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棠看着她傲然的目光,嘴角弯起一抹轻嘲:“康王的第二十七颗姻缘果是冲着清风公子去的,直接说招白虎国穆丞相为驸马不就行了,何必那么拐弯抹角?”

谢翎月清淡的面色猛然阴沉,冷冷看着谢翎槿:“不要胡闹。”

“我用姻缘果选夫婿,怎么能叫胡闹?”谢翎槿恨恨的瞪着谢翎月,满目不服。

“穆丞相是白虎国人!”谢翎月目光冷冽,隐晦的提醒她其中的厉害关系!

谢翎槿毫不理会,傲然道:“谢家先祖没规定,驸马必须是烈焰国人吧。”

“祖制确实没规定过,不过,穆丞相是白虎国之相,岂能来烈焰国入赘?”谢翎月冷冷看着谢翎槿,一字一顿的道:“身为烈焰国公主,理应嫁烈焰国男子,接住你第二十六颗姻缘果的男子很不错,你就招他为婿吧。”

谢翎槿冰冷目光如道道利箭,狠狠射向谢翎月,咬牙切齿的道:“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

“长姐如母,你的姻缘出了差错,本王身为姐姐,有责任将它扳回正途!”谢翎月目光冷冽,强势的声音里带着无需置疑的命令口吻。

谢翎槿气的眼圈通红,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婚事,父皇都不管,谢翎月凭什么插手:“你欺负我,我去告诉父皇!”哭哭啼啼的说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奔去。

广场上的百姓们对望一眼,面面相觑,康王爷就这么走了?招婿还没结束啊,她赌气离开是自动中断了招婿,不吉利啊。

谢翎槿纤细身躯隐到茶楼里,消失不见,飞雪玉花台前的太监蓦然回神,恳求的看向谢翎月,谢翎槿身份高贵,他管不了她,只能求助于谢翎月:“靖王爷,您看这…”

“不必惊慌,就算她向父皇告状,父皇也会给她相同的答案。”谢翎月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没底,父皇一向宠爱谢翎槿,要什么给什么,但穆晨风是个大活人,不是那些死物,不能由着谢翎槿的性子来,父皇并不糊涂,应该会狠下心肠断了她的念头,可万一父皇禁不住她的哭求,同意了她的提议,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去看看父皇和翎槿,看好这颗姻缘果!”

“是!”太监和侍卫们恭声应下,目送谢翎月走下玉雪飞花台,款款走向茶楼。

百姓们的目光也集中到了她身上,各式各样的八卦因子在他们心里快速膨胀,皇室的两位公主竟然都半途中断了选婿,百年来的大奇事啊,她们都是为了白虎国的那位穆丞相吗?

听闻,那穆丞相是绝世公子之一的清风公子呢,文才惊滟,武功绝世,相貌更是俊美如九天仙人,尊贵的烈焰国大小公主,都喜欢上他了么…

沐雨棠清冷目光扫过目光闪闪的百姓们,落在了玉雪飞花台前,只见接到姻缘果的年轻公子们站在一边,两手空空的公子们汇聚中间,一名太监和六名侍卫站在台后守卫姻缘树,锐利的目光不住的四下打量:“贤王去哪里了?刚开始选婿时,他明明站在玉雪飞花台不远处的。”

萧清宇看着玉雪飞花台后空荡荡的太师椅,黑曜石般的眼瞳凝了凝:“可能是去雅间安慰谢翎槿了,咱们也悄悄去雅间,看看他们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

雅间里萦绕着淡淡龙涎香,若有似无的烟气袅袅上浮,氤氲一室静谥。

皇帝坐在书桌前,面色沉重,手持狼毫笔在纸张上快速挥洒,最后一笔写完,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放下狼毫笔,细细审视着自己书写的内容,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人,将这份诏书封到锦盒里,等靖王,康王选完驸马后,当众宣读!”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飞快的抓走了诏书。

皇帝目光一凛,抬头望去,只见贤王正拿着诏书凝神细望,他顿时怒不可遏:“贤王,你干什么?你不知道诏书宣读前,是不能让臣子看的吗?”

