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面容清冷依旧,淡声道,“我到是想知道,掌柜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二白精致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纯净的表情,见她防备的不肯接七娘递过去的茶,自己伸手接了过来,放到唇下一抿,淡笑道,

“说是怀疑,就太生分了!的确,我很早就发现了九娘有些不寻常之处。”

“九娘是两年前到了我馆,说是来香苏寻人,说是还有一个妹妹在宛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去探望,然后还会给我带一种宛城的特产,白果。”

“是,那又怎样?”九娘眉目清冷,淡声问道。

“可是九娘不知道,白果是宛城的特产,果肉很甜,果皮也有一股清甜之气,运输过程中很容易招蚁虫,所以人们在将白果运到远的地方贩卖的时候,会用一种叫做枯蓟草的草药熏过之后再运走。被枯蓟草熏过之后的白果有一种的特殊的味道,气味很小,很不容易察觉,却能防蚁虫,而九娘给我的白果,都有这种味道,所以,你的白果根本不是从宛城带回来,而是就在香苏买的,我说的对吗?”

二白也是偶然一次和果子去胡家水果摊上买水果,听到一买白果的人问为什么香苏的白果不像宛城本地的白果气味那样清甜,胡武给那人解释,二白之后特意注意了此事,才知道,九娘每次给她带来的白果,其实都是在香苏买的。

九娘怔怔的看着二白,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想掩饰行踪的一个举动,竟然就这样出卖了她。

二白继续道,“之后,我便派人查了查九娘在宛城的妹妹,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她一早就已经察觉到九娘身怀武功。

九娘面色很快又恢复了淡定,“那又怎样,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掌柜的事!我的事,和你们无关,今日多谢掌柜的相救,但是想要知道我的底细,我是决不会说的,而且我也奉劝你们不要再追查我的事,对你们,对馆,没有任何好处!这两年,很感谢掌柜的收留,以后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九娘就要起身出去。

“九娘!”七娘突然拉住她,凤眸一挑,道,“何必说这样生疏的话,你又怎知,掌柜的不是想帮你!”

九娘神色冷淡,“我的事谁也帮不了!”

“也许、我真的能呢?青岚!”

二白垂眸喝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九娘却猛然后退一步,气息顿时冷沉,眯眸看着二白,“你竟然查到了我的名字!”

“对,青岚将军,以前长公主的贴身副将,长公主出事时,你正在南疆平土纳族之乱,之后便消失,十年来未再出现过!”

九娘做出防备的姿势,冷冷看着二白,“为何要查探我的底细,你到底是谁?”

七娘起身,拦在她面前,“九娘,掌柜的正是你要找的人!”

九娘一愣,“我要找的人?”

二白张开手心,手中一抹盈盈玉色,“九娘,你可认识此物?”

九娘看着她手心,目光一震,霍然抬头,“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有此物?”

七娘道,“九娘,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掌柜的就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明鸾公主!”

九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二白,一时竟无法接受,“怎么会、怎么可能?”

“青岚,你本名苏青兰,出身武林世家,自幼习武,后来从戎跟随我母亲长公主,是她手下的第一名女将。顺元十五年,你和我母亲一赴陇玉关守城,我母亲中计,被敌军包围,你不顾生死,带一千兵马前去营救,身受重伤,至今左肩两寸下还有一箭伤疤痕,之后,你便被我母亲提拔为她贴身副将。我说的可对?”

九娘渐渐泪目,声音微颤,“你果真、是小公主?”

“是!”二白点头,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母亲征战回京时,经常会和我提起你的事,还说你武功极好,让我拜你为师呢,可惜,隔了十年,在一起两年,你我才至今相认!”

马车已经在路边停下,夜已深,寒风呼啸,车内灯火幽暗,恍惚间,十年匆匆而过,往事如烟,却又历历在目。

“长公主,她、她可还在?”九娘双目通红,有些小心翼翼的哽声问道。

二白垂下眸去,缓缓摇头,

“九年前,母亲就已经死了!”

九娘砰的一声单膝跪下去,泪水潸然而下,泣不成声,“我知道、我就已经知道是这样,只是,抱着一丝希望不肯放弃!长公主她、”

七娘不忍见此,扭过头去拭泪。

二白扶九娘起身,双眸微红,“我知道,你一直为母亲的事奔波,我代母亲谢谢你!”

九娘一把抓住二白的手臂,面上满是泪痕,一双清目却凌厉,“小公主,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公主怎么死的,是不是明府?”

