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侧妃震惊当场,慢慢转头看向男子,火光下,他被侍卫们抓住,紧按在地上,身形肥厚,面容猥琐,那双眼睛尖酸刻薄,与晓月如出一辙。

怎么会这样?

她瞬间瘫倒在地,空洞的目光毫无焦距,她和王爷夜夜恩爱,居然都抵不过和那贱男的一夜情事,那晚,她也是被迫的,不是有意要背叛王爷,如果早知道晓月是贱男的种,她绝不会生下她…

“父王,出什么事了?”安晓月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宽松的外裙,揉着眼睛慢腾腾的走进了小院。

她原本正在熟睡,急促的脚步声将她吵醒了,她看到安王带侍卫们赶来这里,知道有热闹可看,就快步紧追了过来,闷在府里好多天,她都快闷出病来了,有热闹当然不能错过。

闪闪目光看到了蹲坐在地上的柴侧妃,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她一惊,急步走了过去,惊声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俏丽身影是安王爷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十七年的宝贝女儿,每次见到她,安王爷都笑的和蔼可亲,可现在知道这女儿是别人的,他白养了十七年,他说不出的恶心:“你母亲和你父亲偷情,被本王抓到了而已!”

“父王什么意思?”安晓月满头雾水,什么叫她父母偷情被抓了?她母亲是柴侧妃,父亲是安王爷,两人是夫妻,在一起合情合理,怎么能叫偷情?

“我不是你父亲!”安王爷目光锐利,一指那名中年男子:“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安晓月怔怔的望去,看到了那名猥琐中年男子,被侍卫们紧紧抓着,狼狈不堪,她眼睛猛的瞪大,惊慌失措的惊声尖叫:“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父亲?我的父亲只有一个,就是父王你啊…”

安晓月甩开柴侧妃,大哭着奔向安王爷,她是高贵的安王府千金,她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安王爷,才不是那猥琐的贱民。

俏影急驰,带来一阵香风,安王爷厌恶的皱起眉头,侧身避开。

安晓月扑了个空,栽倒在地,胳膊和手被地上的石子蹭破,火辣辣的疼,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安王爷:“父王…疼…”

安王心疼安晓月,舍不得她受半点伤,但此刻她摔的那么重,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看着那对男女,冷声命令:“将男子押进大牢,用大刑,严加拷问!”

目光移向柴侧妃,她呆呆的坐着,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安王爷冷冷一笑,声音冷若寒冰:“将她的脸划花,扔到军营里做军妓,到死为止!”

柴侧妃身体一颤,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难以置信的看着安王爷,眸子里泪光闪烁:“我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让我做军妓?”

“怎么?不装傻了?”安王爷深邃的眼晴极尽嘲讽,他就知道,她一直都在骗他,从未真心对过他,死到临头了,还想将他一军,可惜,他不会再上她的当。

“你和别的男人生了孽种,和本王没生下任何孩子,你也算本王的女人?送入军营!”安王爷一声怒吼,决定了柴侧妃的命运:是她让晓月将墨枫推进了池塘,也是她将墨枫的风寒药换成了巨毒,她想害他亲生儿子的命,她犯的罪,不可饶恕。

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拖了柴侧妃,阔步前行。

柴侧妃挣脱不开,看着安王爷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大喊:“王爷,我是真的爱你,真的爱你啊…”

如果那贱男没有强行她,她生下了王爷的孩子,他们之间绝不会是这种结局。

爱?安王爷笑,嘲讽的笑,随即面色变的铁青,如果她真的爱他,怎么会偷取青龙国的密信背叛他?怎么会和别的男人生下女儿?

“你是白虎国人吧?那次在战场上的相救,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柴侧妃身体一僵,眼瞳里浮现一丝错愕,不需要回答,安王爷已经猜出了答案。

他生平最恨白虎国人,却被一个圈套轻易欺骗,将一名白虎国女子捧在手里用心呵护了十八年,还白养了她的孽种十七年。

呵,枉他是战功赫赫的安王爷,用了十八年的时间都没看清一名女子的身份和真正用心,墨枫说的没错,他是被猪油蒙了心,眼瞎心也瞎的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王爷,我对你是真心的,是真心的…”柴侧妃被侍卫们拉远,歇斯底里的吼声响在天地间,安晓月想要阻止,又怕惹怒了安王爷,目光焦急着,左右为难。

安王爷充耳不闻,心里满满的尽是苦涩:宠了十七年的女儿,是别人的,宠了十八年的女人,是奸细,时时刻刻潜在他身边,算计他,利用他,榨取他的最大价值,哈!他怎么会这么愚蠢,被一名奸细玩弄在鼓掌之间?