“你明明说好立翎槿为帝,为什么这份诏书上写的却是谢翎月的名字!”贤王厉声怒喝着,甩手将诏书扔到了皇帝脸上,眼瞳里燃烧的熊熊怒火似要将他焚烧怠尽。

皇帝面色铁青,眼瞳里折射出道道寒芒:“贤王,请注意你的身份,朕是烈焰国皇帝,朕想立谁为帝就立谁,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外姓王过问!”

“本王是外姓王,你又能高贵得到哪里?你不姓谢,不是正宗的皇室的人,只是人家谢氏公主招的入赘夫婿…”贤王看着皇帝,高亢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皇帝冷冷看着他:“就算朕是入赘夫婿,朕现在也是皇帝,而你,是朕的臣子,身份也好,地位也罢,你都远不及朕…”

“那是因为本王没你那么无耻,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入赘,连自己的姓氏都抛弃…”贤王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眼角眉梢尽是嘲讽与不屑。

皇帝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声音冷若寒冰:“朕抛弃自己的姓氏,还不是为了你那一大家子人,你是罪臣之后,只能在边锤小镇的生死线上苦苦挣扎,是朕帮你抹去了你的真实境况,将你送入军中立功,也是朕将你调来京城,送你权利,金银,荣华富贵,让你官拜贤王,如今,你功成名就了,就嘲讽朕入赘,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你跟本王讲良心?”贤王斜睨着皇帝,嘴角弯起一抹浓浓的嘲讽:“当初你父母病逝,是谁收留了年仅五岁的你和你姐姐?又是谁花银子请大夫为你们看病?教你们读书,写字,带你来京城?如果没有本王,你早就饿死了,还能文武双全的让公主选为驸马?”

皇帝面色阴沉的可怕,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父母死后,他确实得了贤王很多照顾,没有贤王,就没有今日的他,但是,他也帮了贤王很多,他不欠贤王的:“咱们两人互欠的债相差不多,可以一笔勾销,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朕过朕的独木桥,互不干涉!”

“可以。”贤王看着皇帝,冷冷的道:“但请你先把诏书上的名字改了。”

“休想!”皇帝厉声回绝了贤王,眼瞳里闪烁着点点寒芒:“朕是皇帝,女皇的人选,由朕说了算!”

贤王眼瞳里闪过一丝厉芒,瞬间又恢复如常,低低的道:“翎月性子高傲,从来都与本王不合,如果她为帝,肯定会暗寻本王的把柄,到时,本王罪臣之后的身份被翻出,会被诛九族,本王死不足惜,但请你关心关心你的亲姐姐,亲外甥,外甥女,他们都是无辜的。”

烈焰国律法规定,罪臣之后,永世不得入朝为官,违反者,斩立决!

贤王于皇帝有恩,又娶了他的亲姐姐,是他的亲人,他想保全贤王一家,方才想着立翎槿为帝,因为翎槿和贤王很亲近,登基为帝后绝不会调查他,就算将来某天,贤王罪臣之后的身份被揭出来,翎槿也会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饶贤王一命。

可是现在,皇帝不想只为贤王一家打算,他在放眼看大局,他要为烈焰国的老百姓们着想,翎槿文不成,武不就,更没有治国的能力与魄力,如果将烈焰国交到她手上,国家肯定会被她搅的一塌糊涂。

而翎月,文武双全,手段铁腕,无论做什么事都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是合格的帝才,烈焰国在她的治理下一定会让国民安康,百姓富足。

“朕会给翎月留一道密旨,让她饶过贤王府众人!”

贤王锐利的眼眸猛的眯了起来,眼瞳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如此说来,皇上不准备改诏书!”

皇帝瞟他一眼,冷冷的道:“诏书上立的是朕满意的女皇,不必再改!”

贤王嘴角弯起一抹笑,极浅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看来,皇上冥顽不灵,准备一意孤行,如此,本王也不必再对皇上客气!”贤王冷冷说着,拔出了暗藏在腰间的长剑,利刃倾力而出,带起一阵冰冷的寒光,径直刺向皇帝。

皇帝锐利的眼瞳里寒意迸射,侧身避开贤王的攻击,高呼道:“来人,快来人…”

贤王看着左躲右闪的皇帝,冷冷的笑:“门外的太监,侍卫都被本王支走了,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受死吧!”

“原来你早有预谋!”皇帝眼瞳里寒意迸射,茶楼外声响震天,他呼喊的再大声,也会被百姓们的欢呼声掩盖,根本传不出去,他叫不来侍卫们救驾,便自己救自己吧!

