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恒言简意赅道:“朕是皇帝。”

他的声音果断干脆,眉宇间严肃凌厉,全不似素日对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望着他严肃模样,她有片刻怔神,居然新生了几分害怕。可是这股子害怕停留不过片刻,便在她心中一消而散,继而没心没肺勾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在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排骨大哥的嘴唇很凉,如夏日里她亲手做的冰粉,且还是在冰块里镇过的那种。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居然有些发甜,还有桂花的清香。

周凌恒头一次被姑娘这般吻,脑中轰然一响,忽然觉得这十几年的皇帝白当了,不,是二十几年的男人,白当了。在旁伺候的景云和小安子见状,忙知趣儿的退出去,将门紧紧阖上,在外头候着。

小安子在门口杵了没一会儿,便跑去慈元宫禀报太后娘娘。

柳九九将他的唇上的清甜味儿舔干净,冲着他傻乎乎一笑:“排…”她才说了一个字,周凌恒抓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重新摁回他的嘴上。

他太使劲儿,力度过大,导致两人鼻子相撞,柳九九疼得“嘶”一声,差点没委屈地哭出来。周凌恒见她一副要哭模样,索性咬住她的嘴,开始小啄她。

他的身子缓缓下压,将她压在身下,柳九九躺在垫子上,喘着大气看着他不敢说话。周凌恒瞥了一眼她敞开的领口,用修长的手指跳开,坏笑道:“让朕看看。”

柳九九抓住他的手指:“不行…咱们还没成亲。”

“你已经领旨进宫,名义上,已经是朕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屋内鼎火过旺,周凌恒热得直冒汗,伸手扯开衣襟。柳九九看见他的两根锁骨以及结实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笑声如清脆银铃:“反正我不吃亏,在九歌馆,你的身子,我已经看过啦。”

周凌恒耳根发红发烫,这丫头一句话能撩/拨地他整个人同火烧一般。他伸手摁住她不老实的腿,俯身吻下去,片刻后将她放开,贴着她耳根说:“等皇后册封大典后,朕再好好吃了你。”

柳九九一张脸羞得通红,在他脖子上狠狠咂了一口,种下一个红印。

晚膳周凌恒是在景萃宫同柳九九一起做的。他烧柴,柳九九切菜炒菜,小安子在一旁拿着手帕不停歇地给周凌恒擦汗。

柳九九做了一个油灼肉,去筋襻,用滚油煎炸酥脆,再从锅里捞起来加葱、蒜、醋酱料调制。只两人的吃的晚膳,不宜过多,一肉一素一汤足矣。

皇宫的御米比外头的上等米还要饱满大粒。柳九九为了不浪费米粒之鲜美,特用纱布铺在蒸笼里,上火慢蒸,出笼的米饭一粒粒地,吃起来颇有嚼劲儿。

柳九九蒸饭时特意在米饭下放了一只鸡蛋,蒸出来的饭里还有鲜美的鸡肉味。柳九九将蒸熟的鸡腿斜切几道,裹上自制酱料丢进油锅里一滚,待皮酥香脆之后,立马打捞出国,亲自给齐北虎送去。

已经几日不曾进食的齐北虎饥肠辘辘,它抬了抬眼皮儿,舔了一口柳九九送来的鸡腿,大抵是味道太过与众不同,原本无甚食欲的它,居然一口将鸡腿吞掉,片刻后吐出一直骨头。

一只鸡腿难以满足它,它用两只前爪缠住柳九九的腿,脸贴着她的腿,仰着头望着她,似乎在说“不够不够”。

千里迢迢从封底赶来给太后贺寿的南王,正随太后在花园散步消食,忽闻一阵饭菜香传来。方才用过晚膳的太后,闻到这阵子香味,居然犯起馋来。她抬起搜,在鼻尖微微一煽,扭过头问身边的常公公,“这附近怎会有饭菜香?”

常公公上前一步,回道:“回禀太后,这附近是景萃宫,里面住着柳姑娘。这柳姑娘本是厨子出身,是以皇上允她在景萃宫开小厨房。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辰,您是否要过去瞧瞧陛下和柳姑娘?”

“陛下也在?”太后蹙眉问道。

“有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常公公颔首,吞吞吐吐说道。

“说。”

“昨夜柳姑娘失踪,今日一早,她便骑着一头凶猛齐北虎,前往上锈宫大闹一场,职责文妃欲害她性命。现下文妃涉嫌谋害柳姑娘,已被送进廷尉府候审。”常公公不疾不徐道。

“骑着…老虎?”太后以为自己听错。

常公公颔首回答:“是,禁卫军和宫女太监们,可都瞧见了。今日老奴从上绣宫经过,也正好目睹了那一幕。”

南王一听,眉目一挑,问常公公:“她骑的可是齐北虎?”

