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些事了,祖母如今盯着她呢,出不了什么乱子,你们出去可别乱嚼舌根,若是听说咱暖云居传出什么话头,我头一个饶不了你们!”林瑾初虽信得过莺儿几个,但下头还有好些小丫鬟,嘴上说的几句话,能叫人安分些最好,瞧着太阳升起来,林瑾初不敢再偷懒,站起身道:“走吧,今日娘肯定忙得很,我也过去帮忙!”

今日办喜事,府里忙乱着,林瑾初出门就带了眉儿和芷儿两个沉稳些的,将莺儿和萍儿留在暖云居看家。一大早的,府里已经忙乱起来,袁氏是舍不得放权的,可成婚的是她的长子,便是想叫卢氏丢脸,也不能毁了长子一辈子就一次的喜事,到底安分的没使什么手段。

林瑾初年岁还小,先前跟着林老夫人学着管过家,但没正经拿过什么事,说是要帮忙,其实也就跟在卢氏身边打打下手。走到卢氏跟前时,卢氏刚打发走两个仆妇,见林瑾初走来,向她招招手,道:“今日也没别的事交给你,只晚些你嫂嫂到了,你去新房看看,有需要的就搭把手,别让她觉得咱家怠慢了。”

新媳妇进了门,拜过天地之后,新娘子就在新房里等着,为了让新娘子尽快融入婆家,通常都是妯娌小姑去陪着。这个任务本来该是林瑾夕去的,如今人被禁足了,林老夫人还在盛怒中,没人敢提将她放出来的话,卢氏虽不知侄媳妇什么品行,怕林瑾初受委屈,可实在找不出别人,也只得叫林瑾初过去。

新妇刚到婆家,通常来说,就算不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婆家人,也会表现出温柔贤淑的一面,原本卢氏没有这一层担心。但见识了林瑾夕还没出嫁就将婆家得罪了个彻底的,卢氏也拿不准这还没过门的侄媳妇会是个什么脾性,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她是你嫂嫂,不可怠慢了,但你也是金贵的小姑子,也不必委屈了自己。”

林瑾初自然点头,道:“娘看我像是受委屈的人吗?何况嫂嫂刚进门,怎么会给我脸色看!”

小姑子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何况林瑾初嫁得好,对林家都是好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一进门就给林瑾初脸色看。卢氏原有些不放心,听林瑾初这么说,也安心了些,点点头,道:“行了,我这里忙着,去瞧瞧昀儿,今日没空看着他,可别出什么乱子。”

林瑾初见卢氏这里她也插不上什么手,新娘子进门又还早,便点点头,道:“好!”

第四十章 新妇

林昀是如今林家最小的孩子,还没到上学堂的年纪,只跟着父亲学着认字,今日卢氏事忙,没空管他,又生怕林昀年纪小,在外头乱跑遇到什么麻烦,索性就叫丫头婆子看着他,将他留在屋子里。林瑾初进门时,林昀正在屋子里发脾气,小家伙年纪小还有些小聪明,声东击西从屋子里窜出来,一头装进林瑾初怀里。

奶娘丫鬟们从屋里追出来,见自家姑娘将小公子拎起来,顿时松了口气,给林瑾初请安。

林瑾初摆摆手,将林昀放在面前,她没什么力气,林昀五岁大了,拎起来还很有分量,片刻也就罢了,多抱一会儿她便撑不住了。看了眼追的气喘吁吁地丫鬟婆子们,又看了眼撅着嘴的林昀,林瑾初点了点林昀的额头,道:“这是做什么?玩赛跑么?”

“你们都在前头看热闹,就将我关在屋子里,我不依!”林昀对于娶妻的事还不懂,但跟着父母也参加过几回婚宴,小孩子家喜欢热闹,并不明白参加别人喜宴跟自家办喜事的不同,对于母亲将他关在屋里的事十分不满。

林瑾初低头看着小小个的弟弟,有些好笑又有些头痛,好声好气哄着,林昀都听不进去,林瑾初眼珠子一转,道:“这样吧,你把功课做完,姐姐就带你去前面玩!”

“真的?”林昀似乎没想到林瑾初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有些疑惑道。

“当然是真的,姐姐几时骗你了!”林瑾初点头。

“好!”林昀生怕林瑾初反悔,“就算姐姐是姑娘,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哦!”

小屁孩懂得还不少,林瑾初点点头,道:“把小少爷的功课拿来!”

“……”被点到名的小丫鬟看了兀自高兴的小少爷一眼,只觉得自家少爷等会儿肯定得后悔,但听见小少爷催她快去,也没有说破,不多时就拿了一叠纸过来,道:“都在这里了!”

