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枫目光一寒,足尖轻点,修长的身形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瞬间来到柴侧妃面前,锋利长剑闪烁着幽幽的寒芒,朝她胸口狠狠刺了过去。

“萋萋!”安王爷面色一变,伸手将柴侧妃拉到了身后,安墨枫的长剑顺势转弯,毫不留情的刺穿安王爷的胸口,扎到了柴侧妃身上,像串糖葫芦一样,将两人串在了长剑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寒芒闪烁的剑刃上缓缓汇聚着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安墨枫紧握着剑柄,看着意识清醒的两人,黑玉般的眼瞳里闪烁着滔天怒火:“我娘快死了,凭什么你们还活的好好的!”

低沉的怒喝钻入耳朵,沐雨棠轻轻一叹,没有多言,如果她是安墨枫,也会这么做。

萧清宇淡淡看了重伤的柴侧妃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

安王爷看着安墨枫,眼瞳里满是震惊与错愕:“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子杀父,天理不容,他以为,他将萋萋拉到身后,墨枫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暂时饶过萋萋,可墨枫却为了杀萋萋,连他也一起刺杀,弑父,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发生在了他儿子身上,被弑杀的人则是他…

“亲生父亲?”安墨枫墨玉般的眼瞳里尽是嘲讽,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你可曾尽过一天为人父的责任?”

“我娘怀我的时候,你和柴萋萋双宿双飞,我娘生我的时候,你和柴萋萋打情骂俏,我娘独自一人,辛苦抚养我的时候,你和柴萋萋守着你们的庶女安晓月甜甜蜜蜜,我中毒快死的时候,是我娘吸出了我身上的毒,用她的命换回了我的命,而你,袖手旁观,对我不管不问,你,不配做我的父亲,不配!”

铿锵有力的话语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钻进安王爷耳中,直达心脏,他只觉轰的一声,头脑发懵,朦胧的视线里浮现第一次见安墨枫的情景:小小的,软软的,刚刚出生,躺在温软的襁褓里,睡的昏天黑地,他不喜自己的王妃,连带着也不喜这个儿子,只匆匆看了儿子一眼,就离开了房间。

第二次见他,他趴在假山上玩耍,小小的手里捧着一只大大的莲蓬,映的小脸更加玉雪可爱,黑玉似的眼瞳滴溜溜的转,清清脆脆的唤他:“叔叔!”

晓月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天天宠她爱她,享受着他所有的父爱,而墨枫,是阿菱所生的儿子,为他所不喜,从小到大,见他的次数都非常有限,他没疼过这个儿子,也没宠过这个儿子,于墨枫而言,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可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母亲是白虎国人,而我的父兄,都在战场上死于白虎国人之手,我恨死了白虎国人,你让我怎么对她和颜悦色?”

安墨枫冷冷的笑:“你父兄又不是我娘杀的,你凭什么恨我娘?她也有亲人死在了青龙国人手里,可曾怨过你?”

安王爷一噎,阿菱嫁他后,他除了新婚夜与她在一起外,十多年来,基本没去过她的房间,他从没了解过她,不知道她是否怨他,恨他。

阿菱是白虎国将门嫡女,他在战场上见过她,银枪闪闪,武功不错,两国交战时,杀了不少青龙*士。

后来,两国休战,阿菱是和亲之人,而他,是青龙国最适龄的少年将军,皇上下旨,强逼着他娶了她,他最恨白虎国人,却娶了个白虎国女子为妻,他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你们的婚事是国家联姻,两国皇帝同时赐婚,你身不由已,不能不娶,难道我娘可以不嫁?你为了九族性命娶她,可曾想过,她也是为了九族性命嫁你?你委屈,你气愤,难道她不委屈?她不气愤?”

安墨枫和安王妃相依为命,清楚知道父母是两国联姻的牺牲品,安王爷无辜,他母亲更无辜,背井离乡来到青龙国,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还被夫君迁怒,嫌弃,安王爷可以不喜他和母亲,但不能那么狠心绝情的伤害他们。

安王爷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若你是我,娶了个不爱的女子,会怎么做?”

