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李侧妃想得好,荣王妃却没那么好心去给她解决这烂摊子,两个庶女,嫁给谁家荣王妃真的不介意,所以,无论是谢芸要给四皇子做妾,还是谢烟要嫁给李家毫无建树的李时衡她都不想掺和,尤其是这两人搅了她儿子的接风宴的前提下。

荣王坐在另一桌,这边的动静虽然听见了,但他知道这些事荣王妃会处理妥当,所以压根没留意什么。而女眷这边,被荣王妃这般清清冷冷的一说,几人都老实了,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只低头吃饭,反倒是才过门没多久的李芙有些坐立不安,勉强用了一碗饭,便放下了筷子。

瑞儿满月时在固北城,满月酒只简单办了一回,这件事谢风扬两个没怎么放在心上,荣王夫妇却觉得委屈了长孙,商议着这百日宴怎么都得好好办上一办。谢风扬和林瑾初还没回来,荣王妃就开始张罗这件事,如今已经样样都准备妥当了,林瑾初这个亲娘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到时抱着孩子走上几圈就够了。

为着这事,林瑾初一走一年多回京,回娘家也没有机会多留,便带着孩子又回来了。卢氏和林远达倒不曾因此生出不满,王府重视孩子的百日宴便是重视林瑾初,他们自然是体谅着的,只说着到了日子上门吃酒。

原本林瑾初一家子到达京城离瑞儿的百日也不差几天了,林瑾初觉得自己还没歇过来,便到了正日子,荣王府里外还仔细整理了一番,一派热热闹闹的模样。林瑾初得陪荣王妃一道招呼宾客,又不放心将孩子交给别人,卢氏一到,林瑾初就把孩子交给了她,自己里外忙活。

荣王府的嫡长孙,只要没有意外,将来就是王府的主人,哪怕如今瑞儿还是个连爬都爬不利索的奶娃娃,也丝毫不影响别人不重样的夸赞。林瑾初瞧着,心里有些担心,若孩子不够聪明优秀,会不会让人失望的厉害。

荣王妃忙里偷闲瞧见林瑾初发愁的模样,一听缘由不由笑道:“风扬小时也是这么过来的,哪能总操那么多心呢!要说做爹娘的,自然是盼着孩子聪明有出息的,但不聪明没出息就不是自己的了?我原也想着风扬得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兰姐儿得是最出色的姑娘,到兰姐儿没了,才想明白,孩子平安长大才是顶重要的,旁的么,都是虚的。”

谢风扬那个没能长大的妹妹,林瑾初只听谢风扬提过两回,王府是谁都不敢多提,没想到荣王妃会提到这个,林瑾初怕惹了荣王妃伤心,连忙岔开话题。荣王妃哪能不明白林瑾初的心思,笑笑也就受用了,只笑道:“你猜,木姨娘那孩子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林瑾初听说,那位木姨娘这些天就该生了,但这几日过来,也没听见动静,林瑾初本来没多想什么,但听荣王妃这么说,便有些猜测,偏在这时,荣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绿巧从外面走来,没说什么,只朝荣王妃点了点头。荣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个孩子,是老二的长子,但既不是王府的长孙,也不是老二的嫡子,王侧妃倒是火热得很,可木姨娘脑子比她好使多了,便是一举得男,这孩子在王府也谈不上贵重,除非一开始就能让人重视。”

林瑾初本来就不笨,只是寻常并不爱多想,荣王妃说到这里,林瑾初便明白了。先前王侧妃闹腾着,叫谢风闻这个次子先于谢风扬娶了妻,想的就是想提前生下长孙,这事儿王侧妃连着谢风闻都热心得很,可荣王妃包括谢风扬夫妇都没那么在意。说到底,谢风扬是世子,他们的孩子早生晚生都贵重,与其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折腾,还不如当爹的成器些来的靠谱。

这点上王侧妃想不透,谢风闻满脑子都是吃喝玩乐不会多想,吴秀兰脑子针尖大,更没那心,倒是这木姨娘想得通透。她的孩子,既不是嫡子,又不是王府长孙,若是无声无息的生下来,说不定还要被抱到吴秀兰身边养着,但若是出生时有些动静,便是不能让人重视,至少不会被悄悄地抱到吴秀兰身边去。木姨娘想得好,虽有些冒险,若是操作得当他们母子都有保障,却没想过,荣王妃为什么要让他们沾这个光?