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镇尺,与贤王打了起来!

皇帝的武功还算不错,但他久居皇宫处理国事,很少动武,招式有些生疏,而贤王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内力深厚,招招犀利,皇帝渐渐落了下风,剑招里出现了一丝破绽。

贤王看准机会,挥剑挑飞了皇帝手中的戒尺,锋利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向皇帝的胸口。

贤王身后,轻垂的门帘挑开,谢翎槿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告状的话还未说出,却见那锐利到刺眼的寒光从脸上划过,刺得她循光看去,只见皇帝被逼到了角落里,再无退路,贤王手中的剑尖离他只有几寸!

“父皇!”谢翎槿面色大变,凄厉的高呼传透云层,响彻云霄,震得贤王动作顿了顿。

短暂的停顿为谢翎槿争到了时间,她飞身来到皇帝面前,将他紧紧护在身后,可怜兮兮的看着贤王:“姑夫,求求你了,不要杀父皇!”

贤王看着她泪水盈盈的美眸,森寒的眼瞳里没有一丝动容,厉声怒喝:“让开!”

长剑指在谢翎槿胸前,森冷寒气透过衣服渗到肌肤,冻的谢翎槿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她丝毫都不怀疑,只要贤王稍稍用力,她就会没命,她怕死,可身后的人是疼她,宠她,能还她公道的亲生父亲啊,她不能弃他于不顾。

“姑夫,他是槿儿的亲生父亲啊,求你了,放过他吧!”谢翎槿苦苦哀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停滑落:面前的人是疼她,爱她的姑夫,平时里对她言听计从,她相信他会听她的话,放过父皇!

谢翎月文才武略处处压她一头,现在更是自作主张的给她乱选夫婿,她恨死谢翎月了,正准备让父皇教训谢翎月给她出气,哪能让父皇出事!

贤王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由于害怕而轻轻颤抖的身躯,目光凝了凝,一字一顿的道:“他才不是你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本王!”

谢翎槿只觉轰的一声,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皇帝眸底也闪着浓浓的震惊,随即又恢复正常,冷冷看着贤王,咬牙切齿的道:“你在骗朕吧,翎槿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

贤王看着他愤怒的目光,笑的好不得意:“皇上疼爱了翎槿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她和已故皇后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翎槿像…”我姐姐三字生生的卡在了皇帝喉咙里,他一直以为,翎槿长的像姑姑,却原来,谢翎槿本就是贤王妃的亲生女儿!

“皇后…究竟是难产,还是你害死的?”皇帝冷冷看着贤王,眼瞳里闪烁着点点寒芒。

“这还用问吗?当然然是本王害死的了!”贤王笑眯眯的说着,眸子里闪烁着疯狂的神色:“严格说起来,本王能成功的混淆皇室血脉,还多亏了你的帮忙,是你的好大喜功,给了本王可趁之机!”

皇帝面色一变,眼瞳里浮上一抹痛色:十七年前,烈焰国边关发生了战事,派几名厉害将军前往,就能平定战乱,但贤王劝他,他是皇夫,朝中有些大臣轻看他,让他着战甲,御驾亲征,让满朝文武见识见识他的能力,就不会再有人非议他。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真正和皇后平起平坐,他不顾皇后怀孕五月,率兵去了边关,一打就是两三个月。

最后一场战役,他捉到了对方的首领,却也被那人重伤,需要静养,不能太过颠簸,但皇后快生产了,他想陪在皇后身边,便让贤王先行一步,回宫报平安,他也坐着马车,急急的往京城赶,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回到皇宫,看到的却是一对刚出生的柔弱女儿,以及难产而死的皇后。

“朕的重伤,是你故意造成的!”