安墨枫迎着他的视线,冷冷一笑:“如果我是你,宁愿抗旨丧命,也绝不会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安王爷没料到他是这种答案,面色瞬间惨白,嘴唇动了动,低低的道:“我有九族人的性命要顾,岂能那么任性!”

“真是牺牲小我,顾全大局。”安墨枫不屑的嗤笑:“身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娶了妻子,就要负责,就算没有爱,你也可以善待,可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做的?你没本事对抗皇权,不敢也不能阻止皇帝赐婚,就拿我娘这无辜女子撒气,你算什么男人?”

冷酷无情的质问钻入耳中,震慑人心,安王爷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尖锐的疼痛自胸前传来,他喉咙突的涌上一丝腥甜,眼前一阵阵发黑,修长的身躯踉跄几下,栽倒在地,昏死过去,身后的柴侧妃也随着倒了下来,两人紧靠在一起,就像一对亡命鸳鸯。

安墨枫看着,眼睛里满是不屑与嘲讽:狗男女!

“王爷,王爷!”安王府的亲卫们闯进安府,将安王爷重重护在最中间,寒芒闪烁的利刃对准了安墨枫,全身戒备。

安墨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群蝼蚁,眼晴里流转着浓浓的冰冷与嘲讽:“如果我想杀他,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我?”

亲卫们对望一眼,没有说话,安世子的武功他们领教过,深不可测,以他们之力,确实拦不住他,他没对他们动手,是不想继续动剑杀人。

亲卫首领目光闪了闪,收了长剑,上前一步,抱拳道:“世子,王爷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请您允许府医为他看诊…”

“滚!”安墨枫面色冰冷,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首领的话:他刺伤狗男女,是为母亲报仇,是生是死,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让他的府医为他们看诊?做梦!

安王爷胸前鲜血直流,面色苍白,奄奄一息,亲卫首领不死心的请求:“世子,他是您的亲生父亲…”

他才没有这么狠心绝情的父亲!

安墨枫墨玉般的眼瞳里闪烁着点点寒芒,冷冷开口:“我数三声,如果你们不走,就留下来陪葬,一!”

毫无感情的声音钻入耳膜,亲卫们相互对望一眼,站着没动。

“二!”安墨枫慢悠悠的说着,手腕一翻,一柄利剑现于手中,锐利的剑刃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寒芒,亲卫们知道他准备动手了,快速收起长剑,抬着安王爷,飞身离开了安府。

诺大的府邸瞬间寂静无声,风轻轻飘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褐色地面上遗留的大滩血液,鲜红刺目。

安墨枫收起长剑,神色复杂的看着萧清宇,好半晌方才开口:“多谢!”

他的文采、轻功都比萧清宇逊色半筹,本以为勤学苦练能够赶上他,没想到他还有这么高深莫测的医术,真是腹黑货,深藏不露。

萧清宇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声音清浅:“你挥剑时,安王避开了要害,死不了,你不担心他苏醒后教训你?”

“我不再是只能仰仗他鼻息生存的孩童,他想教训我,尽管来,我不怕他!”他和母亲寄住在安王府,受人欺辱的日子已经过去,不会复返,安墨枫也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再发生。

萧清宇看着面色苍白的安王妃,目光沉了沉,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白瓷药瓶递给安墨枫:“每天给安王妃吃一颗,可抑制毒性!”

安墨枫知道萧清宇吃,穿,住,用皆非常讲究,药瓶里的药定然也是极品好药,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看沐雨棠站在旁边,小脸被热的微微泛红,心中涌上丝丝歉意:“刚才事情多,没顾得上招呼你们,忙了半天,你们肯定也累了,坐下喝杯茶吧。”

萧清宇目光淡淡,声音清浅:“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不坐了。”

我们!安墨枫敏锐的感觉到了萧清宇与众不同的称呼,他和小野猫是师徒,称我们并不突兀,但安墨枫知道,萧清宇话里的我们,是暧昧的情侣称呼。

他最近都在陪母亲,忽略了小野猫,让萧清宇抢占先机了,可他不会轻易认输:“什么事情这么赶,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

“安王府机密信件泄露,青龙国京城有白虎国的奸细,需要尽快查清。”萧清宇声音淡淡,白虎国和青龙国实力相当,两国交战多年,一直都没分出胜负,白虎国的奸细能潜进安王府,实力不容小觑,尽快将他揪出来,确保国之安危。

安墨枫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墨玉般的眼瞳里暗芒闪掠,母亲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要时时陪在她身边,陷他和母亲于不义的奸细,暂时交给萧清宇和小野猫:“你们小心!”