“我不爱与她们计较,但她们偏偏算计上了我的瑞儿,今日她安安分分生孩子倒也罢了,若不然,一个庶出的孙子,还折不了我什么福分。”荣王妃脸色清冷,她一直让人盯着那边,没打算将那母子如何,稳婆大夫都有,只要她不再想弄出什么事情,她愿意给孙子积福,若还想做什么,也只能自食恶果。

这些事荣王妃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掩过去,但在她看来,林瑾初是将来王府的女主子,这些手段可以不用,却不能不懂。而林瑾初虽说不是个蠢的,但毕竟自小顺遂,年纪又小,经历的事也少,还需要多看、多学。

林瑾初略略一想便明白荣王妃的意思了,点点头,道:“母妃放心,我明白的。”

“行了,今儿这么大的事,咱们在这里躲懒也不像话。”林瑾初没有拎不清向着木姨娘说话,荣王妃是有些满意的,相比手段和城府来说,作为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其实头脑清醒更重要些。

林瑾初回京的时间不长,一回来又忙着瑞儿的百日宴,那位木姨娘至今还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当然,作为小叔子的妾室,林瑾初没有道理亲自跑去见她,至于木姨娘,要不要拜见林瑾初也是看她自己,只是木姨娘都快生产的时候了,荣王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叫她安心养着,林瑾初只收到了木姨娘送来的一些东西。

原本从下人们口中,林瑾初对木姨娘就没有太多的好感,如今听说这件事后,林瑾初更有了避而远之的想法,毕竟狠起来连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谁知道她会做什么。

这个小插曲在林瑾初心里激起了些许涟漪,但很快忙起来的林瑾初将这茬也忘了,忙里忙外的招呼宾客,等宾客都散了,林瑾初才得到消息,谢风闻的木姨娘千辛万苦生下个女儿,被吴秀兰狠狠嘲讽了一回,昏过去了。

木姨娘一向是个低调的人,虽然受宠,紧接着又有了身孕,但除了紧紧张张的养胎,其实也没在外面恃宠而骄戳吴秀兰的眼。但吴秀兰素来就心眼小,当初林瑾初也没招她没惹她,她也大老远跑林瑾初的及笄礼上准备碰瓷,更何况,木姨娘得了谢风闻欢心还怀了身孕,她早就将木姨娘恨上了,只是王侧妃时时盯着,她没有机会罢了。这回木姨娘生下女儿,一心盼着孙子的王侧妃失望之下不管木姨娘,吴秀兰哪回错过这一回,忙不迭就赶过去冷嘲热讽。

林瑾初摇摇头,对此没有做评价,只吩咐眉儿准备些小孩子用的东西,给木姨娘送去,算作贺礼。

在荣王府嫡长孙的百日宴之后,荣王府添了个孙女的消息就一点都不起眼了。次日时,林瑾初带了些礼物,去到青云居时,侧房里并没有多少人,两个小丫鬟在门前嗑瓜子,见林瑾初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林瑾初一直就没有与木姨娘相交的意思,但刚出生的玲姐儿与木姨娘不同,荣王府还没分家,玲姐儿就是荣王府的长孙女,林瑾初作为伯母少不了要走这一趟。

木姨娘一直比王侧妃母子要清醒,昨日荣王妃的意思她也明白了,不敢再耍什么小手段,何况生了个女儿,木姨娘如今只越发低调,见林瑾初进来,连忙要起身行礼。

林瑾初不会在这个时候摆这种威风,连忙示意旁边伺候的婆子服侍躺下,道:“这个时候身子要紧,我还会挑你这个理不成,快躺下。”

木姨娘依言躺下,道:“谢世子妃还惦记着金秀,金秀却不能起身行礼,还望世子妃恕罪。”

林瑾初只微笑道:“昨儿个瑞哥儿满百日,倒没想到玲姐儿也恰好生在昨日,整日忙着,倒是委屈了玲姐儿了。”

木姨娘不管心里怎么想,这话是不敢应承下来的,连忙道:“世子妃言重了,这事谁能预料,玲姐儿生在昨日说不定还能沾一沾小公子的福气呢!”

林瑾初看着木姨娘有些惶恐的模样,看样子她已经领会了荣王妃的意思了,也没打算多为难她,又说了几句话,便提出看孩子。奶娘连忙将孩子抱来,虽然木姨娘使了些小手段,但孩子已经足月了,生下来在同龄的婴孩当中也并不算瘦小。孩子正睡着,林瑾初只看了一眼,夸赞了一回,并没有接过来抱的意思,奶娘便将孩子又抱了回去。

林瑾初没有多留,看过了孩子,也没管这边的丫鬟婆子明显怠慢木姨娘的模样,又说了些吉祥话,便起身告辞。

瞧着林瑾初离开,木姨娘望着林瑾初的背影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伺候在木姨娘身边的婆子一脸心疼,道:“世子妃瞧着温柔又和善,姨娘为何不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说这边下人看菜下碟慢待与我?奶娘,你当世子妃瞧不出来?可她凭什么管我?又有什么立场管我?我是二爷的妾啊!”木姨娘重重一叹,抓着被子的手也紧了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又不是正经弟媳妇,也不是世子房里人,世子妃便是瞧她可怜,替她说些话,旁人还要嫌世子妃多管闲事呢,又没什么交情,世子妃为何要为她做这些。木姨娘脑子清楚,虽然会羡慕嫉妒,却没有理由怨怪林瑾初,只叫奶娘将孩子抱来,轻抚着孩子的脸蛋,道:“昨儿个得知是个女孩,我是失望的,到今日却想明白了,儿子是好,可若生个男孩,怕也轮不到我养着,二奶奶又哪里会好好待我的孩儿。”

