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他分了神,目光一凛,挥剑挑开了他架在棺材上的长剑,将他逼离了玉棺,与他打在一起。

侍卫们也纷纷涌了过来,拔剑对上贤王世子宇文衡,寂静的陵墓里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沐雨棠站在角落里,看着被侍卫们重重包围的贤王,宇文衡,谢翎槿,小声嘀咕:“这父子三人,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拼命挣扎。”

萧清宇目光沉了沉,淡淡道:“人都有求生之心,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沐雨棠微笑,皇陵只有一个出口,他们父子三人被数以万计的侍卫包围,哪里还有活路,死是迟早的事:“你觉得他们三个,谁会最先出事?”

萧清宇瞟了贤王三人一眼,轻声道:“不出意外,是宇文衡!”

话落的瞬间,只听‘噗’的一声,侍卫手中长剑越过宇文衡的拦截,狠狠刺进了他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袂…

“衡儿!”凄厉的惨叫传透云层,响彻云霄。

沐雨棠循声望去,只见贤王妃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尖叫着打开侍卫们,抱住了重伤的宇文衡,用力摇晃他:“衡儿,你醒一醒,醒一晒啊…”

宇文衡毫无回应,胸口插着剑,嘴角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眼睛半眯着,已经没力气回答她的话,气息十分微弱。

“衡儿,衡儿…”贤王妃疯狂的大叫,叫声中充满了绝望:这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一双绣着金龙的墨靴出现在视线里,贤王妃抬头,看到了皇帝那张俊美容颜,她恨恨的瞪着他,厉声怒吼:“他是你的亲外甥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杀他?”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瞳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冰冷,咬牙切齿的道:“你帮着贤王残害朕的妻女时可曾想过,她们一个是你的亲弟媳,一个是你的亲侄女。”

贤王妃一怔,眼瞳里盈满了委屈的泪水,她只是想帮自己的夫君,她有什么错:“你是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姐姐伤天下人,也不会伤你!”

“朕也不会让侍卫伤你,至于和朕没多少关系的姐夫,外甥,外甥女,朕不会顾及!”皇帝冷冷说着,眸底闪着浓浓的厉色,所谓的亲人对他已经没有了亲情,他又何必再对他们客气?

贤王妃一噎,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听闻贤王谋反失败,被逼出京城,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想劝弟弟饶贤王一命,现在看来,她弟弟恨死他们一家了,绝不会放过他们…

眼角映出谢翎月的身影,美丽英武,冰冷孤傲,素手一扬,只听‘刷’的一声响,锋利长剑划过敌人肌肤,带起一道腥红血线,不偏不倚的泼了贤王妃一脸。

淡淡腥臭味萦绕鼻尖,贤王妃怔怔的转头望去,只见谢翎槿脖颈上多出一道细长口子,一缕缕血线顺着伤口溢出,流到衣服上,染红了大片衣衫。

她扔掉长剑,双手紧捂着脖颈,却止不住那汹涌而出的鲜血,用尽全力想要说话,可每一次唇动,都会吐出无数血沫,头脑一阵晕眩,她全身的力气全被抽走,软软的倒在了地面上。

朦胧的视线里,她看到小白猫懒懒的趴在穆晨风肩膀上,张大了嘴巴,准备咬爪子上捧的姻缘果,不想,穆晨风一把将果子抓到了手里,轻点着猫头训斥:“小馋猫,就知道吃,这颗果子只是暂时交给你照看,不是让你吃的,不然,本相怎么向它的主人交待?”

谢翎槿一张小脸瞬间黑了下来,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眼瞳里折射出锐利寒芒,恨恨的瞪着穆晨风:她送的姻缘果,穆晨风不屑一顾,谢翎月送的,他竟然当宝贝,怎么会这样,她不甘心,不甘心!