“嗯!”沐雨棠点点头,顺着青石路缓缓前行,走出很远后,还能感觉到安墨枫看她的视线,心中轻轻一叹,安墨枫和她同病相连,都有个渣爹,就凭这一点儿,她也会找出奸细,还安墨枫母子一个清白。

“安王府戒备森严,机关重重,奸细能悄无声息的寻到机密文件,肯定是对安王府非常了解的人,我觉得,应该先从安王府里的人开始查起,你觉得呢?”

萧清宇看着她光芒闪掠的漆黑眼瞳,嘴角微弯:“英雄所见略同!”

“那你想好从哪里开始着手了吗?”安王府主人,下人加起来上百人,如果一个一个的清查,需要耗费不少时日。

萧清宇沉吟片刻:“先从一府之主的安王爷开始查。”身份越高的人,接触机密文件的机会越大。

沐雨棠挑挑眉,安王爷的某些作为虽然让人不耻,但他为人还算正直,不会监守自盗出卖自己的国家,那名奸细应该不是他,那究竟是谁呢?

暖黄的烛光倾洒一室,温馨甜蜜,一名漂亮的小男孩坐在轻纱帐幔里,小脸略显苍白,双手捧着一只大大的瓷碗喝药,浓浓的苦药汁灌进口腔,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叫苦,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目光闪闪的朝床边的妇人邀功:“娘,我喝完了,药不苦呢!”

“枫儿真乖!”美妇人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夸奖的话还没出口,只见那小男孩倒在床上抱着肚子痛苦的翻滚,玉雪可爱的小脸疼的扭曲,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痛苦的高呼:“娘…疼…好疼…”

“墨枫!”安王爷猛然睁开了眼睛,明媚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进房间,熟悉的藏蓝色帐幔映入眼帘,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在做梦。

翻身准备坐起,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然想起,他被自己的儿子刺伤了,回想受伤那一幕,他嘴角浮现一抹苦涩:他是安王府的主人,萋萋和晓月算计阿菱,墨枫的事情他岂会不知。

他讨厌阿菱,顺带着也讨厌墨枫,他喜欢萋萋,爱屋及屋的宠爱着他们的女儿晓月,所以,对于她们的设计,他睁只眼闭只眼,随她们去了。

原以为,那对讨人厌的母子消失在他面前,他会无动于衷,可当墨枫身中巨毒,奄奄一息时,他对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儿子有了怜爱之心。

颓然倒在软枕上,他的手伸向枕头下,那里放着一把破碎的长命锁,原是戴在安墨枫脖子上的,上面除了长命百岁四字,还雕刻着安王府的标记,安墨枫身上的巨毒被阿菱吸走后,他当着他的面,将长命锁摔的粉碎以示,他们母子不再需要安王府的庇护…

枕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安王爷面色微变,冷声道:“来人,快来人…”

“王爷,您醒了!”一名年轻小丫鬟快步跑进内室,看着无碍的安王爷,眸子里满是喜悦。

安王爷紧紧皱着眉头道:“床铺是谁收拾的?”