“没错!”贤王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他重伤皇帝,是想拖延皇帝的时间,好让他能偷龙转凤。

皇帝面色铁青,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怎么害死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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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贤王谋反

“本王买通了那一名稳婆,让她在皇后含的参片上抹了使人昏睡的药!”贤王笑的阴险邪恶,女子生产就等于和阎王爷隔了一层纱,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用尽全力生下孩子,确保母子平安。

如果她昏睡了,就没有力气再自己生孩子,必须借助稳婆们,也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稳婆手里,稳婆让她生,她就生,稳婆让她死,她哪还能活得了。

“一国皇后难产而死,稳婆们全都吓的心神俱惊,本王趁机把她们全都赶了出去,准备将谢翎月捂死,扔到乱坟岗,让翎槿李代桃僵,没想到,你急急忙忙的赶回了皇宫,本王来不及痛下杀手,只能谎称皇后生了双胞胎…”

至于那些知道皇后只生了一女的宫女,嬷嬷,稳婆,都让他秘密处死了,做的干脆利落,没留下丝毫痕迹。

皇帝面色铁青,眸底浮上浓浓的痛楚,锐利目光如道道利箭,狠狠射向贤王:“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夫妻两人的主意?”

翎槿的眼睛,下巴像贤王妃,毫无疑问是贤王妃所出,贤王妃一直都知道,翎槿是假公主,冒充公主一事,她是被迫者,还是策划者?

“当然是我们两人的主意了,你和你姐姐的感情那么好,如果她不同意本王的计策,怎么可能会配合本王,对你瞒下她的身孕。”贤王傲气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阴冷与得意:皇帝不知道贤王妃和皇后差不多时间怀孕,所以,冒牌公主翎槿长的像贤王妃,皇帝从来没起过疑。

皇帝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眸子里闪着浓浓的悲凉与苦涩: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却从不知道,她在那时也有过身孕,那不是刻意隐瞒又是什么?他一直敬重、爱护着自己的姐姐不帮他,不护他,他不怪她,可她怎么能帮着贤王残杀他的妻女?

如果那天他没有赶回皇宫,他唯一的骨肉会被残忍杀害,而他会像个大傻瓜一样,将仇敌的女儿当成自己的亲骨肉,给予万千宠爱!

难怪他们夫妻两人都那么疼爱翎槿,难怪贤王府的孩子和翎槿那么亲密,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贤王坚持要他立翎槿为帝,并不止是单纯的疼爱翎槿,也不是想架空翎槿,自己做摄政王,而是想让他贤王的女儿成为烈焰国女皇,彻底颠覆烈焰国谢家的江山!

“朕和皇后亲政后,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尤其是皇后,比朕还关心你们,就算你罪臣之后的身份被发现,朕相信皇后也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是朕对你们不够好?还是皇后对你们不够好?”

“你愤怒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贤王厉声怒喝着,满眼怒意的指了指自己:“本王,不姓宇文,更不是什么普通的罪臣之后,而是百年前,与谢家先祖一起打江山的文家后人。”

皇帝一怔,烈焰国的历代皇帝,他倒背如流,开国皇帝和那些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他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厉害臣子有十多位,十多个姓氏,却唯独没有姓文的…

贤王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顾自的咆哮:“当年,联合兴兵时,两家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坐拥烈焰国的锦绣江山,可功成名就时,那谢家先祖竟然出尔反尔,使阴招暗算我们,杀了我们文家九族人,更让史官抹除了我们文家为烈焰国所做的一切好事!”

“幸好,老天有眼,有个怀了文将军骨肉的丫鬟回家省亲,逃过一劫,她带着那个遗腹子隐名埋姓的活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拿回属于我们文家的一切,为自己的先祖正名。”

说到这里,贤王蓦然一顿,抬头看向皇帝,眸子里闪着诡异笑意:“你知道谢家为什么世代单传,只生女儿吗?因为他们被我们文家的冤魂给诅咒了,只要我们文家有一息血脉尚存,谢家就休想生出儿子来!堂堂皇室,风光无限,却一代代都是绝户,只能依靠招婿入赘延续后代,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报应,报应啊…”

皇帝看着幸灾乐祸的贤王,冷冷的道:“对不起你们文家的是谢家先祖,不是皇后,你竟然用那么残忍的方法杀害她,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住口!”贤王厉声打断他的话,眸子里闪着疯狂的神色:“谢家先祖诛我们九族时,怎么没饶过文家妇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谢家先祖欠下的债,本王找他的后人讨要,有何不对?烈焰国的江山,谢家已经执掌了九代,也该论到我们文家人来管了。”

“可惜,你们文家永远都没有资格掌管烈焰国江山!”伴随着冷冽的女声,轻垂的帘子被挑开,谢翎月款款走了进来,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寒芒,让人望而生畏。

贤王目光一凝,锋利长剑越过谢翎槿,架到了皇帝脖颈上,威胁道:“你再上前一步,本王就杀了他!”