“衡儿,翎槿!”看着重伤的宇文衡,谢翎槿,贤王面色阴沉的可怕,整个眼瞳都变成了血红色,浓郁的渗人色彩在眼瞳里流转,就像那血色海洋,震人心弦。

“你们,受死吧!”贤王厉声怒喝着,手中长剑钻进侍卫群,快速挥洒着,将一名名侍卫斩于剑下,一道道腥红血线飞溅半空,翩然泼洒在地,鲜红刺目,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熏人欲呕。

沐雨棠看着如入无人之境般,在侍卫群里疯狂砍杀的贤王,轻轻蹙眉:“他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厉害了?”

萧清宇看看外面的天空,低低的道:“到子时了,一天里最阴的时刻,贤王的毒会发作到最强。”

“原来如此!”沐雨棠挑挑眉,看向贤王,却见他张狂的大笑:“哈哈哈…本王天下第一了!”手中长剑挥划出一道道凌厉剑气,面前的侍卫们被斩成无数块,坚硬的墙壁更是被震的石屑迸射,碎石纷飞。

宽阔的陵墓轻轻摇晃起来,碎石,碎屑不停掉落,砸了人一头一脸…

“不好,这里要塌了,快走!”谢翎月一声令下,侍卫们急急的往后退去。

“谁都不准走,一起死在这里!”贤王疯狂的大笑着,挥洒强势剑气朝侍卫们攻击。

侍卫们被斩成碎块,血流一地,剑气余力冲到了贤王妃,将她弹出数十米远,重重的撞到石壁上又反弹回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全身更像散了架般疼痛难忍…

谢翎月目光一凛,挥剑斩向贤王,皇帝也拔剑冲了上去,三道凌厉剑气在陵墓里相撞,刹那间,地动山摇,碎石,碎屑纷纷砸落下来,贤王妃,宇文衡无力躲闪,都被砸的口吐鲜血,头脑晕眩,圆睁着眼睛,意识渐渐涣散…

谢翎槿朦胧视线里出现了穆晨风的身影,他带着小白猫,快步走远,衣袂如蝶般翩翩飘飞,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她伸长手臂抓向他的衣袂,却只抓到了满手的清风,根本触不到他…

“砰!”一块大石掉落下来,径直砸到了谢翎槿头上,她虚抓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一大片血迹在地上晕染开来…

沐雨棠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在萧清宇的保护下出了皇陵,看着剧烈摇晃的皇陵,她蹙蹙眉,冲着皇陵里面高喊:“皇上,靖王爷,皇陵马上要塌了,快点出来吧!”

一块大碎石径直砸了下来,皇帝挥剑打开,高声道:“翎月,你快走!”

谢翎月挥剑打散贤王的杀招,眸子里闪过一丝倔强,一字一顿的道:“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父皇的!”

“啧啧,这父女情深的一幕真是令人感动,可惜,本王今天要打开杀戒,你们谁都别想走…”贤王阴阳怪气的说着,挥剑斩向父女两人。

一块石头掉落,重重陵墓里的机关上,凸出的机关被砸坏,汉白玉石门不受控制的缓缓向前合拢。

贤王一惊,机关坏了,不能再控制石门,他要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就是死路一条!挥剑逼退皇帝,谢翎月,他纵身向门外跃去。

皇帝目光一凛,飞身上前,拦住了他,见谢翎月也飞过来帮忙,他眼瞳里闪掠一抹暗芒,转身拍了她一掌,将她拍向皇陵外:“快走,你死了,烈焰国怎么办?”

“父皇!”谢翎月纤细身躯不受控制的向外倒飞,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帝,她眼瞳里蒙了一层水雾。

“朕已经写好了诏书,立你为帝!”皇帝轻轻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谢翎月弹出一道白光:“这是朕一位朋友托朕保管的,交给你了,如果你有幸遇到一位名叫萧炫的人,就交给他,如果遇不到,你就自行处置了…”

谢翎月抓住白光,越出皇陵的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响,石门合拢,陵墓里黑暗一片,碎石,碎屑纷纷下落,皇帝停了手,看着石门的方向,感慨万端。

多年来,他一直生活的浑浑噩噩,分不清远近亲疏,将仇人的女儿宠上天,却冷落了自己的亲骨肉,他做错了,错的很离谱!

