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说本王指使侍女毒害父皇不就行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谢翎月斜睨着谢翎槿,眼瞳深处闪着浓浓的嘲讽。

众人对望一眼,面面相觑,谢翎月毒杀皇帝?真是不可思议,皇帝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皇帝的面色阴沉的可怕,低垂着眼睑,一言不发。

谢翎槿柳眉轻挑,她正想着怎么将话题引到谢翎月身上,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来了,倒是省了自己的手脚:“皇姐,不要怪槿儿多想,驿馆里里外外都是皇姐的人,父皇在这里中毒,皇姐难逃干系!”

“那康王可知,本王为何要毒杀父皇?”谢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角弯起一抹笑,极浅,却极尽嘲讽。

“因为皇姐想成为下任皇帝。”谢翎槿目光冷然,一字一顿的道:“在烈焰国,无论是皇位,王位还是爵位,都必须立嫡立长,父皇一死,皇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谢翎月挑挑眉,冷冷的道:“本王是嫡长女,选婿后,父皇就会将皇位相让,左右也没几天了,本王何必着急,让自己背上弑父的罪名?”

“因为父皇心中的皇储是槿儿,不是皇姐,皇姐为了抢夺皇位,就下毒弑父。”谢翎槿一字一顿的说着,义愤填膺!

“父皇心中理想的继承人是康王?”谢翎月看向皇帝,却见他沉着眼睑,不与她对视,她嘴角弯起一抹冷笑:“本王却是不知,父皇好像也没对文武大臣们提过…”

“父皇确实没提过,但这么多年来,父皇对咱们两人的态度,早就说明了一切。”谢翎槿怒瞪着谢翎月,言词凿凿。

“是吗?本王还以为,父皇像所有父亲一样,觉得长女会成为下任皇帝,必须严格教导,做个合格皇帝,而小女儿会有姐姐庇护,不需要那么辛苦,可以惯着小性子,尽情宠爱,原来是我想差了。”

谢翎月看着皇帝,冷冽的声音低低沉沉,她没有多重的功利心,也不是非做皇帝不可,如果谢翎槿是个名君之材,她心甘情愿将皇位相让,可谢翎槿是个草包,遇到难事就知道哭哭哭,要么就是分不出轻重缓急,胡乱的指派,简简单单的事情都会让她弄成一团乱麻,如果让她为帝,烈焰国一定会毁在她手里。

身为谢家人,她不想眼睁睁看着祖先流尽鲜血打下的江山,断送在这么一个不孝子孙手中。

皇帝身躯一颤,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不可否认,翎月文才出众,武功高强,性子也坚强刚毅,处处比翎槿强,也比翎槿更适合做皇帝,可他不能传位给她…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皇帝‘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父皇!”谢翎槿惊呼一声,手足无措的看着皇帝,眼圈通红:“父皇您怎么样?”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吐的这口血是微臣施针逼出的毒血,皇上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大半了,再服几碗药,清除毒素,就可无碍。”太医轻轻说着,拔出一枚银针。

“真的?”谢翎槿眼睛一亮,破涕为笑:“有劳太医了。”

太医将银针放到锦盒里,笑眯眯的道:“微臣不敢居功,是皇上的穴道封的及时,毒素没有漫延,微臣才能这么快清除七步断肠散。”

谢翎槿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穴道是谢翎月点的,这老太医是在为谢翎月邀功么,可恶至极:“太医快开药方,本王立刻命人煎药…驿馆的厨房本王可不敢用,还是让人拿到康王府或皇宫里煎吧。”

沐雨棠看着她高傲的脸孔,无语望天,事情的真相并不难猜,谢翎槿说了半天,都没说中要点,真是愚蠢。

她又累又困,想早点回房休息,没心情再在这里听她们无聊的辩解,还是出手帮帮他们的忙,早解决了事情,早肃静:“一般情况下,害人不都是会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吗?世人皆知驿馆是靖王管辖,驿馆出事,她难逃罪责,她在驿馆动手杀皇帝,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她没那么蠢吧。”