他有美丽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子,可正因为这名奸细心狠手辣的暗中算计,妻子身中巨毒,儿子恨他入骨,他真是可恨又可悲。

他努力的想扯出一丝冷笑,却怎么都牵不起嘴角。

东方天空渐渐发白,他怔怔的站在小院里,一动不动,风吹起他的头发与衣摆,那么孤独,那么凄凉。

下人来报:“王爷,定国侯来访!”

安王爷眼瞳动了动:“有请!”

稍顷,定国侯愠怒的声音传了过来:“安王爷,令千金重伤伟光,您是否该给一个合理的交待。”

安王爷看着天空,声音冰冷:“本王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安墨枫,冤有头,债有主,谁重伤了你的儿子,你就去找谁算账,别来找本王!”

第121章 恨你一辈子

定国侯闻言,脚步猛的一顿,安王爷极宠安晓月,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切了伟光的根本,是犯了大错,但她以前还闯过比这更严重的祸,安王爷全都干脆利落的给她摆平了,这次怎么将她推出去不管了?

低头看向安晓月,只见她呆呆的瘫坐着,目光怔怔,好似被安王的话惊到了,随即,她目光闪了闪,三两下爬起来,扑倒在安王面前,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父王,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扔了我不管啊!”

父王那么疼她,那么宠她,怎么可以不要她?只要她多求求父王,父王一定会承认她这个女儿的。

梨花带雨的小脸可可怜怜,楚楚动人,若在以前,安王爷见了定会心疼的柔声安慰,可现在他看着只觉无比恶心,嫌恶的一脚踢开:“贱人生的野种,也敢称本王的亲生女儿,滚!”

安晓月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胸口尖锐的疼,嘴唇苍白的毫无血色,她不由自主的咳嗽几声,见安王满面绝情,厌恶她的触碰,眼睛里闪动着委屈的泪水,一字一顿的郑重承诺:“父王,我只承认你是我的父亲。”

她的父亲是青龙国安王,高高在上,疼她爱她,让她坐享荣华富贵,她以这样的父亲为荣,那名贱民,相貌猥琐,身份低贱,一无所有,怎么配做她的父亲!

“可本王不想认野种做女儿!”安王爷冷酷无情的声音钻入耳中,深深刺痛了安晓月的心,泪水汹涌而下,心里恨死了柴侧妃:父王高大英俊,又疼她,宠她,她干嘛要和那贱男偷情?害得自己也由高高在上的安府千金,变成了低贱的贱民,让父王那么厌恶,可恶死了!

“父王,母亲欺骗你,是她对不起您,我…我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您疼我,宠我十七年,我想报答您,你不要赶我走。”

安晓月倒在地上,哭的悲悲切切,母亲已经死了,她只有父王可以依靠,如果父王也不要她,她还怎么活…

定国侯听明白了,安晓月是柴侧妃和贱民生的野种,不是安王爷的女儿,紧绷的心瞬间放松,心里满满的尽是幸灾乐祸,视若珍宝,捧在心尖尖上疼爱了十七年的女儿,居然是和他毫无关系的野种,青龙国安王爷头上那顶帽子戴的可真是绿油油,哈哈哈。

他来安王府时,还想着和安王爷拼个两败俱伤,也要为伟光报仇,没想到在这紧急关头,查出安晓月是野种,安王爷厌恶至极,弃之如敝屐,真是天助他也:“来人,将贱人晓月押回定国侯府,听凭伟光处置。”安晓月重伤了伟光,交给伟光惩罚,合情合理。

“是!”两名侍卫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了安晓月的胳膊,向外拖拽。

她切断了孙伟光的根本,和他结下了深仇大恨,如果落到他手里,一定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安晓月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慌乱的挣扎着,哭的歇斯底里:“父王,求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

安王爷宠她、疼她,无论她闯多大的祸,他都能替她摆平,所以,她才敢心狠手辣的切了孙伟光的根本,东窗事发,定国侯来抓她了,只有父王可以救她…

凄厉的惨呼久久回荡,安王爷充耳不闻,抬头看着天空,眼睛里满是嘲讽:野种害他妻离子散,父子失和,他没有亲手处置这个野种,已是手下留情,救她?做梦!