今天,他救下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终于尽到了为人父的责任,他很开心,很高兴,即便丢了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皇后的玉棺突然发出盈盈光亮,一只绿色蝴蝶从棺材里飞了出来,轻拍着翅膀,缓缓飞翔。

“梦儿,是你吗?”皇帝眸底浮上浓浓的欣喜,一步一步,朝着蝴蝶走去,机关损坏,石门关闭,他再也走不出皇陵,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他不后悔,因为他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妻子了,他好想她啊!

“开门,快开石门,放本王出去…”贤王拳打脚踢着石门,咬牙切齿的怒吼。

皇帝充耳不闻,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循着蝴蝶带来的光亮,慢慢向前走去。

东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跑出皇陵的众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只听‘轰’的一声响,偌大的皇陵塌了下来,腾起的气浪喷出漫天烟尘,强势的气力像要将人吹飞,众人不得不蹲下来稳定身形。

烟尘散尽后,沐雨棠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萧清宇护在怀中,身上染了少量烟尘,而萧清宇的一袭雪衣,蒙着厚厚的灰尘,都要变成灰衣了。

“父皇!”柔美中带着伤痛的呼唤声传来,沐雨棠转头看到了谢翎月,她站在坍塌的陵墓前,低低的呼唤,眼瞳里盈满了泪水。

沐雨棠走上前,轻声安慰:“靖王爷,请节哀!”皇陵已塌,里面的皇帝肯定被砸死了。

谢翎月笑了笑,眼圈依旧通红:“多谢世子妃开解,父皇,母后已经过世,烈焰国很需要我,我会好好保重。”她的父亲一直都是关心她的,他关心的不明显,被她自动忽略了。

父皇最尊敬,最信任的姐姐,姐夫联合起来害死了母后,父皇很伤心,很难过,为了给母后报仇,也为了能对得起自己的姐姐,姐夫,他才会和他们一起同归于尽了。

父皇一直都是个重情重义,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

“来人,调集工匠,重修皇陵!”父皇死在母后的陵墓里,是在告诉她,将他们两人葬在一起。

“是!”侍卫领命而去。

谢翎月看向沐雨棠,轻声道:“世子妃,青龙国可有叫萧炫的人?”

沐雨棠目光闪了闪:“宸王世子叫萧炫,不过,他已经死了将近十七年了。”

“是吗?看来这片碎片是无主之物,可以送给世子妃了。”谢翎月轻轻说着,将碎片塞进了沐雨棠手里:萧清宇,沐雨棠帮她查出了皇后难产的真相,铲除了大奸臣贤王,她自然要按照约定,将碎片相送。

“多谢靖王!”沐雨棠看着细腻的碎片,感受着指腹传来的冷冷温度,嘴角弯起一抹笑,多了一片碎片,清宇清除巨毒的希望就多了几分…

“什么人?”冰冷的怒喝传入耳中,沐雨棠抬头一望,只见烈焰国侍卫们拦住一群人,为首一人是名女子,美丽的小脸,漂亮的眼睛她都非常熟悉:“白小蝶,你们怎么在这里!”