常公公抬头望着南王,惊讶道:“南王怎知?”

南王呵呵一笑,脸色变得古怪。

他怎会不知?

第39章

“本王只是随意一猜,怎么,猜中了?”南王浓眉一挑,调侃道:“本王倒是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女子,敢骑彪悍的齐北虎。”

太后蹙着一双眉头,带着南王一起前往景萃宫。

南王周泽是先皇最小的弟弟,也是周凌恒的小王叔。两人虽是叔侄,但年龄却相差无几,周泽只比周凌恒大一岁。月中是太后寿辰,他以给太后贺寿的名义,前来京城贺寿。

南王封地燕钊坐拥矿山,富可敌国,自周凌恒登基之初,燕钊南王便是他压制在心头的一块石头。偏偏这块石头老实的很,圆润光滑,让他挑不出毛病。

一直到前些日子柳九九被抓,周凌恒才寻到周泽一根狐狸毛。从别苑抓来的那些刺客,被冷薇用毒物逼供,他依稀从刺客嘴里得知,玉鳝楼细作以及别苑的刺客,皆跟南王有关。

周凌恒更是大胆猜测,秦丞相之死,也是南王做的手脚。不过这仅仅是猜测,周凌恒并没有证据,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只在暗中跟这只狐狸斗。

太后南王一行人一到宫门口,一股子米饭香便扑面而来,隐隐夹杂着鸡肉香;近些日子,周泽被京城饮食折腾得够呛,闻到这股香味竟然馋的吞口水。

殿外太监宣太后南王驾到,柳九九囫囵吞了一口米饭,差点没噎着。周凌恒放下手中餐具,替她顺了顺背脊,声音温如和煦,“瞧你,吃个饭,急个什么劲儿?”

他话音刚落,太后带着南王便走进正厅。柳九九忙起身给太后磕头,太后板着一张脸,声音没什么情绪:“起来吧。”

当周泽看清柳九九的样貌时,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很快收起来,大大方方杵在太后身后,并未表现出有何不自在。那日邓琰突然带人袭击,齐北虎丢下他擅自朝厨房跑去,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好先行撤退。

他当时真的以为,这姑娘只是周凌恒拿来替真皇后做挡箭牌的,依着先下这个情况来看,这姑娘并非什么挡箭牌,是真皇后。想他英明一世,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耍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只是,他至今想不通,邓琰究竟是如何寻过来的?难不成,是他手下有奸细?这点,他到现在都未曾搞明白。

他将自己心底的愤怒压制下去,依旧眉眼弯弯,笑脸盈盈,一派温和王爷模样。他倒不怕柳九九,仅凭柳九九一面之词,小皇帝还治不了他的罪。只是此后,他从暗里,搬到了明面儿上。

况且,就算没有柳九九告状,小皇帝心里必然也对他有了想法。接下来就看谁能披着面具,坚持到最后。这些年小皇帝将注意力都放在秦丞相身上,全然忽略了他;如今他手中势力大长,小皇帝想将他一举扳倒,几乎是不可能。

柳九九爬起来,杵在桌前,看了眼自己做的一荤一素一汤,又瞧了眼太后,尴尬问道:“那个…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太后扫了一眼桌上寥寥两菜,蹙着眉头,眼底道不出的嫌弃:“皇上,你就吃这个?”

周凌恒的目光从太后肩膀擦过,投在衣冠楚楚的周泽身上,他不疾不徐道:“小安子,再添两副碗筷,让太后和南王尝尝咱们京城第一厨子的手艺。九九,就麻烦你,再去添几个菜。”

太后被周凌恒这幅风淡云轻的模样气得不轻,当着南王的面,竟如此随意,皇帝不像个皇帝,纵容女人在宫内开小厨房,现在居然吃这些寒酸食物。碍于南王在,她也不好开口训斥他,只得沉着脸色坐下。

柳九九临走前瞥了一眼金冠束发,皮肤白皙如玉,穿一身金丝暗灰袍的南王。待她看清周泽那张脸,吓得往后一退,脚下被门槛一绊,身子朝后一仰栽了出去。还好小安子手快,扶了她一把,将她扶至走廊站稳。

她吓得一张脸惨白,偏偏周泽还扭过年脸,看着杵在门外的她,笑道:“这位可就是那位骑老虎的柳姑娘?”