金妈妈是看着木姨娘长大的,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酸。周家有钱,但商户本来就叫人瞧不起,父兄都铆足了劲想要改换门楣,可能力有限,只得想法子攀上王府,将她送来做妾。王府庶子的妾,且不说王妃世子妃,便是二公子还有个河东狮一般的嫡妻呢,木姨娘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先前因为木姨娘怀着身孕,王侧妃倒是将她掌上明珠一般捧着,如今生了个女孩儿,王侧妃立刻就撒手不管了,全不管二奶奶会如何拿木姨娘出气。

木姨娘只抱了抱孩子,便又交给孩子奶娘抱去,轻轻叹了口气,靠着软枕躺了下来,昨日的事是她自己计划的,特地找了信得过的大夫配的药,但到底是有损身子的,她如今坐一坐便乏得很,只能好好养着。木姨娘是有些后悔的,大约是没见识过王妃的手段,这才大胆的算计,若早知如此,她是万万不敢把心思打到小公子头上的,如今也只能暗自后悔。

金妈妈细心地替木姨娘掖好被子,轻声劝道:“姨娘好好歇着,大姑娘总是二爷的长女,他自会疼着大姑娘,姨娘好生养着,日后为大姑娘添个弟弟才是。”

木姨娘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压下了心头的诸多想法,二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得养好了身子,她才能护着玲姐儿长大。

林瑾初从青云居回来,荣王妃正在清风堂逗着瑞儿玩,见林瑾初便朝她招招手,道:“阿初快来,瑞哥儿吐泡泡呢!”

林瑾初走过去,只见瑞儿嘟着小嘴,自个儿吐泡泡玩的开心,这么大孩子已经开始认人了,林瑾初一过来,瑞儿便啊啊的张着胳膊要抱。瑞儿养得好,长得圆乎乎的,一张小脸粉嘟嘟的格外喜人,林瑾初力气不大,抱个一会儿便抱不住了,荣王妃便接了过去,同林瑾初坐着说话,末了,道:“后天七殿下的嫡长子满月,我懒得动,你同风扬走一趟吧!”

林瑾初才回京城,以往虽有书信往来,但也不会事无巨细都写在家书上,像这一两年里谁家添了几个孩子这些事就不会写在家书上,得林瑾初慢慢问慢慢晓得。听说七皇子家添了个孩子,林瑾初倒是没什么惊讶,七皇子娶妻已经四年多了,前头已经有个长女,并两个庶女,只因不是嫡长子,并不起眼。

荣王妃的意思林瑾初也明白,荣王妃跟皇后是亲姐妹,谢风扬也一向与太子亲厚,她们自然不会与七皇子走得近。但到底是皇子,若是连人家嫡子满月这样的事也不能怠慢,索性便由谢风扬和林瑾初走一趟。这样想着,林瑾初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至于礼物,按着旧例添上便是。

到了日子,吴秀兰和谢风闻是一大早就出了门的,毕竟七皇子妃吴秀芳与吴秀兰是亲姐妹,别管平时关系如何,这种时候总要早早赶过去,显一显姐妹情深,何况木姨娘才生了长女,吴秀兰还指望姐姐替她出头,说一说谢风闻呢。

林瑾初两个倒是不急,将礼物打点妥当了,又把瑞儿送去给荣王妃看着,这才一道出了门。谢风扬才回京没多久,离京前挂着的闲差因为一耽搁一年多,便没有继续担着,如今还没什么官职。

谢风扬私下里跟七皇子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有仇,但在人前,还得做出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谢风扬腻歪得很,坐上马车也提不起兴致。林瑾初也没劝他,反正下了马车,谢风扬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谢世子,实在不必她操心。

谢风扬昨日被几个好友喊出去喝酒,虽然没喝的烂醉如泥,今日起来还是有些头痛,挨着林瑾初坐着,道:“阿初,我头痛!”

“该,谁叫你和那么多酒!”林瑾初前世身子不好,一向滴酒不沾,到如今,除了推脱不开的应酬,也一向是滴酒不沾,尤其如今瑞儿还在吃奶。昨晚谢风扬喝了酒,虽然酒品算不错,没借酒闹事安安分分就睡了,可林瑾初也叫那酒味熏了一晚上,如今对着谢风扬也没好气。

谢风扬知道林瑾初的性子,昨晚喝了那么多,还非要拽着林瑾初不撒手,林瑾初没将他一人扔屋子里已经是疼他了,如今怕是还气着他呢。谢风扬在外面爱面子得很,半点不好都不乐意让人看到,在林瑾初面前却脸皮厚的很,林瑾初拿手推他,他就抱着林瑾初的胳膊不撒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林瑾初拿他没有法子,只得道:“你躺下来,我替你按按。”

谢风扬高兴起来,生怕林瑾初反悔,挪了挪身子,想枕着林瑾初的腿,没想到他一动,马车就是一阵晃荡,谢风扬正挪身子呢,一个不防脑袋撞在车厢上,痛得龇牙咧嘴。林瑾初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本就坐得稳当,只是身子晃了晃,见状连忙去扶谢风扬,道:“有没有受伤?”