“世子妃!”白小蝶眼睛一亮,拍开侍卫跑了过来,不满的报怨:“别提了,冷绝情逃出了毒医谷,我们是来追赶捉拿他的。”

沐雨棠目光一凝,冷绝情心术不正,又是用毒高手,随便给他几种药材,他就能配出绝世的毒药来,他走到哪里,哪里肯定就会遭殃:“你们毒医谷的地牢不是挺坚固的嘛,怎么让他逃了?”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白纤儿,趁着断情谷主设宴,她悄悄迷昏了看守,偷了钥匙,放走了冷绝情。”白小蝶清亮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如果白纤儿站在她面前,她一定生撕了白纤儿。

沐雨棠眨眨眼睛:“你们确定冷绝情跑来了烈焰国?”毒医谷位于三国交界,冷绝情也有可能会去青龙国或白虎国。

“绝对错不了!”白小蝶坚定的说着,微握的小手张开,掌心一只黑色蝴蝶展翅欲飞:“这是我们毒医谷特有的追踪蝶,只要曾是毒医谷的弟子,它就能找得到。”

沐雨棠目光一凛:“如此说来,冷绝情真来了烈焰国京城,城里的百姓们,不会有麻烦吧?”

第253章 宇文曦之死

谢翎月目光微凝,贤王谋反刚刚平定,烈焰国的损失有些惨重,如果再有人从中作梗,后果不堪设想:“留五百人在此清理皇陵,其他人速随本王回京!”

“是!”侍卫们高声回答着,快速集结,冉冉升起的太阳映着他们挺拔的身形,说不出的坚韧,阳刚。

贤王府地牢,阴暗潮湿,阵阵晦味夹杂着浓浓的腐臭弥漫一室,熏人欲呕。

牢房角落里蜷缩着一名年轻男子,身下灰扑扑的干草映着他身上黑兮兮的薄裤,说不出的狼狈,脏污,他上半身赤果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前胸,后背,外翻的伤口没有上药,流出暗色的血,白色的脓,十分渗人。

男子头发凌乱的散在身前身后,下巴上长满了青色胡须,完全看不清原来模样,眼睛还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清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药香,翩翩青衣无声飘落在他面前,男子身体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朦胧视线里看到一名陌生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又到新的一天,又要开始折磨他了么,贤王真是卑鄙无耻。

“鞭打,割肉的动作快些,别妨碍本公子休息!”有气无力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傲气。

男子挑挑眉,眸底浮现一抹轻嘲:“堂堂祁王府二公子,在这么肮脏的地牢里也睡得下去。”

萧清宪斜睨着男子,有气无力的轻哼:“你是讽刺我,还是挖苦我?这世间谁人不知本公子不是萧元旭的亲子,只是他的养子!”还特么是害惨了他亲生儿子,和他有着不小仇恨的养子,如果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于萧元旭有恩,萧元旭恐怕早将他母子赶出祁王府了。

男子轻轻笑笑:“在下来见二公子,既非讽刺,也非挖苦,只是想问问二公子,是否想重回旧日的辉煌!”

萧清宪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嘴角弯起一抹笑,极浅却极尽嘲讽:“我现在这副样子,还回得去吗?”

男子望望他伤重流脓的前胸,后背,漫不经心的道:“只是严重些的皮外伤而已,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肺腑,我配几副药给二公子,内服外敷,很快就会去掉腐肉,长出新肌肤。”

“真的?”萧清宪的眼睛闪闪发光,随即又黯淡下来,戒备的看着男子:“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子挑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你就不怕贤王知道了,找你算账?”萧清宪冷冷看着男子。

男子不以为然的道:“贤王谋反失败,被皇陵里的石头砸成了一滩肉泥,还怎么找本公子算账。”

“贤王死了?”萧清宪一怔:“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男子瞟他一眼,满目傲然:“贤王被杀,贤王府的侍卫、下人们走的走,逃的逃,戒备十分松散,本公子在府里闲逛,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地牢…”

“死的好,死的好…哈哈哈!”萧清宪张狂的大笑,死灰般的眼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贤王,竟然被砸成了肉酱,死无全尸,真是报应啊,老天开眼了!

余光看到满眼平静的男子,他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礼貌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冷绝情!”男子清浅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高傲。

萧清宪目光一凛,抬头看他,只见他玉颜俊美,风姿独秀,卓而不凡,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阴冷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你是毒医谷的那个毒殿少主?”