“回王爷,是柴侧妃收拾的!”小丫鬟在书房伺候,但安王爷不喜别人乱动他东西,他的书籍,床铺基本都是柴侧妃在收拾。

安王爷的眉头皱的更紧,破碎的长命锁一定是萋萋拿走了:“去把她叫来。”

“这…”小丫鬟小脸一僵,犹犹豫豫的道:“回王爷,柴侧妃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安王爷蓦然想起,萋萋和他一起受的伤,伤在了差不多的位置,他习武,内力深厚,才刚刚醒来,萋萋还要过段时间才会清醒。

以前他受伤,生病时,萋萋都会坐在床前殷殷照顾,他刚才醒来,没看到萋萋,怎么就没想到她也重伤了。

清风吹进书房,带来一阵激烈的吵嚷声,安王爷不悦的皱起眉头,冷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回王爷,是定国侯府的人。”小丫鬟低垂着头,声音也低低的。

“定国侯府?是那个孙伟光吧,又口口声声承诺着要娶晓月?”安王爷深邃的眼瞳里满是嘲讽:在王府门外闹腾了近半个月了,真有毅力,可惜,他绝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不是…是小姐切了孙伟光的…男子根本…定国侯来讨公道…您和侧妃都在昏迷,无人主事…他就天天来…”小丫鬟还是未嫁女,对这种事情很是敏感,磕磕巴巴的禀报完,一张小脸也红成了苹果!

什么?晓月让孙伟光变成了太监!

安王爷面色铁青,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从小到大,她几乎天天闯祸,他身为父亲,有责任给她善后,可她居然越来越无法无天,拿剑刺伤人,没出人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将好好的人斩成了太监,她怎么变的这么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而墨枫武功高强,才华高绝,还没用他操过一次心,同样都是他的儿女,怎么差别那么大。

“王爷,萧世子求见。”门外响起侍卫的禀报声。

安王爷一怔,萧清宇掌管梦遥学院,和墨枫关系不错,来见他做什么?

“有请!”青龙国第一世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且看他,意欲何为。

萧清宇不是独自一人前来,同行的除了沐雨棠,还有宋大夫。

安王爷和柴侧妃同时受伤,王府里只有一名府医,亲卫们就将宋大夫请来为安王爷看诊,他每天都会过来给安王爷把脉,刚才和萧清宇在门口碰到,就一起走了进来。

安王爷和宋大夫很熟悉,半坐在床上,配合着他的把脉,解纱布换药,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目光却依旧锐利,看着雪衣翩翩的萧清宇,礼貌客套:“不知萧世子前来所谓何事?”

萧清宇优雅的坐在紫檀木桌前,瞟一眼他胸前的伤势,声音淡淡:“来看看安王爷的伤,王爷虽然没有伤到心脉,但伤势较重,需要仔细休养。”

萧清宇日理万机,来安王府绝不止是为了看他的伤势,宋大夫在这里,萧清宇可能不方便开口,那就等打发走了宋大夫,他再细问:“萧世子挂心了!”

宋大夫见安王爷漫不经心的,完全没将萧清宇的叮嘱放在心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安王爷,萧世子所言极是,您的伤大意不得,不然,您的身体就会像您的命根子一样,内受重伤…”

安王爷一怔,面色十分难看:“你什么意思?”男子最在意的就是第二生命,被怀疑在这方面没能力,换作任何男子,都会立刻沉下脸。

宋大夫看着他阴沉的面色,也怔了怔:“安王爷不知道吗?您的根本在多年前受了重伤,平时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也能照常使用,但再也不能生育子嗣了!”

安王爷的面色瞬间阴沉的可怕:“你说的可是真的?”多年来,他也生过病,受过伤,为何没有一名大夫告诉他,他那里重伤了?

“老朽不敢撒谎,您那里的伤很特殊,平时把脉会感觉有一团若有似无的阻滞,但把不出具体伤势,对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前几天王爷重伤昏迷,血染了满身,老朽指挥着下人为您洗洁伤口、宽衣时,看到了您的那个部位,方才确定那团阻滞是根本受伤所致!”