众人赞同的点点头,靖王是个聪明人,做事干脆利落,不留痕迹,她很多种方法可以名正言顺的篡位,绝不可能愚蠢到当着各国使者的面,毒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看着众人惹有所思的目光,谢翎槿心一慌,目光如利箭,狠狠瞪向沐雨棠,她竟然替谢翎月分辨,真是可恶至极:“靖王的确聪明,聪明到当着你们的面毒杀了父皇,还让你们相信她是无辜的。”

“康王爷不必激动,驿馆属靖王管辖不假,但驿馆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侍卫,侍女,她不可能每一位都顾得到,幕后主谋完全可以买通那两名侍女谋害皇上。”沐雨棠看着谢翎槿,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谢翎槿下巴高抬着,不屑轻哼:“侍女中毒,死无对证,如果你们非要说幕后主谋不是靖王,而是另有其人,本王也没办法…”

“那康王爷想不想找出幕后主谋?”沐雨棠看着谢翎槿,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谢翎槿目光一凝:“你有办法?”

沐雨棠淡淡扫视一圈客厅,悠悠的道:“桌上那么多杯茶水,只有皇上那一杯带了毒,可见,幕后主谋是冲着皇上来的,而驿馆是用来招待各国使者的,烈焰国的臣子,王爷都有可能陪使者前来,可皇上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小…”

谢翎月目光沉了沉,轻声道:“父皇来驿馆,确实是临时起意!”

“幕后真凶毒害皇上,也应该是临时起意,时间紧迫,她根本来不及买通侍女,侍女中毒死亡,极有可能是她想转移视线,嫁祸靖王爷。”沐雨棠清冷目光轻扫过房间每一个人,低低的道:“毒应该是凶手自己下的,他(她)就在客厅里。”

此话一出,满座哗色,客厅里的除了各国使者,就是烈焰国高官,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毒杀皇帝。

谢翎槿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怒气冲冲的看向沐雨棠:“客厅里都是身份高贵的人,岂会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方法暗害父皇,你不要危言耸听。”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那名幕后主谋最清楚。”沐雨棠瞟了谢翎槿一眼,声音清冷:“众目睽睽,幕后主谋仓促下毒,应该没将所有的毒都投干净,身上还有七步断肠散的残留,只要仔细搜查搜查,就能知道谁是那名真凶了。”

谢翎槿怒火中烧:“沐雨棠,客厅里都是身份高贵的王爷,丞相,使者,岂能随便搜身…”

沐雨棠挑挑眉,搜身是对人的一种侮辱,一种不信任,皇帝,谢翎月,谢翎槿,萧清宇,萧天凌,穆晨风…每个人都是一国举足轻重的人物,确实不能搜身,不过,她还有别的办法查出真凶。

“喵喵!”雪团般的笨笨从桌子上跳了起来,呲着牙齿尖叫一声,恶狠狠的朝谢翎槿扑了过去。

谢翎槿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低咒一声,挥手就打:“死猫,滚开!”

“喵喵!”笨笨巧妙的避过她的袭击,雪白的爪子朝着她的手指狠狠抓了一下,只听‘当’的一声响,她中指上的金色戒指掉落于地,轻轻滚动着,散出一圈浅浅的白色粉末。

淡淡药味萦绕鼻尖,太医目光一凝:“这是…七步断肠散的味道…”

众人鄙视,嘲讽,不屑的目光全都落到了谢翎槿身上:“原来毒是你下的,贼喊捉贼的陷害靖王爷啊。”

“皇上将她当成掌上明珠,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竟然下毒毒害皇上,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是啊,皇上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竟然这么做,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厉声谴责一声声钻入耳中,谢翎槿身体颤抖着,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本王没下毒…”

一名使者不屑冷哼:“如果毒不是你下的,你戒指里怎么会有七步断肠散?”

