爱好,忍不住问道:“听说你喜欢兰花?怎么这边一朵了没见到?”

谢风扬扯扯嘴角,觉得他这辈子,喜欢兰花这个误会都解不开了。旁人倒也罢了,他并不希望林瑾初继续这个误会,闻言便道:“我没喜欢兰花,我曾有个妹妹,还没满月就没了,没来得及取大名,小名就唤做兰儿。妹妹早夭叫母亲难受,就在府里养了些兰花,只当闺女养着,偏母妃不会养花,我年少时就日日帮她看花,在外人眼里就成了我喜欢兰花了。”

这年头婴儿夭折率高,孩子基本要周岁上族谱才正式取名,林瑾初上头曾有个兄长,五个月上夭折了,也不曾取名,外人都不知曾有这么个孩子。旁人提起,一句轻飘飘的夭折便过去了,孩子的母亲却日日都念着孩子,卢氏到如今还年年给早夭的儿子供着灯,荣王妃念着早夭的女儿也不难理解。

见林瑾初露出心疼的模样,谢风扬轻握林瑾初的手,道:“早就过去了,小弟出生之后,母妃虽还念着妹妹,但不似早年那般伤心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嘛!”

林瑾初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两人一道往前走,回到西苑时,宋紫络和明姝还在那里。谢风扬带着林瑾初,没走去时的那条路,回来时绕到两人后方,两人一时都没有发现林瑾初。林瑾初正要说话,被谢风扬拉着,示意她等等。

只见宋紫络正凑上前细看一朵半开的兰花,明姝上前去,状似无意道:“谢世子请林姑娘过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荣王府,表哥的家,能发生什么事!”宋紫络不以为然,她是喜欢谢风扬不错,是看林瑾初不顺眼不错,但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失去了理智,要做别人手里的枪。她虽气不过母亲叫她别肖想表哥的话,可她是宋家千金,便是要争,也要堂堂正正的去争,那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她还不屑。

明姝微微皱眉,还想再添把火,宋紫络突然回头,道:“明姝,瞧着小姨妈的面子,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对表哥不死心,自己想法子去,别当我是傻子,瞧不出你什么心思!”

明姝被宋紫络说破,又羞又恼,脸色都有些发青,抖着手道:“你、你、宋紫络你欺人太甚!”

宋紫络轻哼了声,“比不得你,故意推着我上去丢人,还不让人说!”

第五十一章 相信

明姝是玄国公府的嫡次女,但她母亲过世得早,如今继母当家,她的地位就比不得继母所出的妹妹,唯一的期望便是嫁一户好人家,离开玄国公府。虽说明姝早早没了母亲,但如今的玄国公夫人也怕人笑话,并不敢太过为难明姝,只明姝自小就是心思重的,总觉得谁都欺辱她,心里将未来夫婿的定位就不单单是丈夫,更是打脸明家的利器。

有这种想法,寻常青年才俊明姝自然是看不上的,满京城的少年郎中,她也只看上了谢风扬一个,异姓王世子,年少成名、文武双全,相貌更是寻常人都比不上的。明姝也划拉过自己的条件,虽然不受宠,可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嫡女,兄长名气虽比不得谢风扬,也是文武双全让人称羡,她自己,自问生得也不丑,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可到底少了些底气,只敢小心翼翼地出现在谢风扬面前,却连倾慕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明姝只想着再等等,等她变得更好,就能配得上谢风扬,却不想,这一等,谢风扬就定亲了,还不是谁追着谢风扬倒贴,而是他亲自求来的。自己求而不得,林瑾初却手都不用动,谢风扬就自己送上门去,明姝觉得这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哪怕谢风扬跟林瑾初已经定亲了,她依然不甘心。

宋紫络瞧着明姝脸色变来变去,撇撇嘴,道:“我是心仪表哥,可我十二岁就亲口对表哥说了,他说不喜欢我,我便不再纠缠。不像你,表面上多看表哥一眼都不敢,背地里瞧见谁喜欢表哥,便故意挑拨人去表哥面前丢脸,叫她再不敢出现在表哥面前。我不说,不是瞧不出你的心思,只是想着小姨妈都不在了,大表姐才出嫁,说出去平白叫她为你操心,却不是傻到任你玩弄!”