谢翎月顿下脚步,冷冷看着贤王:“广场四周都是皇宫御林军,你逃不掉的,如果你束手就擒,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家不死!”

皇帝惊讶的谢翎月,贤王残害皇后,混淆皇室血脉,刺杀皇帝,每一项都是死罪,将他诛九族都不为过,可翎月竟然说要放过贤王!

贤王妃是他相依为命的亲姐姐,贤王曾是他的救命恩人,贤王的子子女女都是他的外甥,外甥女,翎月和他们没什么感情,她放过他们,是不想他难过吧。

皇帝锐利的眼瞳里闪着复杂的神色,皇后死后,他便将自己埋在朝堂的政事里,借以忘记悲痛,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一双女儿,等他从悲伤中走出时,女儿们都已经四、五岁,懂事了。

翎月的性子像皇后,坚强,独立,淡漠,举止得体,不会撒娇,也不会闯祸,更与他这名父亲怎么都热络不起来,倒是翎槿,娇娇弱弱的漂亮又可爱,天天追着他问东问西,倒在他怀里撒娇,听他讲各式各样的故事,久而久之,他和翎槿成了亲近的父女,和翎月的父女关系则一直冷冷淡淡,毫无进展。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多年的女儿,是别人算计着硬塞给他的,和他没有多少血缘关系,反倒是他冷落的女儿,才是他的亲生骨肉。

“你们谢家人的话,本王信不过!”贤王冷冷说着,眼角眉梢尽是嘲讽:百年前,谢家的先祖残杀了文家先祖,百年后,还想让他这个文家人,傻傻的钻进谢翎月设的圈套里?愚蠢至极。

谢翎月看着他愤恨的眼瞳,目光凝了凝,轻轻一叹:“当年的文氏一族确实是被谢氏先祖斩杀,但不是争权夺位,而是因为你们文家人得了怪病,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到了十六岁就会发病,他们白天和正常人一样,一旦到了晚上,他们胸口就会腾起浓浓的暴虐之气,控制不住的挥剑杀人,一夜之间能毁掉成百上千人,京城尸体成山,血流成河,朝堂人人惧怕,百姓人人自危,先祖为保烈焰国,才会下令斩了染病的文家九族…”

“你撒谎!”贤王厉声怒喝,眼瞳里燃烧的怒火似要将她焚烧怠尽。

谢翎月淡淡看着他:“本王是不是撒谎,你心里最清楚,如果你真是文家人,身上也应该染有这种怪病,九代过去,你身上的病可能轻了很多,但绝不会消失!”

贤王眼瞳里浮上一抹惊骇,随即又恢复如常,冷冷的道:“我们文家人的怪病,是你们谢家先祖害的吧。”他的身体确实有些异常,谢翎月率先挑开,他也不必再隐瞒了!

“不!”谢翎月摇摇头,眸子里闪着少有的凝重:“这怪病是你们文家人自己沾染的,百年前,文家先祖好大喜功,率兵征讨毒医谷,中了毒医谷布在树林里的奇毒,几乎全军覆没,是谢家先祖出面和毒医谷交涉,才让他们放了人,那毒只在试验阶段,没有解药,文家人带着毒回了京,寻遍神医也未能解掉,一个月后,文家人就开始夜间发疯,天晚比一晚暴虐,一晚比一晚严重,最后逼得谢家先祖不得不痛下杀手…”

“难怪最近一年来,贤王妃每月十五都会将康王爷接到贤王府居住,姑侄亲近是假,掩饰她发狂杀人是真。”沐雨棠小声嘀咕着,走进了雅间。

一年前的谢翎槿刚好十六岁,到了文家人发病的年龄,如果让她留在康王府,肯定会惹出祸端,让众人看出端倪,于是,贤王妃接她入贤王府,发病的一家人住在一起,彼此之间也好照应!

谢翎槿呆呆的站着,漆黑的眼瞳毫无焦距,她过了十六岁生辰后,每月月圆都会狂燥的想要杀人,姑姑,姑夫告诉她,谢姓皇室的人都是这样的,她也以为是自己的高贵血统所致,没想到到头来,她不是皇室子女,而是得了怪病的罪臣之后…

“本王不信,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信!”贤王厉声怒喝着,眼瞳里寒芒闪掠:文家人坚持了九代,只为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如今,他大计将成,却被告知,他先祖被斩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他们坚持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都是一个笑话,结果怎么能是这样?绝不可以是这样!