“是别人陷害本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本王。”谢翎槿急急的解释着,眼瞳里闪着浓浓的惊慌与失措,她下完毒后,将七步断肠散重重封在戒指里,如果不是那只死猫,他们谁都发现不了。

恨恨的瞪向笨笨,却见它正趴在沐雨棠怀里,笑眯着眼睛,各种撒娇,邀功,察觉到谢翎槿在看它,它一甩尾巴,丢给她一个傲然、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瞒过本猫灵敏的鼻子?痴人说梦。”

“戒指戴在你手上,别人对它做手脚,你会没知觉?”又一名使者出言嘲讽。

谢翎槿眼圈通红,眸子里满是委屈,期期艾艾的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面色阴沉的可怕,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小女儿,为了算计他的大女儿,给他这个亲生父亲下了毒!

她们是皇室女儿,为了各自的利益,难免会有冲突,姐妹之间的斗智斗勇,小打小闹,他并不反对,可是这一次,小女儿想置大女儿于死地,还拿了他这个父亲做靶子,置他的性命于不顾!

“谢翎槿,你好大的胆子!”皇帝愤怒的吼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震的众人耳膜生疼。

谢翎槿纤细的身躯轻颤着,哭得梨花带雨:“父皇冤枉,事情不是槿儿做的。”

“人证,物证俱在了,你还敢喊冤。”皇帝瞪着她,眼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呜呜呜…”谢翎槿哭的伤心难过:“有人陷害槿儿,求父皇为槿儿做主!”

皇帝气的全身颤抖,手指着她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狡辩…好,很好,朕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九生有幸!摆驾,回宫!”皇帝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皇帝绝决的身影,谢翎槿眼圈通红,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心里空然腾起一种错觉,如果她让父皇这么走了,她就会永远失去她的父皇!

踉跄着站起身,她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父皇!”

清脆的哭声带着浓浓的孤独与无助,皇帝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强行压制的怒意,谢翎槿眼泪流的更凶:“槿儿只下了一小点断肠散,就算不看太医,也不会致命…槿儿这么做,不是想害父皇,是想证明自己比姐姐强。”戒指从她手指上掉落下来,父皇知道七步断肠散是她下的,她不能再否认了。

“比试的方法有千万种,你何必要用最卑鄙,无耻的?”皇帝冷冽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怒意:“就算真的比试,你的文才,武略,处事能力样样都不及翎月。”

谢翎槿银牙暗咬,她的能力是比谢翎月差了点,但没差很多啊,父皇怎么毫不客气的灭她威风:“父皇!”

“不必多言。”皇帝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道:“朕想独自一人走一走,静一静,你就不要再跟着了。”

言毕,皇帝头也不回的阔步向前走去。

谢翎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凄惨的哭声震惊耳膜:都是姑夫出的馊主意,破主意,没能将谢翎月扳倒,还害她和父皇有了隔阂,她恨死姑父了。

沐雨棠看着哭哭啼啼的谢翎槿,蹙了蹙眉:“皇上就这么放过她了?”她大逆不道的弑父,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烈皇不但没治她的罪,还连点小惩罚都没有,对她也太纵容了。

萧清宇走上前来,看着烈皇渐行渐远的背影,低低的道:“从小宝贝大的女儿,下毒毒害他,打击太大,烈皇接受不了,不知道应该怎么惩罚谢翎槿,所以,没有判决。”

沐雨棠挑眉看着他:“这么说,皇上伤心过,清醒后,就会治谢翎槿的罪?”

“治不治罪我不知道,不过,惩罚是肯定会有的。”萧清宇目光幽深,脾气再好的父亲,也不会在得知亲生女儿下毒毒害他后,无动于衷,谢翎槿的皇位,有些悬了。

第249章 选驸马

“槿儿,你怎么了?”温柔的呼唤响起,一名美少妇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她穿着鹅黄色的拖地长裙,乌黑的发高高梳起,露出保养得当的美丽小脸,精致的发髻上簪着流光溢彩的华盛,映的她整个人更显雍容华贵,见谢翎槿哭的伤心难过,她好看的柳眉轻轻蹙起:“槿儿,谁欺负你了?”