宋紫络说的手段,明姝用过不止一次了,不能说回回奏效,但次数多了,她脸皮也厚了,何况被心上人打击了一回,大多数姑娘都没那么快回过味来,这还是明姝头一回被原原本本的拆穿。宋紫络懒得看明姝的脸色,转身准备离开,道:“表哥自会送林姑娘回去,用不着我们操心,我先回去了,你若想看兰花,便接着看吧!”

宋紫络说完,也不管明姝,领了小丫鬟往外走。虽然有一层亲戚关系在,但宋紫络最不喜的就是明姝这种人,只是她同明静关系好,明静总拜托她照顾明姝,她推脱不掉,只能叫明姝缠着。从前明姝虽不安分,但到底没敢朝她伸手,如今呢,半点没记着她照拂的情分,还推着她去谢风扬面前丢脸,她若再忍下去,自己都能把自己气死。

明姝瞧着宋紫络走远,脸色变了几变,一面庆幸这边没什么人,她丢脸也丢不到那里去,一面气恼宋紫络不念亲戚情分,半点脸面都没给她留。

小丫鬟没离得太近,也没敢走远,隐约听见自家姑娘同表姑娘的话,只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慢,许久了,才听到主子唤她。小丫鬟哪敢多问什么,主子说要走,小丫鬟便乖乖地跟上,只当这边什么都没发生。

等人都走了谢风扬带着林瑾初出来,道:“那玄国公府的明姝,旁人都说她温和怯懦过了头,可你瞧,不声不响的干的都是什么事!阿初,人不可貌相,日后可要擦亮了眼,免得不小心被谁算计了去!”

林瑾初看了谢风扬一眼,似笑非笑道:“嗯,一个宋家表妹、一个国公府的千金,谢世子很受欢迎嘛!”

“……”所以我生怕你被人欺负,你抓的重点就是这个,话虽如此,谢风扬还真怕自己在林瑾初心里定了型,连忙辩解道:“冤枉啊!满京城那么多姑娘追着我,我瞧都没多瞧一眼!”

“你是在炫耀,自己比我能招桃花?”林瑾初斜眼看谢风扬自己越抹越黑,“我确实比不得谢世子,出门一趟掷果盈车!”

“……”谢风扬也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了,硬是冷静了片刻,道:“弱水三千,我只取阿初你这一瓢!”

没想到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真不愧是出了名的脑袋好使,林瑾初噗嗤一笑,她一早就知道,谢风扬在京城的人气,比起前世的大明星都不差,若真计较这些,也就不答应这门亲了。只是,相比风度翩翩的谢世子,还是会犯傻、会炸毛的谢风扬更有人气些。见谢风扬生怕她不信,手挠着脑袋想辙的模样,林瑾初勾了勾谢风扬的手指,道:“这话旁人说我不信,你说,我便信你。”

第五十二章 吐露

谢风扬闻言就高兴起来,人一高兴就有些犯傻,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林瑾初笑骂了一声呆子,道:“我该回去了,哪有看个花儿看大半天的,也不必你送我,就这么一段路,丢不了!”

谢风扬是想送林瑾初回去的,只是他们虽定了亲,毕竟还没成亲,走在一道怕旁人非议林瑾初,也只得点点头,道:“秀儿认得路,叫她带你过去就是,若有旁人要领路,都别理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算计,谢风扬此时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细细嘱咐了林瑾初一回。

林瑾初知道谢风扬担心她,也没嫌他啰嗦,都答应下来,这才与秀儿一道往回走。

回来路上没什么事情,林瑾初只比宋紫络晚了片刻到,卢氏没留意到宋紫络的表情,只看了一眼,女儿没什么异样,便接着看戏。林瑾初却记着林老夫人的嘱托,见林瑾晨坐在不远处,便道:“娘,我同二姐姐说说话去!”

卢氏对大房有意见,但对林烨和林瑾晨兄妹印象还是不错的,想到女儿自小在京城长大,想来同堂兄堂姐关系不错,而林瑾晨嫁了人,见面也不易,并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

林瑾晨同谷家夫人坐在一处,与林家的位置有些距离,但林瑾初是王府未来儿媳妇,见她过去,人都打个招呼侧侧身子让路,没费什么劲就走到了林瑾晨旁边。林瑾晨瞧见林瑾初了,没想到林瑾初特意来看她,等林瑾初同谷大夫人梁氏打了招呼,便道:“母亲,我同妹妹说说话,片刻就回来。”

梁氏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但到底人多,怕别人说她苛待儿媳妇,摆摆手,道:“去吧,你们姐妹间说说话,我还能拦着不成!”