谢风扬抬手揉了揉脑袋,没有破皮,只是能清晰地感觉得脑袋上起了个包,一面对林瑾初说没事,一面朝外面道:“张武,怎么回事!”

张武才稳住了车子,听里面的动静就知道主子大约受伤了,正想着伤着的是世子还是世子妃呢,就听见世子的声音,哪里还敢胡思乱想,连忙答道:“刚有个小孩子突然冲出来,惊扰了世子、世子妃……”

“可有伤着了?”林瑾初听说有小孩子跑出来,便有些担心起来,这年头也没有交警维持秩序,小孩若是看不牢,在街上乱跑也是有的,若是伤着了人,后续的麻烦不说,人家孩子也怪可怜的。

“回世子妃的话,小的及时停了车,没伤着人。”张武一向替主子赶车,这点事情还能处置妥当,马车停下来,离孩子还有几步的距离。只是人没伤着,孩子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到,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没伤着人就好,既是小孩子,给陪个不是,让他爹娘带走便是。”今日还有事情要办,林瑾初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闻言也没太放在心上,让孩子爹娘把孩子带走,给点银子赔不是也就是了。

张武答应着,把缰绳递给身旁的小厮,准备下车处理事情,只这一会儿了,却也不见人过来接孩子。张武也不是个心细的,当下便喊道:“这是谁家孩子?爹娘呢?”

这边差点撞到了孩子,旁边许多人好奇地围观,见张武问,却都摇头,有人还道:“没见家人,刚是从那边巷子里跑出来的。”

张武问了一圈,也没人认领,林瑾初在马车里也听了个全程,道:“既然如此,将孩子送去官府,让人瞧着,若能找到他父母,送回去便是。”

林瑾初从窗口看了两眼,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穿着破旧的衣裳,一看就是贫寒人家的孩子。如今虽然是太平盛世,可老百姓的日子依然不好过,京城比别处好些,可也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孩子,这些人,若非有人出面,官府自然是不管的。林瑾初倒是知道京城有育婴堂,每年各家也多少会送些钱粮过去,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杯水车薪的样子,免不了有小孩子在街边乞讨。

“小姑姑,我是洛儿!”孩子听到林瑾初让人送他去官府,连忙喊道。

“洛儿?”林瑾初初听这名字还没想起来,细细一想,才记起来这么个人来。林家是书香世家,在京城住着的只有林瑾初这一支,但清河林家枝繁叶茂,其实还有许多亲戚。林瑾初十三岁时曾随祖父母回老家祭祖,也见到了许多同族,其中一支是林老爷子的亲弟弟,林瑾初称为叔祖父的,那家长孙名为林洛。

两家血缘还不远,当时林瑾初与林洛的姑姑关系不错,顺带的同小小的林洛也有些交情,那时便觉得这孩子真是聪慧又可爱。只是林瑾初与祖父母住在京城,林洛的父亲又在南边做官,祭祖之后,两边各自归家,往后便只偶尔有书信往来,便是林瑾初出嫁,也因路途遥远,只送了礼物过来。

听到洛儿这个名字,林瑾初掀帘子看去,只是如今孩子的模样,林瑾初却如何的瞧不出熟悉的痕迹来,又急着去七皇子府上,只得让人将他先带回王府,等过后再说。

马车继续行走,谢风扬揉着头上的包,见林瑾初不知在想什么都没看他一眼,道:“阿初,你认得那孩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也晓得,林家在京城不算名门,但在老家也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我以前随祖父、祖母回老家去过,见过那边的亲戚,其中有一个堂姐与我关系还不错,后来离得远了,也偶有书信往来。那位堂伯家的长孙,名字就叫林洛,那时总与堂姐一道,我与那孩子就熟悉起来,只是这又是好几年了,我也认不出那孩子的模样来。”林瑾初没有敷衍,将林洛的是简单说了一遍。

“若是如此,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么会独自来到京城?何况那时他才多大,竟就能记得阿初你的声音?”谢风扬听到这里,便觉得这事不寻常,要说有人连林家旁支的人员都摸清楚了跑来算计是不太可能,但若不是,听林瑾初的意思,那家是在外地做官的,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又怎么会跑到京城来。

林瑾初也在疑惑这个,林瑾初那位堂伯,也就是林洛的祖父在南边做官,林洛的父亲读书不太出色,一向跟着他父亲做事,一家子便都在南边。两家血缘还算近,林瑾初去年收到林瑾颜的书信时还提到,堂伯考绩寻常,应当还要在南边做官,如此,那孩子若真是林洛,又怎么会独自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因为心里想着这事,林瑾初到了七皇子府也不太能集中精力,偏偏在七皇子府坐了不久,便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

林瑾初同林瑾晨坐在一起,四下一看,大家虽然都三三两两的聚着,可与往日热热闹闹的八卦聊天不同,今日气氛明显要沉闷得多。林瑾初回京没多久,并不太清楚京城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多少变化,但分明几日前瑞儿百日宴时还正常得很,今日这情形就有些奇怪了。