谢翎槿看着她慈爱的目光,心里涌上浓浓的委屈,一个箭步冲上前,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姑姑,槿儿一不小心…险些伤到父皇…父皇生槿儿的气…不理槿儿了!”

姑姑!这名女子是贤王妃!

沐雨棠挑眉看向美少妇,只见她圆圆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睛和谢翎槿非常相似,两人站在一起,完全验证了那句俗语,侄女像姑。

她抱着谢翎槿,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你父皇那么宠你,哪舍得怪你,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才会不理你,等他气消了,一定会主动来见你的…”

谢翎槿摇摇头,哭的梨花带雨:“这次不一样,槿儿伤父皇伤的重了…”她有很多种方法对付谢翎月的,怎么就用了最愚蠢的一种呢?她没伤到谢翎月半分,却险些葬送她和父皇多年的父女情份,真是气死人了。

贤王妃看着她哭肿的眼睛,眸底浮上丝丝心疼,素白小手轻捋着她乌黑顺滑的头发,温声安慰:“槿儿不哭,等过几天,你父皇气消了,姑姑亲自带你去见他,保证让他继续宠爱你这个宝贝女儿。”

“真的?”谢翎槿抬头看向贤王妃,泪珠滚动的眼睛里闪着浓浓的希冀,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害怕被人抛弃。

贤王妃看得眼睛一酸,微微笑道:“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谢姑姑。”谢翎槿喜笑颜开,可爱的小脸上凝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贤王妃美眸里浮上淡淡的宠溺,拿着丝帕轻轻擦去泪珠,柔声道:“你独自一人在府里,也没人照顾,不如,随姑姑去贤王府吧,姑姑命人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莲子羹。”

“好啊,好啊。”谢翎槿挽着贤王妃的胳膊,笑嘻嘻的撒娇:“好久没吃过姑姑府上的糕点和香粥了,槿儿都有些想念了呢,咱们快回府吧。”

“你啊,就想着吃。”贤王妃亲昵的点了点谢翎槿的鼻尖,任由她拽着快步前行。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身影,沐雨棠眨眨眼睛:“贤王妃对康王爷可真好。”

“是啊,贤王妃对康王爷,就像对亲生女儿那样异常宠爱,每月十五,贤王妃都会接康王爷去贤王府住上一两天…”莫非接过了话,谢翎月也是贤王府的侄女,可贤王,贤王妃都对她很冷淡,连对谢翎槿百分之一的好都没有,虽然谢翎月并不在意,但他这做臣子的,还是想为她报报不平。

“真的?”沐雨棠目光一凛:“从小到大,每月接送,从不间断?”

“不是。”莫非摇摇头:“以前,贤王妃只是偶尔请康王去一次贤王府,大概从一年前开始,贤王妃频繁的请康王爷入府,十几个月了,从未间断过…”

沐雨棠清冷的美眸微微眯了起来,谢翎槿的眼睛,下巴和贤王妃长得像,贤王妃宠她,疼她说得过去,不过,谢翎槿是开造了王府的王爷,又不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就算贤王妃要和她叙姑侄情,也没必要让她去贤王府去的那么勤吧。

“王妃,王爷都走出驿馆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作死啊!”气愤的喝骂声传入耳中,沐雨棠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管教嬷嬷正挥着鞭子痛打一名女子,女子穿着粗布衣服,双手抱头,边躲闪鞭子,边苦苦求饶:“嬷嬷饶命啊,奴婢一定走快些…”

沐雨棠蹙蹙眉:“贵族夫人,千金出门,不是都只带一等丫鬟,二等丫鬟吗?贤王妃怎么带了粗使嬷嬷出门?”

萧清宇瞟了那女子一眼,淡淡道:“你仔细看看那粗使嬷嬷是谁!”