“不像吗?”冷绝情嘴角弯起一抹笑,极浅却透着阴冷与邪恶!

“不是!”萧清宪慌乱的摇头,现在的他很虚弱,惹不起面前这位厉害的主:“清宪是想说,如果冷公子能让清宪的伤势恢复如初,萧清今生今世听凭冷公子差遣。”

他身上的血肉是一天天被砍掉的,伤痕有久有近,就算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也会留下满身伤疤,一眼望去,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前这位毒殿少主拥有高绝的医术,非那些普通大夫可比,只要他肯帮忙诊治,自己定能重生新肉,恢复发往的英挺身躯。

“好,一言为定!”冷绝情眼瞳里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怎么看都像是诡计得逞。

天色蒙蒙亮,宇文曦抱着一只大大的乌木匣子,急急忙忙的走向府外,一张小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父王谋反也不支会她一声,真是可恶死了,如果有她给父王出谋划策,说不定就成功夺到烈焰国江山了。

现在倒好,谋反失败,父王,母妃,哥哥全都被将士们追杀,不知所踪,府里的下人们更是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可怜她堂堂贤王府郡主,现在竟成了孤家寡人,要独自逃命,所幸她攒了很多银票,以及价值连城的珠宝,带着它们逃亡,她一辈子不愁吃喝!

“曦儿郡主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傲娇的声音响起,花姨娘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身上穿一件华美锦衣,金色丝线闪烁的耀眼光芒,依旧掩饰不住她满心满眼的幸灾乐祸。

宇文曦看着她小人得志的得意样,眼瞳里闪着浓浓的厌恶,厉声怒喝:“滚开!”

花姨娘也不气恼,站在正中,挡着道路,笑眯眯的道:“曦儿郡主,干嘛这么大火气,贤王谋反失败,您马上就会成为朝廷缉拿的要犯,如果我将郡主押送到衙门,肯定会领到很多赏钱,可咱们毕竟主仆一场,你肚子里又怀着清宪的孩子,我可舍不得郡主身首异处…”

看着她故做心疼的模样,宇文曦恶心的想吐,不耐烦的道:“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样?”

花姨娘眼睛一亮,宇文曦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也不必再拐弯抹角:“俗话说的好,破财消灾,如果郡主把怀里那只乌木匣给我,我就当没见过郡主!”

贤王府的库房是空的,想来是贤王拿去养兵了,贤王妃房间里值钱的东西也被丫鬟们抢光了,她这做粗使丫鬟的,只抢到了这件不怎么合身的华服,值不了几个钱,她想拥有美好生活,还需借助宇文曦怀里的那只乌木匣子。

宇文曦不屑的嗤笑:“花姨娘,你当本郡主是傻的,你是贤王府的粗使嬷嬷,主人谋反,你难逃罪责,只要你敢出现在官差们的视线里,立刻就会被押到刑台问斩!还押送本郡主进衙门换银钱?愚蠢至极!”

花姨娘一张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是她考虑不周,忽略了这个重要问题,不过:“请宇文郡主将匣子里的钱财分我一半。”

“凭什么?”宇文曦冷冷看着她,眼角眉梢尽是嘲讽。

“就凭我是你腹中胎儿的祖母,你算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又害惨了我的儿子,你必须照顾好我的下半生。”花姨娘下巴高抬着,满目傲然,她一名孤寡女子,必须要有钱财,才能在世间安安乐乐的生存下去。

宇文曦被她无耻的要求气笑了,一个低贱的粗使丫鬟,也敢和她讲条件,不自量力:“如果本郡主说不呢?”

“那我就只好说对不起了。”花姨娘眼眸一眯,三两步冲了过来,抓住乌木匣子,用力向自己怀里拉扯:她放松条件,只要半匣东西,宇文曦竟然自私自利的不允,可恶至极!