“父王…父王…”安晓月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拉出院门,安王爷依旧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她惨叫的更加凄厉,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停滑落:没了安王爷的庇护,她就是一名无权无势,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人人可欺,她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安王爷面色冰冷,看着湛蓝的天空,无动于衷。

定国侯挑眉微笑,心爱女子与人偷情,生了孽种让他养了十七年,戴绿帽当乌龟,被坑又被骗,心里肯定愤怒至极,如果换作是他,也会冷心绝情的不理不睬:“堵上安晓月的嘴,吵的人心烦。”

侍卫拿出破布塞进安晓月嘴巴,天地间瞬间安静,在安晓月伤心,绝望,愤怒的快要喷火的目光中,定国侯朝着安王爷抱了抱拳:“安王爷,打扰了,告辞。”罪魁祸首已经抓到,他也不必再在安王府久留。

安王爷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招呼,深邃的眼瞳里弥漫着浓浓的沧桑与悲凉。

定国侯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介怀,押着五花大绑的安晓月回到定国侯府,命侍卫将她送去了孙伟光的房间。

孙伟光重伤,一直躺在房间休养,推开房门,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熏的她紧紧皱起眉头。

侍卫们早就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将她拖进房间,按到一条T字型的长凳上,伸展着胳膊,紧紧捆绑,挣扎中,口中破布掉了出来,她满目惊恐,惊慌的大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安晓月,你也有今天。”孙伟光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看着待宰羔羊般的安晓月,笑的阴险邪恶:这嚣张的野种,失了安王爷的庇护,屁都不是,他可以肆意折磨,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安晓月看着他狠毒的笑容,只觉头皮发麻,森冷寒气透过肌肤渗入身体,瞬间到达四肢百骇,冷的透心彻骨,她战战兢兢的道:“孙…孙公子,虎毒不食子,我腹中有你的孩子,你不能杀我…”

孙伟光心狠手辣,她害他变成了太监,他一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父王不要她,不管她的死活了,她只能靠自己腹中胎儿,挽救自己的性命。

孙伟光欣赏着她的惊恐与颤抖,眼睛里闪掠着阴冷诡异的笑,京城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女,也有如此胆战心惊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放心,你腹中孩子是我唯一子嗣,在他出生前,本公子不会杀你!”

安晓月松了口气,刚想礼貌的道谢,却听孙伟光邪恶的道:“你伤我伤的那么重,我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说话间,两名侍卫抬着一只木架走了过来,上面挂满了各种刀,鞭,剑,铁钳等等许多安晓月叫不上名字的东西,阳光一照,折射的光芒耀的她睁不开眼,森森寒气透过虚空渗入肌肤,冻的她轻轻颤抖,心里浮上很不好的预感:“孙伟光,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点小教训!”话落,孙伟光目光一寒,抓过一把铁钳夹着安晓月的手指甲用力一拔,圆润的指甲带着血肉脱离手指,鲜血快速渗了出来

“啊!”安晓月惨叫一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孙伟光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指,眸子里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瞟一眼她昏迷不醒的小脸,心里紧紧皱起眉头:这就昏过去了,真是没用,他还有很多折磨人的方法没使出来呢,必须叫醒她,清醒着享受刑罚。

泼冷水,洒盐水的叫醒方法都太小儿科了,他有个非常与众不同的方法,确保能立刻叫醒人。

热火里,烙铁红的吓人,孙伟光一把捞起,狠狠按到了安晓月脸上,只听哧的一声,烙铁下冒出阵阵白烟,肉的焦糊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安晓月猛的睁大眼睛,眼瞳里盛满了惊恐,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啊!”

孙伟光看着她脸上的狰狞焦黑,疯狂的大笑,她害他变成了太监,葬送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他绝不会轻饶了她,一剑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他要一点一点儿慢慢的折磨她,将所有的酷刑都在她身上用一遍。

她不是嘲讽他长的丑嘛,他就让她也变成人人厌恶的丑八怪,生不如死,痛苦莫名!