“我认识她?”沐雨棠将信将疑的凝神望去,只见女子微微枯黄的发微微散向两边,露出一张惨白、憔悴的脸。

沐雨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花姨娘,怎么会是她?”

“贤王看不上无权无势的张清宪,准备给宇文曦另外找个夫君,便将她有孕一事瞒了下来,宇文曦不必再嫁给张清宪,便准备整死他们母子。”萧清宇清清淡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沐雨棠挑眉看向花姨娘,只见她粗布衣衫被打出一道道长口子,点点血迹晕染开来,映得她面色更加苍白,她的鞋子比正常人的大了一圈,鲜红的血和着浓稠的黄水渗出鞋面,非常渗人。

脚伤的这么重,看来宇文曦是真的让她从青龙国驿馆,一路走来了烈焰国贤王府,上千里的路程,就算是一名正常男子,也会把脚走出血泡,磨出重伤,更别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花姨娘了,宇文曦这么做,完全是在狠狠折磨花姨娘。

“萧…张清宪怎么样了?”

“在贤王府地牢里。”萧清宇声音低沉:“贤王派了专人‘照顾’他,每天打他几鞭,踢他几脚,再割他几块肉,却不给他上药包扎,他的伤口已经全部溃烂了,散发着阵阵恶臭,惨不忍睹。”

亲生女儿被张清宪欺负了,身为父亲的贤王便狠狠折磨张清宪,为自己女儿出气,昔日风光无限的祁王府二公子,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谁让他们贪心不足了。

萧天凌坐在不远处,将两人的谈话尽收耳中,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瞬间又恢复如常,抬头看向谢翎月:“靖王爷三日后选驸马?”

“是的。”谢翎月点点头,嘴角弯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三天后在飞雪玉花台举行擂台招亲,贵宾席已经准备妥当,诸位可要赏光。”

“一定,一定!”使者们笑呵呵的应下,他们提前来烈焰国,就是想看看烈焰国奇特的招婿仪式,贵宾席位置佳,视野好,求之不得的好地方,他们当然不会推辞。

沐雨棠目光闪了闪,凑近萧清宇,压低了声音道:“谢翎月,谢翎槿招驸马那天,刚好是十五!”按照惯例,谢翎槿会被接到贤王府过夜。

“是吗?真是巧。”萧清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黑曜石般的眼瞳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飞雪玉花台座落在步行街尽头的广场上,专为公主招驸马而设,四周鲜花紧簇,藤萝掩映,布置的十分雅致,映着擂台后的姻缘树溢发青翠、挺拔!

吉时将近,皇帝在太监,侍卫的簇拥下走进了飞雪玉花台正对面的二楼雅间。

贤王正等在房间,见皇帝进来,恭声道:“禀皇上,飞雪玉花台已布置完毕,随时可以开始招婿。”

“有劳贤王了。”皇帝轻轻说着,施施然来到窗前,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潮水般涌来的男男女女,公主选夫,二十年一次,好奇心重的百姓们,自是放下手中活计,纷纷跑来观看。

“这是微臣应尽之责,不敢居功。”贤王低低的说着,目光闪了闪:“皇上,此次选婿,是否让康王先选?”

“为何?”皇帝目光一凛,不解的看着他。

“众所周知,姻缘树上共结五十五颗姻缘果,喻意执吾之手,与吾偕老,以往都是一位公主,五十五颗姻缘果,可这一代,皇后生了双胞胎,靖王,康王共同拥有五十五颗姻缘果,五十五是个单数,两位公主不可能平分,必须一个人得二十八颗姻缘果,另一人得二十七颗。”

贤王目光幽深,一字一顿的道:“靖王是姐姐,如果她和康王同台选婿,她会摘二十八颗姻缘果,康王摘二十七颗,可康王是烈焰国未来皇帝,只用二十七颗姻缘果选婿,只怕是不妥…”

