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敬眉头沉了沉,缓缓起身,“那属下只有得罪了!”

燕昭宇自殿中追上来,一步步靠近。

“皇上!”邱忠小步跑过来,见玄宁帝唇角的血迹,一脸惶恐,将手中锦袍披在他身上,伸手扶住他踉跄的身姿。

燕昭宇一把将他推开,重重灯影下,他面孔惨白,唇角血迹鲜红,映着他身上暗红色的锦炮,邪魅到妖娆。

“君烨,朕不和你争明鸾了,你若想娶她,朕现在便可以赐婚,你把二白还给朕!”

还给他?

君烨低头看了看怀里犹自睡的沉的少女,缓缓转身,深邃清寒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皇上才见过二白几面,她如此重要?”

燕昭宇眸子一闪,默了一瞬,唇角勾出一抹冷讽,“明鸾喜欢的人不是你吗?朕再正争又有何用?九年不见,她早已把朕忘记了。朕和二白甚是投缘,朕后宫中什么样子的女子都有,唯独少她这样得朕欢喜的,朕想要她,让她做皇后都可以!”

君烨一双寒眸沉下去,声音若浮冰冷澈,“天下女子谁人都可以,偏偏她不行,她已经是臣的女人!”

燕昭宇浑身一颤,胸口似被人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咳出,弯腰剧烈的咳了起来。

“皇上、皇上!”

邱忠一慌,忙上前给他抚背,尖声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燕昭宇拂开他,上前一步,看着君烨怀中少女,目光温柔,一字一顿的道,

“朕不在乎,朕只要每日看着她便好!”

君烨墨眸缓缓眯起,面色无波,突然间想立刻带着二白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再多留,转身便走。

燕昭宇眸子一冷,腾空而起,宽袍一展,落在君烨身前,转身挥臂向着君烨脖颈间袭去,另一只手去抱他怀中的女子。

君烨凌空后退,紧紧将二白抱在怀里,长袖一挥,一股劲风直拍出去。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在暗夜中缠斗在一起,不过片刻已经交手两三个回合。

两人都顾及女子,似是怕将她惊醒,动作虽都狠辣,却落掌无声,一招招直袭要害,凌厉决绝。

燕昭宇本就受了内伤,很快便落了下风,突然闷哼一声,急速后退,暗红色的长袍被紧随而至的罡气削掉半截袖子。

他唇角血涌的越发厉害,勉强站稳,似根本不在意身上的伤,目光只凝在少女身上。

君烨一张冷面似凝着千年的冰雪,波澜不惊,缓缓上前一步。

邱忠大惊,大喊道,“护驾!”

顿时,吕敬面容一冷,微微抬手,围在周围的侍卫齐齐举起手中弓箭对准了矜贵淡漠的男子。

“不要!”燕昭宇眼中滑过一抹惶恐,急喊一声,怒道,“把箭都给朕放下,不许伤了她!”

“皇上!”邱忠双目赤红,嘶喊一声。

燕昭宇缓缓摇头,长指一抿唇角的血痕,低低喘息,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女,半晌,才渐渐恢复气息,抬眸看向一脸冷鸷的男人,勾唇哂笑,

“君烨,你今天可以带她走,但朕和你打赌,终有一日,她还会回到朕的身边来!”

君烨冷冷扫他一眼,一言不发,抱着女子自他身边越过,大步往外走。

吕敬带人退后一步,让出路来!

马车就停在延寿宫外,亓炎见他抱着二白出来,冷峻的面容的黑夜中越发冷肃,迅速的打开车门,赶车向着宫外疾驰而去。

待君烨一走,燕昭宇身形一晃,猛然向着一边倒去。

“皇上!”

邱忠慌张的喊了一声,吩咐道,“快去,让太医速速来延寿宫!”