当年她还在南疆平乱,一个月以后,长公主出事的消息才传到南疆。

她自是不相信长公主会同一个侍卫私通,将所有的事交代给部下,一个人潜身回到上京。

可是等她回来,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长公主私通侍卫的事已被落定,被关在明府寒院。

明府守卫重重,竟比皇宫还严密,她几番想要进去都无功而返。

之后,长公主的部下陆续被降职或者无故死亡,军队也全部被撤幡重编,谁若提起此事,第二日便会暴毙身亡。

参与此事的自然不只是明持伍,还有摄政王君冥烈。

长公主的势力就这样渐渐被瓦解,再无人敢提。

她却不死心,一直不放弃想要将长公主救出来,后来查探中,发现当年长公主被关之后,明府和蒋氏之兄蒋得城同时派兵追杀过人。

她顺着线索一路追踪过去,但因为时间已经太过久远,而且明府当时动用了所有的势力封闭此事,查到的线索并不多,在香苏附近就全部断了。

于是,她一边联络长公主残留的旧部,一边在香苏住了下来继续查探。

可笑的是,她竟不知道,她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就在她身边。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已经猜到长公主已经过世了,否则,仅凭一个明府,如何困的住她?

她也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这明府后院,直到今日得到消息,长公主和明鸾来福云寺上香,她带人前来埋伏,想要看一看明府中的长公主到底是真是假?

方才站在明府的马车上,车内的女人裹着锦被,缩在角落里,可是她一眼便知,那不是她的将军!

那一瞬间,她便已经了然,真正的长公主已经不在了!

“果真是明府!”九娘神情痛恨,双目赤红,抬头看向二白,“小公主,为何现在还不替长公主报仇?”

“母亲的仇,怎么可能不报!”二白目光冷澈,问道,“九娘,你手下现在有多少人?”

“这九年来,我一直在联络长公主以前的旧部,现在隐在各军中的兵马已有五万兵马!只要小公主现身,所有的人都会集合而来!”

“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用到你们的时候,我自会和你联络!”

“是,青岚及所有旧部,愿听小公主之命!”

二白看了看九娘身上的伤,问道,“你现在可有落脚之处?”

“小公主不必担心,青岚自有地方安置!”

“好,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暂时不要行动打草惊蛇!”

明持伍是武将出身,又有府兵和属地守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只是之前她们在暗,侯府在明,才伤了明文璟。

但这并不代表就动了静安侯的根基,待明持伍反应过来,必然会强烈反噬。

所以,她还需要那个人出马,助她一臂之力。

“小公主万万不可一人涉险,有用到青岚之处,只需传一个信,青岚立刻就会带人赶到。”九娘铿锵说道,气势凛然,似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将。

其实今日见到二白来救她的这些人,她也知道二白这十年自有她的准备。

“放心吧!”二白望着夜色下的重重山峦,淡声道,“明府不亡,我怎么会死!”

明鸾这边,黑衣人全部都已经撤走,亓炎带人也已经将马车上的马换掉。

君烨上前看了看车厢内,“长公主可好?”

明鸾立刻挡在车门那,讷声道,“还好,只是受了惊吓似乎病的更严重了!”

君烨退后一步,淡淡点头,“我马上派人护送你回明府!”

“不!”明鸾一把拉住君烨的衣袖,之前眼中的旖旎立刻变成了慌张,“不要送我们回去,这一次本就是二夫人要杀我和母亲,回去后,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君烨眉头轻皱,将被她攥着的袖子扯出来,沉声道,“放心,今日之事我会找静安侯,不会再有下次!”

说罢,君烨转身便走。

“君烨!”明鸾站在车上急呼一声。

“还有何事?”君烨头也未转,声音淡漠凉薄。

见男人如此冷淡,明鸾要说话的话再无法出口,垂眸目光一闪,声音柔和下来,“多谢你今日相救!”

“最后一次!”

男人抛下一句,翻身上马,身后披风翻飞若天上墨云翻卷,绝尘而去。

明鸾脸色顿时变的惨白,一片灰败之色。

山林中第一波刺杀明鸾母女的刺客杀掉韵儿以后,发觉上当,刺客已经返回,在山林里转了一圈,好容易找到明鸾马车的踪迹,却见君烨的精兵已到,正护送明鸾母女回去,只得退到林中不敢再上前。

“去,马上回禀二夫人,刺杀失败!”头领冷声吩咐道。

“是!”身后一蒙面黑衣人立刻应声而去。

黑衣人到了明府回禀蒋氏的时候,君烨也已经进了明持伍的书房。

“大司马深夜大驾光临,可有要事?”

明持伍如今被弹劾调查,本就在敏感时期,见君烨突然带兵马进府,顿时紧张起来。

“侯爷不必多想,本尊今日来和侯爷无关。”君烨身姿高挺,将烛火光线一挡,气势凌然,“今日本尊路过嵩秀山下,见长公主和明鸾公主的车架被此刻围杀,本尊救下长公主,抓住一刺客问后得知是府上二夫人所为。”

明持伍脸色一变,“竟有此事?”