林瑾初不大擅长与人交往,但人却不迟钝,像先前在荣王妃那里,荣王妃教她认了人,就主动教她出去玩,便是过了门的媳妇规矩大些,也没有堂姐妹说说话,还得小心翼翼请示的。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来,怕梁氏不满为难林瑾晨,也想着林瑾晨性子要强,怕她难堪。

得了婆婆的同意,林瑾晨同林瑾初一道,绕过人群往外走。这会儿都在这边听戏,别处倒是有些冷清,两人寻了一处挂了帘子的凉亭坐下。

凉亭挂了挡风的帘子,何况今日天气好,没什么风,也不冷。堂姐妹平时并不亲密,林瑾初得了林老夫人的差事,如今窥见了些缘故,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林瑾晨更是心情上上下下了几回,终是叹了口气,道:“叫五妹妹见笑了!”

“二姐姐说的哪里话!”林瑾初见林瑾晨有些自嘲的笑容,心里有些难受。她跟林瑾夕自小合不来,而林瑾晨,虽不甚亲密,堂姐妹关系还尚可。林瑾晨是林老夫人悉心教导出来的,模样气度出众,才华能力都不差,出嫁之前,林瑾晨已经能独自将林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那时的林瑾晨,不仅是自小培养起来的气度,浑身都散发着自信大方的气息,走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可如今,林瑾初看着林瑾晨,模样虽没变,可从前自信大方的气度却已经荡然无存,年纪轻轻的,脸上竟添了不少愁绪,林瑾初不由皱眉,道:“二姐姐,可是谷家对你不好?”

林瑾晨闻言身子一僵,想解释什么,又叹了口气,她自己对着镜子都能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难道还能瞒过别人不成?她是有些傲气的,不愿让人看了笑话,可林瑾初毕竟是堂妹,是自家人,许多话憋在心里,林瑾初的一声询问就打开了话匣子,林瑾晨抿了抿唇,道:“你姐夫待我尚好,可你也瞧见了,我那婆婆是个厉害的。”

这个林瑾初看出来了,梁氏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而在婆媳关系中,媳妇本身就处于弱势,点了点头,林瑾初还是有些不解,道:“即便谷夫人对二姐姐有些意见,可若是二姐姐不好,对姐夫又有什么好处?”

林瑾晨叹了口气,道:“五妹妹,先前你说,吴家不好,早早退了亲未必不是好事。我当时只当你宽慰我,如今倒觉得你说的不错。谷家同咱们林家不同,谷家兴盛起来到现在也就三代的时间,我公公原还是祖父的学生,得了祖父举荐才官路顺畅,这也是两家定下这门亲的缘故。”

林瑾初点点头,这件事她也知晓,林老爷子同谷家老爷子是同僚,两家孙辈就定了个娃娃亲,到林瑾晨和谷一凡年长些,就交换了信物正式定亲。

“我也是过门之后才知晓,祖父过世之后,林家沉寂了下来,谷家却蒸蒸日上,想同谷家攀亲戚的人便也多了,听说,还有雍王府的郡主看上了夫君,只是碍着夫君定了亲,没出面提。为这,我婆婆就怨怪上了我,怨上了林家,若非祖父重诺,不肯退亲,只怕我这门亲也结不成。”林瑾晨叹了口气,也不知该感激谷家祖父还是该怨她,细想想,若真退亲,她这般骄傲的人,还不知能不能撑下来呢!

第五十三章 倾诉

林瑾初有些明白林瑾晨为什么提起吴家了,吴家不也是嫌弃林家落魄了,想要退亲攀一门贵亲吗?人往高处走没错,但人的世界远不仅仅是本能,还得遵守道德和人情的约定俗成,定亲本来就是一种契约,随便订了亲又退亲,便不提什么嫌贫爱富,也是背信弃义,没见吴家退了林瑾初的亲,到现在,那位吴公子都还没定下亲事吗?