安王爷被心爱女子背叛,加上重伤在身,精神很不好,每天除了用膳,服药,就是卧床休息,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伤势好了很多,精神也养的不错。

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穿了单衣,走出王府,顺着道路一直前行,来到了安墨枫和安王妃的府邸前。

清风里传来若隐若现的欢声笑语,安王爷顿下了脚步,目光凝了凝,飞身跃上高墙,悄悄向里望,从他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安王妃坐在假山旁的凉亭里,面色依旧苍白,但气色好了很多。

她轻抿着清茶,不时转头望望空无一人的二门,轻声道:“枫儿,雨棠今天真的会来?”

“放心,小野猫答应了来给娘过生辰,就一定会来的,她现在可能在选礼物,也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安墨枫望望天空,辰时刚过,小野猫刚用过早膳不久,来不了这么快,母亲怎么比他还急着见人:“我亲自给您煮碗长寿面吧,面煮好了,小野猫肯定也到了。”

“你会煮面?”安王妃慈爱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奇,君子远庖厨,她还没听说过哪个贵族公子会进厨房做膳食。

“煮过两次,我自己吃着还算不错,给你煮一碗尝尝!”安王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这次生辰可能是她在世间的最后一个生辰,安墨枫想让她过的与众不同,一直在悄悄练习煮长寿面。

“好!”安王妃笑眯眯的点点头,儿子孝心满满,准备亲自给她煮长寿面,她就却之不恭了。

安墨枫离开凉亭去了厨房,安王妃端起茶杯轻抿香茶,眼角突然映出一双绣着云腾纹理的藏蓝色靴子,她一怔,疑惑的目光越过深蓝色锦袍,看到了安王爷清俊的容颜,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安王爷见她面容冷冰,拒他于千里之外,心里涌上一丝苦涩,手伸进衣袖,拿出一只小盒子,柔声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来给你送生辰礼。”

名贵的香木盒散着淡淡的木香,顶端是镂空的小小格,盒子四角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璀璨夺目,最中央镶着大大的明珠,一看便知里面装的是价值连城的贵重宝物。

安王妃淡淡瞟一眼香木盒,面无表情的道:“礼物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还请王爷收回。”

安王爷闻言,心中更加苦涩,两人成亲十八年,他是第一次送她礼物,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想对她好,她却严词拒绝,不屑收:“里面的东西是我为你定做的,你打开看看,如果不喜欢…再拒绝。”

“不用看了,只要是安王爷送的礼物,我全都不喜欢。”安王妃一字一顿,毫不留情的回绝了他的好意,轻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紧皱着眉头下了逐客令:“安王爷请回吧,我们安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安王爷看着她冰冷的面容,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她讨厌他,不想再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将礼物放到石桌上,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走,他走的很慢,也可以说,他纯粹是在拖延时间,希望安王妃能够回心转意,唤他回去。

可直到他走了大半路,眼看着就要到二门了,身后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声响,他心中长叹,他伤他们母子那么深,他们不会轻易原谅他,但他不会放弃,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知错了,想补偿他们母子。

胸口传来丝丝疼痛,他轻轻抚了抚,正准备抬步前行,空气里突然传来急促的破风声,他一惊,猛然抬头,只见黑色羽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密密麻麻,细如雨点,浓烈的杀气震人心弦。

“有刺客偷袭,保护王妃!”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侍卫们全部聚到了凉亭前,将安王妃护在中间,挥舞着长剑抵挡,叮叮当当的相撞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侍卫中箭倒下,更多的是细细密密羽箭被斩,掉落面前。

安王妃站在凉亭里,看向羽箭射来的方向,眸子里闪掠一抹暗芒,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足尖一点,纤弱的身躯腾空而起,迎着密集的羽箭飞了过去,手中长剑倾力而出,强势剑气划破虚空,狠狠斩向刺客们暗藏的方向。

只听‘砰’的一声响,阵阵惨呼声响起,刺客死伤不少!