林昀这个年纪正在学着认字,林远达对儿子要求严格,启蒙阶段不要求书法笔锋,只要小儿子每日拿着笔,跟着画就是了。只是林昀前几天跟着母亲姐姐出门做客去了,昨日母亲忙着事情也没催他功课,小林昀哪里记得自己落下的功课不是今天一天的功课,而是好几天的功课。

“怎、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娃娃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老爷要求小少爷每天写一页的字,但前几日小少爷同夫人和姑娘出门去了,功课就落了下来,不过,老爷说了,虽然出门也不能免了功课,小少爷得把前几日的功课补上。”小丫鬟老老实实地将话说完,这几日老爷夫人都没空管小少爷的功课,但老爷既然发话了,小少爷自然得补上。

林昀傻眼了,他年纪小力气小,每日一页的功课说着不多,他也得写好些时候,这好几页的功课,他今日肯定写不完。

林瑾初早料到这个结局,当年将她留在京城,自家爹还不忘记查功课,更何况寄予厚望的儿子。

“姐姐——”林昀望着林瑾初,企图用自己白嫩嫩的脸和无辜可怜的眼神获得姐姐的怜惜。可惜林瑾初压根不吃这一套,道:“昀儿虽然小,也是男子汉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娃娃也有尊严,刚刚才拿这句话堵姐姐的后路,如今总不能自己耍赖皮,小家伙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老实跟过去写功课去了。

林瑾初对自家弟弟铁石心肠的,两个丫鬟倒是心疼的心肝一颤,低声给小少爷求情,“姑娘,这功课也太多了些,小少爷一日怎么做得完啊!”

林瑾初噗嗤一笑,道:“你忘了咱们来是做什么的?我是叫昀儿写不完功课不许出去乱跑,又没说写不完功课不许吃饭睡觉。更何况,爹布置了功课,昀儿必定是要做完的,等爹忙完手头的事就要查他的功课,每日做一点总比那时拼命赶强吧!”

芷儿恍然,叫小少爷湿润润的眼睛一看,她竟忘了,她们来的任务,就是叫小少爷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是她们狠心,今日府里办喜事,主子们都有事忙,来的宾客又多,小少爷年纪又小,若是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林瑾初盯着弟弟写了一会儿功课,瞧着时候差不多了,留了眉儿看着林昀,这才去前面观礼,拜堂结束,新娘子被送到新房,林瑾初想了想带了些清爽的小菜和热粥,去了新房。

林瑾初走到门前,一群人簇拥着林烨出来,见林瑾初走来,小丫鬟手里还提了食盒,林烨朝林瑾初拱拱手,道:“有劳妹妹想得周到!”

林瑾初微笑着朝堂兄和其他人施了一礼,让开路让他们先走,这才领着芷儿往里走,隐约听到有人问林烨,“这位便是府上四姑娘?同传言不大一样啊!”

“不是,这是二叔家的五妹妹。”林烨也知道林瑾夕的名声坏的厉害,也不是不想给林瑾夕挽回些,但自幼读书的他却实在说不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好在同窗也瞧出了他的难堪,并未再多问。

林瑾初没瞧见堂兄的脸色,走进房里,只见小丫鬟正帮着新娘子摘下头上的饰品,见林瑾初进来,便猜着了林瑾初是林家姑娘,连忙行礼。

林瑾初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你们先替嫂嫂整理一下吧!”

“叫妹妹见笑了。”林烨的妻子出自清河柳家,婚礼前才到京城备嫁,林家长辈倒是见过了,同辈的弟妹却还没见过,见着林瑾初也拿不准她排行第几,只能笼统的叫做妹妹。

林瑾初还了一礼,吩咐小丫鬟将饭菜取出来,道:“嫂嫂累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歇歇吧!”

第四十一章 并非

柳氏一大早就被长辈们催着梳妆打扮,担心不方便,连水都没喝两口,便是平时身体还算健壮也有些撑不住。细看桌上的饭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是热粥和清爽的小菜,虽不贵重,却正适合她,不由感叹这位妹妹真是细心周到。当下也不推辞,道:“有劳妹妹费心了!”