宋大夫铿锵有力的话语,听的安王爷黑下了脸,他那里伤了十八年了,那时,他和阿菱新婚一月,他讨厌阿菱,就自告奋勇的带兵去了边关。

在一次突袭中,中了埋伏,身中好几箭,有一箭射在了那里,幸得萋萋相救,他才保住性命,保住根本,他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就带她回京,纳她为侧妃,然后,有了他们的女儿安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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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真相大白

安王爷胸口尖锐的疼,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身体颤抖的厉害,他看着府医,一字一顿的道:“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指使你,故意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他和萋萋两情相悦,那么恩爱,那么甜蜜,萋萋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宋大夫没料到一句无心之言,会让他这么震怒,满目错愕,磕磕巴巴的道:“老朽是个医者,在病情上绝对实话实说,不屑撒谎欺骗,王爷那里的伤,就是如此,如果王爷不信,大可请宫中御医前来诊治。”

宋大夫话音爽朗,光明磊落,安王爷听着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苍白的脸血色尽褪。

眼角飘过一道白色衣袂,他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的抬头看向萧清宇,低哑的笑:“萧世子,这一切是你故意设计的吧,你和墨枫是那么好的朋友,亲眼看到阿菱被我气的怒气攻心,只剩一月生命,你心里愤愤不平,想要教训我,为他们母子出气对不对?”

萧清宇能力超群,谋算人心的局设的天衣无缝,他的病情,肯定也是萧清宇设的局,只要破了局,他和萋萋还是恩恩爱爱的一对。

他看着萧清宇,眼睛里满是渴求,此时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安王爷,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力求面前的人说一句是,证明他心爱女子的清白,还他们夫妻一个安宁平静。

萧清宇眼瞳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一字一顿道:“安王爷,别人的家事,我不屑多管!”

清清淡淡的话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安王爷心里唯一的希冀,他的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咬牙切齿的怒吼:“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我绝不相信!”

他和萋萋相濡以沫,夫唱妇随,十八年来,他们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人,萋萋怎么可能对不起他!

“安王爷和柴侧妃鹣鲽情深,不愿相信柴侧妃不忠,也是人之常情…”萧清宇声音清浅。

安王爷一怔:“你…都知道!”

妻子背夫偷汉是男子最大的耻辱,安王爷以为这件事情是他的秘密,不想萧清宇早就察觉,就像剥光了衣服,将最私密的位置展现在众人面前,他羞愧的老脸涨红,无地自容。

宋大夫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安王爷听闻事情那么大反应,不是因为不能生育,而是柴侧妃的忠贞有问题,戴绿帽这种事情,换作任何男子都无法忍受…

萧清宇声音浅浅:“安王爷武功高强,战功赫赫,受伤甚少,最重的一次是在十八年前,还因祸得福邂逅了心上人柴侧妃,成为边关将士们争相传颂的佳话,故而清宇猜测,事情与柴侧妃有关。”

安王爷苦笑,青龙国萧世子果然名不虚传,所有秘密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萧清宇瞟一眼安王爷斜下方:“男子那里的伤,很难预料,安王爷伤愈就纳柴侧妃为妃,倒也有可能让柴侧妃受孕。”

“真的?”安王爷死灰般的眼底猛的燃起璀璨星芒:萧清宇能将濒临死亡的安王妃救活,医术出神入化,他说萋萋有可能受孕,那就绝对有可能。

萧清宇沉吟片刻:“也只是有可能,不敢百分百保证!”

以宋大夫诊病救人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安王爷那里伤的很重,痊愈后绝不可能再让柴侧妃受孕,萧世子那么说,应该只是想宽安王爷的心,他就不多嘴拆穿真相了,免得安王爷伤心绝望下暴怒,他一介平民百姓可承受不住。

安王爷面色阴沉,只看他的伤,不能确定萋萋忠不忠,但他可以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证明,那就是滴血认亲。

如果晓月和他的血不相融,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如果血相融了,晓月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怀疑她,怀疑萋萋,会给这个完美的家割出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她们会生气,心里会有隔阂,一家三口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其乐融融。

她们是他最宠爱的妻女,他不想她们误会他,疏远他。

萧清宇见安王爷皱眉思索,深邃的眼瞳里翻起一点波浪,瞬间又消失无踪,轻声道:“我有个办法,既可以测试柴侧妃对王爷是否忠诚,又不被柴侧妃察觉,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真的?”安王爷眼瞳里闪掠一抹喜色,他也正在冥思苦想这种完美方法,却毫无头绪,没想到萧清宇已经想出来了,真是才思敏捷,心思过人:“萧世子但说无妨!”