燕昭宇躺在地上,红袍铺展,若天边一闪而逝的霞云,红的暗沉而哀痛,他静静的看着顶上重重楼阁灯影,掌心缓缓握紧。

鸾儿…

昭宇哥哥等着你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马车上,君烨面色冷沉的可怕,垂眸幽幽的看着少女,手指抚在她唇瓣上,几乎是蹂躏的用力擦拭。

想到方才进屋时看到的情景,他身体里血液翻滚,似要炸裂开一般。

少女似被他弄的疼了,皱眉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轻声低喃,

“昭宇、哥哥、、喝酒”

“昭宇?”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脸色阴郁,愤怒在血液里流淌,如生长的藤蔓一般在他四肢百骸迅速蔓延,无边黑暗笼罩而来,将他整个人包围,他手抚上她细白的脖颈,微微用力,声音嘶哑,

“锦二白,如果你敢背叛本尊,本尊定、”

他低沉的声音停下来,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如何,

杀了燕昭宇,还是杀了她?

杀了她、

倒不如杀了他自己。

看她是不是会心疼?

“君烨”,软糯的一声自怀中女子口中传来,大概是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或者是他的声音让女子潜意识里认出了抱着她的人,嘟囔了一声,头往他怀里拱了拱。

男人闭了闭眼睛,抱紧了她,有些疲惫的向后靠在软枕上,阖上那双凤眸,将所有的情绪隐藏。

二白,

千万不要背叛本尊!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马车在大司马府外停下,君烨抱着怀里的女子下车,进了门,径直往清山院走去。

推门进去,君烨将少女放在床上,一双墨眸仍旧带着怒气,缓缓解开女子的衣服,一件件扔到床下,很快熟睡的少女已经不着寸缕。

白皙的肌肤在灯火下闪着盈盈粉光,软若无骨,如上好白玉。

他俯身开始吻她,一寸寸,那样细致,不留一丝余地。

她口中酒香浓郁,男人眸子沉了沉,用了几分力,缠着她的软舌不放,一遍遍吮吸,几乎有些粗暴的想吃下她,将那人所有的气息全部清除干净。

少女难耐的挣扎,推着他的胸口,闭着眼睛摇头,看上去极为痛苦。

君烨俯身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徐徐的道,“二白,你是本尊的!”

二白突然长睫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迷蒙,看着他,皱眉喊道,

“君烨?”

“嗯!”

男人含糊的应了一声。

二白仍旧醉的厉害,半眯着眼睛,闷闷道,“我在哪?好困,想睡觉!”

男人冷笑一声,“睡觉?本尊还在生气,要罚你!”

说罢,抱着她起身,抗在肩膀上,长腿一迈,抬步往屏风后走。

白玉池中水汽氤氲,池水清澈见底,暗黄的灯影下男人清俊更胜平日,分开她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捏着她的下巴便吻下去。

炽热的唇舌刻意的挑逗着她,勾着她回应,唇齿交缠,相濡以沫。

“二白,想做皇后吗?”男人吻着她的眼睛,语调冷寂。

二白大脑被酒气和涌上来的情欲冲的一片混沌,只胡乱的摇头,难以忍受的酥麻战栗一点点涌上来,让她无法思考。

“想做也没关系,本尊可以给你,记住,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能在本尊这里要,知道吗?”

女子身体里的小兽渐渐苏醒,空虚袭上来,微微睁开眸子,渴望的看着他,想要的更多。

男人勾唇冷笑,捏紧了她精致的下颚,深眸锁着她,暗声问道,

“想要我吗?”

二白双目迷离,脸蛋被酒气烧的通红,抿着唇轻轻点头。

“哗啦”

一声,男人抱着她自水中而起,用浴巾将她一裹,出了澡房,几步走到卧室中,将少女扔在床上,随即覆身上去。

折磨那样深,带着痛苦和惶恐,翻来覆去不肯放过她。

秋夜清寒,粗喘中,男人一遍遍逼问,

“二白,说你爱我!”

“我、爱你!”

“再说!”

“我爱你!”少女意识混沌,带着哭腔的重复。

…。

如何睡着的早已记不清楚,似乎到了极致,神智早已模糊。

男人撤身出来时,外面天已经快亮了,他重重压在昏睡的女子身上,无半分睡意,只觉压在胸口的不安和沉重并没有因为得到她而释放半分,反而越发堵在那里,呼吸不畅。

“二白、”

极轻的一声低语,只有他自己听的清如何的情深缱绻。

次日,二白宿醉醒来,只觉脑袋里剧痛,浑身也酸疼的厉害。

眼睛睁开了一下,又闭上,低声喊道,“昭宇、哥哥?”