“这是事实,你爱信不信,就凭你们文家人患的病,你们也不配掌管烈焰江山!”谢翎月眼瞳里暗芒闪掠,冷冽的声音里透着无需置疑的强势口吻。

文家人患病,如果有人压制着,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杀人,可如果让他们当了皇帝,他们就再无顾及,肯定会肆无忌惮的杀人越货,到时,整个烈焰国都会毁在他们手里:“来人,拿下贤王!”

“是!”几名侍卫走进雅间,奔向贤王。

贤王面色阴沉,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文家人不配做皇帝?他不信,不信!

挥剑打开侍卫们,他手指轻弹,一道信号窜出窗子,腾到半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看着从各个角落里涌出的亲卫们,贤王满目傲然,混厚的声音在半空回荡:“本王欲自为帝,需要各位相助,在此言下誓言,凡立下大功者,封侯拜相!”

“多谢贤王,属下必不负厚望!”亲卫们惊声高呼着,满目肃杀,拔出腰间佩剑,冲向雅间。

眼看着亲卫们就要杀到面前了,谢翎月眼瞳里浮上一抹嘲讽,朝着虚空打了个手势,刹那间,数不清的侍卫们涌了现来,和贤王亲卫战到一起,激烈的兵器交接声在空气里漫延,震耳欲聋!

贤王目光一凛,冷冷看着谢翎月:“原来你也早有准备!”

谢翎月瞟他一眼,淡淡道:“本王一直在提防你狗急跳墙,凡重大场合,都会略作准备,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贤王面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然敢嘲笑他,既然她想死,他就成全她!足尖一点,手中利刃倾力而出,带起一阵冰冷的寒光,径直刺向谢翎月!

风卷残影,剑气飘零,寒芒闪烁,光影连连!

谢翎月手握长剑,飞身迎上了贤王,剑刃折射出的冷光照亮房间,那锐利到刺眼的寒光从沐雨棠眼上划过,照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贤王,谢翎月激烈打斗,带起的寒风刮的人脸颊生疼,沐雨棠挑挑眉:“贤王这是彻底反了!”

萧清宇点点头:“贤王早有谋反之心,只是没有足够的权和势,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的他大权在握,自然再无顾及。”

亲卫和侍卫们激烈的打斗着,不时有人重伤或倒下,一道道腥红血线翩然泼洒,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漫延…

沐雨棠压低声音道:“清宇,咱们帮忙吗?”

萧清宇沉吟片刻,淡淡道:“这是烈焰国的内部纷争,咱们身为外人,不方便插手,先看看热闹吧,如果谢翎月不敌贤王了,咱们再帮忙。”

“好!”沐雨棠点点头,挽着萧清宇的胳膊走向僻静边角,贤王亲卫和靖王侍卫纷纷避让,无人打扰。

角落里,谢翎槿低垂着头,眼睛红肿,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不停滑落,不过瞬息之间,她的生活被彻底颠覆,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谢姓公主,而是文氏罪臣家的子孙,疼她宠她的姑夫,姑姑竟然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们要谋反为帝为后…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疼痛,浓烈的暴虐之气直冲头顶,她猛然抬起头,朝着天空惊叫一声,黑色眼瞳里渐渐弥漫了一层血红色,心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杀人!

挥掌打退身侧侍卫,谢翎槿抓过了他的长剑,朝着最近的两名侍卫刺了过去,只听‘刷刷’两声响,侍卫脖颈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圆睁着眼睛跌落在地…

沐雨棠清冷眼瞳微微眯起,谢翎槿的武功很一般,突然间变的这么高,应该是:“她病发了!”

萧清宇点点头,淡淡道:“太阳已经落山,现在是十五月圆之夜,她开始发病了。”

“砰!”剧烈声响传入耳中,沐雨棠转身一望,只见贤王浮在半空,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瞳仁里凝聚着浓浓杀气,锋利长剑在夜色里折射出森冷寒芒,毫不留情的斩向谢翎月。

谢翎月美眸微凝,将内力注入长剑,带着压倒一切的攻势朝贤王挥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响,剑气相撞,余波扩散开来,震的地面晃动,尘土飞扬!