萧清宇凝深目光,轻声低语,安王爷初听,面色微微僵硬,接着往下听,眸子里聚起点点凝重,萧清宇说完事情后,他怔怔的坐着,好半晌方才回过神,侧目望着窗外天空,深邃的眼瞳里满是沧桑:“这个计策真是…让我细细想想!”

萧清宇的计策很完美,能非常准确的测试萋萋的忠诚,还不被她察觉,可就因为这计策太完美无缺了,他反倒不敢轻易实施…

安王爷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权衡着事情的利弊,靠着床头一坐大半天,连萧清宇,沐雨棠,宋大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柴萋萋殷殷的呼唤传入耳中,他方才回过神,看到天上太阳已经西斜,柴萋萋坐在床边,关关切切的看着他,满面愧疚:“王爷,您的伤怎么样了?”

安王爷看她美眸里流出一滴晶莹泪珠,顺着苍白脸颊悄然滑落,钢铁的心瞬间化为了绕指柔,轻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给她无声的安慰:“已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你才刚刚苏醒,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柴萋萋眼圈通红,轻轻擦拭着脸颊的泪珠,颤声道:“都是妾身不好,说错了话惹世子动怒,害王爷受了重伤…”

请罪的话,安王爷听出了告状的味道,心里涌上一丝苦涩,青龙国嫡庶分明,正室和侧室绝不可能和平相处,他和萋萋相爱,注定要辜负阿菱、墨枫:“是墨枫性子冲动,不识好歹的拿剑弑父,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柴侧妃见安王爷处处为她着想,感动的眼泪直流,心里更加愧疚:“那天,确实是我骗沐雨棠来的安王府,世子动怒,迁怒王爷,偷走了王爷的机密信件四处散播,都是妾身的错!”

机密信件丢失,他也只是怀疑墨枫,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墨枫偷拿的,萋萋居然直言不讳的给墨枫定了罪。

安王爷深邃的眸子里浮现一抹阴郁,瞬间又消失无踪,漫不经心的道:“奸细偷走的密信是假的,真正的密信在皇上那里,笨蛋奸细们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你不必自责…”

柴侧妃哭泣的动作猛然一顿,泪珠挂在小脸上,说不出的楚楚动人,眼瞳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皱着眉头道:“您为青龙国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居然不信任你,给你假密信,他也太过份了…”

安王爷看着她义愤填膺的小脸,竖手做了个禁声的姿态,压低了声音道:“本王的正妃是白虎国将门嫡女,精通武艺,盗取密信轻而易举,青龙国和白虎国的战事甚是重大,不容出错,皇上给本王假密信不是不信任本王,是在防备她…”

原来如此!

柴侧妃了解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不悦道:“王爷因姐姐受皇上猜疑,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罪,世子不理解您,惹您生气还重伤您,真是不懂事…”

萋萋只要一提到阿菱和墨枫,就会明里暗中的中伤,诋毁,安王爷以前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今天不知怎的,听着相似的话,他心里莫名的烦乱:“萋萋,无关紧要的人,咱们就不要提了,你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也看好晓月,别再让她跑出王府胡作非为。”

安王爷的话很严厉,对安晓月的所作所为极是不满,听的柴侧妃紧紧皱起眉头,晓月确实太嚣张跋扈了,做事完全不计后果,切断孙伟光根本一事,非常严重,也非常棘手,王爷急思解决方法,她就去管教管教晓月,让晓月收收性子:“妾身这就去找晓月!”