周凌恒咂了一口醇香的桂花酒,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儿,“怎么,王叔也知道她?”

“臣也是方才从常公公嘴里听来的。”他扫了眼桌上饭菜,笑道:“皇上倒是雅兴,竟学起百姓吃起家常便饭来了?”

“王叔好容易来趟京城,朕就不搞什么大排场了。王叔就随朕和母后,吃顿家常便饭,可好?”周凌恒眼角带笑,眼底有一团清水搅动,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周泽皮下的狐狸真身给揪出来。

柳九九被小安子扶着去厨房,她双腿有些发软,一颗心“砰砰”直跳。当日周泽如何折磨她,她可是还记得一清二楚。想起他便是当日把她囚禁在别苑的刺客老大,手心直冒冷汗。

她攥着袖子,咬着嘴皮儿问小安子:“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小安子一边指挥宫女们洗菜择菜,一边回答她:“回姑娘,他就是燕钊的南王,陛下最小的王叔。”

这刺客老大还是王爷。

他一定还认得自己,那她现在该怎么做?跑出去告诉排骨大哥,那人是叛贼?

她摇了摇脑袋。叛贼又不傻,他敢堂而皇之与她打照面,自然也有法子应对。柳九九抓耳挠腮觉着心里郁闷,头一次遇到这般棘手的状况。她握着菜刀,咬着牙抓狂一般在案板上“咚咚咚”剁了几番,如果她有能耐,便冲去把叛贼给剁了,喂大花!

小安子被她这幅模样吓得不轻,缩着脖子小心翼翼问她:“姑娘,您这是什么独门秘方?做饭之前还带跳舞的?”

“跳个鬼。”柳九九愤愤咬牙,心里有些不大舒坦,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了排骨大哥什么忙。她下意识揉了揉胸口,她胸口这伤,便是被那个王爷拿脚给踹的。

思及至此,她又想起一茬,大花同那王爷,似乎是一伙儿的?!

她攥着菜刀蹲在灶台前几乎哭出来,小安子见她愁眉不展,以为她是在纠结做什么菜,忙吩咐手下宫女捡了一块新鲜排骨递给她,杵在她跟前小声道:“姑娘,太后娘娘也喜欢吃排骨。”

经小安子这么一叫,她才回过神,大吸一口气,举着两把菜刀,须臾间,排骨便被剁成小块装盘。小安子头一次见这般快的刀法,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叫了声“好”。“姑娘,您切菜就跟耍大刀似得,真乃绝活儿。”

“本姑娘做菜也是绝活!”柳九九又拎了一只猪肘子,转身取菜时,忽地灵机一动,“小安子,你能在宫里找着泻药吗?”

小安子怔住:“姑娘这是…”

柳九九咳嗽一声,掩饰此刻的惶惶不安,“大花吃错东西,胀胃,我打算将泻药掺进食物里喂它,让它排去腹中积食。”

小安子“哦”一声,尾音拖得老长,继而颔首应道:“奴才这就去给姑娘找药。”说罢,片刻不敢耽搁退了出去。

柳九九见灶内的火已经升起来,菜也被宫女们洗好摘好,便举着菜刀将一众宫女赶了出去。她做了几道拿手菜,糖醋排骨、八宝肉圆、秋笋炖肉,另炖了一只猪肘,煲了一小锅鸡粥,全是些家常菜。

她取了三只精致的白瓷小碗,将鸡粥分装于小碗内,按顺序摆依次摆放好。等小安子送来泻药,再悄悄将半包泻药搅进最后一只白瓷碗内。

按照上粥的顺序,应是先给皇帝,再是太后,最后才是地位最低的南王。柳九九招呼宫女太监端菜送菜,自个儿则端着鸡粥压轴出场。

她面不改色依次将鸡粥端至三人跟前,她本以为自己没有上桌的机会,哪料太后竟对她招手,“来,过来挨着哀家坐。”

柳九九愣住,看了眼周凌恒,只好坐到太后身边。

周凌恒履行东道主的职责,招呼着已经吃过晚膳的太后和南王,再一次动筷。

周泽用泛着细致白光的瓷瓢羹舀起鸡粥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顿觉舌尖味蕾被这细腻的香味给“啪啪”炸开,就连五官也被这种没由来的粥香给翻新了一次,整个人感觉…脱胎换骨?