其他方向的刺客们见安王妃如此厉害,不再攻击小院,而是调转羽箭方向,毫不留情的朝她射了过来。

羽箭黑压压的,看的人心里发杵,安王妃抿紧了唇,挥舞着长剑抵挡,她身中巨毒,气力消耗极快,面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眼看着两支强势羽箭对着她的要害射下,安王爷深邃的眼瞳猛然一凝:“阿菱!”修长身形腾至半空,弹指射出强势内力,打落夺命雨箭,多余内力顺势攻到暗中刺客,一道道血光飞迸而出,刺客们的惨呼声不绝于耳。

“娘!”安墨枫恰在此时走进小院,惊险一幕展于眼前,他黑玉般的眼瞳瞬间眯成了一条线,锐利寒芒迸射,他扔掉手里的长寿面,飞身到安王妃面前,衣袖下的手指张张合合,飞射出一道道强势力道,折断漫天羽箭,飞入刺客群里,溅起无数腥红血线。

目光触到安王爷,眉头皱了皱,没有言语,大敌当前,对敌要紧,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以稍后清算。

黑衣刺客们见他们如此强势,根本射杀不得,为首一人清喝一声,黑衣人瞬间弃了弓箭,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剑,飞身跃入安府,和安墨枫,安王妃,安王爷以及府里的侍卫们战到了一起。

安王妃一柄长剑挥舞的快如游龙,所过之处,必有一名黑衣人重伤或倒下,知时间内不需要人帮忙,尽管如此,安墨枫也不敢大意,内力斩杀着刺客,目光时时瞟向她。

黑衣首领见安王爷,安墨枫,安王妃三人武功高强,久攻不下,而刺客们却越来越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冷喝道:“先杀了安王爷!”

阴冷,低哑的声音钻入耳中,安墨枫一怔,随即恍悟,黑衣刺客是来刺杀安王爷的,他和母亲是遭受了鱼池之殃,瞟一眼刺杀安王爷的刺客,人数果然是围攻他们母子的三、四倍。

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们母子就会倒霉。

安府外的大街上,驶来一辆紫檀木马车,沐雨棠坐在车厢里,瞟一眼坐在车窗前看书的萧清宇,慢悠悠的道:“你准备礼物了吗?”

安墨枫只邀请了她来参加安王妃的生辰,刚才出门时,偶遇萧清宇,他就随她来参加生辰宴了,前来就是客,怎能空手上门?

“已经准备好了。”萧清宇轻轻说着,按下机关按钮,小小的壁槽打开,露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安王妃生辰,肯定会喝酒,雨棠酒量极浅,她喝醉后,他会送她回府,不会让她留在安府,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萧清宇伸手欲拿小盒,面色突然一变,眸子里闪掠一抹凝重。

“你怎么了?”沐雨棠问完后,猛然察觉到空气里飘来一股气息,若有似无,却非常熟悉的杀气:“附近有人在杀人。”

沐雨棠挑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安府,阵阵激烈的打斗声随风传来,安府上空还有流箭来回窜动:“是安墨枫和安王妃出事了。”

萧清宇淡淡嗯了一声,扔下书本,伸臂将沐雨棠抱在怀里,带着她跳出车厢,腾至半空,俯视下方。

安墨枫站在一颗假山石上,傲视着为数不多的刺客,袖袍轻轻鼓起,手指张合间,射出的强势力道将附近的黑衣人全部斩杀,安王妃手持长剑,斩落一根根飞射而来的羽箭。

安王爷手捂着胸口,面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或斩落长剑,或斩杀黑衣人,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大堆黑衣人,打斗已经接近尾声。

安王妃,安墨枫全都安然无恙,沐雨棠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让萧清宇落到地面,却见两支利箭飞射而出,萧清宇目光微沉,弹指打落利箭,强势力道射进暗处,将潜伏的黑衣人抹去,惊起两道腥红血线。

与此同时,又一支利箭自暗中飞出,朝着三人径直射了过来。

“小心!”安王妃一惊,挥剑斩断了羽箭的中间,羽箭后尾掉落在地,前面的箭尖却力道不停,径直射进了安王妃胸口…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娘!”安墨枫大惊失色,弹指灭杀了射箭的刺客,足尖轻点来到安王妃面前,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心痛如刀绞,朝着药房的方向大喊:“府医,府医,快来救人…”

安王爷愈合的伤口裂开了,胸前一片血迹,尖锐的疼,他全然不顾,斩杀完黑衣刺客,也急步走了过来,看着安王妃惨白的脸,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阿菱。”

“府医…府医…”安墨枫不懂医术,焦急的高喊府医,眼前闪过一道白色衣袂,是萧清宇飘落到了地上,他眼睛一亮,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萧清宇,快来帮我娘看看伤。”

萧清宇阔步走到安王妃身边,看着那尖锐利箭自她前胸穿进,后胸穿出,鲜血染红大片衣衫,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轻声道:“箭射偏了些,医治及时,并无大碍,但箭上有巨毒,见血封喉。”

安墨枫一怔,眸子里浮现一抹震惊,箭上有毒,怎么会这样?