“父皇还没立皇储,贤王就口口声声康王是皇帝,你不觉得自己言实过早了。”谢翎月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挑开帘子走了进来,漆黑的眼瞳里闪着锐利寒芒。

“靖王爷,皇上那么宠爱康王,立康王为皇储是迟早的事。”贤王看着她,眼瞳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与挑衅。

谢翎月看他一眼,不屑轻哼:“话不要说的太肯定,父皇的诏书没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她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她要诏书是吗?自己就给她诏书,让她彻底绝了登基为帝的心思。

“皇上,您看这…”贤王看向皇帝,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深邃,清亮的目光,无不提醒皇帝,写下诏书,踩死谢翎月的不臣之心。

皇帝看向谢翎月,却见她也正看着他,美丽的面容,冷冽的目光,像极了他已逝的正妻,他身躯一颤,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脱口而出:“翎月是嫡长女,无论是否有缘皇位,她都是翎槿的长姐,怎能在妹妹后面选夫婿,还是让她们姐妹两人一起上擂台吧。”

贤王隐晦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多年来,无论他提什么建议,皇帝再三斟酌后都会答应,可这次,皇上竟然毫不留情的驳回了他的提议!皇帝是觉得现在立翎槿为帝不是时候,还是他不想立翎槿为帝了?

“选婿吉时马上就到,贤王,你去玉雪飞花台看看,可还缺些什么。”皇帝淡淡吩咐。

“是!”贤王点头应下,转身走出了雅间,眼瞳里暗芒闪掠。

看着皇帝疲惫的神色,谢翎月轻声道:“女儿告退!”

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皇帝的声音:“翎月,如果父皇立翎槿为帝,你会不会恨朕?”

谢翎月蓦然顿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沉默片刻,低低的道:“不会,只要是谢家人为帝,我就不会恨你,不过,如果父皇选的皇帝是个草包,不能好好治理国家,还让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女儿绝不会对她客气。”

皇帝锐利的眼瞳眯了眯,低低的道:“即便那个人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也不放过她?”

谢翎月转身看向皇帝,一字一顿的道:“父皇,女儿是谢家人,守护烈焰国,是女儿应尽的责任,烈焰国的江山,是先祖们流尽鲜血打下来的,烈焰国历代的皇帝,是为了巩固、发展烈焰国,不是来损毁烈焰国的,如果烈焰国真出了那么一个不肖的昏君,父皇觉得,女儿应不应该对她客气?”

看着她幽冷森寒的目光,皇帝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哽在了喉咙里,半晌后,方才转为一句叹息:“朕明白了,你去玉雪飞花台选婿吧。”

“女儿告退!”谢翎月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雅间。

“不愧是母女,她和‘她’的性子,简直就是如出一辙。”皇帝看着消失在门外的纤细身影,轻轻一叹:“来人,拿笔墨纸砚,朕要立诏书!”,烈焰国需要能者为帝,他就顺应天意,立明君为帝。

广场上人山人海,玉雪飞花台前,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台前的小片区域里,站着几百名青年才俊,一个个年轻英俊,器宇轩昂,目光灼灼的看着玉雪飞花台。

“吉时到,靖王,康王上擂台!”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过,谢翎槿足尖一点,纤细的身影凌空飞起,轻飘飘的落到了擂台上,浅紫色的裙摆就像天女散花一样,层层落下,映的她眸如灿星,面如桃花,惹得台下的百姓们全都看直了眼睛!

谢翎槿看向谢翎月,下巴高抬着,眸子里满是得意与挑衅。

谢翎月目光闪了闪,身形一转,眨眼间来到了擂台上,纤细身躯在半空中带出一道道残影,胳膊上的长绦随风轻舞,衬得她美丽不可芳物,青年才俊们的眸子里闪着浓浓的爱慕。

谢翎槿恨恨的瞪着她,银牙暗咬,只是选夫婿的出场,谢翎月也要比她高出一筹,真是可恶至极!

