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当不得辛苦二字。”莫非目光沉了沉,将谢翎月请到稍远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道:“贤王一家的尸体…王爷准备怎么处理…”

“你看着办吧!”贤王害死了谢翎月的亲生母亲,又因谋反被诛,他的后事,她懒得过问。

“将他们就地掩埋如何?”莫非轻声建议。

“好!”谢翎月点点头,那座皇陵是她父皇和母后的合葬墓,贤王一家掩埋在那里,相当于给她的父母当了陪葬,他们心思险恶,妄想谋朝篡位,当陪葬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沐雨棠看着莫非俊美的脸庞,冷峻的眉然,眼瞳里闪掠一抹意味深长:“这位莫将军很了解靖王嘛,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合她心意。”

萧清宇瞟了莫非一眼,淡淡道:“莫非跟随靖王五六年,是她的心腹也是左膀右臂,做事自然合她心意。”

“这位莫将军是哪家的子孙?”沐雨棠看向萧清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两三米内的穆晨风听到。

“他不是正宗的府邸子嗣,而是许大将军的私生子,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六年前,他母亲病逝,他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得靖王赏识、重用,他没有回将军府的意思,将军府的人也不来烦他,两方相安无事。”萧清宇云淡风轻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沐雨棠点点头,莫非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成为人人敬仰的莫将军,很辛苦,却也间接证明他有很强的实力,他不需要将军府的庇护,更不需要和将军府的人争抢什么,这样的人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他做皇夫,肯定会和靖王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你觉得呢?”

萧清宇赞同的点点头:“他们两人确实蛮般配,如果靖王突然发现了他的优秀,说不定会将三年后的大婚改到热孝期。”

穆晨风面色清清淡淡的,垂眸看着手里的姻缘果,一言不发。

“靖王的婚事,咱们帮不上忙,还是准备好大礼,等她成亲时送上吧!”沐雨棠看着穆晨风,笑的别有深意:“清宇,咱们出来很久了,帮完了靖王的忙,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是不是该回青龙国了?”

萧清宇沉吟片刻,淡淡道:“靖王后天登基,咱们参加完她的登基大典,大后天起程。”

“好。”沐雨棠点点头,谢翎月不选皇夫,登基后除了治理国家就是管理百姓,没什么特殊事情,他们也不必再在烈焰国久留:“穆丞相什么时候回白虎国?”

穆晨风目光闪了闪,淡淡道:“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吧。”

沐雨棠淡淡嗯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刚想再说话,笨笨突然在她怀里胡乱扑腾起来:“喵喵…喵喵!”你们不要只顾着说话,给我找点吃的啊,我饿了,很饿很饿。

“好好好,马上带你去吃饭。”沐雨棠看着它期期艾艾的目光,柔声安慰着,轻轻拍了拍小猫头,心中暗道,谢氏诅咒已解,无论谢翎月招谁为皇夫,这一世都会幸福美满,她的婚事不必任何人操心,成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谢翎月登基,声势浩大,繁琐复杂的登基仪式从早晨一直进行到中午,各国使者恭贺后,皇宫开宴,朝臣,使者们喜气洋洋的聚在宴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沐雨棠不喜欢菜、酒混杂的浓郁气息,祝贺着敬了谢翎月两杯酒后,拉着萧清宇离开宴会厅,回了驿馆。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小院里,温暖舒适,沐雨棠坐在琼花树下的竹椅上,轻抿着凝霜露,连连赞叹:“还是在这里品酒惬意,宴会厅里人太多,气息太浓,只适合饮酒,不适合品酒。”

萧清宇看着她杯子里满满的美酒,眼瞳里浮上一抹无奈:“你酒量差,少喝一点儿!”

“知道!”沐雨棠慢条斯理的喝着凝霜露,一道道轻微的声响传入耳中,她循声望去,看到了隔壁的院落,轻轻挑了挑眉:“穆晨风干什么呢?这么大声响?”