林瑾初见柳氏过来,便在柳氏对面坐下,自己介绍道:“我叫瑾初,在家中排行第五,嫂嫂唤我初儿便可。大姐姐、二姐姐已经出嫁了,三姐姐这些时候正忙着准备嫁妆,四姐姐受了风寒,怕冲撞了嫂嫂,这才只有我来陪着嫂嫂,嫂嫂莫怪她们。”

林家的情况,柳家在婚前就打听过,知道大姑娘、二姑娘都已经出嫁了,三姑娘是庶女,林家重规矩、重嫡庶自然不会叫她来,而林瑾初提到四姑娘病着,柳氏心里便留意了。林瑾夕可是她夫君嫡亲的妹妹,偶感风寒这样的小事不可能避着不见,若非真的病得重,这位小姑子怕是犯了什么事,被长辈拘着。

柳氏不知自己已经猜着了大半,她虽谈不上长袖善舞,但也不傻,林瑾初既然含糊了过去,她自不会追根究底,微笑道:“五妹妹言重了,都是一家人,日后慢慢熟悉便是。”

虽然两人都有互相搞好关系的想法,但毕竟头一回见面,聊天都不好拿捏分寸,尤其柳氏是新妇,多少有些害羞,基本都是林瑾初在简单说一些林家的情况。远远地听见人声传来,林瑾初猜想是兄长回来了,当下也不多留,道:“嫂嫂且歇一歇,我先回去了!”

柳氏也听到了人声,见林瑾初对她眨眼,脸色微微有些泛红,道:“那妹妹慢走……”

从新房出来,林瑾初瞧着天色不早了,自家母亲忙了一天还是早些歇着更好,也没去望春居,便直接往回走。林家姑娘住的院子都挨在一片,林瑾初回暖云居要经过林瑾夕的院子,当然两人早就谈不上好姐妹了,林瑾初也没有过去同林瑾夕打招呼的意思,直接从院子门前往前走,却不想,门突然开了,林瑾夕从里面冲出来,也没理林瑾初,便往前跑。

“快拦着她!”袁氏从里面追出来,林瑾夕正受罚呢,跑出去只怕老夫人更加生气,还要再加些责罚。

守在门前的两个婆子原本呆了片刻,听到袁氏的话连忙去追。林瑾夕一个娇生惯养的的姑娘哪里跑得过两个粗壮的婆子,没跑多远就被拦住了。母女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瑾初,林瑾夕被婆子拦住,回头向袁氏道:“娘,你放我出去,我要去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明明,明明他是喜欢我的啊!他不可能帮着别人害我!一定是康家胁迫他的!”

袁氏被林老夫人夺了权,叫她来教导林瑾夕本来就郁闷着,但这回的事,虽暂时平息下来了,康家甚至服了软,可她也不傻,哪能看不出来康家憋着一股气呢!袁氏虽然功利心重,但对于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还是心疼的,既然管家权的事暂时无法可想,至少得将林瑾夕这边拧过来,因此这两天,她都在苦口婆心的劝着林瑾夕,就盼着她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谁知林瑾夕竟然还说出这话来,当下一片慈母心都压不住火气,一巴掌打在林瑾夕脸上。

“娘,你打我!”林瑾夕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顿时说不清是委屈多些还是气愤多些,本就在挣扎的动作更大了些。

两个婆子哪敢真的伤到林瑾夕,又不敢叫她挣脱,实在苦不堪言,好在袁氏及时拽住了林瑾夕的手,声音也尖利了些,“林瑾夕,你醒醒吧!若他不是故意算计,那些书信为何会落到童氏手中?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嫁入康家,好,你如愿了,为何又要惹出这许多事来?既然不喜欢康家,当初为什么要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

袁氏自然是疼林瑾夕的,当初的事,袁氏担心的仅仅是会影响林瑾夕的名声和林瑾晨的婚事,至于林瑾初,是完全没有考虑过的。到底林瑾夕的分量更重些,所以最初她担心的是林家舍弃了林瑾夕,等亲事定下来之后,就只剩下高兴了。这也是袁氏所想不明白的,既然当初拼着破釜沉舟都要嫁康家,为什么才没过多久,又移情别恋了?这不是瞎折腾么!

林瑾夕挨了一巴掌,激动了一阵之后倒是冷静下来了些,整个人却有些呆滞的模样,道:“我哪里想嫁康家,根本不是我故意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话别说袁氏,就连站在旁边的林瑾初都惊呆了,林家能有什么仇人,故意折腾这种事!

“那你为什么不说!”袁氏呆滞之后便是怒火,虽然她觉得康家好,也满意这门亲事,但背着骂名嫁过去到底不完满。而这话说出来,林瑾夕,包括林家都能洗刷了恶名,怎么林瑾夕偏就不说!