旁边的小太监察觉到了两人的剑拔弩张,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硬着头皮走上前来,笑眯眯的打圆场:“靖王,康王,快选婿吧,千万不要错过了吉时。”

谢翎槿望望天空的太阳,重重的嗯了一声,别开了目光,心中暗道,先选婿,选完了驸马,再找她算账。

金色的光线在玉雪飞花台上快速凝聚,化为一片圆形金光,径直照了下来,将谢翎月,谢翎槿两人罩在其中,身后的姻缘果也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煞是好看。

沐雨棠坐在贵宾雅间窗前,看谢翎月,谢翎槿小心翼翼的从姻缘树下摘下一颗颗姻缘果,优雅的扔向青年才俊们,每有人接到姻缘果,人群里都会发出震天的欢呼。

“不是说,接到最后一颗姻缘果的,才是驸马吗?青年才俊们现在接到的果子都没什么用处,干嘛还这么高兴?”

萧清宇瞟了姻缘果一眼,淡淡道:“姻缘果,又叫青藤果,十年一开花,二十年一结果,每棵树上,最多只结五十五颗果子,入药能解百毒…”

沐雨棠目光一凛,原来姻缘果是二十年才结一次果的药果:“它价值多少?”

“千金!”萧清宇说的云淡风轻。

沐雨棠点点头,一千两金子,价值真是不错,如果果子落到家世普通的才俊手里,他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不过:“用这种方法选婿,可行吗?”

比文招亲,比武招亲,考的是男子的文才武略,胜出者,会是杰出人才,可用扔果子的方法选夫婿,沐雨棠真不知道,公主们在考验驸马什么。

萧清宇看着在年轻才俊们之间来回穿梭的姻缘果们,目光沉了沉,淡淡道:“烈焰国九代单传,每一代都是用这种方法选夫婿,选出的夫婿全都是优秀人才,和公主一起,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九代了,无一例外。”

这选婿方法真是神奇!但是,想要确保每一任驸马都是品性良好的男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所有来参选的年轻才俊,都是经过细细调查,严格筛选的吧,无论最后一颗果子被谁接到,烈焰国的公主都会嫁个好郎君。”

“聪明!”萧清宇点点沐雨棠的鼻尖,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掠一抹宠溺。

沐雨棠微笑,不是她聪明,是谢家的公主们聪明,在一大群优秀男子中间选夫君,怎么可能选得到差的。

侧目看向擂台,却见姻缘树上的果子已经所剩无已,她挑挑眉:“清宇,姻缘果快摘完了,你觉得,哪两位才俊会成为驸马?”

萧清宇侧目看向窗外,却见谢翎槿摘下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颗果子,眼瞳里闪过一抹坚定,用尽全力扔向穆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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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真相大白

青绿色的姻缘果带着淡淡的果香迎面飞来,穆晨风琥珀色的眼瞳里浮上一抹冷然,衣袖下的玉色手指微微弯起,正想弹开姻缘果,却见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自他眼前闪过,雪白的小爪子将姻缘果稳稳接下,软软的小身体轻盈的落到红木桌上,捧着姻缘果朝沐雨棠炫耀:“喵喵!”我抢到果子了。

沐雨棠无奈抚额,姻缘果是别人用来选婿的,不是给它玩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笨笨,快把果子还回去!’却见笨笨低下小脑袋,张大嘴巴咬向姻缘果,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青绿色的果子被咬掉一大块,将它那小小的嘴巴撑的鼓了起来。

热闹的广场瞬间静了下来,百姓们惊的目瞪口呆,那是康王一锤定下驸马的姻缘果啊,竟然被小白猫咬了一口,姻缘果不完整,就不能再作为维系姻缘之果了…

谢翎槿一张小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眼瞳里燃烧的熊熊怒火,似要将笨笨焚烧怠尽,她费尽心机想出的择婿之法啊,竟然被这只臭猫破坏了,可恶至极!