穆晨风坐在贵宾席上,持着酒壶,酒杯自斟自饮,劲风带着杂物迎面刮了过来,他蹙蹙眉,挥手打开了数片叶子,一件硬物碰到了手背,他翻手一抓,竟是一颗青绿色的果子,与对面桌上,笨笨抱着啃的那枚姻缘果一模一样。

急风刮落了姻缘果,还刮到了他手里么?

穆晨风看向半空,只见谢翎月挥洒长剑将贤王逼的节节败退,对姻缘果的去向丝毫都不知情。

他目光沉了沉,正想开口,却见贤王挥开谢翎月,看着一名名亲卫倒在侍卫们的剑下,他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色,为了夺宫,他准备的很充分,可谢翎月也在暗中布置了大量的人手,且她的武功竟然比他还要稍高半筹:“谢翎月,本王真是小看你了!”

谢翎月看着他愤怒的眼眸,冷冷一笑:“本王从来都不敢小看贤王爷,贤王停手,可是准备服输认罪?”

“本王的词典里,没有服输认罪四字!”贤王冰冷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打不赢谢翎月,他的手下们似乎也比谢翎月的侍卫稍色了些许,再继续打下去,他必输无疑!

“快随本王走!”贤王高喝一声,飞身掠向远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休养好了,再来找谢翎月报仇不迟。

谢翎槿,贤王世子,亲卫们听到命令,全都甩开了对手,呼啦啦的紧追贤王而去!

皇帝目光沉了沉,也飞身前去追赶贤王。

谢翎月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眼瞳里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焦急,冷声命令:“莫非带两百侍卫留下收拾残局,其他人随本王追!”

“是!”侍卫们拿着长剑,紧追敌军。

沐雨棠也拉着萧清宇争步矗立出雅间,朝着众人消失的方向前行:贤王的最终结果很快就出来,她想亲眼看一看。

笨笨眼睛一亮,跳出贵宾席想紧追萧清宇,沐雨棠,却见两人是用轻功飞走的,它根本追不上,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喵喵!”别丢下我呀,我也要去看热闹。

眼角飘过一道绛紫色衣袂,笨笨四爪一蹬,轻飘飘的落到了穆晨风面前,抬头看着他,一蓝一黄的大眼睛瞪的乌圆:“喵喵!”你是男女主人的好朋友,能不能带我去找他们哇。

穆晨风看着它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心思微微一软,它是雨棠的猫,刚才吃了谢翎槿扔来的姻缘果,算是间接的帮了他的忙,他也可以帮帮它:“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的主人。”玉色手指抓住它柔软的四只白爪,修长身形如一片紫云,腾至半空,飞向远方。

侍卫们属皇室,心无旁骛,只要追上一名亲卫,就拿着长剑对他大杀大砍,贤王逃出城门时,身边亲卫不足五十,又跑了几十里,身边亲卫只剩几人!

看着伤痕累累的子女,亲卫,以及紧追不舍得皇帝,谢翎月,他眼瞳里折射出锐利寒芒,他们父女这么咄咄相逼,无非是想将他贤王一脉赶尽杀绝,他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前面是山,咱们退进去就会有活路!”贤王高声说着,率先进了山,走出几十步后,看到一座精美的汉白玉建筑,两边是墙,中间是一个凹进去的小门,雕刻精致,精美绝仑,小门上门写着两个烫金大字:皇陵!

贤王一惊,蓦然顿下了脚步,血色眼瞳微微眯了起来,这座皇陵不是别人的,正是先皇后的,这汉白玉的石门和石墙,是他和皇帝一起选的材料,亲自督导工匠们雕刻的,这里的每一块石头,他都非常熟悉,他为了躲避皇帝父女,居然跑来了这里!

第252章 悲惨下场

“快快快,贤王父子就在前面,千万别让他们跑了!”月光下,皇帝,谢翎月带着成千上万的京城侍卫追了过来,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甚是惊人。

贤王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的亲卫所剩无已,不能和皇帝父女硬碰硬,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蓦然转身,他伸手在‘皇陵’二字的几道笔画上用力拍了拍,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响,紧闭的石门缓缓移向一边,露出一道黑漆漆的入口!