他瞪了眼柳九九,这个拿屁股坐她脸的女人,做菜还真是一绝。他起筷,迫不及待又挑了一筷被炖得软糯的猪肘子,放嘴里还没来得及抿,只用舌尖微微一压,这肘子便在嘴里化开,满腔肘子香;这肉质香嫩细腻,就跟拿山珍海味养出的熊似得,实属上品!

周泽尤其夸张的挑了一大块排骨,当他发现对面的太后正攒劲儿朝碗里夹排骨时,他也开始攒劲朝自己碗里夹排骨。

柳九九看得目瞪口呆,总觉着这饭桌上画风不对。周凌恒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倒是一副“朕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神情。

周泽同太后抢排骨抢到一半,腹部突然隐隐作痛,胃里一阵“咕隆咕隆”叫嚣。他握筷子的手顿在半空,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暗道一声“不好”,遂放下筷子,铁青着脸冲了出去。

小安子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忙跟着跑了出去。柳九九见周泽离开,找准机会起身,趴在周凌恒身边将周泽的事儿草草交代一番。周凌恒知道前后经过,神色一黯,握着酒杯的手一用劲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瓷杯碎裂。

好一个南王,居然打女人,打得还是他的女人!

十几年没吃过这般好吃的菜,饭桌上的太后几乎变了个人。周凌恒捏碎酒杯,吓得太后微微一怔。太后嘴里包着满满一嘴食物,望着自己儿子,眼睛一眨一眨地。她也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实在不成体统,可儿子也犯不着跟她生气吧?

她将嘴里食物吞咽下去,不小心被呛住,满面通红。常公公忙端着茶水递上来,她喝了水,顺了气儿,捏着手帕擦了擦,恢复一往严肃太后形象,“恒儿,这里又没外人,你跟哀家置什么气?”

周凌恒将手中的酒杯碎片放在桌上,随即笑着解释说:“母后误会了,儿臣并非为母后置气。是这南王,此次入京,并非单纯来给母后贺寿。”

太后捏着手帕,颇为贤雅地擦了擦嘴角油渍,继而给杵在一旁伺候的常公公递了个眼色。常公公即刻上前将酒杯碎片收拾干净,遂知趣儿的带人走了出去。这南王有备而来,太后又岂会不知她道:“他此番入京,正好赶上你封后一事。明日早朝,必然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立后,这些人里,八成有南王的人。”

周凌恒看着自己英明的母后,点头道:“哪些大臣站出来同时力荐同一个妃子,必然有问题。”他同母后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倒是杵在一旁的柳九九不明白,这母子两,说什么呢?她眨巴着一双眼睛,“皇上,难道现在不是应该派人将他给抓起来吗?”

“菁菁,这朝中之事,复杂的很,并不是你嘴上一说,皇上便能治人的罪。况且,南王身份特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太后压低声音,低头搅了搅碗里的粥,又道,“你以后当了皇后,要学的事,还多着呢。”

“太后,您叫我什么?”柳九九惊讶地张大嘴,有多少年没人这般叫过她了。她原名柳菁菁,只有她爹爱“九儿九儿”的唤她。

天后不疾不徐道:“皇上既然已经决定封你为后,哀家也不再阻挠,从明日起,你便来慈元宫跟哀家学习宫中礼仪。作为一国之后,礼仪规矩必须得懂。”

柳九九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寒风瑟瑟,树木萧条,冬日一派萧条景象,完全可以比拟周泽现在的心情。他揉着肚子,来回几十次出入茅厕,以致双腿发麻,几乎是被小安子给抱回寝宫的。夜半时分,周泽因为腹痛无法就寝,他蹲在恭桶上,恨不得将柳九九从里到外给撕开。

宫里住着周泽这么只大老虎,柳九九抱着周凌恒不让他走。

周凌恒躺在她身边,她一个劲儿朝周凌恒怀里拱,脑袋枕在他结实的肚子上,紧紧拽着他的手腕。柳九九此刻只穿了一件打底的衣衫,胸前青紫的瘀伤露出半片;虽已过去几日,但那片瘀伤在她白净的皮肤上,仍显得触目惊心。

周凌恒取了药膏来,让她乖乖躺下,给她上药。

柳九九捂着胸口,有些不好意思:“不要,不疼。”

“废话,你不疼,朕疼!”周凌恒手里攥着药膏,身上穿着薄透的底衣,一头乌发用木簪随意盘着,胸口衣襟半敞,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的胸肌被柳九九一览无遗。他顿了片刻又说:“你这片瘀伤的疼痛在做糖醋排骨时传给了朕,你忘了不成?”