“应该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白虎国。”萧清宇说的云淡风轻。

沐雨棠目光一凝:“这么急着回去,他对谢翎月无意啊,我还以为他不给笨笨姻缘果,是因为喜欢谢翎月,会留在这里追求美人。”

“就算有意,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萧清宇低低沉沉的声音里带着别人听不懂的情绪:谢翎月是烈焰国女皇,她招的皇夫不是后宫摆设,而是朝堂的重臣,会参政,会与她一起治理烈焰国。

而穆晨风是白虎国的丞相,他不可能抛弃自己的父母亲人来烈焰国,就算他放弃在白虎国的一切,依旧改变不了他是白虎国人的事实。

他非凡的能力,不再是他的骄傲,而是会成为他的拖累,给他带来无限的麻烦,只要烈焰国和白虎国之间小有冲突,烈焰国朝臣,百姓们就会怀疑他,让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在烈焰国举步维艰…

聪明如他,很清楚他和谢翎月之间横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会回到白虎国,继续做他的潇洒丞相,绝不会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谢翎月美丽聪明,穆晨风英俊潇洒,我觉得他们两人挺般配的,竟然不能在一起,真是可惜了。”沐雨棠拿起酒壶,边慢悠悠的倒酒,边小声嘀咕:“如果穆晨风为皇夫,肯定不会认错女儿。”

小孩子出生时,都是皱巴巴的,长得差不多,烈皇没看出破绽,被人坑了十七年,如果换作穆晨风,再伤心也应该会发现那对双胞胎不对劲。

“烈皇虽然为别人养了十七年女儿,却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大了,他是幸运的,不像我一个朋友,想要女儿都要不到,那才是真正的悲哀。”萧清宇低低沉沉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

沐雨棠斜睨着萧清宇,不解的道:“你朋友不能生孩子吗?”

“不是。”萧清宇摇摇头,黑曜石般的眼瞳闪着点点无奈:“是他的夫人嫌孩子烦,不想要。”

沐雨棠不屑的轻哼:“你那朋友真够蠢的,他就不会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萧清宇一怔,抬头看向沐雨棠,只见她小脸上染着两抹霞色,眼眸迷迷蒙蒙的,颤微微的倒着美酒,有两滴还倒到了桌子上,明显是喝醉了。

萧清宇深邃的眼瞳里上一丝戏谑,雨棠喝醉后,最喜欢吐真言,他且听听,她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这样可行吗?如果我那朋友真照你说的做了,事情很快就会败露,到时,他夫人绝对饶不了他。”

“他们是恩爱夫妻,就算东窗事发,那夫人生气了,最多打他几下,踹他几脚,用一顿打骂,换一个孩子,怎么看都很划算,别告诉我,你朋友连一顿打骂都受不了。”沐雨棠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看着他。

“当然不是。”萧清宇摇摇头,轻轻叹息:“我朋友是怕受了打骂,还保不住孩子,惨上加惨啊!”

沐雨棠不以为然的道:“放心了,孩子也是那位夫人的,她和你朋友又没什么血海深仇,不会折磨孩子的,肯定会安安全全的把孩子生下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先斩后奏真的可行?”萧清宇还是有些不放心:某些人那倔强的性子,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终身都不敢忘记,她不想要孩子,他强塞给她一个,他不敢想像后果…

“绝对可行。”沐雨棠说的斩钉截铁,就差举手发誓了,清冷的美眸烟雾朦胧:“如果出了差子,就来找我,我帮你朋友扳正。”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清宇墨色眼瞳里浮上一抹清笑,起身走到沐雨棠面前,拿开了她唇边的酒杯:“你今天喝了六杯凝霜露,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现在清醒的很,怎么可能醉了,把酒给我!”沐雨棠狠狠瞪他一眼,伸手去抢酒杯。

萧清宇弹开酒杯,顺势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向房间:“天色不早了,咱们回房休息。”低低沉沉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暧昧。

“太阳还挂在半空呢,怎么能叫天色晚?”沐雨棠望望天空金灿灿的太阳,不满的抗议:“我现在不困,不想回房间,你把凝霜露给我。”