低头看安王妃,胸前的血果然变成了黑色,苍白的嘴唇,也泛了妖艳的紫,风血封喉的毒,射入人体,就是死路一条,无药可医。

他抬头望向天空,眼圈瞬间变的通红,母亲只剩下二十几天可以活了,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连这二十几天的时间都不给她?

“枫儿,别哭。”安王妃虚弱的倒在他怀里,轻轻抬手为他擦去溢出的泪水,目光一如既往的和蔼:“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因为我终于在临死之前,又上了一次战场…”

“娘!”安墨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流出来,母亲是将门嫡女,自小习武,喜好挥洒刀剑,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是她的梦想,那一道圣旨,葬送了她的梦想,也毁了她的终身幸福。

安王妃苍白的手细细摩挲着安墨枫的脸,嘴角扬起亲切的笑,声音虚弱无力:“有你陪伴的这些年,是娘最快乐的日子,枫儿,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夫君,成为两国和亲的牺牲品,所嫁非人,但上天给了她一个孝顺的儿子,她还是幸福的!

“娘!”安墨枫声音哽咽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湛蓝的天空晴朗如洗,她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时候,骑着快马奔腾在红花绿草间,看蝴蝶翩翩成对,编织着对生活的美好梦想与向往,那么潇洒,那么肆意…

嘴角绽放出迷人的笑,安王妃停止了呼吸!

“娘!”安墨枫大声呼唤着她,悲伤的不能自己:“娘,你醒一醒啊,娘,你醒一醒…”

安王妃静静的微笑着,却再也不能回答他。

“阿菱!”安王爷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微笑的眉眼,心里突然像被什么重重击中了,苍白的脸血色尽褪,他一直都是不喜自己王妃的,可为何看着她死在他面前,他心里说不出的悲伤。

伸手想要合上她微笑的眼晴,却被安墨枫狠狠打了回来,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怒吼:“滚,我娘是被你害死的,你不配碰我娘。”

安王爷看着他暴怒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并不知道有人想暗杀他,他来安府,只是想关心他们,补偿他们,慢慢挽回他们的心,没想到他的到来,给阿菱带来了灭顶之灾。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那些黑衣刺客们要杀的是你,为什么死的是我娘,不是你?”安墨枫眼瞳充血,眸子里浮现的怒火,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安王爷怔怔的看着他:“你就这么恨我?”他的亲生儿子,恨不得他死!

安墨枫瞪着他,咬牙切齿:“我恨你一辈子!”

第122章 发如雪

安王爷如遭雷击,瘫倒在地,他来安府是补偿他们,向他们赎罪的,如果可以,他会帮阿菱吸出毒素,替阿菱去死,只求他们母子能原谅他,接纳他。

可那些刺杀他的黑衣刺客害死了阿菱,墨枫恨他入骨,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叫他一生父亲,他永远失去他的亲生儿子了。

阵阵清风吹过,渗入肌肤,安王爷冷的彻骨,他知道他做错了事,信错了人,重伤了墨枫母子的心,他只是想赎清自己的罪孽,和自己的妻子,儿子生活在一起,上天可以不成全他,但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待他?

心就像被利刃割成了一片片,痛的不能自已,乌黑的发随着眼底滔天的悔恨以及对世间的绝望而一寸寸变白,就如那天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安王爷!”沐雨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痛到极致,瞬间白发,这一刻,她相信安王是真心实意想挽回安墨枫母子,想对他们母子好,可这份亲情,来的太迟了。

萧清宇幽深的眼眸仿佛蕴涵着无穷无尽的深邃,任谁也无从窥伺他的真意。

安墨枫墨玉般的瞳仁里流转着冰冷与愤恨,并未因安王爷的白发有丝毫改变。

安王看着安王妃微笑的遗颜,眼瞳里弥漫着死灰般的绝望:“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恨我,也是应该的。”

安府,原是那么祥和,那么平静,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他的到来打破了宁静,带来了灾难,害他们母子阴阳相隔,他对不起他们,永远都对不起他们。

他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满头银丝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么妖冶,那么震撼,刺痛人眼,高大的身躯微微踉跄着,就像年迈的老人,脚步蹒跚,那么悲伤,那么凄凉…