林瑾晨才从林瑾初口中听到林瑾夕的消息,见林瑾初奇怪的模样,便道:“这事我悄悄对你说,你可别往外说。七殿下不是领了鸿胪寺的职吗?前些天戎族使着到了,似乎出了什么事,昨天皇上将七殿下责骂了一回。”

鸿胪寺专管与周边各族的往来,本朝疆域广阔,周边大小部族大多称臣,但朝廷通常并不直接管理,二者之间其实并没有牢固的从属关系。这其中缘故很多,但结果倒是没那么复杂,小部族通常老老实实靠着大树乘凉,实力强大便总是时战时和,因此鸿胪寺的地位一向都十分重要。七皇子领着鸿胪寺的职,且不说这一层重要性,单单每年各族朝贡,就少不了油水,偏他也不是个低调的,满朝谁不知七皇子富庶得很。

林瑾初不太懂七皇子是真傻,还是故意做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样,但她嫁了谢风扬,就绝不可能站七皇子,听这话还有些疑惑,道:“二姐特意对我说,可见这不是满大街都晓得的事,怎么……”

林瑾晨闻言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可谁叫皇子妃是个藏不住话的,就像刚才我对你说的,她就这么一传二二传三都给传出去了。”林瑾晨摇摇头,当初她深深觉得林瑾夕毁了林瑾初的好姻缘,如今倒应了当初林瑾初的话,这吴家,早日远着才好,想到这里,又道:“今日这情形,咱们在这反倒惹他们不喜,略坐一坐,便辞了回去吧,我家圆圆还等我回去呢!”

林瑾初知晓,林瑾晨如今又添了个女儿,才不过三个多月,小姑娘生下来圆乎乎的,就取了个小名叫圆圆。林瑾初还没见过小侄女,不过今日过来便想着会见到林瑾晨,将礼物也带了来,既提起来,便拿出来递给林瑾晨,道:“圆圆出生到现在,我们一直在北边,礼物是早早备下了,二姐带回去给她,我如今被那皮猴缠着,出门都不易。”

林瑾晨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很理解林瑾初的话,更别说林瑾初作为世子妃,还要学着管家理事,可以说一点都不清闲,自然也不会挑林瑾初这个理,闻言便道:“好,我替圆圆收下了!”

林瑾晨这么说,林瑾初也想着待一会儿便告辞,毕竟她孩子也小,都不用找别的借口,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荣王妃身边红妆便赶了来,道:“世子妃,小公子闹着要找,王妃实在看不住了,这才吩咐奴婢来寻世子妃……”

瑞儿是林瑾初一手带过来的,虽说北边不比京城孩子都是她带着,但也没到离了她就要哭闹不停的话,林瑾初闻言便知,荣王妃只是寻个借口叫她回府去。林瑾初没抓着红妆多问,抱歉道:“你瞧,才说起他呢,就闹起来了,我得先回去看看,只能下回再同二姐说话了。”

林瑾晨还想问问林瑾夕的情况,林瑾夕当初做得再不好,也是她的同胞妹妹,尤其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瞧着林瑾夕沉熟稳重起来,她既欣慰又心疼。林瑾晨也是在周家见到了林瑾夕,后来也有一两回见到,也没有机会多说话,之后她同丈夫去了北边,更是通信都难了,从林瑾初口中听到她的消息,林瑾晨既意外又惊喜,虽知不好多谈,也想多问两句。

只是见到荣王妃派了人来,林瑾晨也不能再缠着林瑾初说话,只点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五妹快些回去吧,咱们改日再聚就是。”

林瑾初辞了七皇子妃离开,虽然料想孩子没什么事,还是尽快地赶回了府上,一进清辉堂,果然荣王妃正抱着瑞儿逗他。

见到孩子好好的,林瑾初也放了心,上前给荣王妃见礼,荣王妃便拉她坐下,道:“来,我这里新得了南边的橘子,你也尝尝甜不甜。”

林瑾初也不去抢孩子,自己拿了橘子剥了吃,而荣王妃将孩子哄睡了放下,才过来与林瑾初说话,道:“今日你们走后,我才收到皇后娘娘的信,说今日七皇子府上怕不太平。虽说娘娘也说了没有大碍,可我总不放心,这才让人寻了借口喊你回来。”

林瑾初料想便是如此,也感念荣王妃一片爱护之心,道:“今日在七殿下府上,便觉得气氛不大对,听我姐姐说起,是七殿下因为差事让皇上训斥了一回,这才里外都不痛快,原就打算略坐坐便回来。只是听母妃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事怕不单单如此。”

荣王妃对林瑾初的敏锐十分满意,点点头,道:“你说的事我也晓得,不过皇上跟七殿下是君臣,也是父子,陛下提点训诫也是寻常的事,我便没对你说起,不过皇子妃一向心细敏感,大约是放在心上的。不过这点事,倒不至于连嫡长子的好日子都给搅了。今日这事,娘娘没好对我明说,我只隐约听说,是与戎族有关。”

戎族才打了败仗,不太可能再与中原为敌,但林瑾晨提到戎族使者到了,那么他们这回想做什么呢?