安王爷见她扶着丫鬟的手缓缓站起,身躯柔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心里涌起一阵怜惜,柔声道:“你也受了重伤,仔细休养身体,我今晚还睡这里,不回房间了,不用等我。”

“是!”身受重伤的人每天都需要换药、包扎,一人一床方便养伤,伤口痊愈的也快,柴侧妃来看安王的伤势,没奢望他今晚就回房住。

安王爷目送柴侧妃走出书房,渐渐远去,深邃的眼瞳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柴侧妃居住的院落名为真意园,室内的物件大到桌椅,床塌,小到喝茶的茶杯,茶壶,无不精致,贵重,昭示着安王爷对她的无限荣宠,墙上的壁槽里镶嵌着大大的夜明珠,倾洒一室温馨。

清脆的打更声远远的传来,躺在床上休息的柴侧妃猛然睁开了眼睛,眼瞳明明亮亮,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与迷离,侧耳倾听,四周静悄悄的,值夜的丫鬟,嬷嬷都睡着了。

她目光闪了闪,手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拿过床头的外衣穿在身上,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夜深人静,整个安王府都陷入了沉睡中,走廊里的灯笼散着点点昏黄的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她轻车熟路的避过府里的明岗暗哨,以及巡逻侍卫们,来到了后门,刚刚踏进荒凉小院,黑暗里响起一道懒洋洋的询问:“这么急着找我来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柴侧妃一跳,熟悉的腔调让她很快镇定下来,狠狠瞪了黑影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安王书房里的信件是假的,我上次传给你的信息全都没用…”

“是吗?”黑暗里的男子挑了挑眉,不解的道:“你怎么知道信件是假的?”

“安王爷亲口告诉我的。”说到安王,柴侧妃眼瞳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里涌上一丝苦涩,安王对她很好,她不想背叛安王,可她的身份又注定了,她不得不背叛他…

“安王不但允许你进书房,帮他整理书籍,还把这么重要的机密告诉你,啧啧,他可真是疼你疼的紧呐,你说,如果他哪天知道你背叛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男子怪异的腔调里透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柴侧妃听的直皱眉头,她是安王手心里的宝,肆意享受着他的疼爱,他的呵护,她要和他白头到老,让他宠她一生,爱她一世,她绝不允许那一天到来,面前的人羡慕,妒忌他们,她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事情已经说完,我先回去了。”

黑影见柴侧妃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面色一沉,三两步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嘿嘿的笑着,露出两排森白牙齿:“咱们才刚见面,你干嘛这么急着离开?”

柴侧妃冷冷看着他:“安王府戒备重重,巡逻的侍卫们很快就会经过这里,不走难道等着被他们抓?愚蠢。”

明嘲暗讽的话,听的黑影面色铁青,一把抓住柴侧妃,按到了旁边的树干上,不怀好意的道:“咱们上次见面,时间紧迫,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现在时间尚早,附近也没什么人打扰,咱们就亲热亲热。”

柴侧妃猝不及防被死死的按住,后背撞到了重物,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眼前一黑,险些疼晕过去,恍惚间听到‘哧啦’一声,胸前的肌肤触到了微冷的风。

她蓦然回神,只见自己的外衣已经被男子剥下,他粗糙的爪子正准备伸向她白色的裘裤,她身体虚弱,用尽全力也没能捍动男子半分,咬牙切齿低吼:“你干什么?没看到我胸口重伤了吗?”

男子瞟一眼她高耸的胸脯,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没伤到要害,在安王府好吃好喝的养上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你矫情什么。”

男子不屑的说着,用力撕扯她的肚兜、裘裤。

浓浓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熏的柴侧妃几欲作呕,粗糙的手掌抓的她娇嫩肌肤生疼,腻粘的男子身躯贴了上来,浓浓的口臭味让她无比恶心,用尽全力拳打,脚踢,咬牙切齿的低吼:“滚开,滚开,别碰我!”