安墨枫视而不见,抱着安王妃回了房间。

安府挂起素缟,大厅里摆了一具华贵的棺材,安王妃穿着精美的衣裙,梳着漂亮的发髻,静静的躺在里面,嘴角上扬着微微的笑,就像睡着了。

沐雨棠走进大厅时,看到安墨枫身穿丧服,衬的他脸色也如雪一般苍白,如妖如月的容颜清癯而消瘦,眼眸半垂着,跪在灵堂前,往丧盆里投入一叠叠纸钱,周身萦绕着浓浓的悲伤。

沐雨棠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的安墨枫纨绔不化,肆意张扬,无论遇到多么困难的事,都邪魅的笑着,轻松应对,可现在的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打碎了所有的年少轻狂,眨眼之间长大了,沉着稳重的让人心疼。

安墨枫察觉到了沐雨棠的气息,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沐雨棠的美丽小脸,灰暗的眼瞳里绽放着璀璨的光彩,瞬间又恢复如常,站起身,燃了三根香递给她:“给我娘上柱香吧。”

沐雨棠接过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小心的将香插到灵堂前的香炉里,回望安墨枫,轻轻的道:“死者已逝,你节哀顺便,王妃泉下有知,希望你幸福快乐,不想看你这么伤心,难过。”

轻轻柔柔的话,戳中了安墨枫心底的最柔软,墨玉般的眼瞳里泪光闪烁,他颤抖着将眼前少女拥入怀里,话到嘴边,溃不成句:“我以为…我还可以照顾她一个月,让她好好度过这最后的时间,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走的这么匆忙,连我做的长寿面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今天是她的生辰,也变成了她的忌日…”

沐雨棠不喜和男子太过亲近,但此时的安墨枫就像受了伤的小兽,悲伤的低呜着,让人不忍心推开他,脖颈突的滴上一滴滚烫的水滴,是安墨枫的眼泪。

沐雨棠一怔,慢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王妃是笑着离世的,她走的很安祥,没有遗憾,你的孝心她都知道…”

安墨枫不得父亲喜爱,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爱他,疼他,宠他,为了救他险些连命都丢了,母亲于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棺材前放着一只瓷碗,里面盛着安墨枫新做的长寿面,淡淡热气腾起,迷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白色的筋道面和着翠绿的菜叶,颜色鲜亮,看的人食欲大振,可安王妃再也吃不进一口。

“雨棠,雨棠…”安墨枫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眼瞳里泪光朦胧,母亲不在了,他只剩下雨棠了…

沐雨棠安慰式的轻轻拍他的后背,现在的他伤心,难过,孤独,失意,身为好朋友,她会安慰他,鼓励他重新振作。

“咳咳咳…”故意加重的咳嗽声响起,沐雨棠侧头看到萧清宇站在门外,淡淡看着他们,俊逸的容颜微微阴沉,深邃的眼瞳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

沐雨棠一惊,慌忙去推安墨枫。

安墨枫也不想两人的亲密姿势被外人旁观,顺势松开了她,看着萧清宇,平静的道:“有事吗?”

萧清宇目光清浅,声音淡淡:“太阳快要落山了,我来接雨棠回延王府。”

高门贵族的丧事有很多避讳,雨棠是未嫁之女,确实不适合在安府久留:“好!”

安王妃过世的消息刚刚传出,名门贵族的人明天才会前来吊唁,安府没什么客人,安墨枫准备亲自送沐雨棠出府,一名小厮急步走了进来,恭声禀报:“世子,安王爷的亲卫求见。”

安王自己没脸见母亲,派亲卫前来吊唁?

安墨枫墨玉般的眼瞳里浮现一抹嘲讽:“让他们滚,安王府的人,一个不见。”

安王妃是安王明媒正娶的正妻,她的丧礼本该在安王府举行,安墨枫选择在他们居住了十年的安府为她办理丧事,就是不想再和安王爷有任何瓜葛。

“这…”小厮满面为难的道:“那亲卫说,他是奉安王之命,来给世子送东西的。”

安墨枫一怔:“什么东西?”

小厮摇摇头:“卑职不知。”

安墨枫沉吟片刻:“请他进来吧。”倒倒要看看,安王爷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前来的亲卫不是普通亲卫,而是安王爷的亲卫首领,手里捧着一只不大不小的乌木匣子,阔步走进客厅,来到安墨枫面前,递上匣子:“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