“我不能说!”林瑾夕捂着脸蹲下,“我不能说……”

袁氏这时也发现问题了,四下看了一眼,除了她领来的人,没见着其他人,这才拽着林瑾夕往里走,打算将事情问清楚。

瞧着袁氏母女进了院子,两个婆子又站回了原处,林瑾初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虽然被袁氏发现也不会怎样,但若是再冒出来一个林绮一般被逼无奈要弄死她的,也烦人的很,所以秘密什么的,还是不知道的好,尤其是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被人追着杀。

第四十二章 大雪

婚礼之后,林家暂且平静了下来,虽然年后林曼就要出嫁,但她是庶女,生母并不得林宏达的喜爱,婚事定的是林宏达同僚家的庶子,双方似乎都并不十分重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卢氏盘算着,袁氏差不多该来讨管家权了,却一个字都没提还回去的话,只等着袁氏自己提。

袁氏为这事急的嘴角都长了燎泡,过年要操办祭祖宗族宴会什么的就不说了,年前年后更少不了应酬往来,正是显示当家主母能力的时候。卢氏是二房媳妇,管不管家旁人都不会留意,但她嫡长房媳妇,若是让人瞧见管家权让弟媳妇管着,不知多少人要嘲笑她。可若是开这个口,她又怕林瑾夕的事还没过去,再让林老夫人骂一回,心里便暗自怨怪卢氏没点眼力见。

卢氏没有把持林家权力的意思,只是对长房,多少是有些怨言的,不说与袁氏这个妯娌自来就相处不来,单单为着林瑾夕次次连累林瑾初,她对大房就生不起什么好感。因此,卢氏很愿意给袁氏添堵,林老夫人也看出来了,只提了叫卢氏带着柳氏学着管家的话,却不提重新叫袁氏管家。

京城地理位置偏北,冬日里本来就冷,今年似乎格外冷些,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住在京城里的人也发现,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了。前世时,虽然科技发展快,大城市里雪灾也就是减少出门的事,但林瑾初也知道,每回自然灾害损失也绝对不小,尤其在乡村,而如今,就更是了。

因为雪灾的事,林远达最近基本都在衙门里忙活,早出晚归的,林瑾初这个女儿都很难见到他,小年这一日的家宴都没露面。

林老夫人看了看空着的位置,道:“老二还在忙赈灾的事?”

林远达留京之后在户部做事,前段时间刚刚升到侍郎,赈灾这种事,最忙的除了直接干活的工部,便是户部了,是以这半个月来,林宏达日日忙着这些事,有时直接宿在衙门中。卢氏瞧着丈夫瘦了一截,忍不住心疼,但也知道轻重,只能叮嘱下人每日给林宏达送饭,免得他整日忙活还没得饭吃。听林老夫人问起,卢氏点头答道:“昨儿个又传来消息,说南边也下了大雪,怕是还得忙上一阵。”

林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经历的事情多了,闻言便心里有数,道:“今年这天冷得不寻常,京城灾民也多,老二媳妇,从账上拿一千两银子,买些棉衣米粮,也帮一帮那些灾民。”

城里已经有人家开始施衣施粥,卢氏原本也打算提一提这个,闻言点头,道:“老爷提起,官家在城南寻了些民房安置灾民,如今正在整理,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家在施粥,咱们不如直接买些棉被米面之类的送去,母亲觉得如何?”

“有这事?那正好,官家不可能顾及这些细处,单有屋子那些流民也难过下去,你想的周到。”林老夫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母亲,儿媳也愿意为此尽些绵薄之力,采买的事母亲交给儿媳就是,弟妹这好些年不在京中,如今又是非常时候,若是被奸商赚了钱去,就不美了!”袁氏一听这事连忙往自己身上揽,想趁机将权力揽回来。

林老夫人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毕竟是长媳,若一直由二房管着事,说出去也不好听,点了点头,想到林瑾夕闯祸的本事,对袁氏也多少有些不放心,嘱咐了一句:“如今流民涌入城中,外头也不太平,这些事吩咐管事去办,不必亲力亲为。”

袁氏听着林老夫人的话并不以为然,这种做好事的事,自然是要让人都瞧见,才能记住她的恩惠,不然都留心那做事的管事去了,出钱出力有什么用。虽则如此,袁氏才刚刚得了机会,也怕为此再得罪了林老夫人,连忙点头,道:“母亲放心,咱们养着这么些下人做什么,可不就是跑腿做事得嘛!”

这话说的不那么中听,但林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只道:“往年年前总要去庙里烧烧香,只是今年雪大,外面又不太平,就等年后再说。不过,礼数不能省了,这两日吩咐人去一趟大福寺,将香油钱带去,也给家里人都求了平安符来,柳氏,你就跟你婶娘学着,你是长孙媳,日后这些事都要交给你。”

袁氏得了做好事的机会,正心里满意,心道趁机表现一番,等过些时候,说不定就能把管家权拿回来了,不想听到林老夫人这话,竟有越过她叫柳氏管家的意思。袁氏心里着急,却不敢说出来,若林老夫人真有这个意思,长孙媳管家也没什么错,若没这个意思,说不定到时顺水推舟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事实上,许多人家儿媳妇进门之后,都由长辈带着学管家,尤其是长媳,日后要担起宗妇的责任,自然要早早培养。但袁氏却不同,不仅仅是舍不得这份权力,更有不少小人之心,担心自己若是没有了权力,不知多少人踩上一脚,在家里没有好日子过。