闻言,柳九九这才将放在胸口的手松开,蹙着的小眉头舒展开来,“是哦。”她伸手戳了戳周凌恒的胸口,“那你还疼不疼?”

戳他的胸,他自然不疼。周凌恒用手指在她胸口轻轻一戳,柳九九毫无感觉,他倒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柳九九忍俊不禁,咯咯笑道:“叫你吃我豆腐,活该!”

“活该?”周凌恒将药膏蘸在手上,霸道地扯开她的底衫,“朕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无耻。”他用手指轻轻一挑,让她胸骨那片雪白生生暴露。

他将手放在她胸间,仔细地,慢慢地揉。

冰冰凉凉的厚重感,让柳九九不自觉地“娇”嘤一声,浑身打了个颤栗。她羞得满脸通红,一张脸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羞得想要躲起来,却被周凌恒摁住,“别动,你想让朕疼死不成?”

柳九九见他疼得面色惨白,便知上药时伤口处并不好受。她唯恐周凌恒再受苦,只得乖乖不动。

其实,周凌恒压根不疼,骗她的。

他揉到一半,手突然顿住,拧着眉头躺在榻上,揉着胸口开始哀嚎,满脸痛苦之色。柳九九被他这样吓得不轻,忙抓住他的手问:“是不是很疼?”

“嗯。”周凌恒似乎疼得说不出话,半阖着眼睛低低叫唤。

柳九九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似乎别铁片撩了一下,又冰又刺,都要急得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做糖醋排骨了,再也不让你受苦…”自责和心疼涌上心间,让她手粗无措。

原来心疼喜欢的人,是这个滋味儿。巴不得,替他疼。

周凌恒揉着胸口暗笑,将自己衣服扯开,将整片胸膛露给她看,戳着自己胸口位置,哎呦道:“亲一亲朕这里,朕这里疼得厉害。”

柳九九几乎毫不犹豫在她心口位置亲了一口,随即抬起下巴问他:“还疼吗?”

“再亲亲。”周凌恒声音弱弱地,解释说:“冷大夫说,亲伤痛之处可缓解痛苦。”

柳九九毫不犹豫埋下脑袋,在他心口处又亲了一口。随后扬起下巴,似乎想到什么,开始手忙脚乱解自己衣带,脱掉衣服,闭着眼,“你是替我胸口疼,亲你的胸口肯定没用。”她胸脯一挺,“你亲我吧,说不定能缓解疼痛。”

“…”周凌恒见她将自己脱了个干净,流着鼻血扭过头。

这回玩大发了,亲还是不亲?她要是知道自个儿是骗她的,会不会拿菜刀剁了他?

第40章 ,

思来想去,还是亲吧,老子的女人凭什么不亲啊?

他扭过头望着她,正要起身抱着她亲,却被柳九九一巴掌给摁回枕头上。见他流鼻血,柳九九忙拉上衣服,下床取了手帕来给他擦。她双膝跪在榻前,摁着他的脑袋,仔仔细细给他擦鼻血。

周凌恒仰躺在榻上,吸了吸鼻子,一双贼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胸口。柳九九替他堵住鼻孔,蹙着眉头小啧一声:“怎么会流鼻血?天气干燥上火么?”

“不碍事…”周凌恒目不转睛盯着她脖颈下两根性/感的锁骨,喉咙口如火炙烤。到底给不给亲了!

柳九九替他擦干鼻血,这才爬上床榻,跨过他在里边躺下。她抱着他的胳膊,阖上眼睛,“排骨大哥,我困了,早些睡吧。”

嘎?不给亲了?

周凌恒这会浑身上下就跟装火的罐子似得,要炸开,他再绷不住,翻身将柳九九压在身下,一把扯掉她的底衫,脑袋埋在她心口位置,仔细小啄。

柳九九有片刻错愕,本以为他只是亲一下,却不想他愈发肆无忌惮,手掌顺着她的腹部游下去…周凌恒忍了这些年,并非没有需求,只是在女人方面挑剔的紧,素日宁愿自己脱了裤子动手,也不愿碰后宫女人半分。

如今九九在怀,他非圣贤,如何抵得住这香骨诱/惑?素日秘闻画集他看过不少,面对怀里的女人,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开始拿着画集上的法子,来逗她。

不一会,柳九九香汗淋漓,阖着眼睛,紧抿嘴唇一阵颤栗。周凌恒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睁开眼,看朕。”

柳九九抓紧他的肩膀,缓缓睁开眼,望着他。

这男人的身板她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这般近距离瞧过。许是在皇宫之中娇养的缘故,男人的肌肤瓷白细腻,身板却结实有力,胸部腹部的肉一块一块,十分扎实,柳九九伸出手轻轻一触,硬邦邦地。

这个男人,平时应该很注意武功修养,但却又比谁都爱护这身子。她还是不明白,为何儿时皮肤乌黑的周凌恒,长大后会变得这样白嫩好看。

周凌恒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细嫩的右颊上,“想知道?”