荣王妃也才知道戎族使者进了京,接着道:“这回戎族使者是秘密来的,也是秘密见了皇上,听说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七殿下才会无意中得罪了戎族使者,惹得皇上责骂,至于他们想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戎族这一举动实在不寻常,而皇上的态度就更奇怪了。按理来说,戎族是北方的大敌,就算戎族刚刚战败,皇帝不那么忌惮戎族,但戎族使者秘密来京,皇上也不该这么放心,或者说是重视,还为此责骂了亲儿子。

这事想也想不透,林瑾初索性不想了,陪着荣王妃坐了一会儿,瑞儿睡醒了,便带了瑞儿一起回清风堂。

瑞儿一醒来便离不的人,林瑾初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都丢给下人去带,瑞儿醒来便陪他玩,这般又耽搁了好一会儿,瑞儿才老老实实睡过去。才放下瑞儿,眉儿就来问,道:“世子妃,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要见吗?”

林瑾初原先一直挂心着这件事,但后来因为七皇子府的事,倒是暂时放了放,闻言便道:“带他过来吧!”

眉儿点头,不多时就带了孩子过来。虽然林瑾初没有吩咐,但孩子带回来,眉儿已经让人给他梳洗换过了衣裳,此时看去,虽然穿的是寻常布衣,但唇红齿白也是个俊俏的孩子,细细看去,林瑾初也能认出些熟悉的轮廓来,微微皱眉,道:“你是林洛?你还记得我?”

林洛微微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林瑾初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摇头道:“不记得。”

“……”林瑾初听他老实回答,顿时不知说什么好,道:“那你怎么知道我?”

“我……”林洛抬头看了林瑾初一眼,又垂下头,道:“我只记得姑姑说过,我有个小姑姑,在京城,就,碰碰运气……我是被拐子带到京城来的,好容易跑出来的,怕他们再把我抓回去。”

林瑾初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对他招招手,道:“你过来,我记得,洛儿有个玉葫芦,是瑾颜姐姐给的,还刻了你的名字,还在身边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林洛的父亲一直在外地做官,林洛跟着,母亲便常常告诫他,怕他被拐子拐走。林洛自小就机灵,这回会被拐子拐走也多是因为更小的妹妹哭闹不止,下人便疏忽了他,这点从他最后能从拐子手里逃出来就能看出来。

林瑾初和谢风扬今日是去七皇子府上做客,马车上也挂了荣王府的徽记,因为这个缘故,那拐子瞧见林洛跑了,也不敢出来认,这才叫林洛被林瑾初带了回来。林洛已经不记得林瑾初这个小姑姑了,当时他不过三岁大,哪能记得谁长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声音,但姑姑出嫁之前还提起过住在京城的小姑姑,林洛就记住了这么个人那时听到女子的声音,一冲动就喊了出来。

其实林洛被带回来之后还是有些后怕的,被小丫鬟服侍着洗了澡换了衣裳还在想怎么说好话,叫林瑾初不会将他赶出去,没想到林瑾初提起玉葫芦来。林洛的父亲在外面做官,官位不高,家里的下人也不多,母亲里外操持,自他记事起,便总是姑姑照顾着他,他与姑姑的感情也是最好的,因此,姑姑给他的玉葫芦虽不是最贵重的,但他一直带在身边。

听林瑾初提起这个,林洛顿时安心多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玉葫芦,递给林瑾初看,道:“在这里!”

林瑾初见林洛松了口气的模样,暗道这孩子年纪这样小,却有这份心思,实在不容易,一面也确定了孩子的身份。

林瑾初原本还担心堂伯一家出了什么事,如今知道是林洛被拐子拐到这边来,心疼林洛的同时,也算放了心,只心想,这人贩子也太猖獗了些。林洛的祖父官职虽不算高,但也是当地的父母官,林洛出门,想也不可能独自在外面跑,如此还让人拐了去,可见一斑。至于这些孩子拐去做什么,被无子的人家买去做儿子都算好的,有那不信的,沦为奴婢流落青楼也是常有的。

林瑾初摸摸林洛的头,道:“你莫怕,我是你堂姑姑,你照以前一样喊我小姑姑就好。今日有些晚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明儿我送你去我爹娘那里,你知道吧,我祖父与你曾祖父是亲兄弟,咱们两家是正经亲戚的。”

林瑾初这么说,是告诉林洛,两家是正经亲戚,叫他不必担心害怕,林洛自小就聪明,人也敏感些,原本虽知道林瑾初认得他,但还是有些担心,听林瑾初细细解释两家的关系,小人儿点点头,道:“谢谢小姑姑!”