“凝霜露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不能再喝了,如果你不困,咱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萧清宇眼瞳里浮上一抹戏谑,薄唇轻轻印在了她粉色唇瓣上。

“唔唔…我要…坐在…院子里…”沐雨棠狠狠拍打萧清宇,萧清宇不为所动,抱着她进了内室,压着她倒在了雕花大床上。

沐雨棠后背触到了柔软的锦褥,头脑有些晕眩,身上传来萧清宇的重量,她眼瞳里浮上一层怒意,手上凝聚了力气,气呼呼的朝着萧清宇打了过去。

萧清宇看着她没多少攻击力的拳头,眼瞳里浮上一抹清笑,抓着她的手腕按在了枕头两侧。

沐雨棠毫不示弱,伸腿踢他,萧清宇摇摇头,巧妙的压住,一番动作下来,她全身都被制住,再也动不了半分,美眸里怒火燃烧,咬牙切齿的怒吼:“萧清宇!”

“还知道我是谁,你没有醉糊涂嘛。”萧清宇白玉手指轻抚着她嫣红如霞的小脸,眸底闪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才醉糊涂了。”沐雨棠狠狠瞪着他,一双美眸烟雾朦胧,不具任何震慑力,如瀑发丝散满了大半张床,上衣的扣子挣开了两颗,露出她白皙、细腻的肌肤,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无不带着致命的吸引力,魅惑人心。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里蒙了一层迷雾,薄唇重重落到了她粉色唇瓣上,轻品浅啄,淡淡青莲气息轻扫过她唇瓣的每一处,热情如火,温柔蚀骨。

淡淡青莲香将沐雨棠重重包围,她头脑有些昏沉,全身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唇瓣麻麻的,说出口的话被人悉数吞没,微凉的身躯渐渐升温。

萧清宇眸色深沉如墨,双臂紧箍了她在怀,轻巧的启开她唇齿的牢笼,在那魅惑的清新气息里追追逐逐。

沐雨棠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头脑发昏,几欲窒息,轻浅的喘息变为急促的喘息,她纤细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萧清宇墨色眼瞳浮上清笑,薄唇移到她欣长的脖颈上,晕染出一朵朵鲜艳的红梅,白玉手指轻轻扯开了她腰间的丝带…

雪青色的帐幔徐徐落下,遮去了满床春色。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进房间,氤氲一室暧昧!

迷迷糊糊中,沐雨棠感觉头疼欲裂,身下的床竟然也在动,晃的她很不舒服,忍不住低呼一声:“嗯!”

“你醒了!”清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切钻入耳中,沐雨棠努力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墨色瞳仁里清楚映出她的身影,她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现在什么时辰了?”

“将近午时!”萧清宇轻轻说着,胳膊伸到她颈下,揽着她的肩膀扶她坐了起来,沐雨棠这才发现,她穿一袭浅紫色的软烟萝躺在紫檀木马车里,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咱们这是…在回青龙国?”

萧清宇淡淡嗯了一声,墨色眼瞳里浮现不易察觉的宠溺:“东西早就收拾好,就等今天起程了,看你睡的熟,就没叫醒你,你是不是头疼?”

“嗯!”沐雨棠点点头,半闭着眼睛窝进了萧清宇怀里,她昨天喝醉了酒,醒来自然会头疼。

“这是解酒丸。”萧清宇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了沐雨棠嘴巴,淡淡的苦涩在口中弥漫开来,透过神经直达太阳穴,沐雨棠的头疼缓解了很多,神思也越来越清醒,悠悠的道:“等到了用膳的地方,再让他们帮我熬碗避子汤。”

她不记得醉酒后的事情,但麻麻的嘴唇,肌肤上的红梅,以及小腰的酸疼无不提醒她,昨晚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情事,她的身体很清爽,想是某人帮她沐浴过了,但那碗避子汤,某人未必会记得。

萧清宇目光闪了闪,低低的道:“你怕苦,就不要再喝避子汤药了,我帮你把药制成药丸,口味好,也方便携带。”

“好!”沐雨棠点点头,她也不想喝苦苦的避子汤,有药丸代替,她求之不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挺拔身影,她压低声道:“穆晨风…回白虎国了?”