她只记得昨晚他们在一起喝酒,然后喝醉了,似从矮榻上滚到地上,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声轻喃还未落,下巴突然一疼,男人冷意入骨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叫的什么?”

二白眉头一皱,缓缓睁眼,便看到一双冷澈清寒的长眸。

“君烨?”

二白脑袋疼的愈发厉害,抬眸四望,熟悉的床幔,熟悉的冷香,她果然在君烨的床上。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女子迷茫的眼神,男人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低头一口咬在她唇上,“锦二白,你以为昨晚做你的人是谁?”

二白吃痛,用力的推拒他,唇被他咬着,只能含糊的反抗,“君烨,你又抽什么风,放开我!”

君烨突然停下来,似全身力气被抽空,伏在她身上,低低的喊她的名字,“二白、”

声音似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带着些许无奈,和不易察觉的轻颤。

二白顿时便心软下来,手抚上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成亲吧,现在就成亲,好不好?”男人几乎是恳求的道。

他不明天燕昭宇为什么那样笃定二白会选择他,甚至对于他的自信嗤之以鼻,可是心中仍旧忍不住惶恐,对于他来说那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十分不安,甚至在无限扩大。

“君烨、”二白低声喊着他的名字,柔声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突然又提起来?”

“那你发誓,不会离开本尊!嗯?”男人逼迫的看着她。

二白迟疑了一下,才轻笑点头,“我不会离开,若是离开了,你就拿着卖身契去京兆府告我私逃,然后将我捉回来,好不好?”

君烨低笑一声,将她揽在怀里,眸底暗潮涌过,无法沉淀。

得到她的许诺,他仍旧无法安心,甚至有些偏执的想要时时将她困在怀里。

他入了她的魔,中了她的蛊,再无法挣脱出来。

------题外话------

福利下午发群。各位美人端午安康,多吃粽子!

009 围城和生病

两日后,宫里失踪了几日的荣妃被找到,据说是一个小宫女手帕掉进了千秋湖里,捡了树枝去捞。

结果树枝勾着一条女子的裙子上来,那衣裙华贵精美,竟似后宫妃子的宫装。

小丫鬟好奇之下,用手扯住将那衣裙一拽,然后已经泡了两日的荣妃便浮了上来。

小宫女吓的大叫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

闻声赶来的太监宫女,也吓的跌倒在地,然后连滚带爬的起来去报告玄宁帝。

荣妃被打捞上来,浑身肿胀呈青紫色,皮肤几乎被撑裂开,脸已经被泡烂,被水里的鱼啃的血肉模糊,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几乎已经辨认不出来。

千秋湖后面便是澜昭仪的宛悦宫,而有小宫女作证,前几日澜昭仪确实和荣妃起过冲突,被荣妃当众打了一巴掌,回宫后扬言一定会出了这口恶气。

所以澜昭仪有最大的嫌疑。

玄宁帝悲痛不已,立即让人审问澜昭仪。

午后进去时澜昭仪还直呼冤枉,嘶喊着要见玄宁帝,然后不过两个时辰,她便招了,承认自己嫉妒荣妃受皇上宠爱,前几日又受了荣妃掌诳侮辱,才邀请她来宛悦宫,趁人不注意用刀杀了她泄愤,然后推进了千秋湖中毁尸灭迹。

此事一出,在朝中如一石激浪,立即引起不小的轰动。

荣妃是御史大夫荣禄家的二小姐,嫡亲的小姐,而澜昭仪的父亲是朝中四品宣威将军兰定德的女儿。

荣府悲痛欲绝,连连上书,逼着玄宁帝替荣妃报仇,将澜昭仪处以极刑,抚慰荣妃在天之灵。

而兰定德则表示,后宫之事,前朝情况不明,不宜参与,皇上自有定夺,况且澜昭仪罪不至死,降个妃位也就是了!

两人都是摄政王的人,一文一武,文有大权,武有兵将,百官无法插言,任他二人在早朝大殿上争了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玄宁帝慵懒的坐在龙椅上,表情疏怠,看热闹似的看着两人争吵。

还是摄政王看不过去,怒斥了一声,两人才算停下来,彼时两人都有已有不杀对方不快的恨意!