她抿着嘴,“嗯”一声点头。

“那是因为…朕从小生得好看,养朕的妃子,嫉妒。”他低低沉了口气,脸上笑意收紧,“想在皇宫内生存,必须懂得舍弃一些东西。”

“所以…以前你将自己搞得黑乎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吗?”柳九九眨着眼睛问道。

“越是被人嘲笑,他们就越觉着朕无用、自卑,自然不会将精力放在一个没用的皇子身上。”周凌恒似有似乎叹息一声。

听他这般说,柳九九心里竟有些难过。她声音低低地,“我以前…也笑过你,冲你丢过石头,拿你当过马骑,你讨不讨厌我?”

“没关系,今夜好好伺候朕,当是偿还?”周凌恒身子下压,又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记吻。

回顾他当当皇帝的历程,表面上一帆风顺,实则险象丛生。

当年东宫之主悬空,一众皇子为了太子之位抢得你死我活,大皇子和二皇子发起兵变,逼宫失败,被发配边疆,永不召回;这二人兵变,少不了周凌恒暗中的推波助澜。

先皇因此事心力交瘁,便将希望寄托在周凌恒身上。先皇对这个与世无争,性子温吞的儿子感到欣慰。大病之时抬手一指,册封他为东宫太子。

不久之后,先皇驾崩,周凌恒登基。众大臣都以为,周凌恒是个与世无争,只知享用美食的软包子,却不想这软包子皮儿里包的,俱是咬不动的金子。

周凌恒在位这些年,兴修水利,减免赋税,下令清除叛匪,建立明君威严。另一面,培养邓家势力,牵制太尉、丞相势力,逐渐扎稳自己在朝中势力,让自己不受任何势力牵制。

他沉了一口气,手指在柳九九胸前的伤口处摩/挲。每每触碰一下,他便疼痛一分;这份疼痛,是他该替她疼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掉以轻心,她也不会被南王抓走,打成这般重伤。

南王周泽。

他眼底多了几分阴狠,想跟朕抢皇位,还打朕的女人…迟早有一天,朕让你粉身碎骨来偿还。这道誓在周凌恒心里发得狠,他眸子一沉,深吻下去。

守殿宫女轻手轻脚将殿内烛火熄灭一般,床帐之内变得昏暗,柳九九睁大眼睛想要看周凌恒的脸,模模糊糊,再看不真切。

宫女们取下挂帷幔的银钩,镶嵌着剔透东珠的金丝帷幔重重垂落,发出细碎的“叮叮”声。微弱的烛火摇曳,伴着两人身姿起伏“嚯”一声,尽数熄灭。

里头传来柳九九低低的嘤/咛声。守门的宫女都是些未经人事的丫头,听着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纷纷攥紧小手埋着脑袋,无不尴尬。

翌日一早。太后从景云手中接过落红白绸,欣慰笑开。

柳九九醒来时,周凌恒已经去上早朝。景云帮她梳洗打扮,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怔然。她突然有点想糯米和土豆。

梳妆完毕,用过早膳,景云便领着她往慈元宫走。她到的时候,秦德妃、萧淑妃、唐贤妃已经给太后请过安,正跟太后坐在一起饮茶。

柳九九姗姗来迟,萧淑妃掩着嘴,笑说:“妹妹莫不是睡过头了吧?怎的这个时辰才来给太后请安?”

她不懂这宫中规矩,扭过头看了眼景云,然景云没有半点反应。房间内气压极低,坐在上位的太后,也不似昨日在景萃宫那般随和,威严不语而露。

柳九九觉着太后就跟一尊千面观音似得,时时刻刻都在变脸。当着皇上,对她是一张和蔼的脸;然当着其它人的面,对她又是另一张面孔。

这样的太后,让她心里没底。她攥着小手杵在原地,静静等待有人说话;这里没有人喊她坐,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种感觉尴尬极了。

太后一盏茶饮尽,看着她,沉着脸道:“从即日起,就由唐贤妃、萧淑妃教你宫中规矩;在册封大典之前,你必须学会宫中礼仪,熟背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