“死猫,拿命来!”谢翎槿怒喝一声,拔出侍卫的佩剑,狠狠刺向笨笨,这只臭猫先坏她大事,再阻她的姻缘,简直就是她的灾星,去死吧。

谢翎槿速度极快,眨眼间来到了笨笨面前,眼看着长剑距离笨笨只有一公分之远,电光火石间,沐雨棠纤细的身躯如一道流光,瞬间到了笨笨面前,将它抱开。

谢翎槿一剑刺空,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瞪着沐雨棠:“沐雨棠,你干什么?”

沐雨棠冷冷看着她:“康王爷要杀我的猫,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

“你的猫吃了本王的姻缘果,难道不该杀!”谢翎槿怒气冲冲,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待选驸马们在飞雪玉花台下,你往贵宾席扔什么姻缘果?被猫吃了也是你咎由自取,哪能怨得到笨笨!”沐雨棠字字千钧,毫不相让。

谢翎槿气噎,眼瞳里寒意迸射,位置是她故意扔错的,她无法反驳,但是:“那是本王选定驸马的果子,被这死猫吃了,本王要怎么办?孤独终身吗?”

百姓们看着谢翎槿,眸子里满是同情,烈焰国对历代公主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公主的姻缘必须系在姻缘果上,姻缘果毁坏,康王招不到驸马,她今生今世就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沐雨棠挑挑眉,老神在在的道:“烈焰国的规定是,最后一颗姻缘果落到谁手里,康王爷就要嫁谁,现在这颗果子在笨笨手里,康王爷的未来夫君就是笨笨…”

“住口。”谢翎槿厉声打断了沐雨棠的话,美眸里怒火燃烧:“本王是人,是烈焰国高高在上的康王,受万人敬仰,怎么能嫁给一只低贱的臭猫!”

“喵喵!”笨笨挥舞着雪白的小爪子回瞪谢翎槿,仿佛在说,你这个又丑又笨,满肚子坏水的草包女人,本猫才懒得理会。

傲然的宣誓着,笨笨低下头,在姻缘果上狠狠咬了一大口,那傲气的小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对谢翎槿的示威与挑衅。

谢翎槿气的俏脸通红,狠狠瞪着沐雨棠:“你的猫吃了本王的姻缘果,你今天必须给本王一个交待。”

“康王是烈焰国高高在上的王,嫁给一只猫,确实不太合适,不如,你就嫁给接到第二十六颗姻缘果的男子吧。”沐雨棠目光幽幽,说的云淡风轻。

谢翎槿的第二十七颗姻缘果被猫吃了,那第二十六颗果子就可以算是她扔出的最后一颗姻缘果,可以委任招婿之重任。

这办法倒是不错!谢翎月略略沉吟,抬头看向待选驸马们:“刚才是谁接住了康王的第二十六颗姻缘果?”

“是草民!”一名男子排开众人,缓缓走到玉雪飞花台前,英俊的脸庞年轻朝气,挺拔的身形修长优雅,满身书卷气,一看便知是书香世家的子弟。

他的相貌,气质在前来参选的人中,能够排得到前十,但和清风公子穆晨风一比,还是差了很多。

谢翎槿紧紧皱起眉头,眼泪汪汪的道:“本王晚出生一小会儿,少得一颗姻缘果已是不幸,没想到第二十七颗姻缘果还被猫毁坏,硬生生逼得本王采纳得第二十六果姻缘果者为夫,你们不觉得,本王的命太苦了?”

姻缘果在姻缘树上是一层一层的往上长,公主们摘果子时,都是从下往上摘,将最顶端的姻缘果作为招婿之果,是觉得它能带来最多的福泽,第二十六颗姻缘果和第二十七颗虽然只差了一颗,却也差了一层,少了几分福泽。

“那你想怎样?”谢翎月淡淡看着谢翎槿,漆黑的眼瞳不辩喜怒。

“还是以第二十七颗姻缘果为招婿之果,那臭猫抢到果子时,果子离哪位男子最近,那男子便是本王的未来夫婿。”谢翎槿下巴高抬着,半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