“长公主”出府之事他竟然不知。

“这、这老夫实在不知、”明持伍额上冷汗涔涔,此时他都要自身难保,若是再被君烨查到“长公主”有异,那他明府真的就要完了。

“长公主虽神智不清,但毕竟还是侯府的主母,贵为公主,蒋氏乃妾侍,噬主夺权,杀害公主乃死罪,今日幸好长公主和明鸾公主无恙,本尊便不再追究,还望侯爷好生管教,不要再有今日之事。”

“是、是,老夫一定会严惩!”明持伍忙道。

君烨微一颔首,“深夜打搅侯爷,还望见谅,告辞!”

“老夫送大司马!”

明持伍一路谦卑的送君烨出门,看着君烨乘马车远去,才脸色冷下来,沉声道,“叫二夫人到本王书房来!”

“是!”身后下人立刻领命而去。

此时蒋氏听完侍卫的回禀,正斥派去的人无用,就听下人来报,侯爷找她过去。

定是事情败露了,蒋氏神情焦灼,在房内踌躇了片刻,知道躲不过去,只得带着下人往书房而去。

推门进去,明持伍正负手立在窗前,气息冷厉。

蒋氏越发焦慌,面上勉强挤出一抹笑,福身道,“老爷您找妾身?”

明持伍转头,目光阴郁的盯着她,然后猛的拿起旁边桌案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摔!

“砰!”

的一声,茶盏杯摔的四分五裂,碎瓷片溅在蒋氏身上,她惊呼一声,扑通跪在地上,“老爷息怒!”

除了九年前那次,这还是明持伍第一次对她发这样大的怒火,蒋氏脸色惨白,惶恐不已。

“你干的好事!”明持伍冷脸怒喝一声,“你如今是越发的大胆了,刺杀长公主这样的事都能瞒着老夫,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侯爷?”

“妾身冤枉!”蒋氏伏在地上,一脸哀婉,泣声道,“妾身见老爷最近心烦,也是想替老爷分担一些。长公主在后院中,终究是个隐患,妾身想把她们引出去杀了,这样她们死了,只道是山贼所杀,并不会连累我们侯府,谁知,会被君烨撞到。”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前几日你还向我提过将硕儿立为世女之事,老夫没答应,你便想杀了长公主和明鸾,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长公主不能死!你明白吗?”

蒋氏忙点头,“是,妾身知错,再也不敢了!”

见蒋氏姿态卑微,明持伍叹了一声,过去扶她起身,语重心长的道,“芸蓉,老夫一直感激你当年照顾之情,那一个月你我相谈甚欢,情投意合,我喜你虽是女儿之身,却见地宽广,非闺阁之局,心中钦佩。这么多年来,却为何你没了当年之志,只会如后院怨妇一般勾心斗角,芸蓉,不要再让老夫失望!”

蒋氏垂着头,目光闪烁,讷声道,“是,妾身做的不好,以后一定改,不让老爷烦心!”

明持伍点了点头,“如今我们侯府正在多事之秋,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们,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这个时候,长公主更不能出事!”

他目光一沉,看向窗外,似自语般的道,“而且,到了关键时刻,也许长公主还能成为我们活命的筹码。”

蒋氏眼睛转了转,低声道,“妾身明白了,再不会鲁莽行事,可是妾身还是担心,长公主的存在是福也是祸,今日侥幸君烨不曾看到长公主的面容,万一哪日被人发现,我们侯府岂不是也要毁在她手上?”

明持伍脸色微臣,思忖片刻,回首冷声道,“既然只是怕看到脸,那便毁了这个隐患!”

蒋氏立刻了然,冷然勾唇,“是,妾身这就去办!”

038 消融

自书房出来,蒋氏带着了几个人,急急往寒院走。

此时明鸾刚回来,正坐在一片死寂的寒院中发呆。

韵儿死了,秦嬷嬷也死了,如今这寒院中只还剩她和母亲两人,转头看去,屋里女人被吓的不轻,现在又已经躲到桌子下面,昏暗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瑟瑟的看着她。

她那样憎恨这双眼睛,仿佛里面除了空洞便是恐惧,没有任何为人母的关爱。

为什么,死的是韵儿,而不是她?

这一瞬间,她突然后悔让韵儿代她去死,至少韵儿活着,还能保护她,还能为她筹谋划策。

而这个女人,只能拖累她!

今日,她本来想着君烨若能来救她,说明心里还是在乎她的,见她和母亲有危险,也许就会带回自己府里去,可是他来了,却又那样冷漠的走了,根本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最后一次!