林瑾初瞧他这模样,越发心疼,又问了他是如何被拐的,那拐子可有欺负他,也让人去请了府医来,林洛小小的年纪吃了那么多苦,可别留下伤病才是。一面又想着让人给林洛的父母送信,孩子丢了,怕是担心害怕不知多久了,而那些黑心肠的拐子,也该治理才是。

大夫给林洛看过,给开了温补的药,林瑾初吩咐小丫鬟取了药煎药,看着林洛有些困倦的模样,便让眉儿带他去休息,暂且就让眉儿照顾林洛。

这般一番安排,时间倒是过得飞快,安顿好了林洛歇下,才陪着醒来的瑞儿玩了一会儿,谢风扬便回来了。

谢风扬脸色不太好,进来便没什么精神地坐下,林瑾初把孩子递给路嬷嬷抱着,给谢风扬倒了茶,道:“这是怎么了?宴席上出什么事了?”

林瑾初回府时给谢风扬递过话,那时谢风扬也正要递信让林瑾初先走,知道林瑾初被母亲叫回来了,还安心了些。接了林瑾初递过来的水,谢风扬微微皱眉,道:“咱们一走一年多,倒不知这一年多里,皇上竟然迷上了长生之术。”

“……”林瑾初前世也听说过,不少当皇帝的,到了晚年都迷恋长生之术。其实也不难理解,在这年头,当皇帝坐拥天下那是多大的权势、多舍不得放弃的座位啊,可只要想到这些都是有数的,也许不要多久就不得不放手,自然会幻想着能长生不老。

林瑾初对这位皇帝陛下没有太多的印象,作为外命妇,见到皇帝的机会本就不多,而林瑾初对这位主宰天下的君王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从旁人话语中,林瑾初对这位帝王的印象基本上是一位合格称职的君王,没想到短短时间里,竟然开始想要炼丹修仙了吗?联系今天的事,莫非这事还与七皇子有关?

谢风扬有些说不出自己的感情,皇后是他姨母,他年幼时皇后也常接他进宫,也曾与太子一道,同皇上习字,皇帝对他来说既是君主又是长辈。可以说谢风扬对皇帝十分敬佩的,然而,这位他十分敬佩的长辈,竟然开始像许多昏君一样,去炼丹求长生,让他难以接受,而且,“阿初,你不知道,三殿下出现了。”

“嗯?”林瑾初一早就知道三皇子还活着,毕竟三年前,三皇子还想威逼利诱她悔婚谢风扬,给他做妾呢,而谢风扬所说的出现,自然不是像三年前一样偷偷摸摸的出现,显然是光明正大的出现。

谢风扬也没跟林瑾初卖关子,接着便道:“今天宴会上,三殿下去了,七殿下说他是贼子,冒充三殿下招摇撞骗,让人将他拿下,扭送到了皇上面前。”

不用问,林瑾初都能想到,三皇子既然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必定是先过了皇上那一关的,既然如此,七皇子将他扭送到皇上面前,只能是自己吃亏,或者说,三皇子拿着七皇子作筏子,如此,自今以后,三皇子便可光明正大的见于人前了。

谢风扬摇摇头,他从来不觉得七皇子有机会站到那个高位去,除了后家不够强大之外,最根本的原因便在于这里,太过急功近利,轻易就能被人利用,在七皇子一派的,也大多是吴家一般没有远见还能拖后腿的,实在谈不上前途。停了停,接着又道:“皇上申斥七殿下不辨是非、不明真相,不仅命他闭门读书,还将七殿下鸿胪寺的差事给了三殿下。”

“……皇上,竟这般向着三殿下?”林瑾初有些惊讶,虽说早前三皇子确实很得皇帝宠爱,但时隔四五年之久,竟然还能保有这份体面,三皇子果真不是寻常人。

谢风扬却冷笑一声,道:“你当他如何讨了皇上喜欢?刚刚提到皇上开始求仙问道,宫里那位所谓的云山真人就是三殿下引荐的,还现身说法,道他当初已经气绝,便是被那位云山真人救活的,既然死人都能救活,长生又有什么问题?皇上兴奋不已,不仅将那位云山真人奉为仙人,连三殿下也受了不少好处。”

林瑾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在其中,闻言若有所思,道:“如此,想来皇上的身体,大概出了什么问题。”

谢风扬光顾着生气了,还真没想到这个,闻言道:“这话怎么说?”

“我虽不了解政事,但也能看得出来,皇上便是不能称为千古明君,也谈得上励精图治,这样的君王,会轻易相信求仙问道这样的鬼话吗?不说远的,史书上可记载了不少求仙问道以至于晚节不保的皇帝呢!既然如此,必定有什么缘故,叫他病急乱投医,去信任这些,最大的可能,自然是皇上的身体。”林瑾初微微垂眸,想起前世,她努力学医,不就望着某一日说不定能治好自己吗,“人的求生欲,越是无望的时候,越是忍不住去追求虚无缥缈的希望。”

谢风扬觉得,林瑾初说这话的时候,人都有些沧桑,沉默了片刻,道:“阿初,你……”

林瑾初甩了甩头,将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笑笑道:“无事,帝王心难猜,我们也别瞎猜了,你若是有心,也可提醒太子殿下留心些,宫里的太医虽未必能医好皇上,但总比道士丹药来得靠谱。”