柳氏是才过门的新妇,既高兴林老夫人对自己的看重,又忍不住留心婆婆的情绪,希望得到婆婆的鼓励,不想,正对上袁氏纠结又不甘的眼神,吓得连忙低下了头,道:“祖母,孙媳年纪小,怕做不好,耽误了家里的事……”

第四十三章

林老夫人本来没留意到袁氏的表情,见状气得瞪了她一眼,道:“正因为你年纪小,才要跟着多学学,嗯,初儿也跟着,王府家大业大,若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平白让人笑话。”

林老夫人倒是没有责怪柳氏的意思,但柳氏嫁到林家还没多久,正小心翼翼地想融入林家,便是察觉到林老夫人没有针对她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反省自身,生怕叫长辈失望。

被袁氏一个打岔,林老夫人也少了些兴致,不再提这些,吩咐开宴。

用过了晚膳,天色已经暗下来,林瑾初同柳氏一道往外走,见柳氏微微垂着头,道:“大嫂,你别多想,祖母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叫你多锻炼而已。家里的事务早就有了定例,照着做便是,稍有增减也是长辈们做主,怎么只管跟着看看长长见识就行了。”

柳氏见林瑾初丝毫没有将林老夫人的话压在心上,只暗道这堂妹可真不简单,不愧是王府都来求的贵女。不过,听林瑾初这么说,柳氏心也放宽了些,道:“嗯,我知道祖母是为我好,只是怕自己太笨,叫祖母失望。”

柳氏嫁过来时日还短,虽然疑惑自家婆婆作为长房为什么不能管家,但也不敢多问,尤其瞧着二婶和堂妹似乎都不是心机恶毒之人,就更不敢多问了,生怕两边不能讨好。只是今天小年家宴都不见那嫡亲的妹妹,柳氏犹豫再三,道:“今日家宴,四妹妹都没来,想是病得重,不如咱们看看她去吧!”

林瑾初不好同柳氏解释林瑾夕犯了错被禁足,只干笑道:“是挺严重的,不过这会儿四姐姐该吃了药睡下了,咱们改日再去吧……”

柳氏又不傻,本就有些猜测,如今更证实了些,这些日子隐约也听府里下人提起,似乎那位妹妹犯了什么错,才叫长辈关了起来。想到这里,柳氏也理解林瑾初不提的缘故,毕竟是堂姐妹,她自己得知还好说,若是由林瑾初说出来,就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了。这样想着,柳氏也不再问,道:“时候也不早了,五妹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氏不再问,林瑾初松了口气,林瑾夕犯错虽然与她没什么关系,但谁说出去都行,唯独不能由她说出去,谁叫林瑾夕两回惹事犯错,被连累的都是她呢?林瑾初有时候觉得这世道有些不可理喻,明明她是受害者,可但凡她为自己说话,就变成她得理不饶人了。

虽然雪依然在下,但年味是越来越浓,林瑾初回想起前世,许多地方过年已经简化到年夜饭和春晚,但在这里,从腊月里到元宵,还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林瑾初是女孩子,不参加祭祖活动,只帮着母亲料理年货和年礼的事,而袁氏,自从得了差事,便日日往外跑,显然将林老夫人嘱咐的不必亲力亲为的话抛到了半边。

林老夫人看在眼里,但袁氏儿媳妇都进门了,也不好总是训斥她,只吩咐护卫都牢靠些,也就随她去了,至于卢氏和林瑾初,更是懒得管她如何折腾。原以为有了防备,林家又是官家,便是流民有滋扰生事的,也出不了什么差池,谁知不过两三日,袁氏便哭哭啼啼的跪到了林老夫人面前。

这一日正是腊月二十八,眼瞧着就是除夕,卢氏带着柳氏和林瑾初,给林老夫人汇报年夜饭的安排。林家是大宗族,祖籍虽在清河,但京城也聚集了不少同族,林老爷子过世了,林宏达辈分虽不高,却也是林家族长,平时倒也罢了,过年却少不了要请同族吃个年饭,也互相联络感情。

这事是林家的大事,袁氏管家多年,林老夫人也要亲自看过,免得哪里不周全怠慢了族人,才管家没多久的卢氏就更是如此。正说到宴席的安排,袁氏自己掀了帘子闯进来,手里还拽了一名年轻女子,不等林老夫人说话,就拽着人跪倒在林老夫人面前,哭道:“母亲,你要为儿媳做主啊!”