她无情在先,休怪自己无义,自己要抢到整只乌木匣,带着它远走高飞,让宇文曦穷的变成乞丐,冻死,饿死在荒郊野地里。

宇文曦看着紧抓乌木匣,双眼放光的花姨娘,眸子里燃起熊熊怒火,居然敢抢她的东西,不自量力,飞踢一脚,狠狠踹到了花姨娘肚子上。

花姨娘猝不及防,双手一松,踉跄着向后退去,纤弱身躯重重撞到了树杆上,只听‘哧’的一声响,一枝尖锐的树枝扎进了她后脑,她惊叫一声,瞪大了眼睛,鲜红的血顺着树杆缓缓流了下来…

宇文曦稳住身形,还来不及检查乌木匣子是否完好,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惨呼:“娘!”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蓝衣男子飘落在花姨娘面前,抓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娘,你怎么了娘?”

男子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叫花姨娘为娘的人,世间只有萧清宪一人,被父王折磨了那么久,他居然还能活着从地牢出来,命可真大,他受了那么多苦,皆是因她而起,他自由了,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宇文曦抱紧了乌木匣子,准备越过萧清宪离开,不想,萧清宪长臂一伸,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眼瞳里燃烧的熊熊怒火似要将她焚烧怠尽:“杀了我娘,你还想逃!”

宇文曦怀里的乌木匣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已没心思捡起,只觉脖子被卡的喘不过气,重重咳嗽着,狠狠拍打萧清宪的胳膊,断断续续的道:“是花姨娘自己不小心…撞到树上被树枝扎死…怎么能怪我?”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往树上撞,肯定是你们两个起了争持。”萧清宪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花姨娘,宇文曦一向不和,她们两人站在一起,绝对会吵闹,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动手,还死了一个。

宇文曦小脸涨成了猪肝色,恨恨的瞪着萧清宪:“她要抢我的东西,没抓好匣子,后退了几步,就撞树上了,和我无关。”

花姨娘的死和她有间接关系,她瞒不住,干脆直接承认了,反正现在的花姨娘已是一具死尸,他再惩罚她,花姨娘也活不过来。

“这么说,你承认害死我娘了。”萧清宪冷冷看着宇文曦,一字一顿的道:“我要你以命抵命!”

宇文曦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不要乱来…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萧清宪嘴角弯起一抹冷酷的笑:“你在青皇面前哭诉,将我凌迟时,怎么没想过,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让你父王用各种刑具折磨我时,怎么没想过,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现在,你的命捏在我手里了,你才想起来,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不觉得太迟了?”

卡在脖颈上的大手猛然收紧,宇文曦张大了嘴巴,却吸不进一点儿空气,眼睛翻白着,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鱼:她曾以为,腹中胎儿会是她的挡箭牌,是她保命的筹码,却怎么都没想到,它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救…命…”细若蚊蝇的呼救声传入耳中,萧清宪冷冷看着她:“现在的贤王府已是一具空府,你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以前,你不喜欢我,现在,我也不喜欢你了,你肚子里这个小孽种,我也不稀罕,你陪他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萧清宪的大手再次收紧,骨节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脉络突出,手掌下的宇文曦小脸成了酱紫色,眼睛渐渐圆瞪,眼瞳里的光亮渐渐迷蒙…

“她害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就这么掐死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清俊的声音响起,冷绝情悠悠的走了过来,墨色眼瞳里闪掠一抹高深莫测。

萧清宪剑眉微挑:“你有更好的办法折磨死她?”