谢风扬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他今日见到太子,从太子口中得知这些,不过也看得出来,太子并没有因此而自乱阵脚,反倒他似乎想多了些。此时想想,这储位的纷争,对太子来说,多做多错,而三皇子看似一片花团锦簇,事实上步步都是虚的。听林瑾初这样说,便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若真是皇上身体出了问题,太子殿下却一无所知,怕是皇上在防备太子。”

皇上会防备太子其实并不奇怪。他既然想长长久久的在皇位上坐下去,自然不愿意有人眼瞅着皇位等着接替,便是那人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能,否则,那几位年幼的皇子的母妃又折腾个什么呢?当然,帝王多疑,皇帝防备太子,对如今得宠的三皇子想来也没有太多的信任,所以说,对太子以及太子一派来说,如今的形势也谈不上糟糕。

说到三皇子,林瑾初突然想起去年元宵时遇见三皇子妃同吴三郎,不由好奇道:“你说,吴三郎抱回家去的那个孩子,是他的还是三殿下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瑾初不提,谢风扬都忘了这么号人物了。要说三皇子妃是否知道三皇子还活着,其实两人都倾向于是知道的,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三皇子最好的藏身之处便是三皇子府。若是如此,三皇子妃不大可能在三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弄出私生子来,最大的可能,那孩子就是三皇子的骨肉。

想到这里,谢风扬轻嗤一声,道:“那孩子不管是不是三皇子的,怕是都能在三皇子府掀起不小的波澜,要想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三皇子的也容易得很,也不必我们做什么,只看三皇子妃日后什么个地位便明白了。”

林瑾初点头,可不是嘛,若那孩子不是三皇子的,三皇子能容忍曾经出轨,甚至生下野种的三皇子妃?即便就是三皇子的,如今三皇子重新活过来了,甚至有可能登上高位,三皇子妃能愿意自己的孩子不明不白身份尴尬的的长在吴家?

男子跟女子的想法很多时候都有所差异,在三皇子看来,他这辈子可以有许多孩子,那长子即便分量不同,在别处给他补偿也就够了,断断不可能冒着风险将孩子认回来。但对三皇子妃可不同,且不说那孩子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便是三皇子妃将来的依靠,也只能是孩子,要说可以再生一个的话,说着简单,在皇家却实在不容易,而这点分歧,足以在两人之间打开裂缝。

随着三皇子的回归,对太子的影响似乎并不大,太子入朝已经十来年,就算皇帝对太子生出些防备,也不能不承认,太子的羽翼已经丰满。而太子爷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不会云淡风轻的表示自己没有野心,那只会让支持他的人失望,但从不会做多余的事,惹得皇帝不喜。三皇子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回归,想找点存在感,也十分明智的没有在太子头上动土,而是找上了看着花团锦簇,其实没太多底气的七皇子。

不得不说三皇子这一步棋走得极好,七皇子本来就是皇帝为了制衡太子抬起来的,地位本来就虚得很,被三皇子当众打脸,又被皇帝不喜申斥,不仅丢了手中的差事,还被罚闭门思过。朝中的官员都是人精,原本站七皇子的人就不多,如今呼啦啦便散了。

吴秀兰去七皇子府做客时是想着巴结做皇子妃的姐姐的,吴秀芳也给吴秀兰面子,帮着吴秀兰将谢风闻骂了一顿,结果不过大半日的工夫,七皇子府热热闹闹的人群就散了。吴秀兰蔫头蔫脑的回来,谢风闻为着吴秀芳那一顿骂心里窝火,回府又将吴秀兰一顿冷嘲热讽,也不理吴秀兰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去偏院看女儿。

短短几天的时间,原先七皇子的地位基本上被三皇子所取代,加上三皇子早前的基础,几乎是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架势。没几日,林瑾初就收到了三皇子妃顾氏的帖子,说是菊花开得正好,邀请去赏菊。

如今已经初冬,菊花也大多过了花期,但大户人家,自然有法子养着正开的,当然,许多名贵的品种是见不到的。这个时候办宴席赏菊,林瑾初觉得三皇子妃的目的,其实还是想炫耀一下吧,苦苦守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扬眉吐气了,总要让人看一看。

别管私心里如何讨厌,皇子府上摆宴请客,这帖子还真不能随便推掉,到了日子,林瑾初安顿好了孩子,便领了小丫鬟芷儿、秀儿出门。眉儿和莺儿年纪都不小了,都已经定了亲事,等过了年就要出嫁,如今就培养着年纪小些的几个,两人都是自小就服侍林瑾初的,日后自然也要做管事娘子。

秀儿是林瑾初的护卫,寻常不太做服侍人的活计,但出门是必定要跟在林瑾初身边的,而芷儿一向沉稳,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如今谢风扬已经领了差事,何况三皇子妃宴请的都是女宾,他自然不好跟去,林瑾初便只有自己出门做客。

从荣王府去三皇子府路不远,但今日三皇子府宴客,路上便有些拥挤,走到三皇子府也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

三皇子妃的年纪比林瑾初还大了四五岁,如今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年纪放在林瑾初前世来说,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可在这时候来说,也实在不少了,大多数女子在这个年纪都已经当娘了,而三皇子妃才刚刚从守寡的巨坑当中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