第255章 萧世子是妖孽?

萧清宇淡淡嗯了一声:“他和咱们差不多时间起的程,走的潇潇洒洒,就像对烈焰国无牵无挂。”

呃…沐雨棠一怔,回想穆晨风来到烈焰国后,神色一直淡淡的,对谢翎月礼貌客套,未见半分逾越,也没做过什么明示或暗示,难道他留下那只姻缘果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尊重,并非喜欢谢翎月,一切都是她猜错了?

穆晨风和谢翎月有没有感情,相互之间爱不爱慕,是他们两人的事,她这个局外人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就不胡乱猜想了:“萧天凌有没有起程回青龙国?”

“不知道。”萧清宇摇摇头:“贤王谋反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萧天凌是青龙国皇子,无论是皇宫侍卫,还是贤王亲卫都不会对他出手,就算他们不长眼睛,拿剑砍他,以他的武功也能安然无恙,他消失不见,肯定是自己想消失,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不必理会他。

“咱们这次走的是近路吧,多久到青龙国京城?”

萧清宇看着她好奇的目光,眼瞳里浮上一抹清笑:“少则十二三天,多则半个月。”

“比来时节省了五六天。”沐雨棠满意的点点头,淡淡疲惫涌了上来,她闭了眼睛,头枕着萧清宇的胳膊,含糊不清的道:“我还有些困,先睡会,停下用膳时,你记得叫醒我。”

“好!”萧清宇点点头,将滑落在她腰间的锦被拉到她肩膀上盖好,白玉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嫣红如霞的小脸,温温软软,细腻如瓷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他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浮上一抹浅浅的笑。

素闻有身孕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睡不够,如果有一天,雨棠的疲惫,昏睡是因为身孕该有多好。

金阳下,豪华的紫檀木马车在道路上飞速行驶,车厢里平平稳稳,不见丝毫颠簸,沐雨棠坐在窗前,掀开车帘,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轻轻蹙眉:“以前这条大街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今天怎么空无一人?”

萧清宇瞟一眼窗外,漫不经心的道:“许是天气寒冷,百姓们都留在家里了,不愿意出来。”

沐雨棠非常不赞同的摇摇头:“马上就要过年了,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会上街筹备过年物品,这条街道应该人挤人,人挨人,比往日还要热闹才是,这么冷清,完全说不通,你看前面那家酒楼,竟然店门紧闭,现在正是用膳的大好时间,就算客人少,他也没必要关门谢客吧…”

“他在那里,快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怒喝声传来,打断了沐雨棠的话。

沐雨棠侧目一望,只见四名身穿差服的官差,紧紧追赶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双方的速度相差不多,始终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官差们追不丢男子,也追不上男子。

眼看着几人就要跑到马车前了,一名官差目光一寒,纵身跃到男子背后,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回来,狠狠打了一拳:“跑,让你再跑。”

男子痛呼一声,眸底涌上浓浓的痛色,面色惨白,额头冒出一层虚汗,身体半弯着,就像一只虾米,宝蓝色长袍上染着点点泥污,模样甚是狼狈。

“愣着干什么?快走!”官差抓着男子的肩膀,粗鲁的往后拖去。

男子神色十分憔悴,拼命反抗也未能挣脱官差们的钳制,眸子里闪着浓浓的愤怒,余光看到紫檀木马车上的标记,他死灰般的眼瞳绽放出璀璨的光亮,惊声高呼:“萧世子,萧世子…学生是梦遥书院的学子…”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怎么回事?”无风无浪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官差们却听得一惊,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京城这么大,他们怎么会撞到了萧世子的马车:“回萧世子,这学子犯了案,卑职们奉命捉拿!”