“当然!”冷绝情诡异一笑,打开萧清宪的手,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宇文曦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宇文曦根本吐不出来,剧烈的咳嗽着,怒声质问:“咳咳咳…你给本郡主…吃了什么…咳咳咳…”

“落胎药。”冷绝情低低的说着,眼瞳里闪过一抹高深莫测:“不过,我药丸里主落胎的不是苓兰而是野兰,野兰的药效比苓兰强了三四倍,有身孕的人吃了它,会血流不止,一直到死…”

宇文曦一懵,恨恨的瞪着冷绝情:“我杀了你!”抓起地上的石头,正要投向冷绝情,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铺天盖地的袭卷着全身每个毛孔。

“啊!”宇文曦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浸湿衣裙,在青色石面上漫延开来,鲜红刺目…

“救…救我…救救我…”宇文曦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朝着萧清宪,冷绝情求救。

萧清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冷若寒冰:“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我知错了…知错了…”宇文曦连连认错,想换得自己一线生机。

萧清宪冷冷看着她,傲然道:“太晚了,我已不再相信你!”

空气里传来几不可闻的破风声,冷绝情目光一凛:“有人来了,咱们快走!”

“好!”萧清宪点点头,快速转身,脚踢到了那只乌木匣子,他目光沉了沉,捡起匣子,飞离了地面。

血就像决了塌的河水,哗啦啦的涌了出来,宇文曦一张小脸血色尽褪,朦胧的视线里,她看到萧清宪,冷绝情越飞越远,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她嘴唇哆嗦着,恨的咬牙切齿,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意识渐渐涣散,她又累又困,慢慢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有声音传了过来:“贤王府!你的追踪蝶没跟错地方吧?”

“我们毒医谷的追踪蝶,怎么可能跑错地方,它进贤王府,说明冷绝情来过这里,咱们快进去,看看他跑了没有…”

“砰!”微闭的大门被狠狠踹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宇文曦一眼就看到了那名雪衣男子,他戴着白玉冠,清华高贵,俊美不凡,怀里轻揽着一名美丽女子,温柔呵护着,极尽宠溺,一如他们的初次相见…

众人看着满地鲜血,以及倒在血泊里的人,蓦然顿下脚步:“宇文曦!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白小蝶蹲下来,将宇文曦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她吃了一种非常特殊的落胎药,血流尽而死了,她的血还是热的,人应该刚刚咽气…”落胎药的特殊配方只有毒医谷有,冷绝情绝对来过这里。

谢翎月突然闭上了眼睛,纤细的身躯微微踉跄了几下。

身侧的沐雨棠急忙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翎月摇摇头,墨色的眼瞳清清亮亮:“刚才突然晕眩了一下,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离我而去了,现在的我,莫名的轻松!”

沐雨棠看着满地鲜血,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谢氏历代只生女儿的诅咒破解了?”贤王曾说,只要文家有一丝血脉尚存,谢氏就休想生出儿子,换言之,文家的人都死光了,谢氏所中的诅咒就会自动解除。

“有可能!”谢翎月声音低沉,贤王只得了宇文衡,宇文曦,谢翎槿三位子女,他们全死了,文家后继无人,谢氏诅咒自解。

“恭喜靖王!”沐雨棠轻轻笑着,心中暗道:谢氏破了诅咒,生下龙子,固然很好,但龙子不会只有一个,他们长大后,就会像青龙国,白虎国那样,兄弟相残,骨肉相杀的争夺皇位…

相比之下,历代只生一个厉害女儿,招驸马治理国家就相对安稳多了,没兄弟姐妹就没有争夺,没有妒忌,没有厮杀,百姓可以永远安居乐业…

世间万事,有利就有弊,总不能两全其美啊!

分散开的皇宫侍卫们急步走了过来:“禀王爷,贤王府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不见半个活人。”

“看来冷绝情已经离开了贤王府,咱们追!”白小蝶放出追踪蝶,飞身跟了上去,空气中飘来她的道别声:“我们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随便!”沐雨棠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余光看到了钉死在树上的花姨娘,再望望倒在血泊里的宇文曦,她目光一凛,试探道:“萧清宪还活着?”