林瑾初一点都不同情前未婚夫,就算她如今定了亲,而对方还单着,也改变不了对方当初行事恶劣。退亲对女子的伤害远远多过男子,但凡林瑾初软弱些,世上早就没有这么个人了,更何况,真正的林瑾初怕是早就不在了,害了人的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原谅。

林瑾晨的情况又有些不同,谷家重诺,所以林瑾晨顺利的嫁过去了,看起来,至少谷一凡对林瑾晨是不错的,可正是如此,林瑾晨的日子才不好过。

林瑾晨嫁到谷家是高嫁,谷家正如日中天,谷一凡又是青年才俊,至于婆婆的为难,在这年头,人都认为再寻常不过,有道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哪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林瑾晨若说出来,谷一凡会为难,旁人会嗤笑她矫情,再好的夫妻关系迟早也要出问题。

林瑾晨见林瑾晨沉思的模样,也没想着叫林瑾初给什么建议,单纯就是想吐吐苦水,说出来了,虽也没什么法子解决,心里倒是好受多了。“五妹妹别替我烦心了,也不是所有的婆婆都是这样的,五妹妹还没跟世子定亲,王妃就待妹妹和善,日后只会更好。”林瑾晨担心自己的事给林瑾初造成心理阴影,多解释了一句。

林瑾晨这么说,林瑾初并不意外,林瑾晨素来就是周全妥帖的,也知道林瑾晨对她始终抱着一份善意,加上林瑾夕的事,还添了许多愧疚。只是林瑾晨习惯了端庄内敛,情绪向来不丰富,她对谷一凡只说尚好,只怕夫妻上也有些隔阂。

林瑾初对夫妻的事不懂,却也能猜到些许,像林瑾晨这般,端庄典雅,看上去什么缺点都没有的女子,在外人看了完美的让人羡慕,可若当真过日子却少了些烟火气。就像谢风扬,若他在自己面前也端着谢世子的身份,林瑾初也只会将他当个日后搭伙过日子的未婚夫。

只这话她说起来轻松,做起来也没有包袱,可对林瑾晨来说,却相当于打破了旧有的观念,怕是接受不来。

话虽如此,林瑾初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二姐姐,这话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二姐姐若觉得有道理,便听取一二,若觉得不好,便当我没说过。”

见堂妹这般郑重的模样,林瑾晨虽还在烦心,也忍不住笑了,道:“你但说无妨,姐姐听着呢!”

“我们姐妹当中,数二姐姐样样都最好,自小夫子便总夸二姐姐是闺中女子的典范。我们都羡慕,也想像姐姐一样,可有时候也想,若事事都完美圆满了,日子还怎么往前过?人不就是有喜怒哀乐,有你长我短才变得精彩的吗?若人人都生的一个模样,还怎么分得清你我他?”林瑾初想了想,尽量委婉的提醒林瑾晨。

林瑾晨何等聪明,脑子里转一圈就明白林瑾初的意思了,脸顿时有些发白,堂妹是说她很无趣吗?可深想下去,她读书识字,旁的姑娘也会,她能管家理事,谷家又不缺个管事婆子,她会琴棋书画,旁的姑娘也会,可人家或是娇憨可爱,或是温柔可人,总有不同的地方,而她,自小旁人都只夸她端庄大方,端庄大方,其实就是无趣吧!

林瑾晨苦笑,隐约记得前年了,谷家上门做客,那时她同现在的堂妹一个年纪,未来婆婆上门,她既紧张又有心表现一回,面上端庄坦然,其实紧张得一手的汗。好容易得了未来婆婆一声赞,转过头却听见大姑姐对未婚夫道,看着倒是端庄有礼,张口就无趣得很。

那时的她很是难过了一阵,可女子不就该端庄典雅吗?既要端庄,又如何有趣?她刻意忘掉这一段,培养成几乎无可挑剔的现在,可丈夫对她,不能说不好,可也只有相敬如宾。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却想不出问题在哪里,终究有些落寞,道:“五妹妹,我果然很无趣吗?”

这个问题,林瑾初挺想说是的,林瑾晨分明挺关心她的,可每回见面开口就问功课,就跟高中班主任一样,想聊点日常话题都开不了口。但若说实话,林瑾初有些担心林瑾晨接受不了终究挠了挠头,道:“打个比方,二姐姐就像一幅珍贵的名画,人都觉得好,可没谁敢捧在手里赏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