他说着是最后一次救她。

呵!如果他都不管她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明鸾面上一片灰败,嗤嗤冷笑,心里那样的恨,恨明府,恨蒋氏,恨明硕,恨君烨,恨锦二白,恨所有的人!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欺负她!

她明明是公主,为什么还活的这样卑微?

“咣当!”一声,突然院子里的门被大力推开,沉浸在绝望之中的明鸾一惊,霍然起身,就见蒋氏带着一群下人闯了进来。

明鸾不由的退后两步,惊慌问道,“夫人、要做什么?”

蒋氏走进来,冷冷盯着明鸾,“听说今日你和你母亲偷偷溜出府去,在山上遇到山贼,差点死了?”

明鸾一惊,忙道,“不、不,鸾儿不是偷偷溜出去的,是明硕郡主让鸾儿和母亲去福云寺上香祈福!”

“贱人,敢和夫人顶嘴!”蒋氏身后的徐嬷嬷上前一步,抬手掌诳在明鸾脸上,将她打了一个趔趄,直接跌倒在地上。

“硕儿?你难道不知道这侯府中是谁做主?硕儿让你去,你可来问过本夫人?”蒋氏嘴角撇着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明鸾突然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蒋氏分明是想抵赖,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自己身上。

山贼?

原来她们今日若都死了,就是山贼杀的。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卑微的姿态,跪伏在蒋氏脚下,磕头道,“鸾儿知错了,再也不敢带母亲出府去,今后做任何事都经过夫人同意!”

“知错就行了?你知不知,今日差点暴露,若是被君烨发现你们是假的,就会连累整个侯府!”

明鸾脸上一个鲜明的掌印,看着蒋氏一身缕金勾勒宝相花纹服,光华闪动,那般耀眼,就如九年前在街头初见的那日一般,富贵雍容,让人不敢直视。

连累整个侯府?

对,她们是假的,可是她们母女是被蒋氏找来,是她自己制造了今日的一切,怎能说是她和母亲连累侯府?

这般颠倒是非,胡乱推诿,她却还要卑颜奴膝的跪在她脚下!

“今日君烨没有发现,但以后难保不会有人发现,所以本夫人觉得,还是做些预防措施比较好!”

明鸾猛然抬头,“夫人、想怎样?”

蒋氏瞥她一眼,转身往东屋里走,身后下人簇拥进去,一下子将不大的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明鸾也忙起身跟起身跟了进去。

屋子里昏暗腐臭,蒋氏皱了皱眉,退后一步,用绢帕掩了鼻,命人将躲在桌子下面的女人拽出来,然后对着身后的徐嬷嬷使了个眼色。

徐嬷嬷会意,立刻自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然后向着神情恐惧的女人走去。

“闭上眼睛!”

女人不知道要将她怎样,只惶恐摇头,奋力的向后躲避,手臂却被两个婢女死死的拽着。

徐嬷嬷面上狠色一闪,打开瓷瓶上的塞子,对着女人的脸上倒去。

只听“呲呲呲”皮肤被烧损的声音,女人的脸上立刻被瓷瓶中的药水腐蚀,冒出一股青烟。

女人嘶声惨叫,用力挣开束缚,捂着脸大叫起来。

徐嬷嬷冷喝一声,“抓住她!”

她身后的两个婢女也跟着上前,一起逮住女人的手臂。

明鸾大惊失色,跑上前去,挡在女人面前,痛哭求饶,“不要、不要伤害她,求你们不要,我们不敢了,再不敢出去了!”

女人疯癫了似的挣扎,口中大叫,然后扑通跪在蒋氏脚下,匍匐下去,“夫人、夫人,不要毁了我的脸,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出屋子!”

她砰砰对着蒋氏磕头,不消几下,便磕的血流满面,和脸上腐烂的地方混在一起,看上去异常惊悚。

那些小丫鬟都被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再上前拉扯她。

蒋氏淡漠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只对着徐嬷嬷等人喝道,“还等什么?难道要本夫人亲自动手,快点拉下去!”

“是、是!”

徐嬷嬷连连应声,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全部都上去,按好了她!”

小丫鬟们皱着眉上前,不敢看女人的脸,只用力捉住她的手脚,将她按到在地。

明鸾哭着要扑上去,蒋氏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冷声道,“明鸾,难道你也想尝尝这腐尸水的滋味?”

明鸾浑身一颤,猛的颓唐在地,惊恐的瞪大了眼,不敢在上前。

女人被按在地上,徐嬷嬷将瓷瓶中的水对着她的脸一下下淋下去,一股被烧焦的肉臭散出来,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瘆耳,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