“不是学生…是梦遥书院…书院出事了…萧世子…很多学子都被他们抓起来了…”男子急急解释着,眸底闪着浓浓的焦急。

“本世子不想听谎言,只想听实情。”萧清宇淡淡看向官差们,黑曜石般的眼瞳幽深到了极致,隐约中带着魔性,官差们只觉轰的一声,头脑一懵,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萧世子饶命,卑职们也是奉命办事。”

“奉谁之命?”萧清宇清润的声音冷若寒冰。

“三皇子!”官差们急急的回答着,不敢再欺瞒。

萧清宇眼眸微眯,萧天凌在烈焰国失踪,并没有去办所谓的大事,而是提前回了青龙国:“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梦遥书院!”官差急声回道。

回京第一件事,竟然是找梦遥书院的麻烦,萧天凌终于忍不住对他出手了!萧清宇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伸臂轻揽着沐雨棠跃出车厢,快速朝梦遥书院飞去。

远远的,沐雨棠看到梦遥书院里有两批人遥遥对峙,一批是身穿铠甲、官服的官差侍卫,手握长剑,气势汹汹,另一批则是梦遥学院的学子们,身穿长袍,气质温和,面色苍白,神色疲惫,眉宇间盈着浓浓的病态。

半空里,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紧紧紧紧缠斗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凌厉多变的招式看的人眼花缭乱,内力挥出的急风刮的人面颊生疼。

“住手!”清润声音响彻半空,众人抬头一望,只见萧清宇轻轻飘落于地,雪色衣袂翩翩如蝶,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俊美的容颜宛若一幅绝美画卷。

学子们怔忡片刻,眸子里涌上浓浓的狂喜:“萧世子,是萧世子回来了…有萧世子在,咱们肯定会有救的…”

两道身影分散开来,轻轻飘落于地,紫色身影是七皇子萧天烨,青色身影自然就是三皇子萧天凌,听着学子们的欢呼,他目光沉了沉,随即恢复如常!

“梦遥书院的学子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竟然劳烦三皇子亲自带着这么多侍卫,官差前来捉拿?”萧清宇低低沉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萧天凌却听出了冰冷的斥责与质问,毫不客气的道:“学院的学子们得了瘟疫,已经传染了上千人,繁华的京城如此萧条,都是他们造成的,青龙国京城都快毁在他们手里了,本皇子只是将他们聚集一起,防止继续传染。难道也有错?”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天烨,他说的可是真的?”

萧天烨面色微变,沉着眼睑,艰难的点了点头:“几天前,京城刮了一场北风,有好几名学子身体不舒服,原以为只是感染了普通的风寒,照着方子抓了几副药,没想到越吃越严重,再请大夫诊治,竟然说是得了瘟疫…”

沐雨棠目光一凛,所谓瘟疫,就是传染性很强,破坏力很大,染上就会死人的病,好好的梦遥学院,怎么突然间爆发了这种病?

萧天凌斜睨着萧清宇,悠悠的道:“学子们染了瘟疫,本皇子带他们到隔壁医馆医治,他们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拼死不肯离开,萧世子,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

萧清宇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话,萧天烨抢先开了口:“有人亲眼看到,得了瘟疫的人进了医馆后,就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学子们不想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等死,当然不会想去医馆。”

“那不是地牢,是为瘟疫者们提供的暂时居所,里面有很多大夫人悉心照料,等太医们研制出新药方,他们会第一时间得到救治!”萧天凌低低的说着,目光幽深。

“那三皇兄就等太医们研出药方后再来吧,到时,皇弟一定亲自将学院的学子们送进医馆请太医们医治。”萧天烨冷冷说着,毫不退让。

萧天凌温和的面色沉了下来,冷冷的道:“瘟疫传染极强,杀人于无形,学子们感染了瘟疫,必须尽快救治,你不让他们进医馆,是想让他们在这里等死吗?”

萧天烨目光一凛,梦遥书院没有大夫,学子们留在这里,瘟疫得不到医治,确实会是死路一条,可去了医馆,真的会得到救治吗?