林瑾初和柳氏正专心听林老夫人说话,不想突然闯进个人来,吓得回头看去,只见袁氏特意画的精致的妆容已经哭花了,头发也拉扯得有些凌乱,被她拽着的女子更惨,脸上都有几道划痕,头发更是凌乱地披着,垂着头,身子还微微颤抖,一副被欺凌得凄惨的模样。

“成何体统!”林老夫人没来得及问前因后果,单看这模样,堂堂官家夫人,竟然这般凄惨模样招摇过市,就气得跺手里的拐杖。

“母亲,这事你别管,我来解决!”紧跟着袁氏,林宏达就跟了进来。林瑾初对这个伯父印象不深,这年头人家都说侄女跟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但林宏达对林瑾晨姐妹都没多看过两眼,更不用说林瑾初了。因此,林瑾初对林宏达的印象,基本就是清高爱面子,如今瞧见林宏达黑沉沉的脸色,还真有些意外。

林老夫人还没弄清事情原委,一时也没想起来赶人,听林宏达这么说,冷眼在袁氏和林宏达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跪在地上分外可怜的女子身上,沉声道:“这是什么人?”

“母亲,这是老爷养在外面的外室!”袁氏恨得咬牙切齿,“若非此次接了救助灾民的活计,若非儿媳生怕下人办事不尽心,亲自去看,还不能知道这事呢!堂堂林家大老爷,居然如此不要脸面,在外面养着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

“既是上不得台面的,你将她带回来做什么?”林老夫人没有细看对方模样的意思,京城里养外室的多了去了,能被带回府去的有几个?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做这种蠢事,说出去一家子的脸面都丢个彻底,也不用娶媳妇、嫁女儿了。

想到这里,林老夫人落在林宏达和袁氏身上的目光也沉了许多,最后看向林宏达,道:“当年你拜钟先生为师时,我问过你,你究竟想做一代文豪还是想为官立身,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第四十四章 荒唐

“儿子志愿是做一代文豪,至今都不曾改变!”林宏达没想到母亲突然提起这个,还是老实答道。

“我说过,你拜钟先生为师可以,但需尽心读书,学的是文人风骨,不是文人风流,你还记得吗?”似乎气过头了,林老夫人觉得自己此时格外的冷静。

“记得……”

“所以,你今日是做什么?莫不是以为,留下几桩风流轶事,就是风流才子了?”林老夫人一拍桌子道。

“母亲,儿子知错了!”林宏达见母亲动了震怒,连忙跪下认错,他有些文人的清高自负,但对养育他的母亲,从来都是敬爱的。他也知此事做得不对,只是袁氏,哪怕进门近二十年了,养育了两子两女,他依然觉得两人志不同道不合,远远谈不上琴瑟和谐。

在林宏达看来,他的妻子,应当是文雅娴静的淑女,就算不能做到,至少应当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而袁氏,明明出身书香门第,却尖酸贪婪,不想着红袖添香陪伴左右,却整日忙着弄权,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满足他的期盼。而傅烟不同,不仅柔弱娴静,更弹得一手好琴,吟诗作画,分明是一个才女,若非身世坎坷,他必定会求娶她为妻。

袁氏不知林宏达心里已经过了一圈休妻再娶的打算,听林宏达认错,只当他故意示弱,生怕林老夫人顺势将人留下来,连忙道:“母亲,儿媳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咱们府上,不是只有夫君抬了两房妾室吗?既是老爷中意,只要她是个良家女子,抬了进府便是,儿媳几时为难过她们?可这傅烟,她本不是良家女子啊!”

林老夫人其实还不到六十,虽不大管家里的事了,人却并不糊涂。这个傅烟,便是小户人家的小姐,既做了外室,她就不会允许她进门,只是听到这话,脸色更沉了些,“她是什么来历?”

林宏达抿了抿唇,有些说不出口,袁氏却恨不得将她的底揭个干净,连忙解说道:“她本事前江南布政司之女,先前江南布政司因为贪墨被斩首,家中男子被斩首,女子没入教坊司,老爷爷不知如何将她从教坊司里赎了出来。可不说那傅家犯的是什么事,单单从教坊司里捞人,叫人知道了,老爷的官途就完了啊!”

“老大,她说的可是真的?”林老夫人原在想,这女子别不是青楼里出来的,袁氏说完,脸色更难看了些,流连青楼旁人听了只会笑话林宏达不像话,可教坊司不同,里头大半都是犯官家眷,没入教坊司本就是对她们的惩罚,往大了说,你把人弄出来,莫不是认为官府乃至皇帝做错了?若没人发现倒也罢了,若是发现了,就如袁氏所说,林宏达的官途也完了。

林宏达倒是想瞒着,可对着母亲说不出假话,只嗫嚅着应了一声。

林老夫人长吸一口气,终究将手里的茶盏摔到了林宏达面前,道:“远远地打发了她,日后还做你的林大老爷;或者,同她一道远走高飞,我就当烨哥儿晨姐儿她们没了爹,你自己选!”