柴侧妃重伤在身,挥出的拳头没什么重量,但很密集,给男子造成了一定的阻碍,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怒道:“贱人,本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柴侧妃被打的头昏耳鸣,眼冒金星,慢慢恢复后,耻辱的事情已经发生,男子双手紧箍着她的小腰,似要将她的小腰掐断,在她耳边,轻佻的笑:“啧啧,不愧是安王侧妃,保养的真是不错,比怡红院里的头牌都好…”

男子动作粗暴,半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柴侧妃疼的紧紧皱起眉头,反抗无效,只有默默忍受,心里荡漾着浓浓的苦涩:面前的男子负责和她接头,将她拿到的消息传递给主人,没想到男子是个色鬼,第一次和她接头时,就强要了她,她不敢将实情告诉王爷,又见不到主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受着男子的无情蹂躏…

“那个安王爷除了安墨枫,还没有其他儿子吧,不如,咱们造个儿子给他养,让他既戴绿帽,又当乌龟,哈哈哈…”男子嚣张的大笑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漆黑的院落瞬间灯火通明,数十名侍卫手握长剑,高举火把,急步跑进院落,将男子和柴侧妃团团围住,面容冷峻,满目肃杀。

这是怎么回事?

柴侧妃、男子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久久回不过神。

门口的侍卫自动分向两边,萧清宇,沐雨棠,安王阔步走了过来。

只见地面上凌乱的散落着男子、女子的衣服,柴侧妃靠在树干上,身无一物,苍白的小脸由于激烈情事,浮现两抹晕红,身上的男子同样不着寸缕,头发蓬乱,满面猥琐,与她紧紧相连…

安王爷看着坦诚相待,暧昧相连的两人,如遭雷击,苍白的脸血色褪尽,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看着那张熟悉小脸,他突然觉得陌生的他不认识:“你是我的萋萋吗?”

疑惑的低喃飘散在空气里,无限悲伤,柴侧妃刹那间回神,看着失魂落魄的安王爷,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猛的推开身上的男子想要奔过来,无奈腿脚发软,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尖锐的疼痛自胸口腾起,瞬间到达四肢百骇,无论她怎么用力都爬不起来,悲伤的高呼:“王爷,你听我解释,我是冤枉的…”

“都捉奸在床了,你还有什么冤可喊?”安王眸子里凝起浓烈的狂风暴雨:白天时,萧清宇给他说的计策,就是假传信件是假的,看柴侧妃会有什么反应。

他按计实施,是因为他相信他的萋萋是清白的,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萋萋与他鹣鲽情深,荣辱与共,夫妻一体。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口口声声承诺只爱他一人的萋萋,承欢在另一个男人身下,那么娇媚,那么放荡,多年来的温柔体贴,细心善良不过是她迷惑他的假相。

山盟海誓,灯下画眉,相约白头,都只是她欺骗他的笑话,而他居然当真了,他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心悲伤的不能自己,却没感觉到痛,是痛到麻木了么?

“王爷,是他强行我的…王爷,你相信我…”柴侧妃抓起地上破烂的外衣,胡乱的裹在身上,一点一点的朝安王爷爬了过来,美丽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晶莹泪珠,楚楚可怜。

安王爷看着,眼睛里没有怜惜,锐利的寒芒折射而出,让人如临腊月冰窖:“如果你没有跑来这里向他传递消息,他怎么会强行你?”

萧清宇的计策,除了试探萋萋对他的忠诚,还试探她对国家是否忠诚,他相信萋萋是忠诚的,是清白的,可展现在他面前的结果,让他恨不得将柴萋萋生撕了。

柴侧妃身体一僵,爬行的动作生生顿下,两行泪珠凝在了脸上,眸子里满是震惊,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她瞒不住了!

看着安王爷冰冷的毫无感情的面容,她的心,生生的疼,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王爷会这么对她,比对阿菱还要冷漠无情,心撕裂般疼痛:“王爷,我是真心爱你的,我那么做,是受人威胁,身不由已,请你看在晓月的情份上…”

“别跟我提晓月,她是你和这个贱男的女儿,和本王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联手欺骗本王,让本王给你们白养了十七年的女儿也是身不由已?柴萋萋,你可真是好算计!”安王爷怒喝着,愤怒的眼瞳里满是讥诮。

柴侧妃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晓月是贱男的女儿?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王爷,晓月是你的女儿,真的是你的女儿!”

“我的女儿?”安王爷被她的固执气的仰天大笑:“我女儿怎么会有一双和那贱男一模一样的尖酸刻薄眼?柴萋萋,你还想再骗我?可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