玄宁帝下朝回到内宫,先去宛悦宫看望,如今澜昭仪正被禁足中,宫中清冷,下人也只有寥寥两三人。

燕昭宇走进去,澜昭仪正蜷缩在床上,见有人进来,惶恐起身,头发蓬乱,口中呜咽不停,双目露出恐惧,不断的向角落里退。

两个时辰的审问,澜昭仪已经疯了!

燕昭宇俊美的面容上挂着浅笑,淡声道,“记得当初安美人便是被你这样逼疯的,如今轮到惠儿身上了,感觉如何?”

澜昭仪兰惠只不断的往后退,惧怕的看着玄宁帝,将床帐胡乱的裹在身上,嘴里没了舌头,无法出声,只慌乱摇头。

“你看,这宫里这样冷,朕送你回家好不好?”燕昭宇语气轻柔,眸底却冷光闪烁,他低笑了一声,在女子身上一瞥,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一炷香后,一辆马车自宛悦宫驶出,缓缓向着宫门而去。

马车还未出宫门,玄宁帝便召见了御史大夫荣禄的嫡长子荣青,然后颇为无奈的道,兰定德派人进宫,强行将澜昭仪兰惠带走了。

荣青和荣昕一母同胞,自幼最亲近,而且两人都是鲁莽骄纵的性子。

荣青一听杀害妹妹的凶手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被带走了,愤恨涌上来,从宫里出来,带着府上侍卫便去堵截。

载着兰惠的马车出了宫门,刚刚拐上长街,便被赶来的荣青截住。

二话不说,一剑入内,神智恍惚的兰惠甚至连惨叫都未发出就倒在了血泊中。

车夫和侍卫纷纷跪地求饶,说是兰定德吩咐他们接澜昭仪回宫的,和他们没有关系,还说荣家乃文臣,就算知道也不能怎样!

荣青气极,杀红了眼,一路提剑又闯进兰府上。

兰定德尚不知出了何事,操练完,正脱了军袍在书房的矮榻上假寐,然后被闯进来的荣青一刀刺进胸口,两眼一瞪,便一命呜呼了。

“咣当!”

带血的剑落在地上,荣青猛然回神,似乎此时才清醒,自己杀了当朝四品大将。

脸色一白,荣青趁兰府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自兰府上退出来,回到家里告诉荣禄,自己把兰定德给杀了。

荣禄大惊,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气的浑身发抖,怒道,“混账!”

荣青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挨了巴掌,一声不吭,低着头讷讷认错。

荣禄正急转着眼睛想对策,下人就来报,兰府的人打上门来了。

荣青猛然抬起头来,咬牙道,“父亲,让我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是兰家害死了妹妹,欺人太甚,您是朝中一品,兰定德不过是个四品武官,我们干嘛要怕他们?”

“放屁!”荣禄怒喊一声,“你知道什么?”

说罢顾不上和他计较,出门吩咐道,“拦住兰家的人,老夫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家丁浑身是血的跑过来,哭喊道,“老爷,兰府的侍卫闯进来了!”

荣青大怒,不顾荣禄的出声阻拦,带着侍卫迎上去,和已经闯到后院的兰家侍卫顿时拼杀起来。

荣府大乱,后院内人人奔走逃命,惨叫声不止,那些兰家的侍卫都是跟着兰定德的精兵,岂是荣府上的府卫能抵挡的,进了后院后一顿打砸,将荣府后院杀的鸡犬不留。

最后还是问询赶来的摄政王带兵镇压住,将闹事的人全部都关进了大牢。

兰定德本是摄政王的部下,管辖着城外驻扎的十万守城军。

听说统帅被杀,十万守城军顿时堵在城门下,要求朝廷和荣府给个交代。

于是一个宫妃的死,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眼看局面已经不可收拾。

十万守城军围城,乌压压在城外一眼看不到头,喊声震天,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道要发生叛乱,人人自危,家家关门闭户,整个上京都被不安和惶恐笼罩。

如此形势下,摄政王忙的焦头烂额,而宫内,玄宁帝依旧日夜笙歌,同宫妃饮酒作乐,对朝政丝毫不上心。

无奈之下,摄政王亲自上城门,要求守城军退回大营,兰定德的事定会给一个交代。

兰定德治军十年,在军中颇有威信,手下几个副将更是一同出生入死,亲如兄弟,怎肯退兵,坚决要看到荣青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