萧天凌看着他晦暗不明的面色,眼瞳里浮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们的瘟疫症状较轻,如果现在送进医馆,肯定能活着出来,重新回到梦遥书院,你阻止他们去医馆,根本就是在害他们!”

“这…”学子们对望一眼,目光闪烁,他们都得了瘟疫,进了医馆,生死不明,但留在梦遥书院里,得不到医治,绝对是死路一条。

沐雨棠看着学子们惨白中泛青的面色,眸底浮上一抹意味深长,低低的道:“请问三皇子,太医多久能研制出药方,救治世人?”

“这…”萧天凌沉思片刻,轻声道:“瘟疫来势汹汹,太医们最少也需要五六天,乃至十天半月才能研出药方…”

“是吗?”沐雨棠嘴角弯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正准备开口,几道清脆的童音隔着高墙,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端午节龙生子,生出一个大妖孽,梦书院丢院宝,降瘟疫祸百姓。”

沐雨棠明媚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祁王世子萧清宇是端午节生日,这几年来,清宇也一直在掌管梦遥学院,瘟疫更是从梦遥学院里传出去的,染了上千人,这几句童谣,是在指责清宇是不祥的妖孽么?

众人也听到了童遥,狐疑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萧清宇身上,他们没听错吧,童谣斥责萧世子是妖孽?

“清宇,梦遥书院的镇院之宝没丢吧?”萧天凌蓦然开口,眼瞳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当然没丢!”沐雨棠抢在萧清宇面前开了口,冷冷看着萧天凌,他明知道书院里真正的一梦千年碎成了一片片,密室里的那个是冒牌货,还故意询问,绝对没安好心。

“既然没丢,不如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萧天凌笑的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沐雨棠紧紧皱起眉头,萧清宇端午节的生辰无法改变,他执掌梦遥书院多年的事实,也无法抹去,唯一能反驳那句童谣的,只有梦遥书院的镇院之宝了,如果镇院之宝还在,证明这首童谣是胡编乱造,如果镇院之宝丢了,萧清宇就会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妖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冤屈…

真正的镇院之宝,他们找回了不少,但还不是完整的,不能拿到众人面前,这是有人故意设了局,想对付清宇。

沐雨棠看向萧清宇,却见他神色清清淡淡的,不急不缓的道:“梦遥书院的镇院之宝是先帝亲赐的,岂能随便让人看!”

萧天凌轻轻笑笑:“瘟疫肆虐,最需要稳定人心,看过镇院之宝后,确认那童谣是假的,大家才可以安心的应付瘟疫。”

“三皇子的意思,如果清宇不将镇院之宝拿到众人面前,就会应了童谣里编写的妖孽之说?”萧清宇淡淡看着萧天凌,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当然不是!”萧天凌失口否认,萧清宇清隽高贵,优雅从容,宛若谪仙,谁也不敢直言他是妖孽,不过,萧清宇是他的敌人,他不介意将萧清宇贬进尘埃里:“瘟疫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梦遥书院是书香圣地,突发瘟疫,非常蹊跷,说镇院之宝出了问题,也不无可能…镇院之宝是先帝所赐,不好让世人观摩,只让咱们萧家人自己看看如何?一梦千年无事最好,如果真出了事,咱们也可以尽快解决,除去这场恼人的瘟疫。”

萧清宇深邃的眼瞳里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说的真是冠冕堂皇,萧天凌费尽心机想见一梦千年,就是为了揭穿密室的镇院之宝是冒牌货,他怎能让他如愿:“三皇子想看镇院之宝,无非是为了反驳那首童谣,早日清除瘟疫,童谣的内容,不必理会,只要清除了瘟疫,童谣就会不攻自破。”

“不知萧世子准备如何清除瘟疫?”萧天凌看着萧清宇,嘴角弯挑,似笑非笑!