“我……”若林老夫人将他臭骂一顿,或是像最初那般细细斟询林宏达都不怕,但林老夫人既不骂他,也不再劝说教诲,林宏达便知母亲是彻底对他失望了。林宏达这些年在官途上没什么建树,文学上也只能说小有才名,便是他自视甚高,有时候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迷恋上傅烟,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寻找些成就感,但若说跟傅烟一道远走高飞,林宏达是没那个魄力的,犹豫了片刻,终究道:“儿子错了,儿子都听母亲安排就是!”

林老夫人对儿子的选择并没有什么意外,相比起在外做官许多年的林远达,林老夫人自然更了解长子。她也不指望林宏达能成什么大事,只想着安安稳稳混个官职,顺顺当当退下来,林家的家业也不至于饿死了谁,何况次子和长孙比林宏达这个长子抢了不知多少。但林宏达迅速做出这个选择,却教她更失望了些,叹了口气,道:“行了,你自己解决,既然赎出来了,就给她自由身,随便寻个理由,远远的送走了就是!”说着也不再管,叫林宏达自己去安排。

解决了傅烟,林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袁氏身上,道:“我知道,你就是袁家这么领回去的,也知道你是怕那傅烟成为下一个你,我今日解决了她,不说你的事是瞧着烨哥儿晨姐儿和小四的面子,往后做事之前,往后,你还是安心在府里看着夕姐儿,等她出嫁了,再说其他!”

袁氏不想林老夫人竟然连袁家这些密事都知晓,吓得瑟缩了身子,道:“母亲,我……”

“行了,你下去吧!眼看着过年了,你安心歇着就是了,凡事自有老二媳妇和烨哥儿媳妇打理。”林老夫人如今是什么都不想再同林宏达夫妇说,好在长孙是丈夫在世时亲自教导的,没养成长子一般脾性,否则林家长房一脉,怕是要没落了。

袁氏灰溜溜的退了下去,林老夫人才留意到被迫看了一场家族密辛的卢氏三人,轻咳一声,道:“虽不是什么榜样,但也可引以为戒!”

本来正尴尬着,听林老夫人这话便只觉得想笑了。只几人都不敢笑出声来,连忙点头道:“您说的是!”

第四十五章 询问

林老夫人倒是不在意儿媳孙女笑她一回,自己也跟着笑了,终究又叹了口气,道:“玉娘,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婆婆她这一两年越发不像话了,我就指着你进门了能当家,我也能省点心。你是林家长孙媳,好好跟你婶娘学着,日后凡事都得你管着呢!”

柳氏本还在笑,听到这话只觉得肩头多了一副重担,却也忍不住激动,到了婆家,都盼着长辈能重视,如今婆婆虽有些忌惮她的模样,可太婆婆慈祥明理,又重视她,她也想做出些成绩,叫长辈满意,自然连忙点头,道:“祖母放心,孙媳会好好学的!”

“嗯,”林老夫人对柳氏是满意的,作为新妇,柳氏还有些初为人妇的内敛羞涩,但品性是好的,又踏实肯学,认真跟着卢氏学个几年,也能独当一面了。不是不满意卢氏,两个儿媳当中,袁氏是当初袁家嫡长女意外夭折,才嫁过来的,卢氏却是林老夫人自己选的。不说卢家家世如何,单单品性,袁氏就远远不能与卢氏相比。

林老夫人是满意卢氏的,只是按照规矩,哪家都是嫡长子继承家业的,等她这把老骨头去了,老二家自然是要自立门户的。林老夫人没有强将两个儿子拢在一处的想法,老辈留下的规矩自有它合理之处,何况,只有开枝长叶家族才能繁盛。

林老夫人发了话,林宏达不敢耽误,过年前就将傅烟远远地送走了。瞧着像是袁氏一举大胜,但原本夫妻俩关系就不好,如今就更僵了,甚至林宏达还赶着过年这一日,又添了个柔美漂亮的小妾。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气袁氏,这回的小妾不仅人生得漂亮,还是良家出身,父亲甚至读了书是个秀才,只是多年没有寸进,又没个营生,这才卖了女儿做妾。林老夫人不会由着林宏达大过年的摆酒纳妾,但他要带个小妾回来,林老夫人也懒得管,由着大房闹去。