“进皇陵!”贤王冷冷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皇陵机关设计的很巧妙,里为主,外为辅,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进了皇陵,控制住里面的机关,皇帝,谢翎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冲不进来,他们可以安安全全的呆在里面养伤,养身,养精蓄锐,然后,冲出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贤王世子,谢翎槿看着精美绝仑的陵墓,眸底闪着浓浓的诧异,却没有多说什么,急急忙忙的走进了皇陵。

‘轰隆隆’石门在几人身后快速关闭,眼看着就要合上了,谢翎月雪眸微眯,甩手将宝剑掷向石门,想阻止石门关闭,不想,石门撞开长剑,径直向前移。

萧清宇目光沉了沉,手指轻弹,无形内力打到了石门侧面,只听‘轰隆’一声响,即将合拢的石门倒了回去,露出那道黑漆漆的入口。

谢翎月飞身跃进皇陵,紧追贤王,贤王世子,空中飘来她清冽的道谢声:“多谢萧世子!”

萧清宇没有说话,淡淡看着京城侍卫们如潮水般涌进皇陵,直逼贤王父子!

贤王眼瞳里闪着浓浓的怒意,急步奔进了陵墓主室,长剑横在墓室中央那具玉棺上,冷冷的道:“你们敢上前一步,本王就毁了这具尸首。”

谢翎月急行的脚步蓦然一顿,面色微微阴沉,逢年过节她都会来皇陵尽孝心,她知道这座皇陵是皇后的,棺材里的尸体是自己母亲,她不能让‘她’死无全尸!

皇帝排开侍卫们走上前来,冷冷看着贤王:“堂堂大活人,居然拿死者做要挟,你可真够卑鄙无耻!”

“本王做事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能保住命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让侍卫们全退出去,否则,本王就劈了这玉棺,让你那妻子死都不得安宁。”贤王恶狠狠的威胁着,作势要砍玉棺。

“你敢!”皇帝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眼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如果你敢伤她一分一毫,朕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

贤王锐利眼瞳微微眯起,棺材里躺的本就是一具死尸,利用价值有限,如果皇帝真拼着舍弃爱妻尸首,也要置他于死地,他岂不是很倒霉:“让侍卫们全都让开,本王出了皇陵,自会将尸首还给你们!”

“贤王,进了死人住的陵墓,你还想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帝看着他,眼角眉梢尽是轻嘲。

“如果皇上想同归于尽,本王也可以奉陪,不过…”贤王瞟一眼谢翎月,傲然道:“皇上忍心靖王也死在这里吗?她是你唯一的骨肉,刚刚十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

“住口!”皇帝面色铁青,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不惧死亡,但他不能让翎月死在这里…

看着皇帝阴沉的面色,贤王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皇帝对皇后有情,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后的尸骨被毁,皇帝仔细思索后,一定会放他们父子出去…

“喵喵!”可爱的猫叫声突如其来的传入耳中,谢翎月抬头看到了穆晨风,清华高贵,清雅如风,白玉雕的容颜,雪玉般的面孔俊美的让人目眩!

肩膀上趴着一只雪白的小猫,一蓝一黄的大眼睛在人群里快速扫视着,似在寻找什么,雪白的前爪捧着一只青绿色,和它脑袋差不多大的姻缘果。

谢翎槿鼻子一酸,眼瞳里盈了一层水雾,这只死猫,竟然把她扔出的那只姻缘果捧来了,是想刺激她吗?如果不是它搅局,她现在已经是晨风的未婚妻,哪会站在陵墓里孤身作战…

不对,她那颗姻缘果被笨猫咬了一口,这颗果子却是完好无损的,这不是她扔的那只姻缘果,其他姻缘果也都已经有主人了,不会被笨猫抢到,难道是…谢翎月那颗最终选婿果!

谢翎月严词凿凿的阻止她嫁穆晨风,背地里却将自己的选婿果扔进穆晨风手里,卑鄙无耻的贱人,可恶至极!

“谢翎月,我杀了你!”谢翎槿眼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手中长剑毫不留情的朝谢翎月刺了过去。

谢翎月毫不示弱,挥剑迎上了谢翎槿,刹那间,众人只见一红一蓝两道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激烈的兵器交接声震惊人心。

贤王面色铁青,他们马上就可以利用皇后的尸首离开这里了,翎槿竟然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招惹谢翎月,真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