第256章 抓住投毒者

瘟疫来势汹汹,传染了近千人,京城哀声震天,病患满地,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萧清宇文才惊滟,武功绝世又能如何?他又不是绝世神医,不可能以一已之力,对抗杀人无形的瘟疫。

“想彻底医治好学子们,不需要大动干戈,一篮草药即可!”萧清宇轻轻说着,从雪衣卫手里拿过一只竹篮,里面盛着青色,红色,紫色等等各式各样的草药,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是什么草药?”萧天凌不解的询问。

学子们疑惑的目光也落到了萧清宇身上,什么草药这么神奇,能治好他们的瘟疫?

萧清宇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百草!”

萧天凌噗嗤一声,险些笑出声,眸底闪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清宇,百草是解毒的,不能治病,而瘟疫是病,不是毒,单纯的用百草根本治不了。”

“百草确实治不了瘟疫,但学子们并非得了瘟疫,而是中了毒,用百草是对症下药的解毒,如果用治瘟疫的方法来医治他们,不但医不好他们,还会将他们医死!”

萧清宇轻飘飘的话如一记惊雷炸了下来,震的学子们半天动弹不得:他们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了毒?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怎么回事?

萧天凌锐利眼眸猛的眯了起来,神色晦暗不明,淡淡看着萧清宇:“你怎知他们是中毒?”

“看面色,毒医谷的一位朋友告诉我,面色发黑,发红,发紫,发青都是因为中毒!”萧清宇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萧天凌看向学子们,只见他们神情萎靡,目光憔悴,惨白的面色里透着极淡的青,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确定他们是中毒?太医会诊后,一致认定学子们得了瘟疫。”萧天凌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轻嘲,太医们的医术参差不齐,一个两个诊断为瘟疫,可能诊错了,可太医们都说学子是染了瘟疫,错的就未必是他们…

萧清宇瞟一眼萧天凌,冷冷的道:“他们中的毒很特殊,那丝毒脉微弱的将近虚无,需要内力深厚的人才能探测得到,而太医们都是不懂武的文弱之人,把不出异常脉相,自然错将中毒当成瘟疫。”

“清宇也懂把脉?”萧天凌看着萧清宇,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世人皆知,萧清宇文才惊滟,武功绝世,却不懂医术,一个不懂医的人,在他们面前大谈怪异脉相,真是贻笑大方。

“毒医谷的朋友细细为我讲过。”萧清宇说的云淡风轻。

萧天凌剑眉轻挑,萧清宇帮陆断情平定了毒医谷的叛乱,陆断情告诉他些高明的医术不足为奇,不过:“百草真能救下学子们?”

就算学子们是中毒,太医都把不出来的脉相,肯定是奇毒,萧清宇只是看了看面色,就敢给他们用药,他就不怕用错了,害死学子们?

“试过以后就知道了。”萧清宇冷冷说着,深邃目光轻扫过一名名学子们:“可有人愿意用百草解毒?”

学子们相互对望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太医把不出他们脉里的异常,肯定也配不出药来给他们解毒,萧世子是不世出的奇才,又和毒医谷的人交好,对医术肯定颇为了解,他说百草能解他们身上的毒,就一定能解:“学生愿意用百草!”

“学生也愿意!”学子们叫喊着,争先恐后的举手!

萧清宇目光沉了沉,将黑色药丸递进距离他最近的学子手里,淡淡道:“这是用百草制成的药丸,服下即可。”

“是!”学子点点头,将药丸塞进嘴里,嚼碎后慢慢咽下,药沫入腹,一股热力从胸口腾了起来,渐渐的,热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渗进血肉骨骼里,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

“啊!”学子全身的骨头像被火烧一样,疼痛难忍,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倒在地上来回翻滚,丝丝缕缕的黑烟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萧天凌惊讶的询问着,眼瞳里闪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萧清宇信誓旦旦的说要用百草救人,可看学子的模样,哪像是吃解药,分明是吃了毒药,巨毒发作,如果这名学子被巨毒折磨死了,萧清宇就是害死他的凶手,到时,肯定会全城轰动,让萧清宇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大笑话。

“他中的毒很邪恶,必须经过这番痛苦,才能解掉。”萧清宇清润的声音消散在半空,学子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学子身上,只见他半眯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眉间的病态完全消失不见,苍白的容颜恢复了点点血色,漆黑的眼瞳明明亮亮,炯炯有神。

他服下百草后恢复如常,可见他并不是得了瘟疫,而是真如萧世子所说的中了巨毒,他们的症状,和他一模一样!