林瑾夕还在禁足,年夜饭出来了一回,大年初一又被关在了院子里,到大年初二,林瑾晨回娘家,才听说了父母的荒唐事。

大房嫡出的两子两女,林烨和林瑾晨都是林老爷子和林老夫人教养着长大的,年龄最小的林浩如今就放在林老夫人身边,想着等再大些就该去学堂了,也不至于学歪了去。林瑾晨是林老夫人精心教导的孙女,便是这些时候袁氏和林宏达做出了不少荒唐事,林老夫人对这个孙女,也只有关心和爱护。

问过了林瑾晨在丞相府的事,得知林瑾晨在夫家样样都好,林老夫人脸上便都是笑容,道:“家里你不必担心,祖母还没老到动不了呢,何况还有你婶娘嫂嫂,你只管好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是。”

林瑾晨是想替母亲妹妹说情的,但自小养成了温和谨慎的性格,如今只听了些皮毛,林瑾晨没敢轻易说这些话,陪着林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道要去看看林瑾夕。

林老夫人还在气林瑾夕干的蠢事,但也没有不叫人姐妹相见的,何况到底是亲孙女,林老夫人再气林瑾夕的所作所为,也盼着林瑾夕能改过。见林瑾晨要去见林瑾夕,便嘱咐林瑾晨多劝劝林瑾夕,早日改过,免得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林瑾晨和林瑾初一道出来,她嫁到谷家才不到一年,便是在娘家时总被人夸赞着,林瑾晨也不敢张狂,处处小心,既怕落了林家的脸面,又怕哪里不好得罪了婆家,这半年日子过得虽不能说艰难,也实在不那么轻松。加上嫁做人妇不比在娘家做姑娘,虽两家都在京城住着,林瑾晨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娘家看看,因此,虽知道娘家发生了些事,具体的却并不清楚。

林瑾晨上次回来是过年前,当时林瑾夕已经被禁了足,她求过一回,林老夫人叫她别管,如今都过了年了,林瑾夕依然被关着,林瑾晨聪明,便猜想着,林瑾夕这回,怕不仅仅是惹了祖母生气,拉了林瑾初一道,也是想打听打听,林瑾夕这回到底又做了什么蠢事。

林瑾初见林瑾晨犹豫着,有些开不了口的模样,忍不住替她难受,主动开口,道:“四姐姐这回确实做错了事,祖母罚她,不单单为着她险些连累了整个林家的名声,更怕她毁了自己。”

林瑾晨闻言心头一紧,抿了抿唇,道:“五妹妹,四妹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我知晓了,也好劝她。”

林瑾初心想,这事怕劝不过来,不过林瑾晨喊她出来时,祖母既然没拦着,便也是不打算瞒着林瑾晨的意思,组织了下语言,道:“那是大哥成亲之前的事了,那一日外祖母过寿,我们都去了侯府做客,回来时便听说鲁南侯府的人来过,将四妹妹与康家表少爷的信给了祖母,还说,叫咱们家成全了四姐姐和那位表少爷。”

林瑾初说的不甚细致,却不妨碍林瑾晨理解,甚至林瑾初没说的那些,林瑾晨也能想到,林瑾夕这事,错的离谱,若是林家发现了,寻个借口将亲事退了再做其他考虑也可,偏偏是康家拿着证据来的。只是,若是如此,康家怎么又像是息事宁人的模样?

“其他的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祖母去了一趟康家,同康家老夫人谈过,这亲事便没有变动,之后,四姐姐就被禁了足。”林老夫人同康家怎么谈的,林瑾初确实不知道,也没打算去打听,瞧着走到了林瑾夕院子前面,林瑾初没有跟进去的意思,道:“二姐姐同四姐姐说话,我就先回去了。”

林瑾晨点点头,对于林瑾初不想见林瑾夕也没有勉强,毕竟林瑾夕一次次作死,连累的都是这位堂妹,再好的气量,怕是也生不起什么情分了。

第四十六章 宴请

林瑾晨见过林瑾夕,又去看过了躲在屋子里作养病的袁氏,时候也不早了,便同谷一凡一道返回丞相府。来时林瑾晨有许多话,想问问母亲,同嫡亲的妹妹聊聊,可见着了人,林瑾晨憋了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原本的心事没解开,倒又添了些愁绪。

林老夫人瞧出了些苗头,可林瑾晨不说,她也不好多问,瞧着林瑾晨离开的背影,林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二姐姐旁的都好,就是,自小都太要强了。”

林瑾初对林瑾晨没什么意见,只是本也没那么亲近,又添了许多事,就更亲近不起来了,不过林老夫人这话,林瑾初却是同意的。性格要强没什么不好,但心细敏感又要强,就是难为自己了,林瑾晨有心事,大约是在谷家也有些不如意之事,想同家人说说,听听家人的看法。但不知是她将家人只定位在父母妹妹身上,还是因为袁氏和林瑾夕的事,难以开口,总之走了一趟,对谁都没开口说这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