“侍卫们搜遍了贤王府,不见活人,也不见另外的死尸,萧清宪应该还活着。”萧清宇低低的说着,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

“喵喵!”笨笨四爪一蹬,跃进了沐雨棠怀里,满眼都是委屈,穆晨风好小气啊,一只果子都舍不得给它吃。

沐雨棠挑挑眉,看向穆晨风,却见他走到谢翎月面前,递上一只青绿色和果子:“靖王爷,这是你的姻缘果,你和贤王打斗时,不小心削落到了本相桌子上,本相让那只笨猫帮你保管了一会儿。”

谢翎月看着姻缘果,轻轻笑笑:“多谢穆丞相,之前谢氏中了诅咒,必须依靠姻缘果的相助谋得好姻缘,掌管烈焰国江山,如今,诅咒已除,谢姓皇室可以恢复正常,不必再用姻缘果选婿了,翎月会用另外的方法选择驸马,这颗姻缘果就送给穆丞相了。”

穆晨风目光沉了沉,淡淡道:“如此,多谢靖王。”

笨笨见他收回了姻缘果,眼睛一亮,‘嗖’的一下窜到穆晨风肩膀上,看着果子‘喵喵’的叫:人家不要这果子了,你就让我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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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谢谢亲们的支持和票票,么么…

第254章 先斩后奏

穆晨风看向姻缘果,青绿绿,圆滚滚的,象征着世间最幸福美满的姻缘:“这是靖王送本相的礼物,本相当着靖王的面转送给你,似乎不太妥当。”

直接说想留着这颗果子,不给它吃不就行了,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笨笨丢给穆晨风一个鄙视的眼神,窜回沐雨棠怀里,喵喵的诉苦:看到了吧,那个穆小气,真的是连颗果子都舍不得给它吃哇。

沐雨棠揉揉笨笨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那颗果子是药果,你昨天刚吃了一颗,身体里有很强的药力,如果今天再吃,会吃出病来的,人家不给你果子,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喵喵!”真的?可是,它很饿啊,从昨天到现在,它就只吃了那么一颗小果子。

“饿了要吃饭,不能胡乱的吞药!”沐雨棠抱着笨笨,轻轻为它顺毛。

“喵喵!”知道了,知道了,饭在哪里啊?

“忙完贤王府的事情,就带你去吃饭!”说到贤王府,沐雨棠想起了过世的烈皇,抬头看向谢翎月:“国不可一日无君,京城又有些混乱,靖王爷要尽快登基,稳定民心才是。”

“本王知道!”谢翎月点点头,墨色眼瞳里闪着淡淡的伤感:“父皇半月前就命礼部准备登基大典,本王会按照父皇的意思,在后天吉时登基为帝。”

“登基时,王爷会封皇夫吗?”沐雨棠知道,古代明确规定,父母过世后,子女三年内不得嫁娶,若遇特殊事件,可在百日热孝内成亲,谢翎月已经十七岁,又是烈焰国皇帝,为了谢姓皇室的子嗣,她完全可以在两天后的登基大典上封皇夫。

谢翎月摇摇头,看着城外皇陵的方向,幽幽的道:“谢氏诅咒已解,本王不必担心谢氏的子嗣问题,父皇过世,本王身为他的女儿,要为他守孝三年,除孝后再选皇夫。”

沐雨棠点点头:“这样也好!”谢翎月的擂台选婿被谋反的贤王打断,并没有选出驸马,现在选虽然不晚,但两天的时间有些仓促,万一挑中的驸马性格,脾气与她不和,两人成了怨偶,岂不糟糕。

先登基为帝,处理朝政时肯定会与朝中年轻的臣子,寒门新任的官员频频接触,间接的了解到他们的性格,脾气,到时,不愁找不到致同道合的优秀夫君。

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是莫非穿着银色铠甲走了过来,目光冷冽,器宇不凡,朝着谢翎月抱拳道:“靖王,城中的侍卫尸体已经全部搬到了广场,血迹也都清理干净了,属下派了一千名侍卫,安抚城中百姓…”

谢翎月嘴角弯起一抹笑,事情处理的很周到:“辛苦莫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