学子们眼睛一亮,呼啦啦的围到了萧清宇面前,急急忙忙的询问:“萧世子,萧世子…还有百草丸吗?”

“百草丸在这里,每人都有,大家不要着急!”一名雪衣卫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只大锦盒,盒子里放着数十颗黑色药丸。

学子们松了口气,自觉的排好队,一个接一个的领百草丸!

萧天凌看着学子们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过后,一个个变的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俊美的玉颜微微阴沉:“学子们中巨毒,清宇就带了百草回京,真是未卜先知,天凌佩服。”

低低沉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萧清宇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瞟他一眼,淡淡道:“我采集百草,是为给自己入药,并非未卜先知…三皇子的话倒是让本世子想起,梦遥书院是书香圣地,学子们来这里是为读书,断不会带着害人的毒药,他们在书院里中的巨毒,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萧天凌眼瞳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随即又恢复正常,漫不经心的道:“书院学子们分坐在数十间课室里习文写字,想让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中毒,可不是容易的事…”

“一个一个的下毒,麻烦又容易被人撞见,确实不太可能,聪明的下毒者,会选一个学子们都会去的地方撒下毒药,一劳永逸。”萧清宇清润的声音传入耳中,学子们对望一眼,脑海里浮现一个地方:热水房!

天气渐渐的冷了,学子们自带的饭菜到了中午就会变冷,于是,书院开了一间热水房,提供饮用热水,只要将毒下在水井里,保证所有学子都会中毒。

“下毒毒害了我们,还将百姓染毒之事诬陷到我们身上,那下毒的小人真真用心险恶。”

“可不是,他阴险毒辣的毒死了京城好几百人,罪大恶极,如果抓到了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的厉声怒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是一本厚书掉落在地上了,年轻的学子急急忙忙俯身捡起,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看着他眸底一闪而逝的慌乱,萧清宇墨色眼瞳微微凝了凝:“你怎么了?”

“回萧世子,学生还没领到百草丸,身上有巨毒,精神不济,全身无力…”学子对答如流,解释的滴水不漏。

萧清宇看着他苍白的面色,嘴角弯起一抹笑,极浅却极尽嘲讽:“你的面色是苍白里透着红,不是透着巨毒的青,你根本就没中毒。”

学子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随即又恢复如常,笑眯眯的道:“原来学生没中毒,真是太好了,学生不必受解毒之苦了…”

“别装了,学子们中的毒,是你下的吧。”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他们正痛骂下毒者,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没想到他就在他们身边啊。

学子们愤恨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年轻学子身上,学子慌忙摇头,急急的解释:“冤枉啊萧世子,学生也是梦遥书院的学子,怎么会下毒谋害自己的同窗?”

萧清宇弹指打起了年轻学子的右手,看着他长有茧子的手指,冷冷的道:“梦遥书院里设的武科主练刀剑,茧子会起在虎口和手掌上,而你的茧子却在食指、中指的侧方,这分明是练暗器练出的厚茧,梦遥书院里根本没设暗器课,你不是梦遥学院的学子。”

“萧世子果然聪明绝顶,观察入微!”学子诡异一笑,甩手将书本砸向萧清宇,趁着萧清宇闪避书本的空隙,他足尖一点儿,快速向远方飞去…

萧清宇眼瞳里浮上一抹轻嘲,手指轻弹,一股无形劲风飞射而出,狠狠打到了男子后心上,只听‘噗’的一声响,男子喷出漫天血珠,修长身躯径直掉落在地。

雪衣卫们飞身上前,准备捉拿男子,却见男子用力一咬,黑色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